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琛分开人群走了进来,面容倒是平静的很,看不出喜怒。
瞪了罕章一眼,叱道:“还不够丢人现眼么,你看看这里,满地上都是你的脚印,你再找找看有没有定天王的脚印?
就说这身轻功东海没几个人能及得上,更不要说你了,定天王已经手下留情,你还要出手,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罕章一怔,仔细看了看沙滩上,果然没有李落的脚印,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闷不做声。
罕琛冲着李落抱拳一礼,大笑道:“不比了,小儿不是王爷的对手。
没想到今夜竟然能见到大甘武林失传已久的擒龙引凤和凝雾成霜,有幸,有幸,哈哈,定天王武功通神,了不起。”
李落微微吸了一口气,平声说道:“岛君过誉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说完闪身而下,落在地上。
待李落离开篝火木柴一息之后,火苗才又小心翼翼的燃了起来,端是神乎其技。
罕琛眼中异芒连闪,咋舌赞道:“定天王年岁不大,内力竟然如此深厚,难得,佩服。”
罕琛泰然自若,一点也没有因为罕章技不如人而生恼动怒。
李落颔首一礼,望着罕琛平静的面容,暗暗皱了一下眉头。
“不打了,你们大甘人常说献丑不如藏拙,再打下去只能是我儿丢丑,来来,定天王,我们东海的勇士敬你一杯。”
说完罕琛取过一杯美酒,双手礼敬李落。
李落望了身外众人一眼,轻轻接过,静默无声。
罕琛双手虚抱,向围观众人朗声说道:“大甘的定天王武功过人,我骅兜心服口服,你们还有不服的不妨试上几招。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东海勇士英雄惜英雄,理该敬定天王一杯,来,同饮了这杯酒。
今夜采红宴上拔雏的汉子,我罕琛赏神兵一把,上等铠甲一副,通钱十串。”
罕琛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爆出喝彩叫好声,举杯呼喝。
众情难却,李落回敬了一杯,心中微微发寒。
罕琛前倨后恭,态度难以捉摸,今时今日东海诸事似乎太过容易,却又偏偏如坠雾里。
还有今天才是首次见到的汐荛祭崆为何会对自己暗中出手,此刻已双目紧闭,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周遭东海诸豪有说有笑,一时间却分不清真假几许。
罕琛打趣道:“扶琮的刺背龙鱼,飞鲸的水妖儿,你们两个要是谁能留下大甘的定天王,我们东海又多添了一个豪杰。
哈哈,琮岛君,鸠盟主,就看你们谁有这个福分了。”
琮司命和人群中一个稍显儒雅的长身中年男子相视一笑。
琮司命朗声说道:“既然罕岛君都说话了,琮司命怎么敢装聋作哑,今夜拔雏的汉子,我扶琮另赏通钱三十串。”
四周的东海岛民不论男女老少,尽都扬声呼吼,方才的惊骇瞬间被冲散的点滴无存,湖岸东西南北眨眼间就传了出去,不少东海勇猛壮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采红宴的氛围骤然涨了三分。
琮司命长笑一声,促狭的看着李落,大声说道:“除了拔雏外,今天晚上要是哪家姑娘能和大甘定天王花前月下,我琮司命也赏通钱三十串。”
这次换做捧月岛上的女子娇声欢呼起来,李落一怔,推辞不是,称谢也不是,不好扫了众人兴致,和缓一笑,不置可否。
“定天王,坐下说,今夜不醉不归。”琮司命含笑相邀道。
“不把你灌醉了,只怕这些娃儿没什么机会。”茧子憎嘿嘿笑道,提起酒壶替李落满满斟了一杯。
李落道了一声谢,茧子憎回头看了看恋恋不舍的东海女子,琮馥和鸠彩儿不曾走远,旁人想要近前却怕触了两人的霉头,终了还是怅然散去了。
茧子憎低声笑道:“这两个娃儿,可真是霸道的很。”
李落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罕章脸色阵青阵白,心中颇不是滋味,和罕琛低语几句,勉强向李落抱拳一礼,转身去了别处发泄胸中愤懑。
罕琛不以为意,笑道:“这次来观星会我还带着几个美人,送给诸位添个彩头,采红的机会就留给小辈吧。”
茧子憎眼睛一亮,急不可耐的说道:“罕岛主,快让我们瞧瞧。”
罕琛哈哈一笑道:“不急。”
说罢双掌拍了几声,人群外几个骅兜武士带着数名女子走了进来,衣着与东海女子一般无二,只是颇显羞涩,尽都低垂着头,不敢看场中诸人。
东海诸强一望之下,没有叫好,反而是神色古怪的看着罕琛。
罕琛不以为意,粗犷说道:“今夜我们东海贵客临门,罕琛做个顺水人情,这些美人来者有份,算我罕琛给观星会添个彩头。”
众人齐齐望向李落,火光晃动,映得李落脸上忽明忽暗。
琮司命眉头微微一皱,沉声说道:“罕岛主,这不太妥当吧。”
“这有什么。”罕琛挥了挥手道,“我听说在大甘也有转赠侍女的风气,都是娘们,谁送不是个送,你说是不是,定天王。”(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互换人质()
李落轻轻抬起头看了罕琛一眼,又再看着这些伶仃女子,默然无语。
不为其他,这些女子都是大甘子民,行止与东海女子差别甚大,旁人一望便知。
茧子憎摸了摸脑门,嘿了一声,闷声说道:“你这送的真不是时候。”
“哈哈,怎么,茧盟君不敢收?”罕琛狂笑道。
茧子憎摇摇头,没有应声。
“来来,都抬起头,娘的,一个个像死了爹一样,能侍奉我们东海英雄是你们的福分。”罕琛骂咧咧的喝道。
女子娇躯一颤,有几人迫于罕琛凶威,忙不倏的抬起头来,目光苦楚,勉强笑了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几分。
罕琛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骂道:“瞧瞧你们这哭丧样,倒人胃口。
今天不止是我们东海的豪杰,还有你们大甘的定天王,都瞧仔细了。”
一众女子吃了一惊,都抬起头在人群中搜寻罕琛口中所说的定天王。
待看清李落的服饰,美目一眨不瞬的望着李落,朱唇微张,只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楚楚可怜的呆立当场。
“怎么样,还算有几分姿色吧,定天王,你给评说评说,这种姿色在大甘算不算的上美人。”罕琛大声说道。
李落缓缓扫了众女子一眼,平声说道:“般般入画,皎若秋月。”
“好,好的很,我还怕都是些粗鄙妇人,污了诸位眼睛。
既然定天王这么评说,看来是不会差了,今个定天王赶得巧,你看中哪个,我们东海也学学你们大甘的礼数,你先挑,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嘿,你可小瞧大甘的王爷了,这等货色在大甘怕不是满大街都是,怎么能让定天王动心。”东海一人微含嘲讽道。
李落轻咳一声,淡然说道:“既然罕岛主有意,那我却之不恭了。”
“哈哈,原来定天王也是性情中人,好,本君有言在先,你先挑,看上哪个我绝无二话。”罕琛纵声大笑道。
李落视若无睹,平声说道:“这里的,我都要。”
罕琛笑容僵在脸上,神情狠厉的盯着李落,寒声说道:“定天王好大的胃口,可就是不知道我们东海豪杰愿不愿意了。”
“罕岛主既然还不曾将这些女子送出,那她们就还算是罕岛主的人,我是向罕岛主讨一个人情,不知罕岛主愿不愿意应下。”
“哼,定天王莫非以为这里还是你大甘不成,一言既出我们就要拱手相送,真是狂妄的可笑,你且瞧瞧这东海捧月岛是不是你大甘定天王撒野的地方!”罕琛阴冷的瞪着李落。
琮司命几人也觉得李落出言太过盛气凌人,心生不喜,不过众人城府甚深,虽有不善之意却没有出言呵斥,静观其变。
李落微微吐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大甘东炎州府城大商城中,尚有此前一战我部将士擒下的敌寇数百余众。
按大甘律历犯边贼寇当诛,以儆效尤,此行东海观星会行程仓促,我还未曾下令斩杀这些将士。
今夜遇到此事,罕岛主,若是用这些将士换我大甘子民平安归返,罕岛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罕琛一滞,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落会出此一招,若是不换,只怕会落得背信的名声,以后在东海便是让人闲话也没法子反驳。
罕琛怒气渐盛,恶狠狠的看着李落,双手握拳,勉强压下心头怒火。
在场众人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形,琮司命干咳一声。
圆场说道:“这是何苦,好好的一场采红宴非要这样剑拔弩张。
两位看在琮某的薄面上暂且各退一步,定天王,你说你在东炎州关押着东海将士,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罕岛主怎能轻易答应。”
琮司命寥寥几句却是将李落责备在内,东海诸人听罢,有血气武勇之辈果然俱都冷哼一声,颇为不满。
如果不是李落节外生枝,最不济也能得个大甘娇娘。
“我说的确有其事,如果是假话,罕岛主落个仁义美名,我李落自然成了一个满口胡话的小人。
此来东海我说的话诸位也信不得,日后大甘与东海诸岛是战是和,缘起不在诸位,而在我一人。”
东海诸强面面相觑,这个年纪轻轻的大甘皇子词锋过人,胆识更是远胜旁人,如此境地竟然还能进退有据,委实不好对付。
茧子憎一拍脑门,大声说道:“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敢拿东海与大甘作赌,有气魄。”
众人齐齐看向罕琛,不知罕琛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罕琛阴着脸沉吟半晌,冷冷说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只是想和罕岛主做个交换,罕岛主若是不愿意,我亦不能强求,不答应也就不答应了。”李落清淡应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大甘女子悲声呼道:“王爷救命。”
李落置若罔闻,静坐无声。
罕琛扫了扫一旁的大甘女子,又再看看李落,阴寒笑道:“看来本君要和定天王赌一赌了。
是你更想救这些娘们还是本君更想让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郎回来。”
“正是。”
罕琛脸色数变,突然纵声大笑道:“好一个定天王,本君也是怜香惜玉的人,我就成就定天王一片惜花之心。
这些女子我全部送给你,诸位兄弟,今天是我罕琛食言,我骅兜有的是美人,观星会过罢,今天说的话依旧作数,我再多送你们几个。”
琮司命拍手笑道:“好一个英雄惜英雄,今夜罕岛主一举又再为我东海诸豪添了一份光彩,琮司命佩服,人来,倒酒。”
罕琛神色数息之间已平静如昔,含笑道:“定天王,我听说你这次来东海没有带一艘船,这十几个美人你怎么带回大甘?”
李落心头一寒,罕琛脸色变的这么快,若是没有后招只怕是痴心妄想,不过眼下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闻言和声回道:“多谢罕岛主大义,李落斗胆,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还望罕岛主派遣一艘战船送这些大甘女子回去东炎州。
我修书一封,请岛主麾下将士一并带去,到了东府自会有军中将士依令放骅兜武士出狱。”(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半夜相邀()
“爽快,本君就遣将士跑一趟,定天王不一道回去了?”
“不了。”李落坦然应道,“岛主送她们回去便可。”
罕琛嘴角显出一丝怪异的笑意,不再多说,挥手命侍卫将女子带了出去。
一众女子离去时恋恋不舍的看着李落,李落温颜回望,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这几个心机颇深的东海领袖若有所思的看着李落,不知在想什么。
一番纷争消解于无形,罕琛似乎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杯来盏去,好一个豪气干云。
夜渐深,也不知采红宴拔雏的奖赏落在谁身上,只是琮司命许下李落的三十串通钱却落空了。
人渐渐散去,李落悄然回了宫殿别院,凭窗眺望,久久没有入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李落暗叹一声,只听得有人轻声细语道:“王爷睡了么?”
李落略作沉吟,坦然走过去拉开屋门,看到屋外之人不禁愣了一愣,愕然问道:“姑娘找我有事?”
竟然是汐荛祭崆身边的那个女子。
女子微闭双目,躬身一礼,亲和说道:“深夜拜访,实属冒昧,不知定天王可否出屋一叙?”
“这有些不便吧,姑娘若有什么事不如明天我们再说。”李落婉拒道。
“今夜相邀,并不是我,是我师尊想与王爷见一面。”
李落甚是疑惑,汐荛祭崆连番所见敌友不辨,石殿中出言相助,与罕章切磋时却又帮着罕章,实在是让人想不通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如今深夜相邀,更叫人一头雾水。
李落略一思量,歉然说道:“夜深了,不便叨扰尊师,还请明日白天再说吧。”
女子秀眉一蹙,面有不悦,却没有多说,嗯了一声,淡淡说道:“得罪了,王爷早些安歇,告辞了。”
说罢盈盈一礼,飘然离去。
宫殿另一处简陋石屋,灯火还亮着,屋中陈设比李落的住所差出许多,看似是个下人居所。
石桌上点着一盏昏灯,汐荛祭崆寞离鼬闭目坐在一旁,烛火动,但这中年女子的身形纹丝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屋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方才邀请李落的年幼女子走了进来,沉静一礼,低语道:“师尊,定天王推辞不来。”
年幼女子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说,静静站在一旁。
“哦,是么,这个大甘的王爷小心的很。”寞离鼬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数刻,屋中情形诡异万分,若是让外人瞧见,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一般。
良久,寞离鼬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刚走到屋门处,寞离鼬突然一顿,素手一扬,数步外的窗户应手而开。
寞离鼬微微一叹,和声说道:“贵客临门,为什么不入屋一见?”
一股清风从窗户中飘了进来,烛光一暗,再亮起时屋中已多了一人,正是李落。
李落赧然一礼,歉声回道:“李落行事孟浪,还请祭崆大人和这位姑娘见谅。”
寞离鼬微微一笑,并没有怪责,温颜说道:“不怪王爷,是我冒昧相邀在前,王爷小心些也是应该的,既然王爷愿与我一见,还请坐下说。”
李落应了一声,坦然入座。
寞离鼬也返回石桌处坐下,双目依旧闭着,和声说道:“这里没有茶水,怠慢王爷了。”
“不敢,不知祭崆大人邀我前来有什么事?”
“王爷是一路随曼儿过来的?”寞离鼬反问道。
李落轻咳一声,直言回道:“是跟着这位姑娘过来的,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寞离鼬身后的女子冷哼一声,颇为不喜,明眸怒睁,瞪了李落一眼,果然亦如寞离鼬一般天生双瞳,异色涟漪。
李落有前车之鉴,暗暗运功,以防再着了道。
寞离鼬浅浅一笑道:“王爷大可安心,刚才我受人所托对王爷出手,今时今日和王爷有话要说,自不会再施什么暗算。”
李落尴尬一笑道:“祭崆大人的功法太过神妙,我心有余悸,难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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