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记得,父王大发雷霆,关了你三天三夜不给饭吃,还是我给你送的吃的。”壤驷寒山大声应道。
壤驷葵俏脸一红,瞪了壤驷寒山一脸,娇叱道:“乱说。”
众人莞尔一笑,看来眼前这个温婉可人的骨雅公主年少时也不是个省事的人物。
壤驷葵轻咳一声,心有余悸道:“我还记得那次雷暴,整个草海就像末日一般,天地不分,我根本分辨不出方向,只能竭尽所能保住性命。
后来我被雷暴驱赶到一个古城,这才侥幸保住性命,就是那次我看见过古城里的壁画,只是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没有敢多看,匆匆瞧了一眼,见到的壁画似乎就有这个样子的猛禽。
雷雨小了些我就不敢再多待,那座古城很可怕,好像是个死城,又好像还活着什么不能得见天日的东西,阴森的很。回去骨雅之后又过了几年,我也带人去找过那座古城,可是它好像消失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众人见壤驷葵想起多年前的旧事还是这幅惊心模样,想来草海风暴比起索水河畔的大雨来不知道还要凶猛多少倍。
壤驷寒山难得的温颜劝慰了壤驷葵几句,壤驷葵望着李落,轻声问道:“王爷知道这些壁画的来历?”
“我也不敢说就是,年少时我从大甘留存的古籍中看过一章残篇,描述的就是这个图腾图案,这个族落算起来历,比大甘之前的残商还要久远,当时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竟然会被残商书卷记载下来。
关于这个部族的事恐怕已经没有法子考究了,我只记得有一个名字,叫飞羽,不知道是这个族落的名字还是另有用意。”
“飞羽?没什么印象……你是说草海中这个姑且可以称之为飞羽族的部落,在几百年前从草海迁徙到了这里,避开世人目光,一直与世隔绝的生活到了现在?”
李落看了看斑驳陆离的石像,悠悠回道:“不知道数百年过去了,他们有没有还活着。”
“不猜了,咱们找一找不就知道了,如果真是草海部族,我倒想问一问他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要让他们放弃家园,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
李落展颜笑道:“寒山兄言之有理,与其猜测,不如当面瞧一瞧。”众人定下心神,举步走向谷地深处。
这些黄金饰物固然贵重,不过眼前众人都是一方豪杰,这些俗物未必放在眼里,如果雕刻这些石像的工匠真有机关设计,也只能望之兴叹了。
李落环目一扫,又再看了看这些石雕,想记得再清楚一些,或许有一天还会从大甘书府中不经意找到当年看过的那卷古书。
突然李落眼角落入一个人影,壤驷葵的侍女相柳儿怔怔的看着这些雕像,神色悠远难辨。
李落心中一动,没有动声色,移走随众人走了过去。
山谷不大,这些雕像也没有什么迷幻功效,不多时已经看见从树木缝隙中透过来的湖泊碧光。
山间有风,湖面碧波荡漾,好像一个泛着涟漪的碧蓝色宝石。山下的天气很炎热,不过这里却极为舒适,不见燥热,反而散发着几分沁人心脾的凉意。
不过怪异的是不说飞鸟了,就是虫子也极其少见,安静的有些诡异。
明日当空,映照之下,树木,花草,山石,纤毫毕现,可是反而有一种域外之地的鬼气,朗朗晴空竟有一丝阴森的寒意。
壤驷葵脸色一变,低声说道:“这里和小时候在古城的感觉很像。”
众人不敢大意,平息静气,只是这次人多了,而且都是高手,虽有惊意,但不见多少惧色。”
第七百九十七章 馋香耗子()
前方探路的李缘夕止住脚步,冷然传音道:“有人。”
“是他们?”翟廖语一愣,没想到舞阳公主一行人竟然走到了前面。
“不是,是其他人。”
“其他人?”翟廖语一惊,低喝道,“今个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一行人悄然掩了过去,湖泊四周一览无余,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湖水透着碧光,湖面上不见枯叶树枝,似乎连一丝瑕疵都没有。
湖边树木郁郁葱葱,苍翠的有些发黑的颜色,几乎能与夜霜镇相提并论。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距离湖水岸边两丈的空地上连一株杂草都没有,似乎这里的树木不敢惊扰这弯湖泊,齐齐退到了两丈之外。
湖边也有石雕,形色各异,形状大多众人都在来时的路上见过了,不过多了几尊鼎炉,体积更加庞大,最大的一尊鼎炉粗略看去有近三丈高,鼎身上雕刻着痕迹,远远看去有飞禽猛兽,也有人的模样,雕工比一旁的石像还要精致古朴。
湖边一处倒塌的石像上围着六个人,四个坐着,两个人站着,相貌陌生的很,的确不是与舞阳公主同行的江湖高手。
姑苏小娘轻咦了一声,低语道:“是他!?”
“姑苏姑娘认得?”
“嗯。”姑苏小娘看着翟廖语道,“翟前辈可能没有见过他,但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哦,愿闻其详。”
“任远衫。”
“鼠王任远衫?”翟廖语愕然应道。
“这是什么人?”壤驷寒山凝神望着石像上的几人,低声问道。
“朝廷钦犯,大甘首屈一指的盗墓贼。”
“盗墓贼?”壤驷寒山惊讶说道,“难道这里是?”
“江湖传言任远衫的鼻子一向灵的很,他出现的地方,十里之内必有大墓,而且一定是一座好墓,看来我们和他找的是一个地方了。”翟廖语抚须回道。
“奇怪,飞羽族不远万里来到大甘仙人峰,难道就为了修建一座坟墓?”
“不知道,该有别的缘由吧。”
倒塌石像边上的六人中有一个年长者,两个中年人,还有三个年纪小些的,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身边摆放着不少器物,该是用来下墓的工具,看着准备的很是周全,比起李落一行人不可同日而语,李落几人的确不曾想到还要下到地下去。
“王爷,擒下他们?”
李落看着不远处的几人,沉吟数息,摇了摇头道:“不必节外生枝,或许能借助他们一二。”
姑苏小娘瞥了李落一眼,淡淡说道:“王爷不会是想让他们带咱们探墓吧?”
“有什么不妥么?”
“任远衫此人心狠手辣,认钱不认人,想跟着他下到地底,和挖个坑把自个埋了差不了多少。”
李落暗自咋舌,没料到此人如此凶残,能让姑苏小娘这么说,就算不及叫天王凶残,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姑苏姑娘见过他?”
“见过几次,以前让他办过几件事。”
“哦,这几个人你都认得?”
“只认得任远衫和他的一个徒弟,其他的人没有见过,盗墓这一行不常见外人,有几个陌生面孔也算寻常。”
“王爷有什么打算?”翟廖语低声问道。
李落双眉一挑,刚要说话,就听得坐在石像上的年长老者向着李落几人藏身之地扬声喝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
壤驷寒山脸色微变,李缘夕也微微吃了一惊,几个人虽然没有刻意藏身,但绝非一般武林高手可以轻而易举识破行迹的,再者这个老者几乎不曾向几人隐藏的地方张望过,竟然能一口叫破众人的行踪,不免有些让人心惊。
姑苏小娘淡淡一笑道:“没事的,他不是听到或者看到我们,是闻到我们了。”
“闻?”李落心中一动,当日在屏山中追杀自己的刺客中也有一名嗅觉敏锐的江湖异人,不知道会否同出一宗。
“这种人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馋香耗子,专门在墓中分辨异味的,墓底视线极易受阻,这门手艺吃香的很,练成之后就算恶臭中有一丝香味都能区分出来,也算一件奇门绝艺。”
姑苏小娘微微一顿,接道,“尤其能分辨女子身上的味道,所以才会被人叫做馋香耗子。”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这名老者可以不借助听觉视力就能分辨出几人藏身之处。
湖边几人如临大敌,站起身来望向李落这侧,手中兵刃俱已擒在手上,眼中杀意四散,一言不合就要刀剑相向。
“行迹已露,杀?”李缘夕冷淡问道。
李落摸了摸鼻尖,笑道:“稍安勿躁,过去聊聊。”说罢当先走了出去,翟廖语紧随李落身后,壤驷寒山依次跟了出去。
“什么人?”老者厉声喝问,双目中有一股浑浊的暗黄之色,脸上也是阴气沉沉,不知道是不是沾染的古墓阴气太多,久而久之在身子骨中积攒了下来。
李落抱拳一礼,和声说道:“叨扰诸位了,我们是为找寻同伴而来,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找寻同伴?竟要叫天王麾下高手亲自出手,看来尊驾的身份不小。”一旁的中年男子看见姑苏小娘,脸色一变,阴测测说道。
李落扫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如果不知道身份来历,只当是个寻常可见的庄稼汉子。
姑苏小娘淡然一笑,道:“鼠王踏足,看来这座山中藏着了不得的宝贝。”
李落微微一惊,原以为天赋异禀的老者会是大名鼎鼎的鼠王,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果然人不可貌相。
“哦,有没有宝贝任某不知道,倒是姑苏姑娘也想分杯羹不成?”
男子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有什么喜怒,不过李落几人却能从此人眼中看出一分冷漠来,这种冷漠,恐怕就算是父母妻儿死在面前也能无动于衷,冷得让人触目惊心。
“任前辈大可放心,我们此行只为寻人,不为其他,如果不是碰巧来到这里,都不知道这里还藏着这样的乾坤。”
第七百九十八章 苍龙七宿()
“这个碰巧是不是太巧了些?”
姑苏小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任远衫,漠然回道:“任前辈觉得巧,那他就是巧,如果觉得不巧,那就真的是巧合了,不管巧还是不巧,总是没有在庞家小楼见面来得更巧,任前辈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任远衫冷冷的看着姑苏小娘,似乎有些许羞恼之意,不过终是没有再多言语,看来叫天王的凶名在江湖上旁门左道耳中,还要比大甘官府更盛几分。
任远衫脸色缓和了几分,平声问道:“你们真的是找人?”
“不错,我家公子不打妄语。”
“你家公子?”任远衫愕然望着李落,精芒连闪,沉声说道,“看来江湖传言不假。”
“传言?”
“哼,江湖传说你叛出叫天王麾下,另投门户,今日一见果然确有其事。”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任前辈可是觉得我不在叫天王麾下就难成气候了?”姑苏小娘轻轻垂下头,柔声说道。
任远衫心中一寒,叫天王凶名远播,但近年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见识过叫天王的手段,而真正耳熟能详的只是叫天王座下五鬼的凶残手段。
这其中以姑苏小娘为最,姑苏小娘杀的人不算多,反而算得上少,不过施展的手段却是人神共愤,只怕其余四个人加起来也及不上此女手段狠毒的十之六七。
任远衫轻轻吐了一口气,冷淡说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诸位是来找人,那和我等没什么干系,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我奉劝诸位一句,这下面别有洞天,小心有命下去没命出来。”
说罢顿了顿,看着一个年轻男子喝道,“瞎子,给他们两根绳索。”
翟廖语轻声传音道:“他们服软了。”
李落心中一动,姑苏小娘恬静安逸,垂首不语,一副以自己马首是瞻的模样,不过只看眼前这个江湖老手的惊惧模样,只怕自己也被姑苏小娘骗过了。
年轻男子应了一声,从脚下的背囊中取出两根绳索抛在一边,李落颔首示谢。
任远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你们的样子还以为是要来这里游山玩水,不如留在上面,我们下去瞧瞧,你们要找的人在的话就顺手救出来,没有或者死在里面了,念在江湖同道的份上任某也告诉你们一声,如何?”
“多谢任前辈,若是有法子,我还是要下去找找看,晚辈同伴下落不明,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身陷其中。”
“哦,这么说也是听到招魂铃才消失不见的?”
“招魂铃?”李落一愣,明白过来,任远衫口中所说的招魂铃正是山下旅客说起的奇怪声音,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名字。
任远衫惊愕的看着李落,李落几人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的的确确对此处知之甚少。
任远衫吸了一口气,盯着姑苏小娘缓缓说道:“这行事的风格和你以前差的远了。”
姑苏小娘轻轻一笑,道:“任前辈都说了我已另投门户,自然做事的办法也会和以前不同,没什么奇怪的。”
“是么?”任远衫咧开嘴冷冷笑了笑,“要不要跟着任某下去?”
姑苏小娘猛地扬起头来,破颜笑道:“那最好不过了,多谢任前辈相助之情。”
任远衫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背过气去,不过是随口一句寒暄,怎料姑苏小娘就这样厚着脸皮打蛇随棍上。
如果下到地底时身后跟着这样一群人,不说其余几个看着面相就知绝非易于之辈,单是一个姑苏小娘,就不敢将背门露在她的眼前。
任远衫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又怕得罪姑苏小娘,一脸难堪模样。
李落见状淡淡一笑道:“多谢任前辈美意,你我道不同,还是各走一边吧。”
“公子……”姑苏小娘轻声唤道。
任远衫担心李落变卦,忙不倏沉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姑苏小娘看了李落一眼,低声说道:“公子,地底下不比别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鼠王半生名声都在地下成名,有他在会方便不少。”
姑苏小娘的声音不大,但恰巧能传到任远衫耳中,言语中对李落有些埋怨,不过却没有往日一言不合的杀意,倒是对任远衫这么快就推脱有些不满。
任远衫暗自称奇,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李落几眼,暗自猜测这个姑苏小娘口中的公子是什么来头,莫非是叫天王真容。
李落执意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任远衫长出了一口气,但也看出这几人或许有江湖游历的经验,但下墓的经历恐怕都是首次。
任远衫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和气笑道:“我们脚下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墓葬,里面的机关应该还在运转,这里流传的妖魅掠人的传闻多半和这座古墓有关,你们自己当心。”
“任兄就不怕也被这古墓中的妖魔给抓了去?”翟廖语笑问道。
“哼,如果害怕这些东西,任某鼠王的名号还是丢在乱坟岗埋了得好。”
“哈哈,言之有理,任兄果然豪气,我们不求财,只为找人,想必墓中的妖灵鬼怪念在我们没有恶意的份上会网开一面吧。”
任远衫几人嘲弄一笑,翟廖语天真的几乎有些可笑。
任远衫哈哈大笑道:“说的好,但愿碰到这些东西了兄台讲的话它们能听得进去,不过,你们找得到入口么?”
“苍龙七宿,可以一试。”李落淡淡说道。
任远衫脸色大变,一脸寒意的望着李落,一字一句的说道:“原来尊驾是个中高手,任某眼拙,失敬。”
“高手算不上,只能勉强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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