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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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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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忠眼眶一热,低声说道:“小王爷心善慈悲,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福分。”

    李落萧索一笑,轻声说道:“洛儿一直伴着我,若无情义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之谈,这件事我知晓了,不会让李总管难做,你去吧。”

    “这?”

    “今日之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你说与我父王也好,不说也好,我都不怨你。”李落淡淡说道。

    “多谢小王爷体恤,小人告退。”李忠如获大赦,恭敬一礼,绕过溯雪火燎般的离开了清心楼。

    溯雪怔怔的看着李落,似乎今日才真正了解李落。溯雪的平静倒让李落有些吃惊,好像一朵雪莲花,有种不想让别人看见的孤傲。

    半晌,李落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溯雪,帮我沏盏茶。”

    “是。”溯雪应了一声,又听李落轻轻说道:“沏洛儿为我采的茶。”

    溯雪嗯了一声,轻轻退出了屋外。李落端详着手中长剑,这把星宿剑还是李落七岁时在年岁大宴上,万隆帝命众皇子作诗,李落也是得准做了一首:跃马远相寻,长楼下夕阴。

    结交期一剑,去意赠千金。

    高阁歌声远,重门柳色深。

    夜阑须尽饮,莫负百年心。

    多是这最后一句合了承德皇帝的心意,高兴之余万隆帝儿戏般将大甘王朝最有名的七大名剑之一的星宿赠给了李落,也是酬谢淳亲王助自己登基之情。承德皇帝告诉李落要代天执掌天下星宿,守护李氏大甘王朝,莫负了这把剑。

    如今拿着这把剑,剑如寒冰,刃如秋霜,映着李落模糊的影子,似乎这眉角也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叮的一声,一粒眼泪掉在了剑上,砸的稀烂。

    代天执掌星宿,没想到死在剑下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洛儿,李落想起自己接剑时的稚嫩激昂,抚着这把不祥利剑良久没有声息。

    入夜,细雨霏霏。

    几丝冷风,散落了一地的花叶。

    李落坐在窗前,看着花随风落下,又随着风在地上翻滚。溯雪温着茶,不时的抬头看看李落,很安静,只听得雨打屋顶的轻响。溯雪看着李落,突然心里生出一股不忍来。溯雪端了一杯茶来到李落身边,说道:“公子,喝杯茶吧。”

    李落接过茶杯,笑了笑,没有说话,恍惚间似乎是洛儿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溯雪岔言说道:“今天可吓着李管家了,平日里气派十足,没想到在公子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李落淡淡一笑,道:“是么?”

    “是啊,原来公子发怒起来这般吓人的。”

    李落凄惨一笑,从小到大只怕今日才是第一次这样发怒。溯雪见李落神伤未减,暗叹一声,幽幽说道:“公子可是恼奴婢了?”

    “没有,你冒着身死之危在前院找我,我怎会恼了你。”

    “若是洛儿,她也会这样的。”

    “或许吧,夜了,你早些歇息。”

    “嗯,可是……”溯雪担忧说道,“王爷要知道公子找他问话,问起来该怎么办?”

    “不会的,我父王纵然知晓也不会来问我的。”

    溯雪惊咦一声,不解其意,李落也不解释,抿了一口茶,今夜多半是无眠夜了。

    “李管家会告诉王爷?”

    “会,他对我父王忠心耿耿,想必这个时候我父王已经知道了,李忠有勇有谋,今日言语半真半假,虽有惊惧之色,不过是装装样子,日后有人追究起来可以有个说辞。”

    “那他为什么还要说呢?”

    “因为,”李落顿了一下,看着屋外,残落的花叶忽隐忽现,风小了点,夜却更加的深,溯雪耳边传来李落悠远平淡的声音,“若不说,当真我会杀了他。”

    一阵冷风吹过,溯雪打了个寒颤,烛光里的身影仿佛突然没入了屋外无边的黑暗之中,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第14章 端木沉舟(1)() 
事情过了几天,王府上下戒备更是森严,李落一如往日,不见丝毫异常。

    清心楼左右也是虎卫严守之地,保护李落安危之余似乎还有几分监视之意。

    李落视若无睹,淳亲王虽不会有什么猜疑之心,不过也担忧李落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好在李落似乎极为明理,数日里不是蒙头大睡就是无所事事的在府中闲逛,神色之间虽残存些劫后余生的惧色,倒无其他不同之处,淳亲王这才放下心来。

    李落见机,瞒过溯雪,悄悄来到王府后院。

    王府后院李落还是两年前来过,这次孤身一人进来才觉出王府后院之大,满目奇松怪石,林间奇花异果争相斗艳,脚下路径也是由石头打成,仅足够落脚。

    听闻水声,沿着小路蜿蜒,水声越来越近,猛转过一片巨石,水声突然杳了踪迹,眼前却又换了一番景色。

    这卓城里,恐怕只有淳亲王府才有这等占地极广的花园,即使是皇家林园也未必有这般气派。

    后院几乎无路可寻,山势陡转,林木葱深,竟有几分深山大川的模样,平日里少有人来,只有淳亲王解闷时会放入几只山禽猛兽以供消遣,在寸土如金的卓城也就只有淳亲王才有这等权势。

    李落跟着洛儿来过几次,勉强识得路途,如此绕了好几个弯,还钻过一个山洞,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竹,一汪碧水,一座茅屋,赫然在望。

    李落越过竹桥,站在茅屋前仔细打量,突然身旁的一簇灌木沙沙作响,李落一惊,移了几步,定睛望去,只见从灌木丛里应声伸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头发上还粘着几片树叶。

    来人看见李落,似乎也吃了一惊,忙不倏的便要往里钻,李落连忙唤道:“你是秋吉?”

    来人一顿,探出头来,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随洛儿见过你的。”

    秋吉惊呼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落哥儿,咦,怎么不见洛儿姐姐和你一起来呢?”

    李落和声说道:“洛儿去了远处,要好些时候才能回来,她有事嘱托我来这里。”

    秋吉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见除了李落再无旁人,这才跳了出来,却是一个憨憨厚厚的丫头,年岁似长不了李落几岁,一脸稚嫩。

    秋吉是府中照料花草的下人,身份低微,有一日不知何故与梓侧妃的丫鬟争吵起来,被好一顿羞辱。

    洛儿偶遇,看不过这丫鬟仗势欺人,出言解围,教训了梓侧妃的丫鬟,丫鬟见是洛儿,也不敢顶撞,灰溜溜的走了。

    此事让秋吉感激涕零,没事时便黏着洛儿,像个跟屁虫一般。

    李落见过几次,秋吉虽有些笨拙,但心地极是良善,养花弄草的手段极有天赋,洛儿并未说起李落是谁,秋吉沉迷花草,平日里多在后院,竟不识得李落,只当是洛儿府中相熟的小友,相处随意自在,只管叫他落哥儿,洛儿不觉唐突,李落也觉新鲜,也就应了下来,说过几句话,算得上熟识。

    李落温颜笑道:“怎么这样惊慌?”

    “落哥儿,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后院里总有侍卫搜查,洛儿姐姐嘱托过我,不能叫别人看见,幸亏是我熟悉这里,连着换了好几个地方才没有被发现,落哥儿来得巧,昨个我还不在这里呢。”秋吉邀功般说道。

    “哦?洛儿前些时候在这里待过?”

    “是啊,洛儿姐姐和她爷爷在后院待过些时候,好像还教洛儿什么来着,不过,”秋吉压低声音道,“洛儿姐姐的爷爷整天都阴沉着脸,呆呆板板的,模样和洛儿姐姐差远了呢。”

    李落轻轻一笑,道:“此刻可是就在屋中?”

    “是啊。”秋吉凑到李落身前低声说道,“前几天夜里突然一个人回来,一身是血,可吓人了,不知道出什么事啦,好像快死了一样,要是真死了,洛儿姐姐问起来我可怎么办啊。”秋吉愁眉苦脸道。

    这时屋中传出一声沙哑冷寒的人语声:“小丫头口无遮拦,找死。”

    秋吉吐了吐舌头,脸上却无惧色,嘻嘻一笑,冲着李落做了个鬼脸。

    李落夸奖了秋吉几句,和秋吉一道入屋。

    进了茅屋,李落神色一怔,茅屋用草芥挡风,泥土筑墙,有几处已经破损,秋寒已至,这里确是太过残破了些。

    李落举目一扫,就看见一个黑衣老者正坐在墙角的一个小竹榻上冷冷的看着自己,果然如秋吉所言,面容呆板,双目狭长,留着几缕长须,眼神空空洞洞,让人看后不寒而栗,脸上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隐约可见几分暗灰。

    李落大吃了一惊,只瞧着面相,几疑是到了油灯枯竭的地步。

    李落虽不识得眼前老者,不过却听过老者的声音,正是当日在常春院欲带洛儿一起离开的黑衣人,只是没想到负伤如此之重,再过几日,只怕凶多吉少了。

    老者冷冷的看着李落,寒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李落心有怒气,不过念起洛儿身死之前的嘱托,压下胸中愤懑之意,淡淡说道:“洛儿叮嘱过我,让我照顾前辈。”

    “假慈悲,若不是你,小丫头怎么会……”话音未落便被李落急急打断,轻叱道:“前辈慎言。”

    老者眼中杀气一闪,看了秋吉一眼,冷哼一声,闭口不言。

    秋吉茫然不解,看着李落,呆呆问道:“落哥儿,洛儿姐姐怎么了?”

    李落勉强一笑,温言回道:“没事,就是离开王府了。”

    秋吉哦了一声,看看李落,又看看黑衣老者,懵懵懂懂,随即挠了挠头,笑道:“你们先说,我去屋外看看,要是有人过来了还要再换一处地方呢。”说罢便窜出茅屋。

    李落和黑衣老者相视无言,黑衣老者厌恶的扫了李落一眼,闭上双目。

    李落黯然神伤,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洛儿……”

    “收口,洛儿丫头白白送了性命,愚蠢,老夫不想再看见你,滚!”老者截断李落话语,森寒说道。

    李落怒气上涌,大声喝道:“前辈说的好,既知此行凶险,为何还要带洛儿入府?”

    “无知小儿,”老者双目怒睁,精芒四射,寒声斥道,“洛儿入府不过是怕你死在刺客手中,你莫以为刺客除了洛儿引路外便探不出你在什么地方?如若不是老夫给她一个哨子,老夫又怎能及时赶到。从谋算刺杀开始前,洛儿就已经在你周围,如果你平安无事,她自会随老夫离开王府,哼,岂料你这般不知好歹,学艺不精还要和人动手,白白搭上洛儿的性命。老夫怎也想不到洛儿丫头拼死还要护着你这个王位的继任之人,果然,这王府终是要害的她万劫不复才算甘心。”

    李落身形晃了晃,站立不住,缓缓的坐倒在地。

    秋吉在外听到屋中动静,连忙跑了进来,看见李落坐倒在地,急忙跑过去问李落发生了什么事。

    李落许久一语不发,秋吉急了,怒视着端木沉舟道:“你这老头,怎么还欺负落哥儿,要不是你是洛儿的亲人,我早都教训你了!”

    老者双目一翻,不去理她。秋吉正要上前理论,被李落拉住。

    李落挣扎着站了起来,秋吉忙不倏的扶住李落,李落沙哑说道:“没事,只是刚听说洛儿家中出了点事,长辈病重,洛儿着急赶回去了,约莫要好久都不能回来,担心洛儿,一时心里难受,和老先生没有关系的。”

    “哦,”秋吉恍然大悟,笑着对黑衣老者说道,“原来冤枉老爷爷了,嘻嘻。”

    老者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秋吉随即苦恼说道:“那洛儿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李落看着秋吉道:“家中长辈病情好转些就会回来,没事,到时想洛儿了,我带你去找她。”

    秋吉高兴的拍手道:“好啊,好啊。”

    李落强颜说道:“秋吉,这段时间洛儿不在,你要好好照顾前辈,万不能耽误了洛儿的嘱托。”

    秋吉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去外边看着,要有人来我告诉你。”说完不待李落答应便径自跑了出去。

第15章 端木沉舟(2)() 
老者打量李落一眼,嘲弄一笑道:“小小年纪就谎话连篇,心思狡诈,就算洛儿这次救了你,只怕也活不长久。”

    李落明白老者还暗恨自己误了洛儿性命,没有出言驳斥,哀伤回道:“是,是我害死洛儿的。”说罢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

    老者冷哼一声,复又闭上双目,冷声说道:“没有别的事就滚开,若不是小丫头要我不能杀你,老夫现在就毙了你。”

    李落神伤半晌,缓缓说道:“洛儿死前让我照顾前辈,洛儿情深义重,就算前辈是刺客,我也要完成洛儿的心愿。”

    “哼,大言不惭,区区一个王府可能拦得下老夫,你若是泄露老夫行踪也由得你,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淳亲王府有什么手段。”

    “我若是想抓前辈,此刻就不是我一个人来了,前辈莫非是怕府中有人跟踪我而来?”

    老者大怒,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只是生平重诺,偏偏对方又是个孩童,虽已是怒火中烧,却也不能拔刀相向,冷笑道:“黄口小儿,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枯寂岭端木沉舟,你若想抓老夫,多叫些人再来,免得老夫杀起来不尽兴。”

    李落闻言大吃了一惊,端木沉舟的名头这几日在王府侍卫中传得沸沸扬扬,中秋一战,折损在此人刀下的将士不知凡几,纵是见惯了沙场生死的定北军将士,说起此人亦是骇然变色。

    端木沉舟见李落面显惊容,桀桀怪笑道:“小娃儿听过老夫的名头?”

    李落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听府中侍卫说起过,中秋之夜连破定北军精锐虎卫凤舞两营,在解空大师和萧大人手中全身而退,当夜一战,据说一身武功已入化境,出入王府如无人之境,端可称得上有鬼神之功。”

    端木沉舟冷哼一声,漠然说道:“前倨后恭,侯门王府多小人,果然错不了,你如此称赞,可是怕了老夫?”

    “怕自然是怕。”

    “那还不快滚,省的在这里碍眼,惹得老夫性起,一刀斩了你。”

    李落轻声回道:“前辈功法通神,要杀我只是举手之劳,不过我应下洛儿一诺,自当尽力而为,待前辈伤好之后,你我两不相欠。”

    “你不必激将老夫,老夫答应了洛儿丫头不杀你就不杀你,至于你应下洛儿丫头,那是你和她的事,与老夫无关,你走吧。”

    李落见端木沉舟如此固执,眉头微微一皱,淡然说道:“原来是你怕我。”

    端木沉舟眼中厉芒一闪,阴测测说道:“笑话,老夫会怕你这黄口小儿!”

    “前辈杀我府中侍卫逾百,与我王府有深仇大恨,日后我必将讨回,前辈执意不要我相助,只是叫我理亏在先,日后再见之时我心存愧疚,自然不能狠下杀手。”

    端木沉舟怒极反笑道:“好胆,只要老夫活在世上一时,你尽可来找老夫,看看你能奈我如何。”

    “只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前辈武功精绝,但解空大师和萧大人也是不弱,前辈虽是逃出重围,如今已深受重伤,如果不能及时救治,依我看撑不了多久就会重伤而亡,可惜,洛儿一诺我却要食言了。”

    端木沉舟怒不可遏,勉强压下心中杀意,李落视若无睹,双目清清亮亮的看着端木沉舟,自怀中取出从王府偷偷拿出的灵丹妙药放在屋中桌上,冷然说道:“这是我从王府拿出的疗伤药物,外伤内伤均有,前辈若是不怕我日后寻仇,就请先活到那个时候再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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