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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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 第4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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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快了。”熊弼霆呼了一口气,猛然记起李落就在身边,忙不倏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只见李落神游物外,似乎并没有留意到熊弼霆的怯战。熊弼霆这才松了一口气,收敛神色,谨慎戒备。

    营中将士屏息静气,似乎下一刻就会有草海骑兵前来劫营。岂料直到营中传令兵报来西营外蒙厥和胡丹司的骑兵已经撤了回去,东营这侧还是风平浪静,别说草海骑兵将士了,就连一只老鼠都没有出现在大甘将士的视线之内。

    天很快就要亮了,最多只要半个时辰。

    黎明前的夜据说是一天中最暗的时候,熊弼霆和东营将士没敢松懈,死死的望着前方旷野,一夜枯守,莫要到了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当第一抹亮色从远处山尖上探出头的时候,熊弼霆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使劲打了个哈欠,这一夜终于熬过去了。

    从东营抽调过去协防西营的将士也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返回了东营,忙碌了一夜,终于可以稍稍闭会眼睛歇歇了。炊烟冉冉升起,有米香的味道,让饿了一夜的将士垂涎三尺,恨不得现在就能端起碗喝上一口米粥。

    熊弼霆动了动脖子,四下打量了一眼,李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里。熊弼霆撇了撇嘴,颇有些不以为然。一军之帅,名震天下,却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似乎和牧天狼的名声比起来也有些名不符实。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这一响,惹得身旁数名亲卫腹中也一阵蛙鸣。熊弼霆笑骂道:“他娘的,上辈子都是饿死鬼投胎么?”

    几个亲兵侍卫相视一眼,暗暗好笑,这一骂熊弼霆却连自己也骂了进去。不过这几个侍卫跟随熊弼霆时间不短了,知道自家将军的性子,没有不忿,不约而同的装出一副害怕羞愧的模样,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亲卫连忙说道:“将军,属下去后营瞧瞧,粥熬好了先给将军端过来一碗,将军是在帐里吃么?”

    熊弼霆大咧咧的一挥手,道:“端过来这里,去吧。”

    “属下遵……”亲卫嘿嘿一笑,行礼之后正要下去营楼,突然脸色骤变,使劲眨了一下眼,呆呆的望着远处。

    熊弼霆一愣,不耐烦的喝道:“看什么看,还不……”

    话还没有说完,这名亲卫突然大叫一声:“将军,有人劫营!”

    “劫……”熊弼霆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转过头望向营外旷野。这一下转头转的太猛,抻的脖子生疼,熊弼霆呲了呲牙,抬眼一扫,一股寒气瞬间将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数里外,从牧野还没有散去的晨雾中涌出成千上万匹战马,呼啸着冲向大甘军营。也许是熊弼霆几将的错觉,就在草海这支骑兵冲出来的时候,荒野上的迷雾被骑兵的声势迫退,竟然空出好大一片清朗的空间来,马背上草海将士的面容都能看的真真切切。

    熊弼霆怒吼一声:“快,起号,守营!”

    亲卫将士慌忙传令,营楼上乱作一团。号声响了起来,营中这些刚刚换防归来的将士一脸错愕懵懂,不知道前方营外发生了什么。一夜没有睡好觉,刚到吃饭的时候,几乎每一个兵将都困倦不堪,精神萎靡不振,当这有破营危机的军号响起来的时候,几息之内,满营将士醒过神来有所举动的不足十之一二。

    熊弼霆心沉冰窖,草海来犯敌兵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谁能想到竟然会在歇战之后再杀一个回马枪来,天色虽然已经大亮,但却是东营战力最弱的一刻。军营中各部领将厉声呼喝,众兵将忙忙乱乱,竟然还有人跑错了地方,将己方兵阵冲的东倒西歪,好一会才站稳脚跟,敌军还没有入营,竟然有点自己人先乱起来的样子。

    就在这一乱之际,草海骑兵已到了营外三箭之地,眼看就要冲营了。熊弼霆眼前一黑,如果不是扶着营楼上的挡箭垛,险些一头栽了下去。

    东营危矣,这是熊弼霆和身侧几将此刻唯一的念头,看着才爬上敌楼和角楼的大甘射手,熊弼霆连扬声喝骂的心思都没了,如今心里咒骂的就是那些派出去的探马,如此人多势众的一支草海骑兵,任是没有一个探马斥候传回来消息,如果此战能守住东营,这些探马全都该杀。

    草海骑兵的战马马蹄踩在地上轰轰作响,听上去就好像是踩在大甘将士的心上,震的人脸色发白,四肢冰寒。

    突然,营外东南一侧的一片低矮树林中惊起了许多飞鸟,奇怪的是好像还有些是军中饲养的传信用的飞鸟,一眼望去当真不少。紧接着便是大甘军中最为常见的冲锋号令,山林中一将一马当先,白马银枪,面容清冷,正是李落。

    “大甘李落,等候多时了,杀!”

    “杀!”跟随着李落的话音,从山林中冲出数百骑,太叔古和公孙小娘分列李落左右,护住两翼,冲向草海骑兵。

    山林草木无风自动,雀鸣鸟啼,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兵将。熊弼霆大喜过望,高声吼道:“儿郎们,蒙厥这些杂碎中计了,守住大营。骑兵营和我冲,接应王爷。”

    营中士气骤然高涨,原以为要被草海骑兵攻个措手不及,谁曾想眼前这一幕竟然早被熊弼霆和李落算中,设好了埋伏,就等着草海骑兵自投罗网。

    军心这个东西有用就有用在这样的时候,数息之前,戍营将士一个个都面如死灰,转眼间就士气高涨,恨不得用牙咬下草海骑兵将士的几两肉来。心定之后,攻防变化比起刚才快了不止一筹。

    大甘这侧众将士气势如虹,反观草海骑兵众将面有疑色,皆有惊容。如果还要执意攻营,侧翼有李落亲率伏兵出击,再有营中骑兵反击。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两军相接() 
只要不能一举攻破大甘军营,必将陷入两翼受敌的境地,虽说不至于全军覆没,但惨败或许难以幸免。

    劫营之战背腹受敌这是大忌,就算草海诸部将士武勇过人,同样没有把握在两军夹击下能全身而退,或是一击制敌,攻陷大甘军营。

    草海骑兵将领正是瑶庭那位复姓令狐的年轻将领,环目一扫,当断则断,大喝道:“撤退!”

    骑兵宛若一道洪流,擦着大甘军营箭手射程范围的边掉头而去,容易的就好像不过是三两匹战马一样。

    大甘将士和蒙厥骑兵很有默契的你来我往的射出不少箭矢,但距离尚远,弓箭也没什么准头,只能拼运气,看看是谁倒霉,偏偏撞到飞在空中的利箭上。

    营门大开,熊弼霆率军中骑兵一支,气势骇人的追杀出来。瑶庭悍将面不改色,亲率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断后,另遣一支骑兵阻挡李落从侧旁而来的攻势,掩护大部骑兵撤出被大甘将士包夹攻击的区域。

    熊弼霆憋了一肚子火,一骑当先,恨不得一斧就将眼前敌将斩落马下,搅了大爷的一碗热粥,怎么可能让草海兵将这么轻易的回去。

    大甘将士气势一往无前,煞是惊人。瑶庭大将脸色凝重,但并没有什么惧意,坚若磐石,稳稳的指挥各部骑兵有条不紊的后撤。

    两军相接,人马未至,弓箭先行。熊弼霆伏低身躯,躲开数支又狠又准的利箭,身旁不时有将士中箭倒地,惨呼声瞬间就淹没在马蹄声中,没有被弓箭射死,大多也会被身后的战马踩踏至死,惨不忍睹。

    不过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感慨这些,敌军之中也有将士中箭倒地,熊弼霆瞅准时机,怒喝一声,战马猛然向前窜出数丈,借着战马的冲势,熊弼霆双手高举战斧,势大力沉的向瑶庭将领当头斩下,看气势就要将此将连同身下战马一分为二,斩落当场。

    瑶庭将领冷喝一声,没有躲闪,提起长戟就是一挡。

    一声震的人耳朵发麻的脆鸣,瑶庭将领和身下战马连退三步,但却稳稳挡下了这一斧。再看熊弼霆,战斧高高扬起,虎口绽血,而这匹直冲而来的战马竟然被瑶庭将领这一挡之力生生逼停,马蹄一软,若不是熊弼霆手疾眼快拉住马缰,战马险些跪倒在地上。

    和熊弼霆同时被逼停的还有身后的一众将士,这支草海骑兵就像是一堵石墙,固然有几处地方后撤了数步,但在大甘骑兵如此气势汹汹的冲击下依旧守住了阵线,就像是一块千斤巨石从山顶滚落,到了半山腰被人生生挡了下来,气势如虹被人拦腰截断,别扭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两支骑兵犬牙交错,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刺马阵的妙用。

    草海诸将单论武力的确要胜过关悦麾下将士一筹,不过大甘骑兵借助战阵之利,倒也拼了个不落下风。六人互为借力,死命冲杀,与草海众将士一时间平分秋色,不落下风。

    此刻战况是大甘骑兵有冲锋之势,初时占据了上风,不过一旦草海将士稳住阵型,大甘将士的伤亡就开始激增,要知道草海断后的骑兵只有千余众,而大甘骑兵数倍于敌军兵力。

    熊弼霆和瑶庭将领连过数招,脸色已经难看起来。瑶庭将领大开大合,招式威武磅礴不说,更让人吃惊的是力气比之熊弼霆竟然只大不小,屡屡都能以力破力,逼退熊弼霆凶猛的攻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熊弼霆握着斧柄的手渐渐有些发麻不太灵光起来,心绪也从出营时的血气冲脑中冷静了下来。身旁大甘将士死伤愈见惨重起来,往往要两到三名大甘将士才能换来草海一名骑兵将士的性命,长此以往,一旦敌军有将士回援,夹击不成,恐怕还会被草海敌军灰溜溜的赶回大营。

    其实熊弼霆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帐下骑兵营也只是定北军中寻常骑兵,还算不上军中精锐,而瑶庭将领麾下这逾千骑兵将士可是瑶庭此次南下精兵中的虎狼之骑,武力胜过大甘骑兵将士也在情理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沙场厮杀,除了惨烈,一时半刻想不出有什么别的词来描述。

    刀起刀落,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只是寻常,用轻伤换重伤,用肉身来搏取快出一线的出手机会,一刀一剑之下,往往就是生死。战马左冲右撞,如果留在原地不动,除非武功了得,要不然多半撑不了太久就会被对方将士乱刀分尸。

    摔在地上的将士下场更是凄惨,不单要防备敌军将士,还要闪避自家兄弟,一不小心落在马蹄之下就是筋断骨折。落单的除非是运气极好,如若不然,找个石头将自己拍晕了或许也不失为一个良策,周围骑兵几个冲杀,宛若地府的勾魂使者,肆意收割着落单兵将的性命。有掉落马下的将士聚在一起围成一团,多几分活命的机会。如果能看准机会抢来一匹战马或是无主乱撞的马匹,活下来的机会才会大上一些。

    一名落地的大甘将士手疾眼快,挽住一匹空了鞍的战马,就要翻上马背。在这稍稍的松懈当中,一个瑶庭骑兵呼啸而过,就在大甘将士刚刚翻起身子的当口,马刀毫不留情的斩了下去。

    大甘将士双手还抓着马鞍,就算留意到这道刀光,却来不及躲闪,只能惊骇欲绝的看着刀刃越来越近。这一刀借着战马冲锋的速度,很快,没有让大甘将士害怕太久,一刀两断,半个身子被马刀削断,抛在地上。

    另外一半尸体还挂在马鞍上,战马受惊,窜了出去,只拉得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倒地的半个身子还没有闭上眼睛,这名将士不觉得痛,而是怕,拼命的想伸手去够着本是属于自己,如今却扔的到处都是的脏器,蠕动了几下没了声息,死不瞑目。

    已经有不少大甘将士坠马,在人缝中艰难求生。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夜夜劫营() 
反观瑶庭将领所率骑兵坠马摔在地上的不多,凡是这些被战马抛下来的草海将士,多半都已有进气没有出气,命不久矣。

    熊弼霆神色愈见凝重,这支骑兵比起前些日子交过手的草海将士还要难对付。

    两军相交的地方宛若一个巨大的绞肉磨盘,活人活马进去,残肢断臂、鲜血成河的出来。喊杀声、惨呼声、喝骂声不绝于耳,直到一方死绝或是退去之后这些嘈杂的声音才会慢慢消失。

    熊弼霆萌生退意,只是骑兵作战不比步兵营,如果自己这方先退败,则一定是兵败如山倒的结局。敌军将士不尾随掩杀还好,一旦追击后骑兵的冲杀气势起来,恐怕这些离营出击的大甘骑兵将士多半都回不了自家大营。

    就在这时,原本守的固若金汤的瑶庭骑兵锋线忽然一乱,瑶庭领将面有忧色,皱眉回望,心中已有猜测,看来侧翼分出去的骑兵将士果然无法阻挡大甘定天王的锋芒。

    似乎是为了印证瑶庭将领的猜测,一根银枪,一匹白马,在人群中极为刺眼,引得数不尽的草海将士前赴后继的扑上去。

    只可惜白马五尺之内,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银枪飞舞,带起一道道血痕,出入如无人之境,突入瑶庭军阵之中。

    瑶庭将领暗叹一声,料到会有这种境况,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李落来的这么快,无奈之下只好长啸一声,收紧麾下将士,边战边退。

    熊弼霆压力骤减,如果想要脱战,站着不动就好。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熊弼霆狂吼一声,众将士与李落兵合一处,追杀数里,这才传令收兵。

    瑶庭将士死伤颇重,数百精锐骑兵将士身亡,而大甘死伤的将士更多,不过总是将草海来犯之敌逼退,算是小胜一场,折了草海瑶庭部的锐气,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两军渐渐分开之后,瑶庭将领这才看清李落和熊弼霆所率两营将士,怔了怔,禁不住摇头长叹,哈哈大笑道:“定天王果然好手段,佩服。”

    李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瑶庭将领,固然有些无礼,不过敌我相对的时候也用不着再讲究什么礼仪风度。

    如果瑶庭将领是佩服,熊弼霆就有些后怕了。

    从李落的一句等候多时到瑶庭骑兵退去,前后也不过三两刻,到了这个时候熊弼霆才看清李落身后的骑兵将士,满打满算不足三百,加上冲锋时折损的将士,最多也只是一支五百上下的骑兵小队,竟然吓退了瑶庭愈万精兵强将,说出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熊弼霆不由自主的暗自猜测,如果刚才慢了一线,李落率部不能尽快与熊弼霆汇合,又或者瑶庭将士退的慢了些,这场交战孰胜孰败还不得而知。熊弼霆急忙晃了晃脑袋,把这个让自己胆战心惊的念头抛到脑后。

    瑶庭将领身侧一将低语几句,这名年轻将领眼睛一亮,杀气一显,不过还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朗声说道:“瑶庭令狐丹,能与王爷对阵沙场,实乃三生有幸。”

    李落淡淡应道:“令狐将军慢走不送。”

    令狐丹大笑一声,虽然眼下兵力占优,但先机已失,逞强攻营最多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到了蒙厥拨汗面前怕是没有法子交代。

    “好,告辞啦,定天王。”令狐丹挥了挥手,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调转马头渐行渐远。

    “王爷,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这个时候来劫营?”

    “猜的。”

    “啊?”熊弼霆一脸错愕,挠了挠头,道,“那咱们还要不要派大军追讨?”

    “不用了,穷寇莫追,撤回大营。”

    熊弼霆挥了挥手,大喝一声道:“撤回大营。”

    大甘将士缓缓后退,到了营门落下的那一刻,营中将士的心才真的放了下来。

    这场交锋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来的快,去的也快,怕是熊弼霆惦记的那碗粥还热着呢。

    关悦已到了东营营楼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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