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吉见状,高声说道:“狂鹰老弟的刀法好,太叔公子的钩也妙,这可真是以武会友啊,切磋都切磋了,咱们也莫要负了这些美酒佳肴,今夜只听风月,诸位意下如何啊。”
狂鹰和太叔古这一战精彩绝伦,狂鹰技高一筹,太叔古却也没有弱了大甘豪侠的风采,算是各得其所,如果不是自问武功能胜过狂鹰和太叔古的楼中高手,此刻也不愿轻易出手,免得招人耻笑。
狂鹰知晓进退,没有再步步紧逼,越过太叔古和凌孤眠,目光落在三楼上此际依旧神秘安静的最后一间雅阁,果然是艺高人胆大,看样子似乎还想再战一场,逼出此间之主。
凌孤眠朗声笑道:“丹大掌柜言之有理,让墨卿姑娘看着我们打打杀杀,岂不是有些大煞风景,狂鹰兄莫要辜负这良辰美景,在这座楼中的,不都是要听一听墨卿姑娘的琴音么。”
狂鹰淡淡一笑,凌孤眠隐隐有告诫之意,这第四间雅阁中的人看似神秘的很,就连凌孤眠也不愿开罪,有趣。
这样一来,狂鹰就更有兴致揭开这层面纱。
狂鹰纵声长笑道:“听琴当然是要听的,不过藏起来听就有些对墨姑娘不敬了,让墨姑娘还以为漠北江湖这般鬼鬼祟祟,传出去平白没了漠北儿郎的名声。
借用大甘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想瞧瞧什么人能坐得住这少来楼三楼。”
丹吉急忙挥了挥手,汗颜笑道:“原来狂鹰老弟心有不满啊,疏忽,是鄙人疏忽,如果狂鹰老弟不嫌弃,不如就到鄙人房中一叙,喝一杯水酒,近水楼台。
哈哈,墨姑娘这样的大家也只有狂鹰老弟才配得上,鄙人这张老脸的确有些不成体统。”
丹吉说得风趣,惹得楼中诸人哈哈大笑,颇有些暧昧之意。
不过狂鹰丝毫没有意动,傲然说道:“不必,我如果要上三楼,必取此间。”说罢扬手一指,正是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的第四间雅阁。
蒙厥鹰爪所在雅阁前的木台上站着不少人,也被狂鹰和太叔古一战引动心神,留心两人的武功路数,听到狂鹰咄咄逼人的话语,其中一人冷哼一声,显然对狂鹰如此作态有不忿之心,不过并没有接话,只怕心里也想借这个机会瞧瞧对面屋中是何方神圣。
这一下无异于登门邀战,任是谁也没法子坐视不理,不过偏偏这第四间雅阁中依旧没有半点声息,仿佛是空的一样,不过狂鹰却知道这间房中一定有人,而且也一定是高手。
狂鹰脸色阴寒,看似渐渐有些动怒,不过心沉似水,波澜不惊。
狂鹰纵横漠北多年,自然不会因为一招得失乱了心境,眼下的样子只是做出来让旁人看的,如果此间之主再没有任何应答,那狂鹰便可借机发难,逼出这间屋子里的人。
就在这时,突然从一层散客中传出一个冷漠的声音:“你先战一场,这下一场就让给我吧。”
楼中一静,诸人四下搜寻,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肆。
狂鹰也是一愣,双目冷电四射,投向话音传出之地。
第一千零八章 狂鹰动杀心()
李落缓缓起身,一脸冷意,没有理会周身诸人不解怀疑的眼光,举步慢慢走了过去。
没有施展轻功,就这样一步一步踏上高台。
狂鹰眉头一皱,面生的很,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不过这个时候敢上这座高台的,至少勇气可嘉。
“哦,这位朋友眼生的很,怎么称呼?”
李落冷冷的打量了狂鹰一眼,漠然说道:“我无意与你动手,你问我名字做什么?”
狂鹰哑然失笑,不过也没有动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落,眼底有一道精芒闪过,猜测李落来路。
丹吉看清是李落时不禁有些苦笑无语,这多此一举还真的惹出事来,不过毕竟是自家请的客人,不便置之不理。
扬声说道:“这位小兄弟,哪天不能过招切磋,何必非在今天,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伤了和气可就不妙了,不如都坐下喝酒吧。”
“择时不如撞日,徐少侠,你我一战未分胜负,今夜再来领教徐少侠的剑法绝艺。”李落冷喝一声,丝毫没有顾忌丹吉的圆场之心。
狂鹰双目一寒,沉声说道:“原来是你。”
李落扫了狂鹰一眼,平声问道:“你认得我?”
“听说过。”狂鹰双目一寒,冷冷说道。
楼中静的落针可闻,当日客栈前李落与徐残歌一战第二天就传遍了秀同城,不过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不管是李落还是徐残歌,在秀同城都算不得什么风头正劲的人物。
如果不是后来李落逢赌必赢,让秀同城江湖道上知晓这么一位赌道好手,只怕也没几个人还能记得这一场未尽之战。
不过也有人好奇,不管是李落,又或者是徐残歌身后的蜂后青桑,只怕还没有资格在今夜争锋,李落看似鲁莽邀战,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凌孤眠眉头紧锁,凝神打量着登上高台的李落,有狐疑也有不解,暗自猜测场中之人会不会是谁家故意放出来的一个诱饵,目的就是搅乱众人的视线。
太叔古已回到凌孤眠身侧,与凌孤眠低声耳语几句,看样子也猜不透眼前来人是什么来路。
少来楼中有这个猜测的不在少数,都在猜疑,一时间倒没有人扬声喝止,气氛骤然间古怪起来。
不过有些耳目通灵的漠北势力多少知道点消息,蜂后与狂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此子邀战看似鲁莽,莫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让人这样当庭广众之下打上门来,蜂后再好的涵养也不能置之不理,俏脸发寒,委实没有料到自己都没有先找麻烦,这个人竟然还这样不识轻重,欺人太甚。
徐残歌吐了一口浊气,心里早将李落骂了个遍,不过骑虎难下,如果不敢应招,这漠北道上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徐残歌收敛心神,明知不是李落的对手,这一战却不得不应,朗声喝道:“好,竟然阁下有心切磋,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请。”说罢一挽腰间长剑,就要纵身跃向高台。
狂鹰怒啸一声,寒声说道:“我的事还没有了解,那有你说话的份,滚下去。”长刀一摆,横扫千军,就要将李落逼下高台。
狂鹰出手这一刀封死了李落左右闪避的路线,不过却还留着余地,迫敌为主,倒没有什么伤人的念头,李落若是后退,自然能全身而退,不过只要这一退,何来颜面再邀徐残歌一战。
李落淡淡一笑,不闪不避,就在长刀近身的前一瞬,突然扬手一拍,正巧落在刀背上。
长刀微微一荡,左侧便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李落闲庭信步,不疾不徐的踱了过去,让开狂鹰这出手一刀,平和的就像打了个哈欠这么简单。
这一刀斩的轻巧,李落避的更加妙不可言,楼中这些不明所以的豪客见此都暗暗吃了一惊,无怪敢在这个当口出言邀战,果然有一身不同凡响的艺业。
狂鹰微露讶色,恐怕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招被破的这样干脆,轻飘飘无处受力。
狂鹰怪笑一身,喝道:“难怪这么狂,原来还真有点本事。”
李落淡淡的看着狂鹰,没有应声,这个无所谓的神态更让狂鹰心头火气,寒声说道:“也好,刚活动了活动筋骨,不如让我试试你的斤两,看看你有没有张狂的资格。”
李落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如果要胜了你才能和徐少侠一战,也无不可。”
这一句可是狂妄的很,见识过狂鹰的狂沙刀法还敢妄言称胜,只怕此刻的少来楼中也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自信。
不一样的言谈举止,不过却是一般无二的狂,就不知道是狂沙更恶,还是这神情清冷的男子更凶。
狂鹰怒极反笑,纵声大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随即收敛心神,脸色沉了下来,气势骤变,一股杀意缓缓流淌了出来。
楼中诸人都明白狂鹰动了杀心,这一战可不比方才与太叔古的一场切磋,弄不好有人会血溅当场,这个人多半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冷颜男子。
“亮兵刃!”狂鹰平声喝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看神情是要全力出手,数招之内便分胜负。
丹吉脸色忽暗忽明,责怪自己多事,也责怪李落狂妄无知,心念电转,终还是没有阻拦这场争锋,如果李落落败身死,只能怪他自讨苦吃。
李落伸出一只手掌,冷冷说道:“动手吧。”
狂鹰怒意更胜,不过脸上的神色愈加幽冷,沉静的有些可怕,熟悉狂鹰的江湖人都知道这是要在数招内分胜负,定生死了。
蜂后一脸关切的望着狂鹰,猜到狂鹰此举是为了替自己出气,让漠北绿林道上江湖中人掂量掂量,蜂后其人虽是商贾,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上头的。
狂鹰冷笑一声,长刀微微一扬,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别的缘故,就见楼中的烛光宛若星点一样缓缓向狂鹰手中长刀聚了过去,上下飞舞,像极了悬浮在空中的金沙。
第一千零九章 狂沙刀法()
太叔古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为易容后的李落暗暗担心起来,方才这一战,狂鹰果然未尽全力。
李落神色不变,还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站着,没有一丝出奇的地方,好像没有看见这些散发着危险味道的金沙,唇边含笑,瞧在狂鹰眼中格外有一种嘲讽的意味。
狂鹰断喝一声,长刀一卷,出手便是卷沙决。
狂风起,金沙流彩,绚烂的让人迷醉,不过这样的风景却凶险的很,如果被金色旋风吞噬下去,有死无生。
楼中惊叹李落勇气可嘉的豪雄都为李落捏了一把汗,虽然不知道凌孤眠口中所说的大甘定天王和天南宋无缺的刀法有多么惊人,但眼前这一刀已到了鬼哭神嚎的地步,不说求胜,保命只怕都不容易。
李落心如止水,似乎还有暇惊叹一下这样好看的光影。
等到刀气漫过来的时候,李落轻轻的将两只手探入了这股狂风之中,一静一动,对比的格外强烈。
惊呼声响了起来,下一刻仿佛就能看见李落的残臂断掌。
惊呼声刚落,突然间,让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道吞天狂风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消失的仿佛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高台上只剩下狂鹰掌中的长刀,和离长刀不足一尺的肉掌。
风停了,金沙归于原位,前后境况相差之大让人几疑是在梦中。
丹吉身躯一颤,眼中绽出摄人的锋芒,心中大悔,就该先替李落挡下这一战,不管最终两人会不会交手,但此时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再要拉拢李落这样的绝世高手怕是难了。
楼中不乏高手,眼力狠辣如丹吉之辈就可看清,在李落出招的瞬间,几乎是一气呵成,李落连着挥出七掌,五掌落在空处,另外两掌妙到巅峰的点到了长刀刀身上,就这样七掌,将不可一世的卷沙刀法破解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掌法从来不曾听说过,这样破招的法子更加耸人听闻,岂是一个胆大可以形容其万一的。
惊呼声也随着狂风消失的一干二净,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痴呆的神色望着李落。
卷沙刀法霸绝漠北,固然不是没有人能接下这一刀,但破解的这样匪夷所思却是谁也想不到,或者不敢想的。
诸人更加好奇李落到底是什么来历,才能练就如此妖孽的掌法。
狂鹰也吃了一惊,脸色一变,不过此刻正在局中,想不了这么多。
卷沙刀决被破,狂鹰招式不到用老,长刀一收一放,破沙决。
这一刀狂鹰用上了九成功力,刀势之盛,刀意之浓,让太叔古勃然失色,如果刚才是这一刀,恐怕自己难以全身而退了。
应着狂鹰的破沙刀法,李落脸色也凝重了些许,指如兰花,以快打慢,灵动的绕着长刀翻舞腾挪。
动静之变又换了一边,这次是李落的动,狂鹰的静,让楼中旁观众人有一种抓心挠肝的痒,只想大声喝彩,又怕扰了场中两人的清静,只好屏息静气,连大气也不敢喘。
丹吉双手紧紧的抓着木台外的围栏,心绪震动,围栏上清晰的留下了十个指印,深及数寸。
手指和手掌变化极快,也不知道李落点出了多少指,又挥出了多少掌,这道可以斩断天地的刀光终于被掌劲一点点磨去了锋芒,渐渐的快了起来,刀气也渐渐呼啸出声,从凝而不散到散而不凝,破沙决果然没能见功。
狂鹰冷冷一笑,破沙决无果而终,招式不变,只是轻轻的将长刀上下调转。
李落周身一寒,冰心诀急速流转,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脚底直窜入心间。
李落心知不妙,狂鹰该是另有后招,不过狂鹰不会给李落喘息的机会,寒声说道:“迟了。”
话音刚落,李落突然感觉整个身躯困在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中,挣脱不出,就连动上一步都格外艰难,周身寒毛瞬间立了起来,看不见的杀招才最可怕。
狂鹰的冷笑显得更加残酷,这一招既分胜负也决生死,看不见摸不着,如果没有招,又怎么才能破招。
到了生死关头,李落忽然闭上了眼睛,狂鹰一愣,险些以为李落这是要束手待毙,不过手中却没有丝毫停留,下手无情。
楼中有人心存不忍,或是不愿看见血溅当场的结局,齐声喝止,不过都晚了。
没有晚的是两根手指,李落食指中指并立成刃,舍弃身外刀气杀意,单单刺向一处。
这一刺很快,狂鹰的刀也很快,快的连丹吉和凌孤眠之辈也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好像刀光之中又亮起了一道一闪即逝的白芒。
丹吉眉角一颤,闷哼一声,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高台上的两人。
李落和狂鹰错身而过,几乎同一时间转过身来,相视而立。
狂鹰眼中没了怒意杀机,带着一丝惊讶,还有一种不明所以的惺惺相惜,定定的看着李落。
李落抬了抬衣袖,眉头一皱,右手从肘至腕的衣衫已被利器割开,一道尺许长的血痕怵目惊心,不过不深,只是割伤的表皮,没有血迹流出。
斗转星移固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学,只是李落习来不久,单凭眼下境界还无法和绝顶高手争雄,该是时候下一番苦功了。
“这是什么刀法?”李落淡淡问道。
“狂沙刀法,流沙决。”
“流沙决?嗯,法如其名。”李落面不改色,诚颜赞道。
“你见过沙漠中的流沙?”
李落没有应声,狂鹰不置可否,径自说道:“没见过流沙的人绝对破不了这一招,你是我所遇人中能在流沙决下全身而退的第一人。”
“也不是全身而退。”李落扬了扬衣袖。
狂鹰洒然一笑道:“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传闻中阁下擅施双刀,一长一短,今日一见,果然是武道绝学。”
狂鹰左手一抖,从袖中划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刀身惨白,不但是一把短刀,而且还是一把软刀。
第一千零一十章 天籁琴音()
“能让我全力出手的人不多了,你是其中之一。”
“那也未必。”
狂鹰轻轻一笑,不置可否,缅怀的看着手中两把刀,缓缓说道:“有敌手才不会寂寞。”
“狂鹰老弟,给鄙人一个面子,收手吧,今夜不宜见血。”丹吉扬声喝道。
狂鹰笑了笑,道:“这是最后一刀,我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