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最多带二人()
“不少了,小兄弟难道以为往生崖是平常的市集?如果进出这么容易,那就不叫往生崖了。”
“说的是。”李落温颜一笑,朗声说道,“应峰。”
应峰急忙应了一声,疑虑的看着李落。
“你速回营地告诉他们一声,我和钱义赴往生崖一趟,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必会回转。”
应峰心中一寒,果不其然,李落还是动了深入虎穴的心思。
“少主,这……”
“不必多言,照做就是了。”
“可是万一……”应峰止住话语,闭口不说,但言下之意自然是问李落和钱义万一回不来了该如何是好。
李落哈哈一笑道:“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让他们在往生崖黑水之外接应我们。”
应峰欲言又止,看了钱义一眼,钱义亦是无可奈何,帅令之下,三军将士莫敢不从,只能领命行事。
“你们商量好了?商量好了的话小老儿也要开始准备了。”
“哦,兄台还要如何布置?”
“嘿嘿,今个也让你们开开眼界,瞧瞧往生崖的玄妙。”
和库尔说完之后向身后三人招了招手,面露警惕的高挑女子和另外两个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话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两名男子身上背着行囊,其中一个神情木讷的男子将行囊递了过去,和库尔接在手中,颇是神秘的看了李落三人一眼,低声说道:“过会可瞧好了。”
应峰微显敌意,冷冷盯着和库尔,看样子越瞧越觉得和库尔心怀叵测,惹得唤作奴娃的女子柳眉倒竖,极是不满。
和库尔不以为意,似乎并没有看见应峰脸上的敌意,径自走到石碑一旁,将手中行囊抛在一边,在几人注目之下双膝跪倒在地,做出了一连串稀奇古怪,但又极为繁杂的动作,似是朝拜,又似乎像某种极为古老的仪式,兴许和上古时期流传的一种摊舞还有几分相似。
和库尔神情不但庄重,而且充满敬畏之心,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祷告一般。李落稍加分辨,勉强听懂了几句话,似乎此刻和库尔不再是向草海族民信仰的长生天祈求,而是换了一个很古怪很神秘的古神。李落一时也说不准,也许未必是古神,而是一尊古魔。
仪式很长,和库尔一举一动瞧上去一丝不苟,颇有条理,而且看起来熟练的很,显然是习过多次了。
两刻工夫转眼即逝,此刻该到了和库尔口中所说的黑水天险毒性最小的时候了。就见和库尔一跃而起,状若癫狂,对着这片暗沉界域呼喝出几个意味不明的字符。
之后,静了下来,不只是和库尔静了下来,秋风也静了下来,方才还在随风轻摆的牧草也随即安静了下来。
李落诸人呼吸一敛,凝神打量着所谓的黑水天险,只是入眼所见,诸物平静如昔,如果说有什么异常,该算是这个时候比起数刻前还要宁静。
应峰暗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俏丽女子,如果不是李落在场,说不得也要出声取笑几句。
等了片刻,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和库尔挠了挠头,回头看了奴娃一眼,又瞧瞧李落,有些难为情的呢喃低语道:“不应该啊……”
李落三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不知就里,有心劝慰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和库尔讪讪一笑,不死心的回头瞅瞅石碑之后,依旧全无异状。和库尔叹了一口气,懊恼说道:“难道日子不是今个?奴娃,我记错了?”
“老爹,没有记错,就是今天啊。”
“那怎么会……”
“小心!”和库尔话还没有说完,只听李落低喝一声,微微踏前半步,钱义和应峰腰间兵刃已然出鞘,凝神戒备的瞧着黑水深处。
和库尔错愕回望,就见黑水深处,约莫百丈开外有两道涟漪迅若奔马,急速朝着石碑窜了过来,像极了李落当日在东海时见过的海中凶兽,诸如刺背龙鱼那般的猛兽。
黑水界域之中牧草极为繁盛,众人虽然能看清痕迹,只是被牧草遮掩住了,不知道其下到底是什么,只见来势汹汹,颇让人心生惊惧。
和库尔长出了一口气,又连忙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疾驰而来的两道涟漪。眨眼间,这两道涟漪就到了石碑前,草丛中窸窣有声,有什么东西伏在牧草之下。
钱义和应峰一左一右护在李落身侧,虽是谨慎戒备,不过并不曾慌乱。和库尔暗暗点了点头,处变不惊,倒是有大将之风,看起来这三人的来历当真不凡,而且这个被唤作少主的男子尚有后援营地,声势着实不小。
草丛一分为二,两个黑乎乎的东西突跳了出来。李落双目一凝,惊讶喝道:“船?”
和库尔亦是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没错,就是船,怎么样,没想到吧。”
李落摸了摸鼻尖,回道:“的确没有想到,不过这两艘船的样子倒是稀奇的很。”
眼前两物勉强算是船,说是船,和大甘舟行江河湖泊的船只极不相同。船身很窄,而且狭长,吃水很深,如果只看样子,就像是个大了许多的豆荚,一端稍稍裂开了一道口子,便是船舱了。
李落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和库尔只能带两人进去往生崖,这宛若豆荚一般的船只上满打满算也就足够三人栖身,除却和库尔一行四人,最多也就再剩下两个人的空间。
“这个船,怎地没有船桨?”钱义皱眉问道。
和库尔神秘一笑道:“这艘船可不是用划的,小老儿先卖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啦。”
“黑水,莫非这片牧草之下都是沼泽么?”
“哈哈,船不只是水中才有,草里也可以行船。咱们得快些走了,往生崖的船在这里等不了太久,不管有没有人,一到时候就自己回去了。”和库尔催促了一声,率先招呼两个沉默寡言的男子上船。
奴娃看了李落和钱义一眼,抬了抬下巴。
水水碎碎念()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草中行船()
甚是骄傲的扫了两人一眼,亦准备登船。
李落看着应峰微微颔首示意,此行虽然仓促,但错过这个机会,恐怕就真的进不了往生崖了。
应峰只得接令,此刻背心阵阵发凉,不单是担忧李落的安危,而且回营之后怕是呼察冬蝉这一关也不好过,兴许让这个手持星宿剑的当朝郡主推出营外斩首示众。
既已议定,李落和钱义便不再耽搁,学着和库尔几人的模样上了船。船身看着窄,船舱之中更窄,坐进去之后辗转腾挪都不容易,几乎要和前面一人贴在一起才能坐下去。坐下之后整个人多半个身子都屈在船舱之中,只留下一个脑袋在船舱外。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和库尔和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上了一艘船,奴娃两人上了另一艘船,恰好将李落和钱义分了开来。若是和库尔有心如此,倒也在情理之中,平白带上两个素昧平生的外人,就算没有害人之心,防人之心也必不可少。
钱义与和库尔同乘一船,李落和奴娃在另外的船上。两船离得不远,只有数尺之遥,若有异变,李落和钱义也可互为援手,无惧有诈。
船无桨,坐上船之后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和库尔的神情微微放缓了些许,似乎在等什么。
此处是黑水边缘,瘴毒尚还不烈,和库尔和奴娃瞧着并无异色,该是胸有成竹,约莫还有别的手段避毒。李落坐在此船最后,中间是奴娃。一边是暗沉牧草散过来的腐烂味道,潮湿凝滞,另一边是从奴娃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女儿家的幽香,夹杂在牧草败落的气味中极其明显,若有若无的有一丝扣人心弦的旖旎味道。
“少主,那我先回营地了。”应峰在石碑另一侧朗声说道,见李落示意之后大声说道,“多谢几位仗义援手,此番少主倘若平安归返,必有重谢。诸位告辞了,几日后再见!”说罢,应峰一礼,急匆匆离开了这里。
应峰最后这一句话既是道谢,也是威胁,往生崖方圆百里黑水,无论和库尔从何处离开,几日后都会再见的,多少让和库尔心里有些顾忌,免得生出坏心。
奴娃低笑一声,显然是笑话应峰不自量力,不过如果奴娃知道所谓营地之中有四万骑兵将士,恐怕就得收起这点嘲弄的心思。
应峰刚走,船只忽然一震,而后在李落和钱义尚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两艘船如同离弦之箭,急速荡开牧草,滑向黑水深处。
船行极快,不比战马驰奔慢上多少,远胜大甘江河之中的船只,就算顺流直下也未必有这么快的速度。
李落脸色微微一变,这才知道此船根本不是靠着人力前行,而是另有设计。身前奴娃似乎料到李落会有惊讶,淡淡说道:“船是靠机关走的,不是人用船桨划。你小心着点,别让草叶割伤了脸,在这里一旦流血会很麻烦的。”
“多谢姑娘赐教。”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奴娃嗯了一声,便止住说话,看样子对李落和钱义的不识抬举仍旧还有怨气。
李落不以为意,趁机领略草中行舟的滋味。舟行很快,迅若奔马,只觉得两侧牧草如过眼云烟一般从船舷两侧划过。越往深处走,草丛已经足以没过船身,抬头望去,只能透着低垂的草叶看见天色,仿佛置身苍莽密林一般,只不过这一根根参天巨树换成了一支支牧草而已,别有一番景致。
这般景象李落闻若未闻,着实有些惊讶,透着牧草缝隙,李落与钱义相视一眼,都能瞧见彼此眼中的惊讶之意。
船虽然快,倒是颇为沉稳,少见晃动。船底有破开草丛的声音,微微还有些震动。李落似有所觉,这牧草之下该是并非土石,而是泥浆多些,如若不然,就算这艘船是铁铜制成,也禁不起这番奔波。
也不知道这草中船是靠着什么力道驱使,行进了这么久,非但不见慢上几分,反而有渐行渐速之感。初时的新奇意味渐渐淡了些,李落闭目调息,忽然想起了东海鬼船,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怕是怎也料不到会有前辈先贤单凭星辰之力驱使船只在茫茫大海中航行,只是不知道这般手笔到底是为了隐藏什么上古秘闻。
李落虽是闭目调息,但心神却不见丝毫松懈,不管怎么说身外都是一片未知之境,稍有不慎,身死道消约莫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反观和库尔四人就平和多了,似乎见怪不怪,非但没有什么紧张的神色,过了数个时辰,四人竟各自取出干粮清水吃了起来,这幅模样委实不像是去往生崖这等凶险之地,反而像是游山玩水。
和库尔向钱义递了些干粮,言语之中此去往生崖鬼市路途不近,怎么说也有百里之遥,吃些干粮充饥。钱义婉言谢绝,言道随身带了干粮,饿得时候再吃不迟。和库尔也没有坚持,闲聊了几句便不再多说,似乎对李落二人并没有多少戒备的心思。
行进之中李落向和库尔问了几句往生崖的境况,犹是这四凶天险李落最为在意。不过照和库尔的意思,他也只是对黑水有些了解,至于黑龙、黑心和黑山到底如何也是知之不详。早年间和库尔来过一次,只是在往生崖鬼市打了一个转就离开了,往生崖再深处也不曾踏足,其中境况不甚明了。李落一时间分辨不出和库尔话中真假,许是当真不知道,又或者是知道了不愿说给李落知晓。
两个人谈说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被身外景致扰了心神,而后都闭口不言。和库尔倒是旁敲侧击的打听了打听李落和钱义的来历,被李落不着痕迹的遮掩了过去。和库尔也不再追问,看似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诸人虽无明言,但彼此之间终归不是同道中人,警惕之心必不可少。
李落不以为意,若是和库尔没有一点猜疑之心反倒就有些假了,无论如何,此行是和库尔带入往生崖中,却也要承了这份人情。
身在牧草之下,不辨南北,不知时辰,就连船只是否直行都有些模糊起来,只是从牧草缝隙中透过来的光亮觉出日已渐斜,看情形当是在这片黑水中走了不少时辰了。
一路行来李落并没有察觉到和库尔口中所说的瘴毒,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和库尔所言,此刻的黑水正是瘴毒毒性最弱的时候,亦或者这两艘草中船别有玄机。
六人走了许久,牧草越来越密,好半天才有一丝一闪而过的缝隙中透着些微亮,瞧着光泽,已是黄昏时分,要不了多久这日头就要落山了。
暮色渐渐浓了起来,牧草也愈加暗沉,散发出些许阴寒之意。船头偶尔有水声传来,应了李落之前的猜测,这片黑水恰如其名,是一片鸟兽绝迹的沼泽。
和库尔脸上的轻松模样随着渐行渐浓的暮色变得凝重起来,李落身前的奴娃也慢慢绷紧了身子。两人离得太近,偶有触碰,李落能清晰的分辨出奴娃此刻略显紧张,玉背宛若弓弦,稍稍与李落有些碰触,奴娃便猛然向前挪出一分,似乎不愿和李落靠得太近,只是船舱就这么大,再怎么挪动却也免不了肌肤相接,让李落甚是无奈,只得向后靠了靠,聊胜于无的腾出一指的空处来。
终于,黑暗笼罩了这片神秘莫测的黑水沼泽,就在夕阳西下的一瞬间,这片黑水几乎就在眨眼间失去了所有的光亮,连同和库尔六人在内,悉数消融在阴寒的黑夜之中。
李落心中一动,正要出言询问,突然身下船只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晃动,似乎船只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李落一怔,双目微微一凝,这一路走的久了,而且还是穿梭在牧草之下,竟然忽略了一桩异常。这片黑水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死寂,如果不是这一声刺耳难听的声响,李落还不曾察觉到这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李落心念微动之际,周身四处的黑气愈发凝重了起来,仿佛能在虚空中凝出墨水来,压的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就在这时,和库尔急促的喝道:“奴娃,罩上阴阳伞,快!”
话音刚落,在一声让人牙酸倒胃的吱呀声中,这艘船停了下来,就停在这片黑水沼泽中不知何处的牧草之下。
李落一愣,不知道船只为什么会停下来,也不知道和库尔口中所说的阴阳伞是什么东西,不过能让和库尔如此焦急,想来必是关乎诸人的身家性命。
奴娃应了一声,身子一探,从船头扯过来一张不知是何质地的黑布,系在船舷上,将整个船只罩了起来。到了船尾,奴娃回身不便,将黑布递到李落手中,急促说道:“快些系上去。”
李落接过黑布,微微有些愕然,船舷四周早已看过了许多遍,却不知道这块黑布要系在什么地方。奴娃见李落没有动静。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沼泽中的妖虫()
嗔怒娇喝一声,劈手从李落手中夺过黑布,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往后一仰,差不多整个身子都挤到了李落怀中。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黑布牢牢的罩在了船舷上,只是到了船尾,奴娃伸手不便,不得已半转了娇躯,不偏不倚,李落便觉得奴娃胸口的一抹柔软压在了脸颊上,李落连忙侧了侧头,就听奴娃羞愤喝道:“别动!”
李落好一阵无奈,不知就里,闻声也不敢乱动,定定坐在船尾。好在奴娃系的很快,不多时就已经系好了黑布,回身坐回船只正中处,娇躯传来阵阵轻颤,看似身前玉人颇是恼怒。
李落尴尬的轻咳一声,好在天色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如若不然,怕是彼此间更觉窘迫。
黑布罩的密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