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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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 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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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伊昭,见过王爷,随王爷一战!”

    身后众将士齐声喝道:“随王爷一战!”

    “好,借长枪一用。”

    “来人,送长枪。”伊昭厉喝一声,自有亲兵近卫递上前来一支长枪。李落接过长枪,抖了一个枪花,长啸道:“随我杀。”

    “杀!”喊杀声凝成一道散不去的声浪,李落、太叔古、伊昭三人在前,众将士在后,宛若下山猛虎般冲向蒙厥骑兵。

    与大甘将士不同,蒙厥骑兵静默无声,只能听见马蹄踩在地上发出的轰隆声,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异响,而随着蒙厥骑兵将士掩杀过来的杀气宛若实质,胆气稍弱些的不等交手气势就会为之所夺。

    两者相较却还是蒙厥骑兵稍胜一筹,不过这稍胜的一筹在李落三人傲睨天下的气势下填补了回来,单以声势而言,此刻大甘骑兵并不弱了蒙厥骑兵多少,这一战胜负难料。

    段江有些意外,没想到李落无惧敌众我寡之势,反而要以少敌多。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李落如果不是胆大妄为之辈,也不会夜闯蒙厥大营了。

    大甘骑兵六人一队,六队一阵,正是军中最常见的刺马阵,也是骑兵冲杀最简单,最直接的一种兵阵。五百余众,宛若一支利剑,直直刺向蒙厥骑兵,剑锋最锐的地方,就是李落手中的长枪和太叔古的昆仑钩。

    这一场较量,人数虽然不多,但注定会极为惨烈。

    空气仿佛凝滞了下来,天地游神兴趣满满的等着瞧着,生恐错过了哪怕些微凄美的血花。

    两支骑兵相向而来还没有触碰之前,这方天地有一种异样的宁静,而这股宁静便要在两军相接的瞬间被刺破。前一瞬,蒙厥阵中突然传出段江低沉无情的声音:“分流阵,避!”

    李落在听到段江说到分流阵时脸色一变,不等大甘将士回过神来,只见这支蒙厥骑兵从中一分为二,避开大甘骑兵锋锐,轻柔的像情人的手,轻轻拂过大甘骑兵两翼,转眼间就已经远去。

    不单是李落,太叔古和伊昭同样瞠目结舌,实在想不到蒙厥会用这样的兵阵变化来避开大甘骑兵的锋芒,而且军阵变化用行云流水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就好像一道洪流,在一块岩石前自然而然的分流而出,没有一丝为难,也没有一丝勉强。

    李落脑海中映出了一个词:上善若水,这就是分流阵的极致吧。牧天狼营中不管是越骑营还是胡骑营,又或者是李落与呼察冬蝉执掌的长水营,没有谁能做到这样平凡的不带一丝棱角的分流变化,而且更为可怖的是此阵出自大甘,无智将军华无心的兵家百阵。

    眼见的一场腥风血雨就这样化于无形,没有众将士猜测的残肢断骸,就像是清风从两旁吹过一般,无处受力,难过的让人想要吐血。

    这两股清风虽柔,但凶险不减,大甘骑兵两翼将士就在这一触即走之中折损了数十之多,而蒙厥骑兵几乎没有丝毫损伤,好一个让人心生不忿,却又不得不折服的下马威。

    蒙厥骑兵兵合一处,并没有再追过来。段江遥遥笑道:“定天王,后会有期。”话语声落,蒙厥骑兵缓缓后撤,来的潇洒,退的自如。

    “王爷,末将愿讨将令,追杀贼寇!”伊昭动了肝火,沉声喝道。

    李落怔了怔,段江用这一手分流阵恐怕不单是为了昭显蒙厥军威吧,先声夺人,还是攻心为上的招式。

    “不必,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李落淡淡说道,心神稍见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叔古突然轻咳一声,惊醒了李落。李落回头一望,只见身侧诸将都有些无精打采,没想到自己一句随口言语杀了营中将士的锐气,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

    李落莞尔,朗声笑道:“怎么,这就没有士气了么?”

    伊昭咧开嘴笑了笑,道:“那倒没有,只是这一仗打的有些憋闷。”

    “哈哈,不止伊将军憋闷,我也闷的难受。蒙厥用了分流阵,出乎我的预料,不单用了而且还极为纯熟。分流阵的出处伊将军定然知晓,大甘诸军之中能将分流阵操练到这般如臂使指的已是凤毛麟角,蒙厥骑兵的确不好对付。”

    伊昭闷哼一声,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定北军中不好说,至少自己麾下儿郎摆不出这样的分流阵。

    “不过要说蒙厥骑兵就一定能胜过大甘也不尽然。”李落话锋一转道,“此战蒙厥胜在出其不意,是我料敌有误,没想到他们会用分流阵来应对刺马阵,不过不会有下次了,伊将军,华将军的兵家百阵可不单单只有一个分流阵的。”

    伊昭眼睛一亮,大声喝道:“多谢王爷提点,末将明白了。”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谢兵入营() 
李落和颜一笑,看着伊昭坚毅的国字脸,风打岩石,伟岸耸立,有些像丁斩。

    “回营。”

    “遵令,众将听令,即刻回营。”伊昭怒吼一声,似乎想在旷野上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

    太叔古敬佩的看了李落一眼,寥寥数语,既不妄自菲薄,也不狂妄自大,蒙厥虽然了得,但大甘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这应该就是为将的领兵之道了。

    蒙厥、瑶庭、胡丹司三部有合围之势,但并没有再派人追杀李落,次日傍晚,大甘军营遥遥在望。

    暮色从远山外暗暗袭来,山色一刻深赭,一刻淡青,又是一刻昏黄地转换着颜色。傍晚的风也很柔,应和着夕照格外的韵味深长。远处的山峦像巨鲸的大口,不知不觉的就将落日吞进去了半个,惹得落日火气,烧起了半边天色,红的胜血。

    好凄美的景致。

    李落呼了一口气,莫名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凄凉感觉,日暮西山,不知道这是谁写出来的一个词。

    快到军营前,李落放缓速度,回头看着太叔古沉声说道:“太叔兄,少师大人为国捐躯,我想谢兵入营。”

    太叔古一怔,颇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感激,哽咽回道:“多谢王爷。”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怅然一叹,提气喝道:“起兵棺,请太叔大人入营。”

    “起兵棺……”

    “起兵棺……”

    一声声沉闷的吼声从李落和太叔古身后的大甘将士口中传了出来,给这个暮霭沉沉的傍晚又增添了几分血色。

    谢兵入营,这是大甘行伍中一个朴素简单,却又极为隆重的仪式,非良将猛士者不能以此礼相待,只是这个礼有一个条件,它迎的只有死去的人。

    说它简单,就像现在大甘将士做的,只是将斧钺枪戟这些长兵刃搭在一起,四四方方,层层叠叠,没有别的装饰,只有这些颜色深浅不一的兵刃。有些兵刃是完整的,有些兵刃上面还有豁口,来不及擦拭的,还沾着斑斑血迹。

    在这个兵棺之上安置的是死去的良将悍卒,生前要么勇冠三军,要么慷慨赴义,无一不是深受军中将士爱戴之人。

    谢兵之礼,不是官家的堂皇公文,也不是说书先生的信口开河,更不是文人墨客笔下的捕风捉影,而是行伍中这些没有死的袍泽弟兄对亡者深深的敬意和怀念,入不了朝堂,载不了史册,却是军营里最重的礼。

    太叔古出身富贵官宦之家,当然从上一辈口中听说过军中的谢兵之礼。谢兵之礼和死去的人身份无关,就算是九五之尊也未必能配得上谢兵之礼。

    太叔古有些忐忑,眼前这些兵卒将士平日里或许都是仰望着卓州太叔这个庞然大物,可是眼下,看着一位位肃穆苍凉的军中将士,太叔古竟然有了一种胆怯的感觉。

    李落伸手按住太叔古肩头,缓缓说道:“太叔兄,送少师大人上棺,我们抬他入营。”

    在李落的手按上肩头的刹那间,太叔古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李落眼中的温色,重重点了点头。太叔闲愁宁死不降,如今魂归故里,怎能让自己这个亲侄儿落了颜面。

    太叔古从公孙小娘手中接过黑布包囊,轻轻放在兵棺上。

    解开遗身上罩着的黑布,太叔闲愁显得安详,甚或是从容。脸色已经青黑变色,脖子上布满了尸斑,不过没有腐烂,该是被人用药炮制过,只是不知道蒙厥此举有什么用意。

    太叔古看着太叔闲愁平静宁和却又傲意自在的面容,再也忍不住眼中的这一滴热泪,喃喃说道:“叔父,我带你回家了。”

    李落扬声喝道:“起棺,送太叔闲愁回营。”谢兵留名,入营前直唤其名,这是生死磊落的意思。

    “送太叔闲愁回营!”一声声呼唤,苍凉中带着豪迈,响传在掖凉州这片土地上。远山红日也顿了顿,静静的留在天边看着营门前的太叔闲愁和在他身边的将士。

    李落、太叔古、伊昭,还有另一员军中悍将,四人抬棺,各持一角缓缓向营中走去。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在乎抬棺的李落和太叔古是什么人,一双双眼睛都落在兵棺上静静躺着的太叔闲愁身上,有凝重,有怀疑,还有不解,唯独没有轻视和不屑,就算不知道躺着的是什么人,亡者为大,死在战场上的人都该得到生者的敬意。

    再前几步就是营门,营中将士分列左右,注目望着缓缓走来的这队人马,除了伊昭麾下将士,营中诸将谁也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迎太叔闲愁回营。

    这是谢兵之礼的规矩,如果没有得到众将士的认可,只有送,没有迎,就不是谢兵之礼,而是归魂之礼,同样也算军中大礼,不过和谢兵之礼难以同日而语。

    见惯了风浪的太叔古此刻心里有些茫然,也有悲愤,难道这样战死沙场还换不来营中将士的尊敬么。

    李落神色如常,喜怒不知。

    伊昭暴喝一声道:“当朝九卿少师太叔闲愁,卒于万隆二十三年,生前和草海强敌于立马关一战,宁死不降,身中三十七箭而亡,请迎魂归。”

    “请迎魂归!”兵棺旁众将齐声呼喝,声震长天。

    营中将士的眼神有些变了,太叔闲愁的名字也许寻常士卒知道的不多,但军中将领多半都是知道的,九卿之首,位尊权重。

    不过卓城的权臣,多半不讨戍边将士的喜,就算太叔闲愁素有才名也是一样。但这样一位旁人眼中的朝堂重臣竟然有如此骨气,身中三十七箭,生是大甘人,死是大甘鬼,如此血性值得众将士一拜。

    陆陆续续的从营中传出声音:“迎太叔闲愁回营。”声音不算太响,还不足半数。

    离营门只有三五丈了,李落突然抬起头笑了笑,缓缓说道:“我和太叔古,还有一位生死之交,三天前闯了一闯蒙厥大营,其实那里也不算是铜墙铁壁。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欺上门来() 
少师大人是太叔古的亲叔父,战死在立马关,这一战有生有死,但为人子侄总不能让长辈的遗体落在异族敌寇手中。不管是叔伯还是弟兄,总得要让他们魂归故里,死在一马川的兄弟也还是要有人祭拜的。”

    李落的声音不大,但场中每一个大甘将士都清晰可闻,人人失色,三个人就敢闯蒙厥军营,这是何等的气魄,虽说是为了太叔闲愁的遗骨,但何尝不是为了给战死沙场之人一个交代。不论是躺在兵棺上的太叔闲愁,还是为了一具尸首就敢闯营的大甘豪杰,此刻都当得起这谢兵之礼。

    人群之前的将领炯炯有神的看着李落,似乎心有猜测,但是却没有唤出声来。

    李落温颜一笑,和声说道:“我是李落,关将军,我们见过。”

    领将身躯剧震,骇然望着李落,良久才吐了一口气,单膝跪地,大声喝道:“迎太叔闲愁回营!”

    这一声之后,满营将士都拜了下去,齐声喝道:“迎太叔闲愁回营!”

    李落心中一伤,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不知道太叔闲愁的在天之灵有没有看到这谢兵之礼,会否安心归去。

    李落和太叔古,还有一名不知来历的高手夜闯蒙厥大营,不但全身而退,而且还将战死在立马关的少师太叔闲愁的遗骨带了回来,这个消息几乎在几个时辰内就传遍了整个军营。原来蒙厥也不是三头六臂无孔不入,原来大甘高高在上的皇子王孙中也有这样的血性男儿,原来朝廷里那些重臣权贵也有的是重义轻生的豪杰,原来大甘还有的救。

    军中士气就在李落回来不久后悄悄发生了变化,蒙厥铁骑也不再是不可战胜,舍命一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当蒙厥、瑶庭、胡丹司联军逼近,固然让大甘将士震撼,但并没有人临阵退缩,堂堂大甘殿下、世家公子都敢舍得性命,七尺男儿又有什么不敢的。

    关悦,淳亲王帐下猛将,智勇双全,镇守北府边关多年,深得淳亲王信任。定北军中号称有四帅一十二将,关悦在一十二将之中位列第三,在整个大甘军旅之中也是有数的良将。当初木归塞也是定北军一十二将其中之一,位列第二,名望还在关悦之上。

    军无二帅,李落当然知晓其中轻重,入营之后并没有染指定北军关悦一支的排兵布阵,凡事有谏言,但军中诸事皆以关悦为主,从没有喧宾夺主之意。

    营门瞭台上,关悦和李落望着不远处已经列好兵阵的草海将士,各有思量,不时交谈一二,俱能看见彼此眼中的凝重。

    关悦年过三十,身形消瘦,但不羸弱,和李落的清秀文弱之态大相径庭,双目细长,不时有冷芒流转,给人一股冷酷无情的感觉。李落的确见过关悦,那还是在李落西征之前。那个时候关悦也才刚刚从定北军中崭露头角,有幸入朝述职,去过淳亲王府,和李落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的李落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王子,名声可就差得远了。当初关悦很是羡慕李落,不过更多的是不屑,如果李落没有淳亲王世子的名头,几乎一无是处。谁曾想多年之后,这位当初的纨绔子弟已是当世名将,统领一方精兵强将,纵横沙场未尝一败。

    关悦看了一眼身旁的李落,不由自主的暗叹一声,就算两人并肩而立,不知道为什么关悦总有一种如在梦里的错觉。

    草海三部来的暂且只是前锋营,大队人马即刻将至。关悦所率定北军一支是涧北城的第一道防线,之后还有另外一道阵线,而这两道阵线倘若都被蒙厥攻破,再往南就只剩下涧北城了。

    李落对淳亲王构筑这样的防守阵线颇有异议,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不会摆下这样的阵势。蒙厥既然要攻,那便在涧北城外一较高下,没必要浪费军力,做出这些华而不实的布阵。不过这里是定北军的地盘,不是牧天狼,淳亲王领军之道与李落格格不入,有些话说不得,即便说了也未必会有人听,李落也只能将自己对此一战的看法计议传书涧北城,至于淳亲王能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两人各自盘算的时候,忽然从对面敌阵中奔出十余骑,旁若无人的向大甘军营飞驰而来。

    关悦一怔,愕然猜测道:“这是要下战书么?”

    李落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听说过草海部落在交战前还有下战书的习惯,不都是想战就战,想走就走的么。

    没等李落和关悦猜出个所以然来,蒙厥骑兵已纵马到了营门一箭之地外,神色轻松自若的对着大甘军营指指点点,极是狂妄。大甘将士面有怒色,弓上强弩,只待关悦一声令下。

    如此被人欺上门来,关悦也禁不住面显怒意,阴沉着脸盯着放肆的蒙厥骑兵将士。

    “尔那什么定天王可在这里?”当先一名蒙厥将士提气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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