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死神来了- 第41部分

　　　　安德烈定定地看着黎原懊恼得就像小仓鼠的样子，没有说话，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神越来越温柔。

　　　　勇于承认自己错误的都是神一样的好孩子。他觉得自己好像又陷落一点了。

　　　　“安德烈？”黎原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动静，疑惑地问道。

　　　　安德烈笑笑，摸着他的头发：“姬衍的事情影响很大，我压了下来，他现在在家里休养。凯撒给他换了个经纪人，没有多久就会复出。你如果担心的话，等会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他。”

　　　　“真的？”黎原惊喜地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安德烈眯起眼睛，“至于你……下不为例。”

　　　　黎原的眼睛亮亮的：“嗯！”

　　　　***

　　　　姬衍早年挣了不少钱，就算里面绝大多数都被五枪会给抢走了，但还是会有一些剩下的。更何况，五枪会不敢把事情做得太明显，至少姬衍表面上的光鲜是一定要被保持的，所以他名下的这座位于华沙郊外的房产，实在是相当的不错。

　　　　爬满了绿油油藤蔓的大门花纹华美，将日光给切割成一个个好看的形状，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了形状各异的光斑。一个大大的花园紧随其后，经过专业人士的设计，各种名贵花朵尽在其中，却不显得杂乱与繁杂，而是和谐相应，将背后的两层别墅衬托得更加完美。花园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大理石喷泉，上面的海豚从水中一跃而起，嘴里吐出的水花落下，形成了细密的水帘。

　　　　“哇……（**）好奢华！”黎原被仆人引导着，边走边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形象跃然纸上。

　　　　安德烈一巴掌糊上他后脑：“别给我丢脸行不行！收起你那痴汉脸！”

　　　　黎原立刻把背脊挺得笔直，将自己的表情矫正成慷慨激昂状：“这种资本主义腐朽堕落的东西我根本连看都没有兴趣！不过……”黎原马上又变成了狗腿状，“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去你家看过呢。”

　　　　“我家？”

　　　　“是啊，在人间界的时候，要么住我家，要么住凯撒给找的地方。后来在亡灵界，也都是在吸血鬼场生活，”黎原抱怨地拽住安德烈的衣袖，“我还不知道你家长什么样呢？”

　　　　“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安德烈点点头，“所以已经到了。”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已经在仆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姬衍的书房门口。仆人行了个礼，示意姬衍就在里面等着客人。

　　　　黎原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焦虑地说：“啊！要到了，我好紧张怎么办！我越想越觉得，我真的是太对不起姬天王了！”

　　　　“谁让你当时要干坏事。”安德烈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同时还有点不满于他如此重视姬衍态度，不过还是握住了正在原地踱步的黎原的手，“他不敢怪你，相信我。”

　　　　……你这以势压人的安慰方式还不如等于没有安慰……听安德烈这一说，黎原简直觉得等会就算姬衍原谅了自己，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黎原松开安德烈的手，径直地推开了眼前的门。

第67章　所谓出游（）　
65。我们走在长长的小路上面

　　　　“姬天王？”

　　　　黎原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姬衍站在门后，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欢迎小原的到来。”

　　　　姬衍面色有些苍白，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格，与黑色的西裤形成了颜色上的对比，反而将整个人的病态衬托得更强烈。他仍旧是那么的帅，但眉宇间淡淡的疲惫感还是昭示了他的力不从心。只是他的眼睛很亮，笑容也很真诚，竟是看不出一点怨恨的感觉。

　　　　然而就是这样，却让黎原更感受到了一种罪恶感的蔓延。

　　　　“你们聊，我去客厅休息。抱歉。”背后传来了安德烈的声音。黎原猛地回头，小声道：“喂，你……”

　　　　安德烈竟然已经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说好的同甘共苦呢摔！你个叛徒！

　　　　“小原？”姬衍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有什么事情的话，咱们进来说吧。公爵可能是怕他在场，会让我们说话不自在的。”他很贴心地还专门补充了一句，这极大地缓解了黎原的焦虑。

　　　　“哦，好的……”黎原乖乖地跟着他走了进去，听着门在自己背后被重新关上的声音，然后又坐在沙发上，整个过程中，根本不敢去看姬衍的眼睛：“我……对不起！”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姬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强迫自己克服恐惧，认真地看着姬衍：“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我不应该明知道你可能会遭遇什么还强迫你！我……我不应该那样做的！请原谅我！”

　　　　姬衍摸摸头，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好像确实是这样……突然不想原谅了怎么办？”

　　　　黎原吞了下口水，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脑袋几乎没磕到地板上：“对不起！”

　　　　姬衍失笑，将他扶起来：“好了，不逗你了。”

　　　　“嘎？”

　　　　“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做法。平心而论，如果是相同的情况下，我可能也会这样做吧，”姬衍摇摇头，和他一起坐回到沙发上，“一涉及到爱人，我们都乱套了啊。”他长长地叹息。

　　　　黎原听到“爱人”这个词，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哪……哪有啊。”

　　　　“你不用太自责。公爵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姬衍平静地说，“你丢了之后，公爵立刻就追出去了，后来回来之后就很懊恼，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看上去就像丢了魂一样。”

　　　　“真的吗……”黎原觉得有点感动，因为安德烈从来没有说过这些。

　　　　正如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一样，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羞涩者。他们羞于用语言承认自己的心意，也羞于用语言来宣扬自己的付出。虽然一直都相信安德烈，但偶然听到旁人的佐证，还是让黎原觉得很开心。

　　　　“嗯。不过即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公爵还记得帮我稳定卫五的灵魂，就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对公爵结草衔环了。”

　　　　“卫五？他怎么了？”黎原问道。

　　　　姬衍道：“他已经死去，不可能再复生。公爵帮我留住了他的灵魂，洗去了光明界加在其上的桎梏。在我死亡之前，他都可以生活在我的灵魂里。我觉得，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说到最后，姬衍的语气非常平静，就像是天上的飞鸟一样，“公爵虽然不善表达，或者说不屑于表达，但真的是一个好人。小原，你要珍惜。”

　　　　“嗯……”黎原闷闷地点头，苦恼地看着姬衍的黑眼睛：“你真的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吗？你永远也不能和他真正在一起了。”

　　　　姬衍真心实意道：“是啊。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比卫五复活更好。他从此和我心意相通，我们谁也不能瞒着谁，大家一起共同建设这个身体，连神都不能再将我们分开。我们一辈子聚少离多，这样完全在一起的结局，真的是天赐鸿福了。”

　　　　黎原听着姬衍好听的声音在耳畔流淌，猛然觉得眼前的一幕似乎似曾相识，仿佛在不久之前，也曾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我没有办法确认他的心意，我听不到他的心跳。在不能完全掌握他，完全证明他的心意之前……我觉得还不够。”

　　　　“赝品，只有掌握一切，我才能够得到一切，你明白吗？”

　　　　啊啊啊怎么又是光明神那个渣渣！

　　　　黎原晃晃头，誓死要把那个熊孩子给从脑子里扔出去。这种黑暗的回忆真是八百年都不想再想起第二次了。

　　　　“你以后想要进入娱乐圈吗，小原？”

　　　　“啊？”黎原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吧……？应该是想的。只是我天资平庸，早年也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怕是来不及了。我现在最大的想法是……”他想了想，“想好好学习，认真做音乐。不管能不能火，至少都不要辜负安德烈的好意。”

　　　　这确实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最早的他对于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对什么都无所谓，但现在他好像终于有了一些执着的东西。

　　　　虽然他可能真的就是个渣，虽然可能连这仅有的音乐天赋都是前世留下的遗产，但人生是他的。就算是拾人牙慧也无所谓，既然给了他，他又有兴趣，那他就要好好地走下去。

　　　　“小原并不平庸。你比我勇敢多了。”姬衍真心实意地笑道，“投桃报李，我会尽力引导的。以后要是红了，可别忘了你姬哥的滴水之恩哦！”他开玩笑似的挤眉弄眼。

　　　　“哪哪哪，是我要感谢你才对……”黎原连连摆手。

　　　　事情彻底说透总是会让人觉得心情放松不少的。又随意地聊了些最近几天的事情，了解了一下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之后，黎原和姬衍两个人走出了书房，信步来到了客厅。

　　　　安德烈正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书。长及腰部的银色长发随意地散在书页上，被修长苍白的指尖轻轻地拨开。眼眸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听到两人下楼梯的动静，安德烈收起书，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施施然道：“看到有一本书摆在茶几的下方，问过仆人之后就看了。还没经过您的允许，请见谅。”

　　　　“没事没事，公爵您随意。”姬衍连连摆手。

　　　　“你在看什么？”黎原好奇地凑过去，“……波兰旅行指南？你还真要出去玩啊？”之前决定得那么儿戏，黎原还以为安德烈是在开玩笑呢。

　　　　安德烈点点头：“那是自然。”他转向姬衍，鞠了一个躬，“前段时间抱歉了，是我冲昏了头脑。新的经纪人快到了，请您放心。”他说得彬彬有礼，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毫不讳言，就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优雅。

　　　　姬衍摆摆手：“不需要道歉，公爵，真的。另外……我不需要新的经纪人了。”

　　　　“是吗？”

　　　　“我早就已经决定，之后的经纪人，就是卫五了。”姬衍微笑道，“希望公爵能够满足我这个小愿望。”

　　　　“好的，那就如您所愿。”安德烈没有多问，只是略一停顿便点点头，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卡其色薄风衣外套，“那么，我们就先走了。祝您一切顺利。凯撒集团期待着您的复出。”他伸出手。

　　　　姬衍握住他的手，朗笑道：“我会努力的。”

　　　　从姬衍家门出去之后，黎原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坚持给他一个经纪人？他事业那么大，需要一个专业的人为他处理事情的。”

　　　　安德烈走在黎原旁边，两人一起顺着乡间的小路走着，找到了来时的公交车站，等着凯撒派车过来：“卫五能做到的。现在的他们，可能不愿意有任何外人的介入吧。再说了，这是别人的决定，我们只能给出建议，却不能勉强别人。”

　　　　“也是。”黎原点点头，“所以我们到底要去哪儿玩呢？”他跃跃欲试地拽住安德烈的一只胳膊使劲晃，脸上浮现了孩子般雀跃的表情，“说起来除了学校郊游，我还没旅游过呢。”因为父亲并不看重，继母又厌恶，他之前是没有随家人出去旅游的资格的。

　　　　安德烈吐出四个字：“肖邦故居。”正好在这个时候车来了，安德烈淡定地拉开了副驾驶座的位置，坐了进去。

　　　　“啊？”黎原跟上，在后排坐好之后，拼命地拍着安德烈的椅背，“不要啊！我最讨厌去什么博物馆之类的东西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去了。”安德烈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完全不管黎原在后面的咆哮。

　　　　t^t就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吗，别这么快帮别人下决定啊魂淡！

　　　　***

　　　　波兰是一个不大的国家，华沙也是一个不大的城市。作为一个经济转向不久的城市，这个东欧的旧都没有特别繁华的都市圈，也没有车水马龙的景象，甚至在街上隔很远都不能见到一个人。但这个国家同时又是沉静的。超高的植被覆盖率，随处可见的林荫小道，慢慢悠悠，不急不缓的生活态度，都让人沉醉在其中。

　　　　更何况，现在是盛夏。高纬度地区的阳光总是那么的明媚，虽然会让少女们有被晒黑的苦恼，但对于一群心智糙到不行的老爷们来说，烈日配上舒缓的清风，绝对是最好的套餐。就连长期生活在没有阳光的亡灵神和某大魔王，都觉得这样难得的休息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安德烈，这么多年过去，你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长进。”杰兹叹道，坐在晃晃悠悠的小巴士上，打开窗子，任凭阳光洒满自己的脸上，“虽然我不喜欢阳光，不过还挺暖和的。”

第68章　所谓买票（）　
66。不买票就卖萌

　　　　杰兹得意洋洋地发表完自己的感叹后就看向窗外，坐等安德烈的下一轮吐槽或反驳，同时在心里准备好论争用的话语，准备把安德烈给彻底驳倒，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

　　　　可能没有听到？杰兹安慰自己再等等。

　　　　一分钟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视线从窗外转回了车内，结果却发现自己前面的安德烈正和黎原肩并肩地凑在一起，举着大手机看着什么，甜甜蜜蜜得别提有多刺眼了。杰兹气结，正想找一向温和的凯撒来几句吐槽，结果就发现凯撒和卡西欧窸窸窣窣地聊得更嗨，杰兹喊了几声，那两人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一个。

　　　　风中凌乱的杰兹感觉到了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悲伤。

　　　　这个被基佬占领了的破烂世界真是够了！搞基就算了，居然连他都敢无视！

　　　　他要论争！要论争！你们这些沉浸在恋爱中不能自拔的魂淡们，回神啊少年们——！

　　　　这些包含着血泪的想法自然是没有人回应的，于是杰兹就一个人霸占着两个座位，寂寞地呈思想者状，直到车晃晃悠悠地停顿了一下，上来了两个戴着歪歪扭扭警帽的老头，“喂！”杰兹摇了摇安德烈的凳子后背，“检票的来了。”

　　　　在波兰，乘坐公共交通一般是购买月票，每个月只需要交合人民币一百左右的金额，就可以无限次地任意乘坐这个国家的公共交通。虽然月票会发一张卡，但平时上车根本就不需要出示卡，完全靠个人自觉。当然，政府也没有那么傻，因此会有专门的人不定期地上公共交通抽查。如果发现没有买票，就会给予非常严重的惩罚。

　　　　黎原是外国人，杰兹和安德烈两个人更是连国籍都没有的彻底黑户，加上早就习惯了依赖凯撒，因此一群人在临时起意体验“平民生活”的时候，理所应当地以为凯撒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有的时候，问题总是起源于各种各样奇葩的“想当然”。

　　　　安德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找凯撒。”

　　　　黎原点点头：“凯撒负责带我们玩，找他。”

　　　　两个老头虽然一看就是退休兼职的，身手却丝毫不减当年，刷刷刷地一手接过票，在仔细看一下之后就立刻撕出一个象征着“已检”的口子。波兰本身人口就少，这种晃荡到乡间，半个小时没有一辆的小公交上的人就更少了。白发老头带着小领章，没几步就来到了黎原一行人霸占的后排：“你好？”他伸出手，示意这群人把票交出来。

　　　　杰兹指指安德烈，安德烈指指黎原，黎原指指隔着过道的卡西欧。卡西欧顶着一脑袋金发乱毛，蓝眼睛在迷茫地与老头对视三秒后，手果断地指向了旁边呈呆滞状态的凯撒。

　　　　“我……我好像……忘买票了。”

　　　　被留在后面的老头果断地让司机停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