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收回手,荧光消散,李承文不死心的又试了试,七窍玲珑冠还是装聋作哑,没有一点动静。
“哈哈,承文,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此物的确有些古怪。”李承文颇有些不服气,不过也是无可奈何,转身看了云妃一眼,欲言又止。
云妃轻轻一笑,倒没有让牧王为难,移到李落身前,看了一眼垂目无语的李落,缓缓将手放了上去。有过前次的变化,云妃便不觉得惊讶,玉手慢慢靠近,七窍玲珑冠上的毫光渐渐越来越盛,最后将云妃的整个手都包裹了进去,旁人看去,就好像云妃的手化成了一轮满月,晶莹异常。
捧着玉盘的李落忽然一震,玉盘轻轻一晃,带起阵阵光晕。
“你怎么了?”云妃低声极快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李落含糊其辞。云妃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低头好久的李落,也不知道是不是七窍玲珑冠上绽出的毫光锋芒太过显眼,只觉得李落的脸很苍白,白无血色。
李承文无话可说,没道理云妃和李落与这七窍玲珑冠之间有关联,唯独单单会漏过自己,莫非李落和云妃串通一气,故作玄虚。
李承文怀疑的看着垂首不语的李落,也不知道是否是心魔作祟,越瞧越觉的李落可疑,再加上宫里流传日久云妃与李落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如果李落真的暗中弄鬼也并非没有可能。
就在李承文转念之际,李落忽然将玉盘放到万隆帝身旁的茶案上,抽身退开几步,猛然咳嗽起来。身形有些凌乱,吓了云妃一跳,关切的看着李落。
好半天李落才止住咳,向万隆帝和牧王李承文歉然一礼道:“玄楼无礼,请皇上皇叔莫怪。”
“你这是怎么了?”万隆帝讶声问道。
“没什么,突然有些胸闷而已。”一阵咳嗽之后,李落已恢复镇定,神色平静如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承文盯着放在桌上的七窍玲珑冠,如今此物已经脱手,和李落相距甚远,倘若李落从中弄鬼,这个时候怕是不易,不过若是再让云妃一试,牧王倒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云妃轻轻一笑,柔声说道:“今夜九殿下烦心劳神,还让他捧着七窍玲珑冠这么久,九殿下累了吧。”说罢云妃看似随意的整理了整理玉盘,牧王聚精会神的看着七窍玲珑冠,七窍玲珑冠上的变化与刚才如出一辙。牧王这才死心,就算此物另有玄虚,也不是眼下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揭破的。
“来人,传旨!”万隆帝沉声喝道。
“皇兄。”
“承文,你还有话说?”万隆帝有些神色不愉的冷淡问道。
李承文脸色不变,嗯了一声,凝声回道:“皇兄,立后乃是宫中大事,无论如何也要太后应允才是,皇兄就这样昭告天下,恐怕母后那里会有他想。”
“诚请皇上三思。”应合牧王一言,半数臣子齐齐跪倒谏言道,李玄郢几人也在其中,倒是心齐的很。
万隆帝脸上怒意一显,堂堂一国帝君,说出的话竟然有这么多人胆敢直言顶撞,龙威何在!好在今夜长明宫前没有那些谏官老臣,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内苑反对()
要不然一个个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苦谏,决计能让万隆帝在江湖群雄面前颜面尽失。
万隆帝含怒低喝道:“朕立后,难道还要问你等答不答应,目无君主,罪大恶极!”
李承文也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道:“皇兄,臣等并无此意,只是皇后乃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万万不可因为一个不知来历的帽冠仓促下旨,这与大甘列宗列祖传下来的礼法不合,请皇上三思。”
“三思?朕三思的还少吗!”万隆帝怒不可遏,寒声喝道。
云妃美目异彩连连,虽然有这么多人反对,但神色并不见多少羞恼之意,只是静静的看着众人苦劝万隆帝,安静的让人心寒。
李落暗自咋舌,也没料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劝万隆帝收回成命,原以为万隆帝和云妃早已安顿好了这一切,至少今夜不会有太多人跳出来阻挠云妃立后一事。
牧王在大甘李氏宗族中的地位不低,也就稍逊淳亲王一筹,牧王此举便是代表了大甘李氏族人的意思,而且牧王向来都是太后的心腹,万隆帝不会不知道,眼前局势必有太后撑腰,如若不然,给牧王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顶撞万隆帝。
李落看了静默无声的云妃一眼,还是低估了太后的实力。
如果只是阻挠云妃立后也就罢了,万一太后有联诸王逼宫的意思,那动荡的可不单单是一个后宫,而是整个大甘天下。
如果稍有不慎,不说破局了,恐怕还会埋下祸根,这场戏不好看,也许今夜真的会有人死。
万隆帝错在低估了皇宫内苑反对云妃为后的阻力,先前万隆帝醉心道家之事,的确麻痹了不少人,不过等到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一个道家奇物,封得住群臣之口,但未必封得住皇子王爷以及太后之口,背后的缘由不言而喻。
大甘的皇庭此刻还乱不得,明知是飞蛾扑火,但有些时候却不得不自投罗网。
李落忽然上前半步,看了万隆帝和云妃一眼,万隆帝有些惊诧,云妃有些苦涩难言。
当日在璇玑殿时,李落虽然答应了万隆帝,不过说的却是要等云妃立为皇后之后,云妃凄然一笑,也许李落早就知道大甘朝堂不会容自己这样一位皇后的。
李落和万隆帝四目相对,数息之后,李落突然展颜一笑,这一笑让云妃心如撞鹿,忽然间鼻子微微发酸,眼帘上也有些模糊起来。
就见李落跪倒一礼,朗声说道:“臣玄楼,贺喜圣上,皇后娘娘。”
旁观诸人瞠目结舌,没想到第一个赞成万隆帝立后的竟然会是李落,实在是出乎意料。
万隆帝喜不胜收,只要身旁有李落在,便如同有了千军万马,旁的人不足为虑。
“李落,这等事岂有你这个晚辈说话的份!”牧王寒声叱道。
李落没有理会牧王的声色俱厉,也没等万隆帝示意平身,就这样站了起来,看着这些跪在地上面面相觑,兼有愤慨之色的群臣,缓缓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这样的奏章吵闹了数年之久,朝堂,后宫,连巡检司都曾收过这样的谏言。今日圣上立后,你们又不愿了,不知道这是何故?”
没有人说话,多半人都在推敲腹稿,准备驳斥李落。
“好,没有人说,我便替你们说,为什么你们非要在今夜圣上立后的关头冒死进谏,只因为云妃并非是你们属意的皇后,日后会与你们政见不同。打着直言进谏的名头,盘算着自己的私心,法不责众,是不责而并非不敢责。”
“胡言乱语!”李承文神色激动的站起身来,看着李落喝道,“一派胡言,一个领军大将,妄议后宫之事,诋毁民心民意,放肆!”
“我的确是有僭越之嫌,不过我有一事想问皇叔。”
“你说。”李承文冷声应道。
“玄楼身兼中书令参政知事一职,又有皇上赐封令监之责,数年间上奏朝廷,谏言圣上立后的折子有一百七十六之多,属意的皇后共计九人,其中以贵妃娘娘的最少,其余八人几乎平分了这些奏章。倘若忠君爱国,皇叔,为何会有这么多不同的谏言?”
“谏言就是民心,民心不同,皇后的人选自然也会不同,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不过一旦皇上要立云妃娘娘为后,这反对的声音倒是整齐的很。”
“哼,这也是民心,难道要罔顾民心执意行事么?既然如此,大甘先祖立下直言进谏的规矩还有什么用?”
“也好,那玄楼斗胆,便和皇叔说一说大甘先祖定下的规矩。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如此,皇上按先祖规矩理该择后,皇叔,你觉得该立何人为后?”
李承文眼角微微抽动,冷声说道:“宫中立后是大事,岂能容本王在这里口不择言,自然该圣上授意,再由群臣进言,顺应民心之后,立后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皇上属意,臣子不答应,莫非皇上就该再换一个人,等到别人都答应了,这个人才能立为皇后么?这样一来,皇后之位又要空悬多年了。”
“强词夺理,皇后乃帅六宫之人,需德才兼备之人,母仪天下。如果不能服众,又如何能掌管后宫?”
“皇叔言之有理,皇后倘若不能服众,的确会让后宫风波不断,家事难平,国事就更不用说了。不过皇叔怎知云妃娘娘不能服众?”
李承文看了云妃一眼,默不做声。
“玄楼妄议后宫诸妃,论德才兼备,云妃娘娘可会输给别人?不能服众,只因为云妃娘娘身家不显,只是个州府大户出身,在大甘朝野算不上如何了得,没有人怕,便难服众,如果怕的人多了,想必也就能服众了。”
“信口开河,若想服众怎能凭借这些,自然要以德望为先,以德服人,这才是一个皇后的本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南下隐秘()
“的确是这个道理,云妃娘娘自入宫以来,深受皇上眷顾,在后宫似乎没有人能比得上。这些年云妃娘娘在宫里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可曾听说云妃娘娘有恃宠骄横之事发生么?云妃娘娘也不曾结党营私,宜州素和府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素和族中没有一个人入朝为官,试问单此一处又有几人能及?凡国礼法度,云妃娘娘可有越俎之嫌?”
李落说罢微微一顿,笑了笑,接道,“如果有,怕也等不到皇上宣旨的这一天,正因为怕云妃娘娘的人少,所以云妃娘娘便难服众。”
“不说德才,品性才是立后之本,本王并非是说贵妃娘娘有什么不好,而是民心如此。”
李落淡淡一笑,牧王口口声声民心如何,天下百姓有资格关心谁是皇后的也就那些人了,剩下的百姓只关心能吃饱饭,过上太平日子,少些不公之事就心满意足了。
高高在上的王爷重臣,到底有几个人知道什么才是民心。
“说到云妃娘娘的品性,也许皇叔该向皇上直言进谏。”
万隆帝老脸一红,云妃忍俊不禁,在这样严肃压抑的关头险些笑出声来,而李承文脸色一变,怒喝道:“大胆!”
李落歉然向三人一礼,缓缓说道:“宫中盛传云妃娘娘品行不端,怕还有我的缘故吧。”
万隆帝眼中杀机一显,寒声说道:“日后谁若是再敢诋毁贵妃和玄楼,朕定斩不赦。”
李承文咽了一口口水,沉声说道:“宜州素和府来历隐秘,贵妃娘娘出身素和府,难免会让人有疑心。”
“早些年前就有传言云妃娘娘来历不明,不是良家闺秀,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暗中追查的人不在少数,至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今看来倒像是空穴来风多一些。
如果此刻有明证,自然可以让皇上收回成命;如果日后查出什么,也一样为时不晚。”
“查不出并不一定就是没有,倘若真的清清白白,当年南下宜州时为什么会惹出大甘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两位白道前辈英雄出手?难不成他们是无理取闹?”
李落暗叹一声,这件事终究瞒不过,值得让雍大先生和大和尚出手的人天下间本就不多。
万隆帝这些年没有提及此事,但多半已经知道。看着万隆帝稍显凝重的神情,或许这件事早已成了万隆帝的心结。
“他们并非为了云妃娘娘。”
“哦,难道还是因为你?”
“不错。”
李落话音刚落,万隆帝如释重负,云妃怔怔出神,李承文骤然变色,其余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怀疑一诺千金的大甘定天王说谎了,不过却没有人能揭穿,除非雍大先生和大和尚两人当面对质。
巧的是,大和尚此刻就在长明宫前还没有走。
“他们为什么找你?”
“因为我身为大甘皇子却修习魔门刀法,魔道不分,是为祸患。”李落淡淡说道。
李落修炼大罗刀已是天下皆知的秘密,朝中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谁也没有说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看万隆帝怎么想了,万隆帝如果不愿追究,群臣最好莫要开这个口。
李承文自然知道李落修习大罗刀一事,不单李承文知道,淳亲王也知道,或许这也是淳亲王父子日渐疏远的缘由之一。
李承文没有想到李落会在这个时候说起此事,而且竟然还是为了云妃这样一位虽无明证,但已经认定了的魔门妖女。
李承文看着面容冷幽的李落,心底传来阵阵凉意,莫非这个承载了大甘李氏中兴之望的九皇子真的和这个妖女有染,竟然如此维护,不惜当云妃的挡箭牌,如果太后知道被她寄予厚望的李落是如今这个模样,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刀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玄楼修炼什么刀法无关紧要,朕早就知道了。”万隆帝大手一挥,朗声说道,“承文,你可还有别的疑问?”
李承文一时语塞,李落为云妃出面辩解,此时此刻的确没有一个理由来让万隆帝收回成命。
这时,李承文的忽然露出惊讶神色,微微一愣,目光投向白玉石台的另一侧。有人传音入密,一看便知是暗中有人指点当年拦下云妃和李落的江湖高手此刻就在长明宫前。
李承文朗声喝道:“敢问是哪位江湖高人当年拦下贵妃娘娘南下去路?”
人群中大和尚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唱了个佛号,大声回道:“和尚在翠括山中和贵妃王爷有过一面之缘。”
李承文眼中闪过喜色,李落神情不变,云妃却稍显紧张,双手手指紧紧扣在一起,美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笑嘻嘻的大和尚。
“请教大师法号?”
“哈哈,咱家就是个野和尚,哪有什么法号,就叫我大和尚吧。”
李承文一怔,好怪的名字,不过能有资格入宫观战,想必不会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李承文抱拳一礼,敬足了大和尚礼数,和声问道:“本王有一问,请教大师当年为何要拦下他二人?”
“嘿嘿,和尚不记得了。”大和尚洒然笑道。
“什么!?”李承文一阵气闷,敢拦下一国皇妃和当朝殿下,竟然不记得缘由,说出去谁人能信?李承文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转冷道:“大师休要玩笑,此事关乎苍生黎民,非同儿戏。”
“善哉善哉,和尚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出家人不打诳语,骗你作甚。苍生黎民,哈哈,和尚游历四方,这说起天下百姓,王爷要是想听,和尚倒是有的是话说。”
李承文气急败坏,当着万隆帝的面也不能命人擒下这个信口雌黄的野和尚,没曾想原本是要反戈一击,倒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着大和尚一脸坦然的神情,想必就没有将牧王责难放在眼里。
“胆敢私自拦下大甘皇妃皇子,如无缘由,其罪当诛。”李承文冷声喝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凤冠霞帔()
大和尚似乎吓了一跳,着急的挠了挠头,看着李落说道:“这可不关和尚的事,和尚只是和王爷娘娘见了一面而已,说了几句话,既没和王爷动手,也不曾辱骂娘娘,王爷要是不信,可以问他们啊。”
李承文气得眼前一黑,难怪李落这般气定神闲,感情早就和这个贼秃串通好了。
其实牧王这可是冤枉李落了,直到今日,李落也并不知道大和尚会随道家天宗前来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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