原来,本在他手中握着的那柄穿云天蝎剑,就在他说那番话的功夫,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来兴儿手中。。。。。。
半晌,纳扎才从无比的震惊之中醒过神来,单凭来兴儿方才使出空手夺剑这一招,纳扎自知就决非是他的对手。到了此时,他方意识到自己多半难活过今晚了。
饶是如此,纳扎心中仍抱着一丝求生的幻想:毕竟,这是在凉州城内自己府中的后花园,除了赶往天梯山接回贡嘎上师的那几千兵马外,城内还留有两千名精锐的天蝎军,即便以来兴儿为首的一小股汉人匪徒侥幸制服了守护在后花园四周的军士们,他们也决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攻下整座凉州城。只要自己能稳住心神,尽量和他们拖耗些时间,一旦城中守军发现帅府出事,赶来救援的话,说不定还可反败为胜,将这股顽匪趁势一网打尽。
“来兴儿,我且问你,先后两次用飞刀传书告知我放还贡嘎上师的消息,可是你们所为?”心中既起了拖延时间以待外援的盘算,纳扎索性豁了出去,反而向来兴儿探问起事情的原委来了。
“不错,第二次飞刀传书是要告知你接回贡嘎上师的具体地点,至于第一次嘛,现在可以当面明白无误地回答你,就是要提前告诉你送你上路的地点,就在这昔日凉州刺史府的后花园中。”来兴儿截口答道。
“什么,是你们掳走的贡嘎上师,尔今果真要放他回来?”纳扎瞪圆了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啊,此时你派出的那支人马想必已在天梯山下接到了贡嘎上师,现在正在返回凉州城的途中呢。只可惜,他们还不知道,凉州城已重新回到了我煌煌天朝手中,他们的主将纳扎将军也已命不长久啦。”来兴儿气定神闲地答道。
“你,你们倒底有多少人?凉州城中还有我数千名精锐的吐蕃军士,我不信,他们都被你们打败了?”纳扎再次从来兴儿嘴里听到凉州城已易主的讯息,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强撑着身子,近乎绝望地问道。
来兴儿把那柄穿云天蝎剑掷还给纳扎,答道:“凉州境内有多少汉人,我们就有多少人,这你还不明白吗?在取你首级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谢谢你,八个月前若非你将贡嘎上师的那封信转变给吐蕃大论朗格,只怕到今天为止,被你们强扣在逻些城中的林树大人也不会被放回长安。今天我将贡嘎上师完好无损地交到你麾下手中,也算是投桃报李、完成了和你之间的一个约定。好了,纳扎公子,现在咱们就堂堂正正地在剑上一较高下吧。”
纳扎绝望之际,听来兴儿话中的意思,竟是要单独和自己比拚剑法,心中又不免生出一线希望来,紧握着长剑,冲来兴儿说道:“一年前,我只听说假扮做中土睦王出使逻些的实系中土皇帝身边一位得宠的小宦者,却不知就是尊驾你。在交手之前,我想先问一问,你究竟是何身份,就是今夜死在你剑下,也须让我做个明白鬼。”
来兴儿见他死到临头仍要询问自己的身份,知他自矜身份,遂淡淡应道:“此时告诉你也无妨,我乃钦命神鹤军兵马指挥使兼神鹤一都都将、抚远侯,怎么样,以这个身份与你交手,不算折损你吐蕃少帅的身份吧?”
纳扎打量来兴儿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听他自报官爵居然是一军主将,且身居侯爵高位,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暗想:即便真如这小子所说,凉州城已然失陷,倘若我能一剑将他杀死,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动手前,我还有一不解之事,请小侯爷为我去疑,敢问小侯爷是欲和我比试剑法呢,还是不拘什么功夫,但要以命相搏呢。”纳扎盯着两手空空的来兴儿,有意问道。
来兴儿弯腰捡起骆三儿掉在地上的那柄长剑,伸出左手,轻弹了一下剑锋,悠悠说道:“纳扎公子,我明白你的心意。这么着吧,今天来兴儿若是用别的功夫胜了你,当即放你平安离开凉州城,如何?”
“那么,如果我胜了呢?”纳扎下意识地望了望墙外,花园墙外却是寂然无声,再也听不到任何打斗的声音了。
来兴儿挺剑,摆了个“仙人指路”的架势,冲纳扎叫道:“纳扎公子,不要心存侥幸了。你手上沾满了我神鹤军将士的鲜血,我正欲拿你的项上人头来祭我神鹤一都的大纛旗,你就出剑吧。”
纳扎嘿嘿厉笑两声,不再说话,挥动长剑,以一式“拔云见日”,直扫来兴儿的胸腹,两人劈挂撩刺,闪辗腾挪,战到了一起。
来兴儿方才接连使出无影步法,从纳扎脚下救下骆三儿,又出其不意地夺下了纳扎手中的长剑,此时既与他言明比拼剑法,便使出师爷青芒子传授给他的另一种功夫——无影剑法,把一柄普通的长剑舞动地像密不透风的剑阵一般,牢牢地把纳扎整个人都困在了他的剑气之中。
这套无影剑法同无影步法相似,都讲究一个快字,不同的是,无影步法讲究身形步伐移动要快,而无影剑法则讲究的是出剑、变招、收剑皆要迅捷,不给对手留下喘息之机。这八个月来,来兴儿每日勤练这两种功夫,至今已有小成,正欲拿纳扎一试身手。
两人堪堪战到将近二十个回合,纳扎竟然摆出了与来兴儿同归于尽的架势,置自身胸前门户大开于不顾,用尽全力,挥剑朝着来兴儿的脖颈处便劈了下来。眼瞅着纳扎的穿云天蝎剑就要落到来兴儿的后脖颈了,在旁观战的骆三儿吓得一闭眼,心里暗道:“完了,即使来兴儿能同时刺中纳扎,自己也要生生地挨这一剑啦。”
可待骆三儿再次睁开双眼时,却意外地发现,来兴儿完好无损地擎剑已抽身跃至圈外,而纳扎却如同一具僵尸木偶一样,直直地戳在原地,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陡地向前扑倒在地,已然气绝身亡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建都升纛()
骆三儿一年前奉芙蓉之命在长安独柳巷口,与来兴儿见最后一面儿时,在藏匿于巷口,出手拦下他的那一瞬间,曾存心试探过来兴儿的功夫,当时觉得甚是稀松平常,今夜在凉州城中亲眼见到来兴儿一剑封喉,当场竟将吐蕃军中屈指可数的猛将纳扎刺死,不由得连连咂舌叹道:“真是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哪。都将这一手超凡入圣的绝妙剑法,不知是得哪位世外高人真传哪?”
来兴儿一剑刺中纳扎咽喉要害,令他当场气绝身亡,并不理会骆三儿的问话,只向他吩咐道:“时间紧迫,不容咱们在此多作停留,你割下纳扎的首级,以便明日天亮建都升旗使用,我还要赶到南门外去接应小石头去,毕竟在城外,吐蕃军这支重装骑兵小觑不得。”
骆三儿忙开口劝来兴儿道:“你和我一道来此刺杀纳扎,军中诸将已多有不满,认为不应当叫主将亲临险地,此刻再要出城接应江中石他们,叫我这张脸往哪儿搁呀。依我说,兄弟你还是留在城中,南门外设法狙击吐蕃骑兵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说着,也不顾来兴儿的喝止,拔腿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来兴儿无奈之下,只得对骆三儿端起了军中主将的架势,严辞命令道,“今日你与所部将士,已在城中鏖战了多时,正是人困马乏之际,听我的命令,统统留在城中,配合钱大哥所部尽快肃清城中残敌,为明日建都升旗做好准备。”
骆三儿见来兴儿动了怒,只得应声是,眼睁睁地瞧着来兴儿转身离开了后花园,转眼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天天光大亮,凉州城中的居民百姓一觉醒来,出得家门,无不惊讶地发现城门楼上的旗帜变换了式样和颜色:一面杏黄镶边、红地儿的大纛旗迎风招展,上书六个遒劲的大字:御前神鹤一都;和大纛旗并排升起的一面淡紫色镶边的帅旗上则写的是:钦命神鹤军兵马指挥使、抚远侯来。
街坊邻里见此情形,难免纷纷议论。
“他二叔,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才过了一夜,吐蕃人难道被打跑了,官军又杀回来了?”
“可不是嘛,他大妈,听说啊,昨晚上,皇上派来的抚远侯匹马单枪地直闯吐蕃军的帅府,将吐蕃那位心狠手辣、武艺高强的少年将军一剑便取了性命。如今咱凉州城又回到了官军手里啦。”
。。。。。。
与此同时,在凉州刺史府的正厅内,刚刚和江中石一道从城外赶回来的来兴儿却因是全军固守凉州城,还是主动撤出城去,全军集结于苍松原上,再次和军中诸将发生了激烈争执。
依来兴儿的设想,借践约释放贡嘎上师之机,在凉州城内事先埋伏好一支人马,对占据凉州城的纳扎所部采用虚实结合,声东击西的策略,趁纳扎分散兵力出城去接贡嘎上师的有利时机,对驻守凉州的吐蕃军施以偷袭,一举拿下凉州城,正式建都升纛,集结队伍,在给侵占西疆之吐蕃军以沉重一击后,迅速撤离凉州城,全军转移到地广人稀的苍松原,以利于保存实力,尔后伺机再动。
而以骆三儿为首的全军上下十几位将佐,昨天一夜的辉煌战果使得他们自信心暴涨,认为吐蕃军不过尔尔,架不住堂堂神鹤一都的里应外合一击,四千号称天蝎军中战力最强的重装骑兵一半在城中被包了饺子,另一半虽然冲破伏击圈,带着贡嘎上师向南窜至了鄯州境内,可也算得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因此,他们主张,充分利用收复凉州城给西疆百姓带来的重大影响,尽快将神鹤一都扩充至一万人,固守凉州,并传信给长安朝廷,建议朝廷发大军出于东,神鹤一都自凉州出于西,两路夹攻纳悉摩和傀儡皇帝李承宏所在的西疆重镇泾州,如此即可转守为攻,变被动挨打为主动进攻,旬月间就能令西疆的形势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
来兴儿明知麾下诸将是被一时的胜利蒙蔽了双眼,过分相信单凭凉州一座城池的暂时光复,就能唤起西疆百姓的广泛支持和拥戴,眨眼之间即能招募到成千上万的军士,加入到反抗吐蕃入侵的行伍中来,同时,也忽视了凉州东、西、南三面还处于吐蕃重兵的包围之下,单单是泾州的纳悉摩部,如果尽出主力,对凉州施以远距离奔袭的话,以神鹤一都目前刚刚聚集的这两三千兵马,就很难守住凉州,更不用说,据多方打探得的消息,吐蕃从其西部边境调集北上的十万生力军已到达与西疆接壤的吐谷浑部属地待命,一旦听闻凉州城失守的消息,必然多路出动,对凉州展开疯狂的反扑,真到了那时,再想要全军安然无恙地退出凉州,只怕就难了。
然而,纵使来兴儿苦口婆心地一再向诸将陈说利害,可是毕竟刚刚取得了收复凉州的一场大捷,诸将佐却误以为来兴儿年少怕事,纷纷拍着胸脯子向来兴儿保证,如若将来凉州城得而复失于吐蕃人之手,他们甘愿领受军法处置,可现在就要他们主动放弃将士们拚杀一夜才拿下的凉州城,重新回到草原上过形同盗匪一样的生活,除非现在就杀了他们,否则他们决不会答应。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从早晨一直争执到晌午,却是谁也没能说服对方。来兴儿经过了一夜的拚杀、奔波,又和诸将佐足足争论了两个多时辰,已是精疲力竭、口干舌燥,眼看着如此争论下去争不出个结果来,而于正式建都集合的头一天,自己也不便动用主将的权利,强逼着诸将服从于他,遂劝大伙先去吃饭,歇息,至于是主动撤离还是留下守城,索性用飞鹞传书的方式,将军中两种主张都向朝廷奏明,交由皇帝做出最后的决断。
诸将听了他这话,倒也无话可说,纷纷向来兴儿抱拳告辞,各回各的营帐去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调兵遣将()
骆三儿、钱大顺和江中石三人眼见来兴儿面色苍白、嗓音沙哑,俱担心他经过一夜的拚杀、奔波,身子吃不消,不放心留他一人在厅堂之内,钱大顺悄悄吩咐下去,给来兴儿端来了一海碗浓浓的鸡汤,笑着逼来兴儿当着三个人的面儿喝下,眼瞅着一海碗鸡汤落肚,来兴儿双颊隐隐泛起了红光,才向来兴儿提出告辞。
来兴儿正因自己无法成功地说服军中诸将率军主动撤离凉州,心中感到不安,见三人抱拳要告辞退下,遂单朝骆三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吃饭歇息,而把钱大顺、江中石二人留了下来。
骆三儿无声地盯一眼钱、江二人,阴沉着脸,一个人转身走了。
“兄弟,这几个月你一直不将苍松原营寨的具体位置告诉骆三儿,我担心他对你心怀不满哪。”钱大顺望着骆三儿踽踽离去的背影,微皱双眉,提醒来兴儿道。
“我还是那句话,骆大哥和钱大哥你有所不同,他昔日毕竟靠芙蓉靠得太近,对他,我不能不格外加份小心才是。”来兴儿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说话,向钱大顺解释道。
“大哥,我也不明白,明明咱们可以留在凉州城内,招兵买马,就像方才大伙儿说得那样,与朝廷大军东西夹攻,再接再励,攻下泾州,可你为何偏偏一个人非要主张全军主动撤出城去呢?”江中石心直口快,刚一坐下,就迫不急待地接着双方争执了半天的话题向来兴儿问道。
“我把你们俩个留下,不是为了说服你们赞同我的主张的。”来兴儿把脸板了起来,“在我向你二人交待下差使之前,你们须得先向我保证,无论你们心里是否赞同,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将令。”
钱、江二人见来兴儿说得郑重,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抱拳应道:“愿遵将军将令,如有差池,情愿领受军法处置。”
来兴儿听两人一口应承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请二人重新落座之后,才缓缓说道:“关于全军是留还是撤,我料朝廷如有回信,至少也得三四日之后方能到达凉州,为防不测,我作如下安排,须你二人分别领令实施。首先,钱大哥你今日就须说服来自陇右监各分司的兄弟,分派出足够的人手,各回分司驻地,将所牧马群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决不可叫这近万匹战马落入吐蕃人手中,你可能办得到?”
钱大顺一拍胸脯,干脆利落地答道:“请将军放心,我不但要叫各分司的兄弟今日就返回牧场守住所牧马群,而且可以命令他们献出最好的马匹,来为咱们神鹤一都装备一支强有力的骑兵队伍。”
来兴儿满意地点点头,说声“如此甚好。”又转向江中石传令道:“江中石,你既为本都先锋大将,便须承当较旁人更加繁重的职责,我命令你立即四下派出斥候,侦测泾、甘、兰、原、鄯各州吐蕃军的动向,随时来报。同时,由你亲率一枝人马,今日便出城向东北,一是要为全军将来向东撤退找出一条安全、稳妥的退路,二是须尽快打探出北面突厥和回鹘邦内最新的动态,以便我军视不同情形分别加以应对。你都记下了吗?”
江中石抱拳称是,却向来兴儿嘟囔着问道:“波护那厮敢不是偷了咱们交给他那几车茶酒财货,跑到回鹘当富家翁去了吧。这都快过去一年了,始终没有他的半点音信。大哥,要不要我带人把他从回鹘抓回来,重重地责罚于他?”
来兴儿把眼一瞪,训斥江中石道:“不得造次。今日当着你俩个的面儿,我可以把话说明,咱们初到凉州之时,我派波护只身携带财货前往回鹘,是欲要他利用身为王族旁枝的身份,说服回鹘可汗出兵,助朝廷抗拒吐蕃,至少也得将北面的突厥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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