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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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 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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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着话声,数处火苗猛然窜高三尺有余,一道道火舞银蛇游动在大营地面各处,沿途经过的不管是营帐还是骡车,瞬间就引燃起来,化成一个个大大的火球,将整个大营照的通明透亮。

    火起的极快,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而且在转瞬间将整个大营连在了一起,化身火海,所有的粮草辎重尽都付之一炬,没有半分犹豫和惋惜的意思。

    “中计了,快撤!”醒觉过来的草海将士厉声狂喊,马嘶声、将士的咒骂声,在烈火烧起的噼啪声中显得格外脆弱。

    不单只是这些,还有大甘将士在营中留下的火药,有几十处,火势引过来的时候俱都发出猛烈的爆炸。

第一千一百章 火烧连营() 
不少草海将士葬身火海,一声不响就已丧命的还算好些,最凄惨的是这些火苗借着油粘在身上的将士,慢慢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烧死,临死前的哭喊声简直就是地狱魔音,将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绝望传给能听到这个声音的每一个人。

    这把火烧起来,整个大营都将不复存在。

    后营数里外有一座小山坡,大甘残存性命的将士聚在李落和熊弼霆身后,寂静无声的看着映红了半边天的大营。临死前的嚎叫隔得这么远还能听见,火势最盛的地方火苗有数丈高低,不时还有爆炸的声音传过来,阿鼻地狱也不过如此。

    刺鼻的烟气飘了过来,不知道是胡思乱想还是其他的缘故,仿佛能从烟味中闻到肉烧焦了的味道,还有让人反胃的油烟气味,让不少将士忍不住呕吐起来。熊弼霆的脸色亦有些发白,火攻、坑杀此类是两军交战最为残忍的手段,也是最常见的手段。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火海中挣扎哭嚎,最后再渐渐沉寂下去,化成一段段焦炭,谁也会心惊肉跳,像李落这样神色不惊、清冷自若的只是少数。

    这场大火没有一时半刻灭不了,为了布下这火烧连营的埋伏,李落耗尽了大营中所有的火药和火油,就连后营伙房里的肥油都拿来做助火之用。这一场大火不但阻止了草海联军南下的脚步,而且更将定北军一座军营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米、一叶草都没有剩下。

    入夏天干物燥,火烧的更加肆无忌惮,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今夜无星无月,远处山谷旷野被烈火盖上了一层血红色,一眼望去,这座烈焰中的大营就好像是一朵绽放的末世红莲,妖艳夺目。

    李落看着远方大火,无悲无喜,这样一场冲天烈焰,想必站在涧北城城头上也应该有所察觉吧。

    蓦地,李落额头一凉,四下的风忽然又凉了几分。李落黯然一叹,平声说道:“撤军。”

    这个地方熊弼霆早就不想待了,闻言大喝一声:“撤军!”

    众将士调转过去,向涧北城的方向行进。刚走出数步,就有将士惊呼道:“咦,下雨了!”

    天上飘起了小雨,风凉的很快,要不了多久这场雨会下的更大,足以浇灭身后军营中的大火。

    熊弼霆喝令众将士加紧行军,尽早撤回身后大甘阵线之内。草海联军受阻,死伤惨重,难保大火熄灭之后这些北疆草莽不会怀恨在心,趁夜追杀过来,如今先一步汇合就多一分平安。

    李落沉默寡言,少有说话,旁人看着还以为李落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心生懊恼,都不敢上前说话。然则李落并没有这样的心思,这场雨早有预料,最早今夜,最晚翌日清晨,或大或小总归是要下的。火烧连营的计策是李落不久前才想到的,如果这场雨下的再早一些,那便没有什么火烧连营了,能有多少将士逃出去李落实无把握。在天地面前人力显得格外渺小脆弱,不该奢求这场雨不会下,而是该庆幸这场雨下的晚了些,无论如何,总该要知足才对。

    雨果然很快就大了起来,冲入营中的草海将士命不该绝,该有不少人能活下来。想到这里,李落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就是自己也没有留意到。

    此夜一战,抛去关悦诸将劫营所率的将士不算,留在大营中熊弼霆所部将士不足两万,眼下还跟在李落诸将身后的只有不到五千人,加上走散的,偷跑离营的和先前已被李落遣离军营的伙夫大夫以及老弱病残,约莫也就七八千将士侥幸活命,剩下逾万兵将尽都战死沙场。这一把火不只是烧了草海联军,也将大甘将士的遗骸付之一炬。

    清晨时分,众人遇到了定北军派出来的前锋营将士,昨夜大火的确引起了后军的注意,不过没有军令,营中将领也不敢擅自行动,只是先派出前锋斥候营,大军整装,但没有离营。

    所幸草海骑兵并没有追过来,看来昨夜的一场大火也让草海联军损伤颇重,伤了元气。

    李落和熊弼霆率部抵达后军军营,这一次涧北城没有再让李落为难,众人刚刚休息了一小会,午时也才刚过去,就有涧北城军令传来,命后军将领和前军熊弼霆残部即刻返回涧北城,后撤阵线,不得有误。

    前营失守,关悦生死不明,后军将领也着实没有胆量敢挡在涧北城和草海联军之间,看到淳亲王的军令,不禁如释重负,这才将悬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

    后军将领姓张名燕,也是定北军军中一十二将之一,不过排名靠后些,没有木归塞和关悦的名气大。张燕向李落和熊弼霆禀明军令的意思,熊弼霆不置可否,手下的残兵战力不足,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能回去当然最好。李落早就看出定北军布下的前后两道阵线不堪大用,平白送羊入虎口,现在撤军虽然晚了,但亡羊补牢总好过一意孤行,也便没有多说什么,让张燕依令行事就好。

    后军将士弃营而去,能带走的尽数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昨夜雨下的不小,营中诸物有些潮湿,火虽然烧了起来,但火势不大,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好在是东南风向,浓烟都飘向裘雀府一带,没有呛着弃营而去的将士。

    还没有到涧北城,不知道是淳亲王还是慧王授意,数次派出城中近卫传令,让李落先一步回城。李落拖后几天,等着大军进了涧北地界,这才和太叔古姑苏小娘二人辞别熊弼霆和张燕,先行赶回涧北城。

    到了城外,早早有一队人马等在这里,看样子很早就出城相候了。李落看见的时候一个个俱都无精打采,三三两两坐在道旁。

    领头的人与李落同朝为官,有段时间还和李落同处一个衙门,中书令上大夫阎凤鸣。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中书三杰() 
阎凤鸣此次原本也是出使秀同使团中的一员,没想到回来涧北城之后竟然没走,一直留在这里。

    阎凤鸣看见李落,眼中异芒一闪,呵斥了身旁恭候的从人几声,高声说道:“下官参见王爷,奉命特在此相候。”

    “阎大人多礼了,不必客气。不敢劳烦阎大人亲自出城迎接,得罪了。”李落翻身下马,回礼和声应道。

    阎凤鸣也不客套,更没有阿谀奉承的模样,李落刚刚说完话便即直起了腰,面容冷淡刻板的看着李落。

    李落没有生恼,阎凤鸣与太叔闲愁曾经同科殿试,都算是已故先帝的门生。不像太叔闲愁有宗族靠山,仕途一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阎凤鸣就差了些,现在还是个中书令上大夫,身份虽说尊贵,但在中书令这个职权衙门里却可有可无,没什么实权,说起来还不及中书令少卿和中书侍郎,更不能和中书令令监相比了。

    比起大甘朝廷数以万计的官吏朝臣,中书令上大夫也算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官职,不过在心高气傲之辈眼中这个官职就有些鸡肋,名为上大夫,实则也就算是谏官一流。郁郁不得志者十有八九,手中没有实权,但指点起江山来却是比旁人更加起劲,便觉得没有一展才华的机会。这其中不乏一些笔墨了得的文人墨客,的确有几分才气,对酒当歌,好一个狂放不羁,倒也流传了不少诗词佳作,当真要说起来在月下春江该是名气更加响亮些。

    阎凤鸣就是其中之一,此人自视清高,旁人瞧着就有些自命不凡的意味。在中书令阎凤鸣我行我素,很少与同僚为伍,谁的面子也不买,再加上敢于直言进谏,得罪的人着实不少,性格又古怪了些,时常受人排挤冷眼。但阎凤鸣却不以为意,颇有些鹤立鸡群的超然之态,如果受人白眼也是冷笑置之,大约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李落在中书令当过些日子的参政知事,与阎凤鸣见过几面。当时李落的风头正劲,是朝廷新贵,平时和这位上大夫碰面时也没有给过李落什么好脸色,多半都是冷冰冰的漠然神态,最多打一声招呼而已。所以见到阎凤鸣这个样子,李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阎凤鸣自视清高确实有几分本钱的,此人笔下功夫很是了得,谏言狠辣激烈,句句骂人可以不带一个脏字的,差不多算得上有些刻薄无情。又或者一篇谏言让人瞧不出是贬是赞,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倘若换成笔下风月,那是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一词一句,能将月下春江的美人心里腻出水来,怎一个旖旎温婉了得!在卓城,有不少花街柳巷广为流传的风月诗词都是出自此人手笔,这名气一来二去传的很快,在朝政上建树不多,但在香艳软语中倒是时常被人提及。

    在中书令有号称中书栋梁的中书三杰,阎凤鸣就是其中之一,另外有一人已经故去,正是当年和商正衙门失火一案有牵连的上大夫娄田。

    李落也曾领教过阎凤鸣犀利的词锋,弃名楼号称百美同院,绝色佳人自然不少,最近几年里名声更大,惹得卓城里的年轻公子流连忘返,天天赖在翟廖语和青烟罗佚的茶楼里,望穿秋水般守着弃名楼大门。时间久了,弃名楼倒成了卓城一处别有韵味的景致,但凡去过的浪子游侠都叹为观止,只觉楼中美人有的笑颜如花,有的冷若冰霜,有的温柔可亲,有的顽皮灵动,当然也不少一颦一笑一倾城的绝色,如果能一一瞧上一遍,就会生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感慨。

    传言多了,慢慢就有比较,这一比让卓城中好些人不满,虽然没有人明目张胆的拿着弃名楼里的百美同院和月下春江之类的花街柳巷作比较,不过卓城里这些薄有美名的富家姑娘或是王侯之女多半都难以幸免,当然对比着艳名盖京华的花魁而评头品足的也不在少数。

    越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总是最让人惦记。慢慢的,弃名楼里的女子身不由己的就名扬卓城,自然是别处的胭脂俗粉及不上弃名楼中的冰清玉洁。

    听到这样的话语,气度大些的女子往往只是一笑了之。不过女儿家善妒,姿容一道更加看重的很,怎能容别人说自己的容貌及不上他人,于是乎隔得好远就开始争风吃醋,诽谤诋毁也有,好在还没有人敢登门寻衅滋事。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求了阎凤鸣,又或者阎凤鸣的哪位红颜知己被人拿来和弃名楼中的女子比较过,阎凤鸣气愤不过,当然也有可能只是阎凤鸣不满堂堂大甘皇子王爷,卷入这些纸醉金迷的风月之中,所以写下了一首词:

    冰蟾驾月,荡寒光,不见层波层碧。

    情迷静姝,醉陪王姬。

    广寒宫近,万象森罗,一奁清莹。

    劝金樽,流影入玉杯,羞从面色起,娇逐语声来。

    今何幸,帝有万里江山,不及百宠在幽院。

    最怕是,春心反复,红颜未老恩先断,入深宫,夜夜空。

    回首万里过烟云。

    这首词讽刺的是卓城权贵醉生梦死的骄奢放纵,但稍加推敲就能看出其矛头直指李落,字里行间对弃名楼种种旖旎骄奢颇有微词。李落听过这首词,阎凤鸣文笔不凡,至于内容不说也罢,反正这位中书令上大夫得罪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没少吃过苦头,不过在直抒谏言这一点上固执的很,时间长了朝中同僚大都习惯了,知道此人本性如此,如果刻意打压反而会落个嫉才的恶名。

    “王爷,请随下官入城,亲王和城中诸位同僚在帅府相候。”阎凤鸣冷漠说道。

    李落应了一声,在阎凤鸣转身之后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如此郑重其事的派人在城外迎接,且偏偏还是这样一位盛名在外的中书令上大夫。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议事堂逼宫()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蹊跷。

    入城之后,阎凤鸣不苟言笑,端端正正的在前引路,没有和李落再说过一句话。李落没有在意,将方才的疑虑抛之脑后,除了草海联军重兵压境,眼下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值得分心。

    涧北城同李落离开之前变化不大,只是气氛差了许多。李落离去前,城中固然草木皆兵,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但毕竟只是担忧猜测而已。此番回城,茶楼酒肆一如往日,只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没有几家。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定北军将士,好半天都看不见一两个城中的百姓,不知道是闭门不出还是早早逃离了这个是非地,城中显得格外的萧条肃穆。

    李落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军交战最怕军心民心不振,军心一乱自不用多说,兵败如山倒;而这民心一乱,势必会影响到军心。眼下还不好说定北军军心如何,但民心已失,决计不是好事。

    也许是李落的错觉,今个帅府里的将士显得格外严肃,一个个都和身前的阎凤鸣一般模样,不苟言笑。

    进了议事堂,这里等着好些人,正中的位子当然是淳亲王李承烨,一旁是慧王李玄泽。城中文武分属两列,除了慧王向李落含笑示意外,其余众人大多都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这个阵势有点逼宫的味道,李落心中一冷,缓缓吐了一口气,礼数缺不得,恭敬向淳亲王行了一礼。淳亲王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看不出在想什么。

    李落行礼之后,淳亲王没有开口,堂中诸人也都是缄默三口,气氛很是古怪。

    过了片刻,堂中一将抱拳一礼,平声说道:“王爷一路辛苦,不过前线战事紧急,只好得罪王爷了,请王爷容后休息,恕罪。”

    李落不置可否,哦了一声。满堂文臣武将人人落座,只有李落一个突兀的站在堂中,这哪里是什么问话,问罪还差不多。饶是李落淡泊的性子也不禁心生怒意,如果不是淳亲王冷着脸一语不发,李落顾及亲父的颜面,要不然满堂文武有谁何德何能敢坐在李落面前。

    “前方战事虽然有军中传书,但细节上怎么也不如王爷亲临知道的更加详尽,可否请王爷将这些天与草海敌寇交战的情形诉说一番,好让众将心中有数。”

    李落转念抛开心中不快,稍稍沉吟片刻,从裘雀府夜闯蒙厥大营,直到弃营之前的火烧连营,李落事无巨细,原原本本的诉说了一遍,只有与自己相关的两战都是一言带过,没有怎么细说。

    听过李落说完此前与草海联军交战始末,堂下众人神色各异,眼中有些李落一时看不懂的异芒。有几人交头接耳,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不时抬眼看一看李落,但又极快的将目光压低了下去,脸上的表情让李落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李落吐了一口浊气,耐着性子将此战前后草海诸部的行军布阵,乃至敌营诸将领军的作风详加推敲阐述,有自己的判断,也有从营中斥候探马将士口中得知的消息,没有遗漏,极尽详实,尤其是这位蒙厥拨汗,李落耗费的口舌最多,简直到了苦口婆心的地步。

    李落说完,环目一扫,突然间心中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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