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雁一愣,笑道:“我们怎会骗你。”
唐糖皱了皱琼鼻,娇声说道:“就是,你们都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说过的话可要算数,要不然,哼。”
云无雁和李落相视一笑,没有接言。
呼察靖转头看着流云栈,大声说道:“流姑娘,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一个姑娘家的在西域这地方可是太危险了,碰到坏人就不好了。”
李落一怔,心中一痛,别过头望着火光难及的漠外黑夜。
流云栈浅浅一笑道:“叨扰诸位了。”
呼察靖连连摆手,示意无妨。
云无雁看看夜色,沉声说道:“不早了,诸位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木萧下几人客套几句,各自入帐安歇。
李落和云无雁几将又再闲谈几刻,也各自散去,李落心中空空落落,独自一人待在帐外,躺在沙石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月亮,怔怔出神。
楚影儿走到李落身边,坐了下来,抬头瞧了瞧夜空,轻声说道:“大将军又在想她了?”
李落嗯了一声,楚影儿轻轻叹了一口气,两人便这样静静的一躺一坐,良久也没有起身。
次日清晨,诸人备好行装,唐梦觉四人前来辞行,言谢李落相护之情,李落含笑一一回礼,并无倨傲,一如初识众人时的沈家公子一般。
唐糖更是依依不舍,再三嘱托李落和云无雁,一定要来蜀州,李落和云无雁应下,这才随唐梦觉远远离去。
营中众人各自忙碌,太叔古站在李落身侧,沉声说道:“这唐家公子未必真有事。”
李落微微一笑道:“或许吧,唐宋两家相交非浅,唐梦觉自然不能与我走的太近,他能这般说,已是不易了。”
太叔古神色转寒,冷声说道:“宋家居心叵测,这些年在江湖上走动的愈加多了,宋无缺更是在江湖上结交了不少青年俊杰,现今江湖,不少人都以宋无缺马首是瞻,哼,狼子野心。”
李落神色平淡,缓缓说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太叔兄行走江湖也要多加小心。”
太叔古点了点头,宋无缺虽是未必会将太叔古怎样,但难保暗中不会有人对太叔古下手,不过太叔古武功不凡,倒也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迟立快步走了过来,一礼道:“大将军,可以启程了。”
李落应了一声,回头望了望留心客栈的方向,一声长叹,喃喃说道:“妖娘,就此别过了。”
太叔古回头也瞧了一眼,感慨说道:“木括便只能流传在吟游浪子口中了。”说罢微微一顿,看着李落问道:“大将军,她到底是何人?”
李落悠悠回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木括子民,或许是木括的公主贵人,若是木括未亡,她也该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太叔古吐了一口气,道:“这个妖娘,恐怕早就打定主意求死吧,看来木括亡国和西域几大世家脱不了干系,一旦我们都死在木括残城,她就可以随意放出流言,到时候不止是西域诸族,便是大甘武林也要掀起一番波澜,依我看,颐萧和图勿都是她的棋子,这个女人,端是好心计。”
“一死百事休,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我都不知晓,随她散去吧,便真是如此,她的所作所为也无可厚非,亦是个苦命之人,但愿能得安息。”
说罢李落双眉一展,笑道:“太叔兄,走吧。”
两人翻身上马,众将呼喝一声,马蹄扬起西域黄沙,远远离去。
西域古道边,那座孤零零的客栈,名为留心,不知是留下了谁人的心,是狗儿,是拓么夫妻,还是死前留给众人一条生路的妖娘,云聚云散,终了怕也是只有西域的风和沙,才会不离不弃的伴着这幢破败的客栈了。
李落一行自离了木括残城,一路之上马不停蹄,借道平沙谷,避开拜火与回蒙大军,近月时分,赶回了狄州鹰愁峡,刘策已早早离营在数十里外等候,见到李落诸将,甚是高兴,将诸人迎入军营之中。
鹰愁峡经过牧天狼上下修葺经营,虽不能说是固若金汤,但也不弱于天下四境的雄关,犹是刘策得李落和沈向东授意,轻赋税,重牧耕行商,渐也有了几分繁华之感,还在临夏城之上。
木萧下和流云栈见罢,皆是赞不绝口,此西府牧天狼劲旅,不仅武功不凡,文治更是颇有建树。
不过心中也是暗暗诧异,大甘向来武将不可擅涉地方政务,但李落所辖大军却是个异数,州郡官府不过是维持日常生计,一应律法除了大甘国策之外,地方政策皆由军中所出,大异大甘别处,李落身受卓城皇室宠信,可见一斑。(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回京述职()
入营之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将士卸甲休整,找些军中旧识的袍泽弟兄,相聚寻欢,不过刘策治兵颇严,麾下将士不可扰民,行事端正,在鹰愁峡声望日渐深重,过往商旅俱都交口称赞,鹰愁峡之中还从未有兵将横行之事发生。
刘策听及李落随行之中竟然有木萧下同行,吃了一惊,不过见李落神色如常,木萧下亦是一派和气,寒暄几句,暗中颇是留心。
木萧下看在眼中,未有不满,如此行事当才是军中大将该做之事,入营之后,从不随意走动,略作修养,便辞别了李落,和九娘两人返回大甘去了。
流云栈多待了几日,在营中多是和军中将士们在一起,不知心中作何计议。
李落在鹰愁峡留了七日,同刘策、云无雁商议了一些近日来平沙谷中的战事变化,羯可天借朔夕地利,收拢了不少西戎残兵,如今也有数万之众。
朔夕以东,刘策虎视眈眈,兼之西戎已是大甘属国,羯可天不敢有什么越轨之举,最近一两个月,反倒是频频出兵,攻占了朔夕西北的不少地方,不过回蒙和拜火也非是善类,接连出兵,西戎大军损伤数千,败逃而回,丢了不少疆土。
李落闻言叹道:“这个羯可天,操之过急了。”
刘策接道:“不错,不管是审时度势,还是领军作战,都稍显稚嫩,此前竟然惹得拜火和回蒙合力征讨,险些被攻到朔夕城下。
末将斗胆,率军迫退回蒙,又休书一封,请拜火诸军手下留情,这才稳住了局面,不过最近传来的军情,羯可天收敛了不少,没有再这样大动干戈。”
云无雁眉头大皱道:“羯可天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牧天狼帮他们守住朔夕以东千里之地,足够他们休养生息,再过几年,未尝不能重振国力。”说罢猛一拍桌几,寒声道:“难道西戎还想再对我们出兵不成?”
李落微微一笑道:“几年之内西戎该是不会对我们出兵,依西戎的军力,尚且过不了鹰愁峡这一关,不过也不可不防羯可天与拜火回蒙两国暗中往来,若他们三国兵合一处,确有实力与我牧天狼一战。”
刘策沉声说道:“末将也曾想过此处,羯可天这般心急,无非是朔夕以东之地虽说名在西戎之下,但与我鹰愁峡之间并无什么关口可守,一旦重燃战火,朔夕安危尽被我牧天狼将士刀剑所控,这样一来,只有在朔夕西北之地争得立足之地,才有实力将鹰愁峡以外的疆土尽数掌控。”
李落淡然说道:“这个西戎小贤王,看来用不了多久,又是另一个羯罗了。”
云无雁郑重其事道:“虽说西戎上下对拜火和回蒙恨意极深,但战场之上,向来都是分分合合,若是羯可天有此想法,倒真是一个隐患。”
“不过近几年羯可天当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与回蒙或是拜火结盟,若不然他这西戎的王位也坐不久了。”
刘策朗声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就算他励精图治,想要再入狄州,也要过得了末将把守的鹰愁峡才行。”
李落一笑道:“鹰愁峡有刘将军在,就算拜火和回蒙同来,也休想雷池一步。”
刘策谦恭一礼,只是神情却甚是清朗,显是有信心守住鹰愁峡。
云无雁暗赞一声,刘策守城之能,牧天狼中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李落在内,多是善攻,军中诸将中,怕是只有沈向东才可与刘策相较一二。
云无雁大笑道:“不论世事如何变化,只要我牧天狼大军兵精将强,何以为惧?”
刘策拍手赞道:“云将军说得好,末将也是这般想法,这些个月,军中将士没有一刻偷闲,大将军送来的军阵操练之法,末将让各营将士勤加操练,已经有些门道了。”
李落含笑道:“刘将军既要守城,还要治理鹰愁峡各路商旅,自然也少不了别有居心的探马细作,另外尚需练兵习阵,可是要烦劳你了。”
刘策急忙一礼道:“大将军言重,末将不敢,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
李落回了一礼,轻声说道:“皇上许我牧天狼一军之中,自辅国大将军以下,将领升迁我可一言而定,看着威风,恐怕暗地里已经惹得不少人眼红。
卓城之中流言蜚语便不曾断过,犹是当年我斩杀怀王一事,更是闹得满城风雨,虽有狄州大胜,但皇上也是不胜其扰,数次传令命我回都城述职,狄州新胜,根基不稳,再者我也不愿回去,才拖了这么久。
现在卓城不知谁人传言我欲拥兵自立,恐怕我是不得不回去一趟了,刘将军,我走之后,狄州门户就交给你了。”
刘策起身一礼,朗声回道:“大将军放心,末将在鹰愁峡一日,便不会放一兵一卒入狄州。”
李落也站起身来,扶住刘策,展颜笑道:“我信得过刘将军,此次回去,云将军要与我同行,军中诸事多仰仗刘将军和沈先生,若有异动,”
李落微微一顿,道:“是来自大甘的,刘将军传信与我,我自会处理妥当。”
刘策一愣,明白过来,沉声喝道:“末将遵令。”
三人又再落座,李落轻出了一口气,喃喃道:“转眼都两年了。”
刘策亦是甚为唏嘘,看着云无雁道:“是啊,两年了,当年末将与大将军在卓城相遇,圣上定天台挥师点将,怎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末将还记得大将军当日在定天台上说的话。”
李落一滞,苦笑一声道:“是我食言了。”
见刘策正欲劝慰自己,言笑自如道:“刘将军这些年都没有回去过,等我回来,刘将军回乡看看,军中将士也该是时候回去瞧瞧父母妻儿了。”
刘策和云无雁四目一对,齐身一礼道:“遵大将军令。”
李落神色一整,缓缓说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即动身,早些回去贯南,军中将士回乡之事就由刘将军和沈先生打点,分批返乡,路途远近,盘缠由后军支出,回去贯南,我知会戚将军一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感受军营()
“末将替军中将士谢过大将军厚德。”刘策和云无雁恭声一礼道。
李落侧过身,并未受礼,三人又再闲谈几句,云无雁告退离帐,准备明日启程之事。
清晨,天色刚亮,李落众人离营而去,刘策并未出营相送,只在鹰愁峡城头上遥遥望着李落渐行渐远的身影。
奔行一个时辰,流云栈告辞离去,临行之时望着李落,神情颇是奇怪,李落一时猜不透,只道了声珍重,便各自分道扬镳。
离得贯南大营越近,诸将都有些归心似箭,便是李落也禁不住心中有了几丝急切之意。
战马绝尘,风驰电掣般闪入大营营门,呼察靖狂喝一声:“大将军回营。”
营中骤然一静,突地扬起了阵阵呼喝:“大将军。”
震耳欲聋,太叔古周身一颤,望着眼前军营,屏住了呼吸,心中震骇之情无以复加,良久才低语道:“原来这就是牧天狼大营。”
迟立听到太叔古喃喃自语,笑道:“太叔公子,怎样?”
太叔古还未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闻言缓缓接道:“营帐遮天,枪戟蔽日,声威肃杀,这才是男儿该来的地方。”
迟立和颜笑道:“好啊,太叔公子先住下,我少时带公子在营中走走。”
太叔古看着军营之中,一时忘记了回言,迟立一笑,自行离开。
贯南大营,气度森严,营帐之间错落有致,营帐俱不甚高大,颇为实用,似乱实整,李落几人有感朔夕所见,在扎营之时纳入了阵法,倘若被劫营,不识阵法的将领恐怕会被眼前这些不起眼的行帐给割得支离破碎。
营中行走的将士大都孔武有力,进退之间井然有序,双目含神,太叔古久走江湖,分辨的出眼前随处可见的将士俱都经过生死,眼中别有一股寻常人不曾有的杀气。
不少营校之将竟然都有不弱的武功,太叔古见罢,暗自咋舌,却也难怪旁人忌惮,若在这牧天狼营中走一遭,恐怕谁作敌人,也是要寝食难安了。
李落赶到太叔古身侧,扬声说道:“太叔兄,你先安顿下来,我还有些事要办,过后我去找你,朱智。”
“末将在。”朱智策马上前道。
“你带太叔公子去我营帐,稍事休息。”
“末将遵令,太叔公子请。”
太叔古抱拳一礼,李落含笑回了一礼,反身向别处驰去。
太叔古跟随朱智来到李落住处,入帐之后,太叔古又是吃了一惊,李落营帐比之营中将士的大了些许,只是其中甚是简朴,或者说该是有些简陋才对,一张木床,一桌两椅,几把刀枪,地上摆放着几个木箱,还有一个石质书架,再无长物。
比起方才朱智所说十步外的中军大帐差了不知多少。就在太叔古吃惊之际,朱智打来一盆清水,让太叔古洗漱,太叔古道了声谢,草草洗了把脸,又有几个将士入屋,送来了些水果茶水,朱智取过椅子,陪在下首,和太叔古谈笑起来。
太叔古暗暗称奇,李落麾下果然是卧虎藏龙,只论眼前这个小将,入得江湖,定也能闯出一番名声来。
太叔古渐渐从方才入营后的震惊中平复下来,敛住心神,试探问道:“朱将军,你们大将军平日里就住在这里么?”
朱智一笑道:“太叔公子不必客气,你叫我名字就好,大将军若在军中,都住在这里,如是议事,就要去前面的中军大帐。”
“可是这?”太叔古惊诧道。
朱智哈哈一笑道:“是简陋了些,不过营中领将多是如此,比大将军这里好不了多少,只有长水营副将的营帐要好很多。”
“为什么……。哦,我知道了。”太叔古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牧蝉郡主。”
“正是,女子生来爱美,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个牧蝉郡主可绝非一般女子,便是诸位将军也都赞赏的很。”
太叔古瞧了瞧帐中四周,叹息道:“换做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和大将军一样。”
朱智温言回道:“人各有异,哪能如出一辙,太叔公子长于江湖,就像大将军善于战场运筹一般,比不得的。”
太叔古怔怔的望着朱智,朱智坦然相视,良久,太叔古赞道:“朱将军,太叔佩服。”
朱智轻轻一笑,明白太叔古是称赞自己可将旁人与李落相较,并非一力维护。太叔古接道:“朱将军从军多少年了?”
“十年。”
“十年?”太叔古咋舌道,“朱将军也是沙场老将了。”
朱智摆摆手笑道:“太叔公子过誉了,我只是军中小卒,比起诸位将军可是差得远了,就是迟将军,他年岁与我差不了多少,现今已是步兵营领将,不是我夸口,牧天狼若说人才济济,确也不弱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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