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鲜卑突发树机能的事,只是稍有些了解,丰乐亭侯从前方归来,可否和我细细说一说。”
“鲜卑一族,由来已久,原是东胡余部,在周朝时便有记载,但一直未能成患,直到汉光武帝刘秀封鲜卑首领仇贲为王,鲜卑人就归降了汉朝,后来乘汉打败匈奴之机,进入其匈奴故地,势力就慢慢坐大了。到了熹平六年鲜卑开始领兵南下扰边抢掠,汉军前往击之,反被鲜卑打的大败而归,自此就成了心头之疾。树机能乃是河西鲜卑秃发部的首领,其族定居在河西一地,泰始四年起河西,陇西连接两年大旱,这时朝廷本该安抚受灾百姓,可刺史胡烈上任没几日,便屯兵高平川,有侵侮边夷,妄加讨戮之势,加之树机能早有野心,便带着部族反叛了朝廷。此后地方官吏不知安抚,伙同豪强,要么欺诈,要么强夺,严刑酷法,横征暴敛,将百姓尽数赶到叛贼一方,鲜卑反叛事也就越演越烈。”杜预一气说完。
第五十三章 造枪失败()
司马衷已经听李胤说过些大概情况,和杜预分析的一样,他道:“那树机能还可招降么。”杜预摇了摇头道:“晚了,且不说他身怀野心,加之杀了胡烈和牵弘,就算朝廷有意赦免,他也不敢降,也不愿意降了。”
“这又是为何”司马衷问道。
“胡烈兵败身死,加上围杀了牵弘,已知道了朝廷军力虚实,年多来累累进犯,攻克州郡,已生出争雄之心,试问如何愿降。他杀了朝廷重臣,知就算免了今日之罪,只要身陷官府,他日要寻个错处诛他一族,也是易如反掌之事,也是以往官吏对戎狄多不讲信之恶果,他又如何敢降。”
他听李胤说过不动刀兵招降最好,想起水浒传里宋江被招降后,任由朝廷揉捏,他也就萌生了不战而胜的念头。见招抚戎狄之事看无可能,只能全力备战,毕竟树机能在西北为乱,对百姓,对朝廷是根不得不拔的肉刺,不能放任不理,听话司马衷长吁了口气,只得又问:“那你看该如何剿灭树机能。”
杜预看了司马衷几眼,开口道:“大晋目前的军力尚无力剿灭,一是兵备训练不足对抗,二来粮草军需马匹缺乏,前线没有补给之力,完全要靠京师千里运输,路上所需时日太长,消耗过大,骤然想一举根除是难以成事。”
司马衷寻思了会,说道:“丰乐亭侯既然知道病根所在,也一定有良方可治。”杜预道:“如今之计,当分批运粮渐增储备,州郡只需严防,将戎狄内迁,断其粮草兵源补给,再将太子首倡议的军事学堂办好,训练出一支劲旅,效法汉霍去病的故事,孤军为战,穷追不舍,让他无路可走。”本来还有屯田之法也较为方便省力,但经年的战乱,使得晋朝的人口锐减,中原大量闲置土地尚且无人耕种,南边的东吴又是晋朝的心腹之患,实在抽调不出大量的人力,无法执行,所以也只能徭役运粮,杜预知道其中关系,所以没有细说此法。
司马衷听杜预说完,赞道:“嗯,这是好方法,看来还真非一日两日之功,得慢慢来。”杜预一拍胸脯道:“太子如能在陛下面前进言,臣愿意领兵深入,追剿逆贼。”司马衷想了想道:“这到是不急,关键是先要筹措军需,如你所说要逐步运粮囤积,说来说去都要钱的。”
杜预点头应诺,自太子替他说好话,并给他学堂的主事,他便决心跟随在太子身边,不管太子要做什么,他都尽力去办,只因他知道太子的智慧早以超过了他的年纪,将来定能雄霸天下,做一个明主,有时候他在想,此次被石鉴陷害,说不清到是件好事,自为官以来他在朝中就无人脉,不论是贾充一派,还是齐王任恺一派,都不会帮他说话,否则也不至于一封无中生有的书信,就可轻松害他入狱,此次搭上太子的线成了绝境中最大收获。
说过了鲜卑之事,为和太子多聊几句,杜预想起个事问:“殿下让臣找工匠打造的圆管,已经浇铸成形,等太子去查验,臣很好奇太子要这空心圆管何用。”
听到圆管已经铸成,司马衷站起身来,说道“拿来造无敌火枪,配给军事学堂用,既然圆管铸好,现在就去看看。”杜预不懂什么是无敌火枪,不过太子常说怪话,他现在已经知道,便不往心里去。
两人到了后园空地,杜预早让人将圆管摆好,东宫的人跟过来看热闹,围成一圈,司马衷拿起一根来看看,铸的还算不错,基本和他说的差不多,他对杜预说道:“我变个戏法给你看看。”说话让奴婢来将圆管,牢牢绑在一个提前准备好的木头上,又让董猛取来道士炼丹用的火药,到进圆管中塞实,放入颗铁球,从边上的洞口,插根寖油棉绳,见一切准备妥当,司马衷呵呵笑着,向着众人摆摆手说道:“都躲开,一会吓到你们可不负责。”
司马衷用手举着火铳瞄准一远处一块大石,刚想点引线,又将火铳放了下来,这晋朝造的圆管能不能耐的住爆炸,别一会把自己给炸了,想了想还是让人将火铳绑在石头上,自己拿火把小心点燃引线,只见火很快就烧了进去,圆管里冒出黑烟,稍等了片刻工夫,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整个圆管被炸的稀烂,顿时把在场的所有人吓的半死。
望着满地残渣碎片,曹佑猛拍自己的胸口,口中喃喃说道:“谢天谢地,太子没有自己去试,伤了他,不知多少颗脑袋要掉。”他暗骂自己大意,下了决心以后太子再搞稀奇古怪的东西,决不让太子自己去试。
太子旁边的杜预瞅了眼司马衷,心想这是什么戏法,场地中只有乐广和董猛认为太子另有深意,只是自己一下没有想到罢了。司马衷离的近,被震懵了,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开始暗暗佩服自己,心道,还算老子聪明,若是刚才是自己举着,岂不是被炸死了。
原本他想先造一支火枪队,将火器应用时间提前,再造火炮船,有提前一千多年进入火器时代的军队在手,他还用的着怕谁,可看着眼前的状况,只怕他的想法要落空。司马衷背着手走到那些残铁管面前,边看边想,暗中估计是火药和冶炼技术都不过关。圆管耐受不住高温高爆,火药也不是后世的**,毕竟他只是记得火药最初就是道士炼丹用,就让小猛子去道观去问,董猛也灵,硬是暗太子说的,找来了些易燃的药粉,司马衷也不明白,只以为就是火药,拿来这么一试,差点自己都折在里面。
他想着凡尔纳的神秘岛,暗中生气,人家在个海岛上都可以重建文明,老子堂堂太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居然连把火枪都造不出来,心头恼怒不已,一脚踢向那炸的开了花的铜铁管,将它远远踢开,滚了七八步远,丁匡直响,众人看他心情不好,纷纷上前劝慰,司马衷听的心烦,摆摆手让他们各自散去,只留下董猛陪在身边。
花园里就剩下董猛和司马衷两人,大伙已经远远躲开,太子生气谁敢上前触霉头,眼前残渣仍在,只因太子不让人动,司马衷蹲在地上,用手拨弄着,想不出问题所在,呆在太子身边董猛只觉全身发冷,脑中不停想着该说点什么缓解太子的心绪。
第五十四章 有条不紊()
“太子殿下,前日小人到镇军将军府上打听到,听和舍人已经欠了一百二十几万钱,殿下要不要现在收拾他。”董猛狡黠的看两眼太子小声的说道,司马衷抬起了头望着董猛,自上次和峤同他顶撞,他就到杨骏府上拜托杨骏,将和峤邀约到府里打麻将,拉他下水,再设局让他欠下巨额赌债,没想杨骏他们成果斐然,已经让他欠了一百多万钱,司马衷听目的达到,稍稍舒心。但依旧不能把火枪的事放下,恶狠狠的说道:“不用,让他输,他没钱,他老子廷尉和逌有钱,我现在没空理他,上次让工匠打造的铜缸打好了没有。”
董猛忙应道:“已经造好,殿下要不要让他们抬来看看。”司马衷骂道:“抬来这干什么,让他们送到江统那里去,等江统那边准备好了再告诉我,我去教他们怎么用。”董猛应诺,看着满地狼藉司马衷自言自语道:“算了,总算是能爆,造不了枪,造点炸弹也可以。”说着背着手离开的后园,董猛见太子情绪好了些,嘴角微微泛出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司马衷整日间除了上课,就是躲在房间里画个不停,画好后,又让人把工匠叫来,按图上的所画去制造,每次工匠接到图样出来,都是有新奇又佩服,也不知太子脑中,怎么生出那许多怪异的想法和妙想。
隔上两日,杜预便来汇报学堂建立之事,杜预在洛阳城西找了个废弃的宅院,宅院的主人原是魏大将军曹爽一个爱妾的哥哥,曹爽被宣帝司马懿灭族,其爱妾一族也受到了牵连,死的死,逃的逃,宅院便空了下,宅院占地不大,荒废的厉害,是以朝廷并未再赐人,太子将宅院要了下来,让杜预将其收拾整齐,又让马隆调了些军士进驻,开始特种训练,军事学堂的事慢慢运转开来。
交待江统所办的事也很顺利,小伙子在洛阳城南主街上,卖了一个二层小楼连着后面一大块空地,将酒坊窖池整个移了过去,按太子要求进行前期准备,他年纪虽轻,却十分用心,每天不是去棚子那看粮食发酵情况,就是在木楼盯着工匠,常常熬着夜,每天到东宫点个卯就匆匆走了。
李熹自任太傅以来,到东宫讲了四五次课,并查问了东宫里的情况,知道太子除了喜欢造些古怪的玩意,并无其他出格举动,也就放下心,只是东宫里和峤和江统忙的人影不见,让李熹十分奇怪。他来几次,就没遇上两人同时在场,让他很是恼怒,若非年关将至,朝里事情多,加上太子和曹佑替他们打着掩护,便不愿意多生事端,否则早要把和峤与江统拿来问话,整肃东宫臣属。
而少傅李胤对太子的功课越管越松,知道他在忙着学堂和别的事,便减少了课文,每日只上两个时辰,留给他时间做其他事。
太子的生活充实忙碌,同样在忙碌的还有贾充,自他把五十万钱送来东宫后,受到了司马衷的热情洋溢的款待,甜言蜜语的马屁拍的贾充是心花怒放,出了东宫都还在昏醉,至此他们家是日日开宴,将朝廷里在皇帝面前能说上句话的人都请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贾充小女贾午和太子般配与否的讨论,大家一听也就明白用意,纷纷赞许。
他在前面宴请,他夫人郭槐也没闲着,隔三岔五带着重礼就进宫里拜访宫中妃嫔,就显阳殿已经去了三回,弄的皇后都不好意思同她见面,连皇后舅舅的女儿美人赵粲那里,也摆着不少贾家送来的金银首饰,明珠胭脂,宫中近段时间暗中收了贾家财物的人可不在少数,朝野太子适婚的风慢慢开始刮到皇帝的耳边。
司马衷又失眠了,还是那个原因,想家人和孩子,早早就起来,花园中跑了一圈,吃了早膳后到授业殿等着李胤前来上课,如今李胤和气的许多,看司马衷目光很是温和,听他又一夜难眠,不免同他多说了几句闲话,让他晚上少用神思,免的落下病根。
管仲篇已经讲完,今天李胤讲的是楚语中申叔时论傅太子之道,文章说的是老师如何教导太子,借此说太子应该讲忠恕,循礼法,谦恭克俭,做事严肃等等,讲了一个多时辰才算说完。
待两人说着闲话,董猛抽空进到大殿,哆哆嗦嗦的来到司马衷身边,小心的望着李胤,说不出董猛被打了那次后,见李胤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李胤见他进来,眼睛一翻,本来微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拿起竹简,重重打开,挡在眼前,不想看这个小宦官,心头对司马衷有了丝不满,说了两三次,让太子离小宦官远一点,可听东宫的人说,董猛依旧整日跟在太子身边,颇受信任。
董猛小声说道:“太子殿下,江统来了。”司马衷到一直在等这个消息,知道应该是江统已经准备好了,他按耐不住的兴奋,要是此事办好,钱的事应该可以解决,李胤看出司马衷一脸期待的摸样,难免好奇,将手中的竹简摆到桌上,问道:“太子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司马衷答道:“前段时间学生缺钱,便想出了造酒筹款的主意,江统现在过来,应该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李胤听后心头有些不悦,你是太子好好学习就可以了,造酒筹钱,是商人才干的事,不务正业,他本想说司马衷几句,想到要办学堂确实要钱,朝廷又不拨粮饷,太子想这办法总比卖官敛财或侵占民产要强些,便忍了忍,和气的说道:“那叫他进来吧,我也听一听。”
董猛见少傅发话,忙着去叫江统进殿,江统就在门口守候,见过礼后对司马衷说道:“殿下,米酒已经造好,只不知那些器械有何用处。”司马衷呵呵一笑说:“造好,还差着一点点。”
“差一点点,臣不太明白。”江统说道,司马衷回头望向李胤道:“少傅,今日的课能否就上到这,我想去看看酿酒。”
按平日上课时间也差不多,李胤点了下头道:“行了,今日就讲到这里。”司马衷听少傅答应,起身就要往外走,李胤拦下了他说:“老臣也有些好奇,跟你去看一看,可愿意。”
第五十五章 烈酒醉人()
少傅想要跟着去看,司马衷到有几分高兴,就让老夫子看看自己的能力,司马衷笑道:“我当然愿意,早想请少傅去帮着参详,怕少傅说我不务正事,便不敢邀请。”
听到太子说不务正事,李胤笑了笑道:“既然太子明白,总算太子的功课没白费,好了,去看看太子的酒坊是何模样。”
叫上乐广和马隆一行人乘车向着洛阳南而去,走出去小半个时辰后,空气渐渐弥散着淡淡的米酒甜味,李胤没来过这里,但他鼻子尖,闻出味道是从大道旁边一处不起眼的小楼方向传出,进到楼中,迎面是个开阔的大厅,左手一排深红色货柜,右手顺墙边一路堆码整齐的大小陶罐。
店里里面的忙碌伙计见江统进来,忙着迎了上来伺候,东宫里商议过,酒坊的事不能以太子的名义去办,免得招惹是非,所以至始至终,酒坊的事都由江统一手操办,酒坊的伙计们瞧着他们,便知来的不是普通人,定是什么大官,只江统不说,也只能瞎猜。
一个年纪五十多的管事从后院出来,听江统老板是去看酒房,就领着他们穿过花园,到了后面的开阔地,远远见靠着榕树林边,有个大木棚,里面酒香四溢,刚闻到的酒味就是从这里传出。
此季天气寒冷,但稍靠近木棚可感觉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掌柜推开木棚门几十个大汉正热火朝天的干着活。江统领着司马衷等人来到窖池,打开大瓮,瓮口上已有层浅亮的酒水浮在表面,一个老酒工拿来个木勺,舀了碗酒递给江统,请他品尝,江统喝了口对司马衷轻声说道:“殿下和少傅要不要尝尝,酒味纯正,入口甘甜。”马隆刚想说他来尝,就听旁边太子说了话。
“纯,呵呵,待会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纯。”司马衷得意的笑道,他摆了摆手,阻止马隆上前尝酒,李胤几人听他这样说,十分好奇的看着他。司马衷让人将大铁锅架上,将发酵好的米粮铲入木甄子中,顶上放薄皮大铜缸,接酒盘放到铜缸下面,并用棉布顺着木甄边缘封了两道,然后往铜缸里面注入凉水。待下面生起火,不多时酒气便缓缓升了起来,一时间特别的香味传遍木棚,令干活的酒工们停下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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