艨艟战船惯用犁沉撞击敌船,船身首低尾高,用牛皮诸物蒙在船上,可防火攻,船身颇为厚重,除楼船之外,是军中诸船中最沉的船只。
艨艟船身较重,自然回旋腾挪也不够灵活,海战之中单独一两艘艨艟战船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唯有与其他战船呼应方可显示威力。
海战之中,若说攻守兼备当属海鹘,海鹘战船也是水师锋锐所在,战船可容纳两百将士,样子依照飞鸟海鹘而成,船身两侧有浮板,风起浪涌时也能确保船身不会倾覆。
海鹘战船两侧各有大桨数十对,不借风力便可调转船头,灵活多变。
船栏处有供将士藏身的箭垛,外侧亦是用牛皮等物包裹。
海鹘轻灵,船身自是不重,无法同艨艟一般横冲直撞,有水师将士在船上设拍竿,拍竿与攻城时所用的冲车相仿,先将巨木用铜铁包裹起来,再用绳索束在高处,敌船错身相过时解下绳索,借力凿沉敌船。
不过拍竿若想见功,当要以沉重为主,海鹘船身较轻,最多也不过能安置三两拍竿,如此一来,也要折损战船不少的变化之能。
近年之中,海鹘战船上加设拍竿已是越来越少,就算是有,最多也不过一个拍竿而已。
大翼和冒冲都是中型战船,可载将士六十余众,桨手一百余众,船身低平修长,船身之上设有劲弩三十二张,箭矢数千。
除此之外,还有两支攀云梯,可以在靠近敌军大船的时候让己方将士跃上战船,杀敌夺阵,是短兵相接的利器。
不过大翼和冒冲善攻不善守,没有海鹘等战船呼应,很难近身。
中翼和小翼战船则是更小,中翼多是在两军交错时出奇制胜,或是在天黑之后潜行靠近,可以承载的将士不多,需是军中勇猛之将,如若不然,就没有什么用处,平白送死罢了。
小翼战船已很少用在两军对阵之中,大多是探查敌情时所用,船身很轻,形状狭长,三五人便可操持,有帆浆,奔行极速,也被人称作瞬息。
小翼战船虽说轻巧,不过受船身所限,遇到大些的风浪就有沉没的危险,海中更是孤立无靠,没有近到敌军附近时都被牵在大船身后。
刚出海时的新奇已经消失不见,此次牧天狼随虞子略麾下水师出战的除了李落、沈向东和军中几位高手外,付秀书率射声营精锐将士百余,中军骑钱义率鸱吻营将士同行,其余诸将都留在了岸上,免得碍手碍脚,乱了虞子略的排兵布阵。
在岸上时觉得海风不算太大,到了海上,战船越行越远,这海风越来越大,扬起船上的军旗猎猎作响。
不过海风大些,战船扬帆借力,倒是快上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潜入海岛()
回头望去,观潮渡已经不见了踪影,入目四境,不是天就是海,天蓝海蓝,都成了一片,只是相比沧海,当头朗空的颜色稍稍浅了些。
海水拍打着船舷,应和着风浪起伏,传出阵阵有节奏的闷响声,听着听着,竟有几分陷进去的错觉。
远看是水,近看也是水,方才登船时牧天狼诸将还颇有振奋之意,不时打量着周遭景色。
虞子略笑而不语,果然再过三两时辰,初时的稀奇慢慢褪去,渐渐被这头晕目眩之感替代,虽都是营中百里无一的猛将强兵,如今也脸色发白,止不住涌上喉间的呕吐之意。
众将之中,除了李落几人内功深厚外,余下将士都有些狼狈。
沈向东见状和声说道:“不要看船下海水,若是想吐出来就不必强忍,稳住内息,要过好些时候这种头晕欲吐之感才能消解。”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牧天狼将士忍不住趴在船舷侧栏杆边吐了出来。
船下海浪忽近忽远,也分辨不出战船有没有动上一动,一刻前是这个模样,过了一刻仍旧是这幅样子。
海水接天,海浪起伏,似乎是亘古不变一般,悠然从脚下飘向远处。
海风轻轻吹过,水纹倒影出朗日的流霞,宛如碎金一般,甚是绚烂。
“照这个样子还要多久能到落潮岛?”
“回禀王爷,如果风向不变,后天清晨水师战船可以到落潮岛前数十里外。”
“清晨?会不会时机不太恰当。”李落微微皱眉道。
虞子略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的确不是交战的时机,明日舟师放缓前行的速度,算好风力,后天夜里赶到落潮岛,借夜色靠近落潮岛。”
“好,军无二帅,虞将军传令即可,到了落潮岛后,我亲率将士登岛。”
“这?”虞子略看了沈向东一眼,颇有难色。
沈向东笑道:“虞将军接令就好,舟师作战我们都不擅长,战场时机稍纵即逝,容不得马虎。”
虞子略略作沉吟,应了下来,只是眉宇间还有些沉重。
李落举目望着远处,轻声说道:“虞将军不用担忧,如果流寇在落潮岛最好,如果不在,我们再设法救大甘的百姓。”
虞子略微微一惊,没想到李落竟然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应了一声,又将落潮岛四周海岛,连同风向暗流细细推演了一遍,生恐有半点遗漏。
两日后,大甘水师到了落潮岛附近海域,虞子略下令诸将停止前进,派出小翼战船,罩上蓝色帆布,小心翼翼的靠近落潮岛,刺探敌情。
李落抬头看了一眼桅杆上的水师兵将,疑声问道:“怎么我们看不见落潮岛?”
虞子略笑道:“王爷有所不知,海上行船都是这样,先能看见岛屿山峰,再近些才能看见海岛,不过我们若是离得太近了敌军也能看见我们,一旦前军哨塔看到海岛主峰,余下战船就不能再靠近了。”
李落疑惑的看了看海面,讶声问道:“这么说来海上是圆的?”
虞子略神色一怔,喃喃自语道:“圆的?怎么会?
末将没想过,咦,怪了,似乎只有是圆的才说得通。”
李落见虞子略陷入苦思,展颜笑道:“算了,先不去想它了,虞将军,桅杆上将士手中的物件是什么?”
“哦,那个是千里目,可以看到远处,海上景致都一样,没有什么凭借,时间久了,哨塔难免会有懈怠,用千里目可以看到数里外的敌踪。”
“千里目?”
虞子略见李落甚为在意,不厌其烦的说道:“海上的商旅备有千里目的也不多。
这东西不是出自大甘,是海外流传过来的,近十年中才渐渐被沿海商旅所知,在海上用处很大,末将花重金买了几支,王爷若有兴趣,等回去初阳州末将送王爷一支,不过陆上多山,又有烽火飞鸟传信,显不出多少用处来。”
李落点头称谢,就在这时,前锋兵将打出旗语,虞子略定睛望去,长长出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幸不辱命。”
李落一震,望着虞子略,虞子略微微颔首道:“王爷,敌寇就在落潮岛。”
随着前军将士传信,舟师上下尽都紧张起来,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牧天狼众将首次出海作战,也不敢掉以轻心,凝神戒备。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李落率射声营和水师精锐三百将士换上几艘中翼战船,借着黑夜,从落潮岛另一端悄悄靠了过去。
大甘水师灯火全灭,缓缓靠近落潮岛,等待时机夺船救人。
夜里海上静的可怖,只听见船桨划水和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李落伏在船头,不时计算着时辰,间或和水师将领低语几句。
“王爷,到了。”
付秀书一愣道:“到了?”
水师将领低声说道:“前面就是落潮岛靠南些的峭壁,还有一箭之地。”
付秀书愕然说道:“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李落侧耳倾听,沉声说道:“就在前面,有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
说话间,中翼战船破开海岛周边的雾气,一座黑沉沉的断崖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付秀书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眼前的黑影,似乎是眨眼间凭空出现一般,骇然喝道:“好古怪的海岛。”
水师几名水性精湛的将士悄无声息的潜入海水中,拉起船锚,靠了过去。
水师将领低声说道:“王爷小心,水中有昼伏夜出的恶兽。”
李落嗯了一声,瞧着四周幽黑一片,心中委实有些发毛。
等到战船靠近海岛停了下来,众将将李落围在中间,蹚着海水登上落潮岛。
岛下岩石已被风雨侵蚀的极为光滑,好在众人都是身手不弱,可借力前进。
到了断崖边,众将屏息等了片刻,见没有异声,水师将士取下穿山钩抛了上去,勾住山脚岩石,鱼贯而上,悉悉索索的腾空声也被海潮声掩盖了过去,微不可闻。
断崖有数十丈高低,穿山钩借力也不过只有五丈高下,还要等将士找好落脚地后再取下抛出,夜里看不清虚实,极为凶险。(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诱敌之计()
李落见状,低声说道:“付将军,取两副擒龙爪给我。”
“大将军,末将去吧。”
李落沉声说道:“不用,等我和冷公子垂下绳索,你们再借力攀上悬崖。”
说罢接过射声营将士手中的擒龙爪,仔细辨了辨山石方位,运功抛了上去。
水师领将吃了一惊,急忙说道:“王爷……”
话音未落,李落手中稍稍借力,身形如展翅大鸟一般窜上断崖,几个起落,便赶上了水师将士,冷冰也不慢李落几分,纵身跃了上去。
水师将领瞠目结舌,喃喃道:“好高明的轻功。”
付秀书颇有自得之意,嘿了一声。
李落借力抢上断崖,擒龙爪是牧天狼军中术营精制的攀岩利器,绳索是牛筋混合乌金丝制成,坚韧非常,却是不重,钩爪重出绳索许多,是异铁炼成,极为锋利,可嵌入山石草木之中,胜过大甘军中常用的虎爪许多。
两人凭借擒龙爪,数十丈的高崖几乎是如履平地一般,不过盏茶工夫,崖地众人就看见从上方垂下来的绳索。
付秀书伸手拉了拉,低声喝道:“走。”说罢率先攀上悬崖。
少顷,三百余将士尽数攀上悬崖,水师将领摸了摸擒龙爪,正要出言称赞,李落、冷冰和李缘夕如离弦之箭闪了出去。
众将还没有回过神来,几人从树后电闪而回,李落肋下夹着一个流寇士卒,已没了活气。
“小心戒备,这里有流寇的暗桩。”
牧天狼众将倒还好些,水师诸将尽都大吃了一惊,李落几人耳目通灵,盛名之下无虚士,早先的几丝轻视之心悄然隐去。
众人蛇行在岛上树木和岩石之间,李缘夕已不见了踪影,先众人一步没入夜色里。
翻过一块大石,李落伏在石后打量着远处,山下有灯火,借着火光望过去原是一个小渔村,房屋不多,杂散在岛上平整些的地方,此刻能看见有人三三两两的穿行在渔村里。
再远些就是海滩,近处是渔船,远处停泊的赫然是流寇的战船,密密麻麻,将靠近渔村的海岸遮挡的严严实实。
李落诸人悄然潜了过去,到了近处,除了渔村里可见的流寇兵将外,渔村外也支起了不少帐篷,流寇将士席地而坐,有喝酒吃肉的,也有呼呼大睡的,分外显得杂乱。
付秀书传音道:“大将军,动手么?”
“等一等,有些古怪。”李落沉吟道。
“古怪?大将军是说?”
“流寇兵将不可能如此怠倦,我们一路过来,暗桩竟然只有三处,偌大一个落潮岛这样疏于防范,反而有些反常。”
水师将领凑过来低声说道:“王爷,海上停的流寇战船也不大对劲,流寇善长海战,战船停靠也有讲究,他们这样散乱停泊,一旦有敌军突袭,一时半刻都掉转不了船头,实在是海战大忌。”
李落仔细的看了看,疑声问道:“莫非他们是有意借船?”
“借船?”
李落点了点头道:“虞将军说过流寇战船损毁过半,眼下能远航的船只不多。
落潮岛虽不算太小,但想要造出大船只怕是不大可能,渔船更不用想,如此一来,倘若是我,也会兵行险招,设下埋伏借船渡海。”
“王爷的意思是说这些靠岸的船只是流寇的诱敌之计?”
“有这个可能,一探便知分晓。”
“这……如果真是流寇的诱敌之计,王爷,我们该怎么告诉虞将军?”
李落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沉声说道:“先探知敌情再说,付将军你们留在这里,切记不可露了行踪,冷公子,缘夕,随我来。”
三人藏身暗处,凝神打量着岛中看似杂乱无章的流寇兵将。
突然,冷冰惊咦了一声,传音道:“如果不看这些四处走动的流寇,每一条出入要道上必有流寇将士监视把守。”
李落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过由此断定流寇设下诱敌之计还为时尚早,我们须得设法登船,瞧瞧船上有什么玄虚,缘夕,你有什么办法?”
“你们在这里等着。”李缘夕微一低身,没入夜色之中。
过了盏茶工夫,李缘夕从身后暗处闪了出来,低声说道:“换上他们的衣服。”
说罢看了冷冰一眼,直言说道,“你的白衣太扎眼了。”
冷冰哼了一声,眉头一皱,暗暗叹了一口气,虽不情愿但还是换上了流寇衣衫,依着冷冰往日的性子实属难得。
李缘夕见两人换好衣衫,看着李落,轻声说道:“过会你们趁乱混进去,走的时候要快,不能缩手缩脚。”
“什么乱?”
“不知道,进去再看。”话音未落,李缘夕已不见了踪影。
冷冰望着李缘夕隐去身形的暗处,淡淡说道:“你说,若是她要刺杀你我,有几成成功的把握?”
李落一愣,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没有打通任督诸脉之前应该不足一成,等到现在,如果是冷公子,只怕是五五之数,倘若是我,该有六七成把握。”
李落见冷冰若有所思,微微一笑道,“冷公子可有后悔替她冲破玄关?”
“那倒没有,只是不知道倘若李姑娘不惜生死刺杀我会是怎样的一番境地。”
李落一愣,一时不明白冷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突地,冷冰一动,低叱道:“来了。”
两人望了过去,一个提着酒壶喝得醉醺醺的流寇踉踉跄跄的走着。
不知是腿软了还是踩到了脚下山石,仆倒在地,恰恰将手中酒壶洒在篝火上,火势猛然一涨,将这流寇衣袖点燃,流寇惨呼一声,不住在地上翻滚,似如杀猪一般。
四周流寇皆是一乱,嬉笑怒骂声传了出来,近处几人上前帮忙,熄了醉酒流寇身上的火焰,不过疼痛难忍,流寇抱着一条胳膊惨哼不已。
有人喝骂了几句,几个流寇走了过来,架起倒地流寇,隐入一间草屋中。
阴暗处李落和冷冰已不在原地,借着方才一乱,悄悄混入流寇人群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佯装攻岛()
李落在前,冷冰在后,两人错开三步距离,不快不慢的走在路上,巧妙避开火光亮出,却也不是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眼望去和寻常流寇没有什么分别。
“你看见李姑娘了?”冷冰传音入耳道。
“没有。”
冷冰眉头一皱,不再多言。
突然,身旁帐篷边一个流寇打了个口哨,盯着李落,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话,竟然不是大甘官话,似乎是这些流寇的方言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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