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四百零九支,银针一千六百三十六支,可能凑足?”
宋崖余倒吸了一口凉气,喝道:“这么多!秋宁,如何?”
宋秋宁略一沉吟,沉声应道:“半个时辰之内备足大将军所用金银二针。”
“好,速去。”
宋秋宁颔首一礼,疾步离去。
“大将军,还有么?”
李落又再说了数十种医药之物,宋府之中倒是都有,省却了不少时辰。
这半个时辰,堂中宋府诸人几如度日如年一般,坐立难安,偏又不能出言一吐胸中郁气,闷声无语,一时间这后堂之中分显压抑。
李落坐在长椅之上,低头凝神思索,言不入耳,视之不见,倒也使得宋府中人屏息静气,生恐惊扰了李落。
半个时辰将至,李落轻轻抬起头来,和声问道:“府中可还有医术和内家修为胜过王妃之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闺阁之中()
宋崖余展颜一笑道:“大将军尽可安心,内子医道修为远在寻常医师之上,倘不算莫先生,府中无人能出其右。”
“哦。”李落见宋崖余一派笃定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堂外传来一声轻咳,宋秋宁和府中几个武士怀中抱着长短不一的各式精致长盒,入屋之后摊在桌几之上。
宋秋宁扫了一眼身后众武士,沉声说道:“你们退下。”说罢抱拳道,“王爷,幸不辱命。”
“好。”宋崖余长身而起,走到桌几前扫了几眼,微微点了点头,扬声唤道,“大将军。”
“请王爷命人守住内外,不可惊扰行针,多备些烛火,夜色已深,不利行针,不过时日愈久,成算愈小,不得已而为之了。”
“好,本王依大将军吩咐。”
“请王爷通传一声,我这便进去了。”李落抛开心中杂念,提了一口气,淡淡说道。
“不必,内子已有准备,大将军,可还需旁人相助?”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道:“人多亦是无用,两人足矣,王爷暂且稍待,快则三个时辰,慢则五个时辰自有分晓。”
宋崖余缓缓点了点头,道:“劳大将军费心。”
说罢见李落和府中两个侍女捧起长盒便要入屋,突地扬声唤道,“大将军,若有凶险,但请便宜行事。”
李落轻轻一笑,应了一声,正要举步,只听宋语依冷冷说道:“若是你救活碧游,老身负荆请罪,若是你害死她,哼,别怪老身心狠手辣。”
李落清冷的看了宋语依一眼,淡淡说道:“好。”
宋崖余不欲宋语依再有闲言,喝道:“掌灯。”
随着语声,烛光四起,内堂上下亮如白昼,竟有几分刺目之感。
李落不在,堂中一时静的有些诡异,众人各怀心思,宋崖余扫了堂中众人一眼,似也经受不了这难堪沉闷,沉声说道:“但愿碧游吉人天相,化过这一劫。”
“还要看大将军可否回天有术。”宋秋宁叹了一口气,接道,“没想到大将军医术之上也如此了得,真是深不可测。”
“哼,若是他信口雌黄,害了碧游,老身不管他是大甘的九殿下,还是什么大将军,都要他偿命。”宋语依阴寒说道。
唐梦觉眉头大皱,看了李缘夕一眼,李缘夕置若罔闻,似是没有听见一般。
宋秋宁颇是尴尬的望着李缘夕,堂中俱是宋家亲友,纵然宋语依如此,亦无人出言相驳,竟如默许一般。
唐梦觉淡淡一笑道:“宋前辈此言差矣,大将军早已言明只有四成把握,倘若真有不测,怎能怪罪于大将军,大将军真是天性凉薄之辈,大可悄然而去,趟这趟浑水于他何益?”
宋语依脸色阴寒,叱道:“小辈无礼,唐老太太便是这般管教后辈的么?”
唐梦觉不惊不惧,坦然望着宋语依,平淡之中傲气暗藏,和声回道:“梦觉族训便是如此,却不知宋前辈有何指点?”
宋语依方要出言,宋谋轻敲桌几,插言说道:“人非人,刀非刀,法为同,道却不同,七妹,你着相了,这些年你虽潜修内功心法,但仍旧勘不破心魔破绽。”
宋语依怒意一显,瞪着宋谋,宋谋缓缓说道:“心中放不下,究其一生也难补上心中破绽,倒让后学小辈看笑话。”
堂中一寒,丝丝杀气萦绕其中,只是这宋谋首当其冲,却还悠闲自在的坐在椅上。
宋崖余略有些倦意道:“七姑,碧游生死未知,你莫是要在这里动手么?”
宋语依呼了一口寒气,卸去内劲,转身坐下,杀气随即消散而去。
宋谋看着唐梦觉,和声赞道:“唐家小子,你不错。”
唐梦觉一愣,不知智圣此言何意,含糊应了一声。
宋语依冷哼一声,闭上双目。
到了此时,李缘夕似是才有察觉,缓缓转头看了宋语依一眼,又再瞧了瞧唐梦觉,生硬说道:“他没有来。”
唐梦觉一怔,明白过来,李缘夕是在说冷冰,倘若冷冰正在堂下,恐怕此事难得善终了。
内堂,闺阁。
香气宜人,烛灯旖旎,一座锦榻,悬挂着几缕轻纱,轻轻柔柔的围着两个女子,如梦如幻。
侍女轻轻走到锦榻前,低声说道:“夫人,九殿下来了。”
背对屋门的妙身女子浅弱应了一声,微微一动,却不曾转过身来。
侍女轻移莲步,走到李落身前,轻声说道:“九殿下,夫人请你过去,榻上就是小姐。”
李落淡淡一礼道:“有劳了。”
侍女点了点头,快步离屋,轻轻带上屋门。
屋中一静,宋府王妃悄然无声,李落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展开,和声说道:“娘娘,得罪了。”
王妃缓缓移了移身子,空出些许,正是示意李落可上前查探宋家小姐伤势。
李落洒然一笑,拂开轻纱,看了榻上宋碧游一眼,心中微微一沉,榻上女子双目紧闭,气息杂乱,香汗淋漓,颈间青筋张牙舞爪,盘踞在如玉般的雪肤之上,分显狰狞,唇边残留着几丝血迹,却是疼痛难忍之时咬伤了朱唇,此刻亦是没了半分血色,苍白一片。
李落望着宋碧游,微微一叹,眉宇依稀之间似若相逢,可是当年那精灵古怪的小女孩如今也出落的这般如花似玉了。
李落侧目望了王妃一眼,这宋家王妃带着一袭白纱,瞧不出真容来,不过却也察觉此时正关切的望着勉强睡去的宋碧游,仿若不曾留意到李落一般。
李落见状,亦知这等境地之下难免心有顾忌,不再多言,探出手掌缓缓放在宋碧游脉门之上,冰心诀柔而不弱,小心翼翼的流入宋碧游周身经脉之中,行之一分,李落的面色便凝重一分,全神贯注于宋碧游周身一十二经和奇经八脉之中,周身诸物,置若罔闻。
虞红颜玉首轻轻一动,看了看聚精会神的李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盏茶工夫,李落长出了一口气,道:“经脉受损确是极重,不过道家内功确属玄妙,破伤之时也有自行修复受损经脉,当有可试之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夜辛劳()
虞红颜轻轻点了点头,依旧不曾出言应声。
李落转身出了轻纱之外,望着宋碧游凝神沉思,虞红颜轻柔的抓起宋碧游玉手,摩挲疼惜。
两只手白如雪,润如玉,只是这虞红颜一双玉手,晶莹剔透还在宋碧游之上,端是妖孽。
不知为何,李落目光竟被两只玉手所引,落在相扣之处,怔怔出神。
许是李落良久没有声息,虞红颜回头看了李落一眼,见李落正自望着两人手掌相握处发呆,白纱微微一晃,玉手缩回了半寸,又再握住。
李落骤然惊醒,沉声说道:“我方才思索医治之术,事不宜迟,我先告知娘娘行针之法,此法颇为繁杂,若有不解之处,娘娘直管直言相询。”
说罢将四阴六阳针法详细叙说一遍,此法实属医道上乘之学,虞红颜听罢,沉吟半晌,微微摇了摇头。
李落暗自苦恼,这等异术确非寥寥数刻便能窥得门径,无奈只好运神琢磨,只将此番医治宋碧游所需几法授予虞红颜,比之方才简浅了数分,虞红颜留神倾听之下,倒是领悟了七七八八。
李落又再将行针之时诸般紧要处不胜其烦的说了两遍,虞红颜思索片刻,轻轻点了点头,竟是悉数记下。
李落微微一愕,只是听闻宋家王妃才智不凡,不曾想悟性之高也不弱于李落所见之人。
随即缓缓吐了一口气,道:“娘娘,我功行为先,请娘娘依我吩咐行针,金针银针不可错乱,切记封经引脉之法四阴封穴,六阳引脉,认穴下针须得分毫无错,若是郡主衣衫所阻,还请娘娘解开,我当行君子之礼,还请娘娘放心。”
虞红颜微微点了点头,李落取过一张圆椅,坐在轻纱之外,虞红颜将宋碧游一臂挪出锦榻之外。
李落探手接过,沉声说道:“一旦内力入任督二脉,功行必乱,但郡主穴道被封,无法察觉,郡主安危只在你我之手,百会神庭两穴,不论有无,娘娘需每一刻都卸去一次内力。
哑门穴,风池穴,膻中穴,鸠尾穴,巨阙穴,神阙穴,气海穴,关元穴,中极穴,曲骨穴,命门穴,尾闾穴以六阳针为引,倘若娘娘来不及除去真气,用银针刺破亦可,气血所失,日后将养也是无碍。”
虞红颜又再点了点头,白纱柔和微动,看着李落,李落温颜一笑,轻轻转过头去,缓缓闭上双目。
屋中悉悉索索传来声响,虞红颜解开宋碧游衣衫,如今之时,礼法德教已是无关紧要。
李落充耳不闻,十分心思尽数落在宋碧游周身经脉之中。
时光悄无声息,待李落松开宋碧游柔荑时,天色已然见亮,四周安安静静,连一丝鸟鸣声也不曾听闻,烛火不知添了几次,又是谁人添上的李落都不曾留意到,随即起身动了动已是有些僵直的身子,回头看了虞红颜与宋碧游一眼,眼中淡淡的透出一丝笑意。
虞红颜轻柔的拉过一袭锦被,盖在宋碧游身上,宋碧游面色惨白的却是有些骇人,不过李落和虞红颜俱是松了一口气,颈间的青筋已不复见,呼吸亦是平稳下来,听在两人耳中,直如天籁之音一般。
李落微微一笑道:“娘娘不必担忧,若是所料不差,今日晚间郡主便会醒了,我再留下几幅药方,静养半年,伤势该能痊愈,一年之后,武功亦可恢复到昨日之境,日后若再练这道家心法,可要当心了。”
虞红颜放下锦被,轻轻走了出来,李落暗赞一声,一夜辛劳,便是自己也觉得困顿难耐,不想眼前这娇弱女子竟能持之若初,行针之手丝毫不见散乱,长短远近几是毫厘无错,内息悠长,便是李落也有几分难猜透之感,倘若以内力精纯而论,似乎还在宋崖余之上。
虞红颜悄然走到李落身前,似是定定的看了看李落,突然躬身一礼,仪态虔诚。
李落淡然一笑,侧过一步,和声说道:“娘娘不必如此,侥幸而已。”
说罢微微一顿,接道,“闺阁之中,我不便久留,娘娘也请歇息片刻,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娘娘且宽心些,李落告退。”说完轻轻一礼,快步出屋去了。
待李落离屋之后,虞红颜似是呆了一呆,拂开面上白纱,呢喃说道:“沉舟,沉舟,你可是要耻笑我当年的无情寡意么?”随即又再轻轻放下。
屋外。
宋府中人俱都神态焦灼的翘首相盼,便是处事不惊的南王亦不例外,眉宇梢头忧伤时隐时现,只有这智圣刀娘镇静些许,径自闭目养神。
见到李落缓步出屋,众人齐齐站了起来,焦炙的望着李落,只是宋崖余未曾出声,诸人尽都不便出言相询,目光灼灼,悉数落在李落身上。
李落神情平淡,环目扫了众人一眼,颔首一礼。
一夜隐忍,纵然是功力高强之辈,也难掩眼中困乏之色,除了诸葛谨言与典勋昌不知踪影,余下众人皆在堂中,却是多出了几人,不知何时,冷冰与朱智也已到了堂下,见到李落微微示意,没有做声。
宋崖余嘴角一动,欲将脱口之言生生顿住,如此患得患失的南王怕是府中众人也难得一见,往日里这宋家小姐受宠之深可见一斑。
唐梦觉踏前一步,疾声唤道:“大将军,怎样?”
宋崖余眼中感激之意一闪即逝,忙不倏走到李落身前,躬身一礼道:“大将军,小女伤势可有起色?”
“还好。”
“还好?”宋崖余一愣,一时不明李落话中之意。
李落歉然一笑道:“王爷,令媛无碍,一身武功将养些时日也可修炼回来,近月之内不可受风,我再留下几幅药方,以备不时之需。”
宋崖余望着一脸倦意的李落,长叹一声,慨然回道:“大将军,你于我宋家情义双全,今日再得大将军援手,却不知何年何月宋某才能偿还大将军恩义。”(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鬼老孙女()
宋谋轻轻咳嗽一声,李落淡然一笑,道:“王爷言重了,道义而已,王爷不必放在心上。”说罢望着莫忧心,含笑说道:“李落不便久留,郡主伤势还请莫先生多多费心。”
莫忧心脸色微一抽搐,勉强笑了一笑,默不做声,另有一人亦是默然无语,却是宋语依。
李落含笑道:“王爷,进去看看郡主吧。”
宋崖余身形一晃便又稳住,长笑道:“不急在一时,大将军受累了,本王已命人备下饭菜,还请大将军移步正堂,本王定要好好谢谢大将军援手恩德。”
李落展颜一笑道:“王爷,郡主已无大碍,我也该早些启程,日后或有机缘,再谋与王爷共饮一杯。”
“这万万不妥,若让大将军如此仓促奔波,我宋崖余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大将军,请恕本王多言之罪,大将军厚德,我宋家怎能失了礼数,还请大将军多留几日。”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神态清朗,只是去意却已甚坚。
宋崖余愕然相对,宋府几人面面相觑,暗自猜测莫不是李落不便再留在府中,恐惹人闲言碎语。
此事可大可小,倘若传入卓城之中,稍加润色,不知该生出几番说辞来。
李落接过纸笔,写下药方交予莫忧心。
莫忧心恭恭敬敬的接过,神情虔诚热切,比之数刻之前判若两人。
李落略一惊愕,不明所以,只是这笑容之中似乎是有别的意味,李落一笑置之,嘱咐过罢,便欲辞别众人离去。
就在这时,突然莫忧心扬声说道:“殿下,老朽有一事相询,不知殿下可否方便?”
李落淡淡一笑道:“莫先生请讲。”
“老朽观殿下行针用药别有心得,与老朽一位故人颇有相似之处,能否请殿下相告师承何处,解老朽心中疑虑。”
李落哦了一声,看着莫忧心,神色清清淡淡,平声说道:“不知莫先生有何疑虑之处?”
“这……”莫忧心一滞,尴尬应道:“唐突,唐突殿下了,老朽与我那故人已是多年未曾见面,如今见殿下医术似曾相识,这才有此一问,只是想知道我那老友如何。”
宋崖余见莫忧心前倨后恭,言辞啰里啰嗦,面显不愉,不过宋碧游尚且还需此人医治,不好责难与他,沉声说道:“莫先生,大将军辛苦一夜,这些话待大将军歇息之后再问不迟。”
“是,是,王爷说的是,不过老朽故友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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