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暗叹一声,此番若在卓城能多留几日,当要了解了此事。
端木沉舟突然淡漠说道:“你的武功又有精进?”
李落一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端木沉舟扫了一眼朱智手中所携地缚草刀鞘,沉声说道:“明日试上几招,此番南下宜州,看看你有无所获。”
李落应了一声,一旁冷冰寒声接道:“好极,我也想试一试这把刀。”说罢侧目望了李缘夕一眼,李缘夕冷淡回道:“我只会杀人,不会试招,免了。”
冷冰孤傲一笑,却也不曾放在心上,转头看着朱智,朱智心中一凉,急忙说道:“我也免了。”
“胆小鬼。”秋吉吐了吐舌头道。
“嘿,什么胆小鬼,这叫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么说你不是胆小鬼了?”秋吉侧着脑袋问道。
“那是当然,牧天狼下岂有胆小之辈。”朱智斩钉截铁的说道。
“真不是?”秋吉一脸怀疑的问道。
朱智重重的点了点头,李落掩不住脸上笑意,便是冷冰,也是不忍般别过头去。
“那就太好了。”秋吉拍手笑道。
“秋吉,你又!?”溯雪气结道。
朱智见众人一脸异色,心知不妙,不过话已既出,怎也不能不作数,只听得秋吉嘿嘿怪笑道:“我还有几株去年收下的药草没敢试,既然你不是胆小鬼,明个你帮我试药吧。”
朱智张口结舌,苦着脸说不出话来,谁曾想秋吉看似天真烂漫,竟然也有这等心机。
朱智往日里心思甚是缜密,不想也被秋吉娇憨之相骗过。
端木沉舟见状冷哼一声道:“只要她的药吃不死你,对你自然大有裨益。”
朱智苦笑无语,连连叹气,却是无心多些,惹得晴云探月偷笑不已。
晚膳时分,淳亲王府。
众妃众星捧月般簇绕着淳亲王、洛氏和兰妃三人,兰妃为淳亲王诞下幼子,母凭子贵,更得淳亲王宠爱。
洛氏娴静坐于一旁,面含微笑,只是隐隐约约有几分不自然来。
兰妃怀中婴儿生的白白嫩嫩,甚是惹人怜爱,众人轻笑逗弄着尚且不曾咿呀学语的小王子,似是一团和气,却不知除了兰妃几人外,谁又是真心实意为人丁单薄的淳亲王府高兴。
李落添为末座,含笑望着座中诸人,甚为平静祥和。
卓城一地,近年之中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留意间母亲鬓间竟有了几根白发,而位尊权重的淳亲王李承烨眉角也悄悄印上几道皱纹,年华将逝,只有这淳亲王府依旧是淳亲王府,大甘依旧还是原来的大甘。
兰妃疼爱的看着怀中男童,小心低语。
算上此子,偌大一个淳亲王府也不过只有三名子嗣罢了。
兰妃抬头看着座下的李落,娇声笑道:“楼儿,可要抱抱你弟弟么?”
李落摸了摸鼻尖,含笑回道:“玄楼惯了舞刀弄剑,只怕不及姨娘仔细,莫要惊到幼弟了。”
兰妃嗔怪的瞪了李落一眼,起身将幼童抱到李落身前,和声说道:“不妨事的,日后玄昭大些了,纵然再忙,你这做哥哥的也要多多教导于他,可应下姨娘么?”
李落起身恭敬应是,兰妃轻轻将李玄昭送到李落怀中,只见这一双黑白分明、清清澈澈的珠圆玉眼带着几分好奇,又有几分懵懵懂懂,一眨一眨的看着李落。
李落缓缓接过,轻柔的望着幼子,突然托住襁褓的掌心猛然传来一股钻心的痛意,便是这天惊于前亦不曾变色的李落脸上亦闪过一阵难忍的痛楚,双臂蓦然脱力,臂弯孩童骤然滑落。
众人齐声惊呼,李落身形急闪,勉强扶住幼弟,身子却已见踉跄,兰妃急急抓住李落,惊呼道:“楼儿,你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家事国事()
“没事。”话音未落,许是受惊了,幼子大声哭了起来,兰妃匆忙从李落怀中接过婴儿,连声细语呵护。
李落后退半步,怔怔的望着兰妃和怀中幼子,脸色苍白,一滴冷汗悄然滴落。
堂中一乱,诸妃忙忙上前,围着兰妃,生恐幼子有分毫闪失。
洛氏亦是吃了一惊,忙不倏走到李落身前,疾声问道:“楼儿,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兰妃闻言抬头看了李落一眼,似是有几分不解,却也有几分担忧之意。
李落摇了摇头,轻轻将单手收于身后,藏了起来,随即举目温颜望着洛氏,轻笑道:“母亲大人没事的,许是一路奔波劳累,突然之间手臂没了力气,险些酿成大祸,姨娘,玄昭没事吧?”
“玄昭安好,楼儿不用记挂,倒是你怎会这样?”兰妃忧心问道。
李落轻轻一笑,示意无碍,转目一扫,却见座上淳亲王李承烨正自愣愣的看着李落,莫名之间,李落心中涌起了一阵忧伤,竟将方才的痛意压了过去。
李玄昭哭声渐小,兰妃和萱妃几人连番哄劝,终是破涕为笑,只是受这一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兰妃见状,便欲入屋歇息,李承烨很是慈爱的捏了捏李玄昭的小脸,低声说了几句,只怕吵醒熟睡的幼子。
兰妃向众人一礼,行至采雅轩门前正欲离去,突然回过头来望着李落,柔声说道:“楼儿,若是累着了,好好将养几日,明日让大夫瞧一瞧,莫要留下什么暗疾。”
“多谢姨娘挂怀,玄楼省得,对了,还不曾来得及恭贺姨娘呢。”
兰妃盈盈一笑,温声说道:“你啊,也不小了,别总是只想着疆场之事,知道么?”
李落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出言。
待兰妃走后,众妃陪着淳亲王说了些琐事鲜闻,见淳亲王似有话与李落说,知机的各自退去了,只到离去之时,萱妃似笑非笑的瞥了李落一眼,兼之方才兰妃之语,李落却也猜到是为何事。
李落望着一众王妃轻移莲步渐行渐远,不知何时起,竟然与淳亲王府中人这般疏远了,许是从未亲近过吧,可是又为何身旁的亲生父母也有了几丝陌生之感。
“你受伤了?”
李落神思被李承烨引了回来,闻言回道:“没有,南行之时遇到几人,但并未有生死相争,待到宜州之后便没有动武了。”
“哦。”淳亲王应了一声,看了身旁洛氏一眼,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李落猜到该是当日李落和云妃在翠括山遇刺一事内中另有蹊跷,不过当着洛氏之面,淳亲王不愿多言,李落亦不多问,省的母亲又再担惊受怕。
“西府无事,北疆也还平稳,蒙厥接连几年未有大动,你可在卓城多留些时日,待到安稳的差不多了再做打算。”
李落明白李承烨话中之意,西府北疆暂且无事,便该轮到卓城内争,只得这一丝闲暇,总归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此次你南下余州确是鲁莽,倘若想知晓扬南如何,不必只身犯险,就算信不过枢密院,也可派些人手南行一趟,万一宋崖余心怀不轨,纵然他不敢暗下杀手,也可施些法子将你留在扬南,到时恐怕就不好办了。”
“父王教训的是,玄楼起意南下也是仓促的很,日后行事当要三思而后行。”李落恭声应道。
李承烨抚须颔首,微微一顿,望着洛氏,朗声说道:“四境无事,难得忙里偷闲,你这个辅国大将军也能将养些日子,借着这段闲暇,我和你母亲将你的婚事操办了。
你年岁也不小了,都说成家立业,既已立业,也该成家了,我淳亲王府人丁凋零,若是楼儿能替父王添几个孙儿,这府里可是热闹多了。”
洛氏附和道:“是啊,楼儿,娘可是想早点抱上孙子呢,此事为娘亦和太后商量过,太后也说让你早些成家。”
李落呆呆的望着李承烨和洛氏二人,洛氏又再说了些什么,恍惚之间却不曾听清,呢喃低语道:“原已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么?”
李承烨见李落眼色迷离神游物外,重重咳嗽一声,沉声说道:“家国天下,玄楼你虽是一军之主,平日里军务繁忙,但该成家时也需成家,再说你身为我淳亲王世子,早些成亲,省得太后和皇兄操心记挂。”
李落怔怔的望着淳亲王和洛氏,似有几分无助迷茫,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洛氏未曾察觉,径自说道:“楼儿成亲可是大事,你有谁家中意的姑娘么?”
李落萧瑟一笑,低声说道:“娘,楼儿可有择人的余地么?”
李承烨虎目一张,喝道:“笑话,堂堂亲王世子,世子妃岂能儿戏,我与你母亲已经择好了人家,你放心就是,配得起你这辅国大将军。”
李落垂首不语,洛氏只以为李落羞赧,笑道:“呵呵,楼儿,你猜是谁家姑娘?”
李落抬起头来,良久,淡淡一笑,夹杂着几丝不易旁人觉察的倦意,轻轻回道:“楼儿猜不出来。”
“是太傅爱女凌依依,楼儿,你该是中意吧,多年前你不是还为了凌家姑娘与太师长子当街动武,此事可是人尽皆知,都说你有意凌姑娘。
这回选世子妃,为娘思前想后,凌家姑娘素来贤惠,人也生的俊俏,家世也配得上你,你父王已和太傅说过了,太傅亦是应承下来,就等你回来。”洛氏欣喜说道。
李落一滞,心中一冷,那株海棠树下的白衣人影仿佛化作一把利刃,轻轻的,却又狠辣的划在心上,只是划破了心,竟没曾留下一滴血来。
李落止不住连声轻咳起来,李承烨微有不喜,淡淡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楼儿怎会不愿意呢,王爷,臣妾看楼儿脸皮薄才是。”
李承烨脸色稍霁,和声说道:“此事你伯父还有太后也都知晓,对凌姑娘亦颇为满意,太后还说要亲自赐婚,这等恩泽,几位皇子之中独属你一人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楼儿婚事()
李落勉强一笑,轻声说道:“凌姑娘确是万中无一,楼儿谢过父王和母亲大人劳心,只是边关尚且不稳,楼儿身为牧天狼主帅,免不了还要在战场厮杀,成亲是不是早了些。”
李承烨怫然不悦道:“什么话!我大甘自开国至今这四境战事便不曾断绝过,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难道大甘将士都还不成家了不成?荒谬。”
“楼儿,是不是你不喜欢凌家姑娘,若是这样,你喜欢谁,告诉为娘。”洛氏关切问道。
“妇人之见。”淳亲王李承烨冷喝道,“此事不止你我,皇上,太后,太傅俱都首肯,岂能说变就变,倘若本王如此反复,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旁人又怎么看我淳亲王府。”
“这……”洛氏艾艾期期,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承烨瞪了洛氏一眼,沉声说道:“玄楼,难道你还不知道如今你的处境么,看似身受皇宠,可实际已成众矢之的,你我父子二人执掌大甘过半兵马,一举一动,不单是朝堂,便是后宫也莫不留心。
太傅深悉中庸之道,虽不显于人前,但朝野之中人望不低,若能得他相助,日后少不了我淳亲王府的好处。
哼,李家子嗣,何曾自己择过子妃,倘若你不是我李承烨的儿子,我便由着你。”
“王爷。”洛氏惊恐的唤了一声。
李承烨也觉方才之言重了些,言辞稍和,淡然说道:“若是你真有意别家女子,成亲之后再纳几个侧妃亦无不可。”
“是啊,楼儿,男人三妻四妾也属寻常,这世子妃可是太后和皇上点过头的。”洛氏连忙劝道。
李落静静的看着洛氏,不自觉摸了摸掌心,轻轻一笑道:“父王母亲过虑了,玄楼只是觉得成家早了些,倒非是不喜凌姑娘……”
李承烨叱道:“还早什么,你看哪个皇子到了你这般年纪还没有成家的?不识好歹,后宫之中可是有不少人盯着凌家姑娘,莫不是以为除了你便没有旁人要娶太傅之女了么?”
“玄楼不敢。”
“哼,你还知道不敢,本王以为你手握雄兵,早已目空一切,不将皇上和我这个父王放在眼里了。”
李落脸色一白,轻咳一声道:“玄楼言语无状,冒犯父王,还请父王罪责。”
李承烨冷哼了一声,道:“我问你,你应还是不应?”
李落嘴角轻颤,半晌缓缓吐出一个应字,只是这一字出口,周身便是一冷,寒可刺骨,浑浑噩噩之际,李承烨和洛氏再说了些什么,却是一字一句也不曾听的进去,便是怎么离了采雅轩也不自知。
初春风寒,风寒心更冷,李落仰头望着茫茫夜空,王府中灯火通明,纵然再如何映照的地下纤毫毕见,也看不清夜色中、苍天下有几颗星辰。
李落缓缓向府外走去,身后似有人唤他,李落不曾听清,只待来人轻跑到李落身后三尺时才醒觉过来,回头看去,是兰妃侍女疏星。
“奴婢参见小王爷。”
“哦,是疏星,找我有事?”
疏星将手中捧着的锦囊躬身呈上,轻声说道:“小王爷,是娘娘叫奴婢将此物送还给小王爷。”
李落扫了一眼,淡淡回道:“七霞珠?”
“是,娘娘身子无碍了,小王爷操劳繁忙,娘娘让奴婢将此珠交予小王爷,也能让小王爷调理调理身子。”
“哦,娘娘有心了。”李落疲倦说道。
疏星抿嘴轻笑道:“这本来就是小王爷的,娘娘还要奴婢代为言谢呢。”
李落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不必了,留着吧,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上,若真是无用了,便将此珠交给萱妃娘娘,此珠非我之物。”
疏星一怔,不明所以,还待再问时李落却已转过头去,摆了摆手,缓缓离了淳亲王府。
疏星讶然相望,只是从未见过李落这般落寞孤单的身影。
弃名楼,残灯下。
李落身前铺着几卷白纸,写完什么,放在一边,又再写上一副,随即便又搁在一旁。
溯雪走了进来,取过李落写完的书卷,讶声问道:“公子,怎么都是这首诗呢?”
说罢,轻吟道,“莫愁三九少飞花,一夜龙鳞舞万家。山野茸茸铺厚被,树凇脉脉裹轻纱。顽童逐巷忙攻垒,好友围炉细品茶。玉魄冰肌何处去,喜看庭草吐新芽。”念罢抬头不解的望着李落。
李落停下手中笔墨,看着溯雪微微一笑道:“一时无事,突然想写字了。”
“嗯,奴婢帮公子研磨吧。”说完,溯雪近前便要替李落研磨,李落轻轻按住溯雪玉臂,笑道:“不写了。”
“啊,是奴婢打扰公子了?”溯雪急忙问道。
李落含笑摇头,道:“没有的。”
“那奴婢收拾了,公子早点歇着吧。”
李落静静看着溯雪忙碌,溯雪边收拾边问道:“公子,王爷和王妃娘娘身子可都安好?”
“都好。”
许是李落语气颇为清冷,溯雪一怔,抬头望着李落,轻声问道:“公子有什么心事?”
李落呆呆的看着溯雪,良久才缓缓一笑道:“嗯,父王和母亲替我择妃了。”
溯雪收拾笔墨的手微微一颤,顿在当场,怔怔的看着李落,心中莫名一酸,忙不倏垂下头去,低声说道:“原来如此,奴婢贺喜公子。”
“是么,你也是要贺喜我的么?”
溯雪不曾抬头,收拾笔墨的手又再动了起来,比之方才更是快了几分。
李落转过身走到窗边,长吁一声,喃喃自语道:“是啊,我成亲该是淳亲王府的喜事了。”
屋中一静,只闻得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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