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太子,刘晔案如果穷追下去,益州官员受牵连的肯定不少,此事需要好好斟酌一下。程武前去查案,刘晔加以遮掩,为了取胜不择手段,其实不算什么大罪,权当两人一场游戏。但是项目轻易上马,导致出现巨大经济损失,刘晔应对此事负有主要责任,他身边的亲信心腹要严审,若是刘晔知情,则应当严办。若是他被身边人蒙蔽,导致决策失误,罪责就小得多。刘晔原是陛下亲近臣子,与我私谊不错,但是私谊归私谊,责任归责任。我说句公道话,这事需要查实、查细,将导致决策失误的原因寻找出来,严惩涉案人、责任人。至于对刘晔的处理,应该缓一缓,慎重一些,不能过纵但也不能过严。刘晔跟随陛下左右时间很长,影响力很大,此案如果处置不当,将在朝中引起极大震动,各地刺史、太守也会惶惶不安。这样一来,官场震动,人人自危,对于目前朝局不利。不若暂将刘晔押回京城,派专案组留驻益州,详细查明此案,感觉没有错误时,再对外公开宣布。”
姜靖此时的心情平静了一些,回到座位坐下,并未立即表态,转移话题,道:“诸位先请落座,这案子既然出了,我们当务之急不是如何处理刘晔,而是如何稳定益州局势,如何让朝局平静,如何让军政朝着预定方案展。”
待众人落座,女官上来给众人奉上茶,姜靖又开口说道:“我们在座这些人,与刘晔都很熟。说到派系,程武是仲德公长子,也算父皇嫡系一脉
脉,与刘晔、史阿都算是一系。这事我先言明,并非政治派系倾轧,而是就事论事。就目前的情况分析,程武、史阿没有通过情报系统上专折,与张羡的奏折走的都是政衙通道,说明办理此案的几人,并非想将刘晔扳倒,所以先给诸位透个信,让大家都有时间应对,最终从轻处置刘晔。我不是借这事埋怨程武和史阿,而是想让诸位明白,程武和史阿报上来的情况,应该是实情,不可能夸大,也就是说,随着此案深挖,刘晔的责任可能更大。”
姜靖喝了一口茶水,苦涩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他接着说道:“父皇讲究以法治国,我想象不出父皇听说此案后的反应,但我依照父皇禀性判断,父皇宁愿自己吃些苦,费些钱财,也不愿擅杀亲近的人。这件案子起因不大,只是一起私设关卡征税案,所征的税也不是官吏私分,而是应付政衙下达的追讨亏欠的政令。刘晔在此案开始时,借了别人的银子充入金库,补足亏欠,这事不是大事,以他的才智能力,即使借了这些钱,肯定会有办法还上。以这件事办刘晔,最多免去实职,调来公衙担任清职。这件事最可怕的不是前面两件事情,而是三份奏折提的无效投资问题。以前我朝现过类似问题,父皇当年下过旨,政衙出台过相关政令,责任人要负连带责任。刘晔做的决策分为两类,一类是受人蒙蔽批的项目,一类是明明知情,出于某种原因,违心批的项目。在处罚时要根据情况,不知情的要从重处罚那些骗他的人,损失这么大,比平常的诈骗案要严重得多,处罚了相关责任人,刘晔的责任相应会小一些。还要注意时间,是出台连带法令以后,还是出台法令以前的决策。若是批件时间很早,相关政令没有出台,就不适于用现在的律令处理,若是律令出台以后签署的,就要按照现在的律令办理。若是刘晔明明知道上马这些项目会浪费大量国家财富,又是在相关政令出台以后做出的决定,诸位即使与他有私,也不必为他说情了。”
第551章武陵太守被架空()
姜靖分析得很细,众人挑不出一点问题,关羽率先表态道:“我与子扬关系很近,但若依照太子所言处理,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郭嘉、荀、程立等人皆表态同意,姜靖又转向诸葛玄,道:“诸葛公,你看这个处理方案如何?”
诸葛玄连忙起身答道:“我没有异议。”
姜靖又望向尹度,见尹度重重地点了一个头,转过头来,面向众人道:“其实,你们可能存着一个想法,守着我的面不好说出来。你们知道我妒恶如仇,担心我一怒之下杀了刘晔,从而影响与部分人的关系。其实你们还是不了解我,我不会因为心中有怒火,而轻易将父皇心腹亲信杀了,曹操罪责如此深重,我也只是将他囚在牢中,最终要等父皇回来决断。我遵循父皇以法治国的方针,就着刘晔此案,我讲几个方面的事,一是成为朝廷公议会,由太后、皇后、母妃、我、奉孝公、文和公、长生公、仲德公、公谨师兄九人组成,类似州公议会。遇到此类难以决断的案件,如何处置,是轻纵还是严办,都由朝廷公议会决定。二是立法,将为国家或地方造成重大损失的列入赎职罪和玩忽职守罪,类别划分细致,主从分清,损失情况分细,最高刑罚死刑。以后有人再犯,就不用我们商议了,只须依法行事就是。三是益州方面的人事安排,程武、史阿推荐张羡接任,张羡这人资历老,能力很强,与诸位也熟。这次程武查出此案,张羡出力很大,我的意思是让张羡担任益州刺史。张羡举荐程武赴益州任职,程武性格刚直,不适合接任张羡目前的职务,我的意思是让程武接任益州检察使。仲德公与刘子扬交好,夹在里面难受得很,若让程武主办此案,关系也不好协调。我调张椿负责此案侦查,让张羡、程武配合,待查明真相,我等再会商处理方案。至于刘晔,由政衙下文,名义上调刘晔为东宫长史,以免朝野震动。”
张椿这次调任,原本要任太子率卫,但是行至半途,接到密信,沿长江逆流而上,至武陵会合去年调回洛阳的王小刀,前往成都办案。之所以让张椿、王小刀过去,是因为两人从军以后就在张靖身边,近年待在美洲水军,与国内各派系往来皆少,侦查刘晔案受到的影响最小。
武陵城内。新上任的武陵太守鲁江,遇到了一个难题,郡尉、郡丞都是世家子弟,在武陵任职多年,联手对抗新上任的太守,控制了公议会多数,鲁江身为一郡太守,在郡公议会上竟然没有决策权。
武陵郡尉蔡是蔡瑁之子,是蔡家年轻一代的优秀弟子,国学毕业,文武双全,比蔡瑁识见能力要强得多。蔡家是荆州有名大族,蔡姬是姜述嫔妃,与黄家也是姻亲,在荆州影响力很大。
郡丞是黄家人,名叫黄江,是三房嫡子。黄江虽然不是嫡系长支,但是黄家目前如日中天,二叔黄承彦现任荆州别驾,堂兄黄澄是水军副将,堂姐是黄月英,堂侄女是姜靖平妻黄菲羽。
鲁江也是个有能力的人,自谓出身黄巾系,在政衙也是无所顾虑,但在武陵却迟迟打不开局面。鲁家不是世家,鲁江父亲鲁样只是小官,鲁江自己说出身黄巾系,若无证据,周边人谁会相信?
鲁江这日在衙内公房,正在想着心事,情报官过来说道:“今日太子使者过境,鲁大人是否去见上一面?”
鲁江闻言一怔,问道:“使者叫什么名字?”
情报官拿出公文看了看,道:“名叫张椿,字春兴,南阳人。”
鲁江猛然以手加额,喜道:“真是天意,春兴调回来了!在此窘状遇上这人,真是天不绝我啊!”说完,问情报官道:“何时来到?”
情报官答道:“预计午后就到。”
鲁江想了想,道:“今日中午我在远水楼请客,通知蔡郡尉、黄郡丞,饭后一同迎接太子使者。”
蔡、黄江都是荆州大族出身,消息灵通,听说张椿是张靖亲卫出身,都上了心。蔡身为郡尉,太子特使过境,需要安排官兵协防,要到江边迎候简单,但想见张椿一面,却要看缘分如何。黄江是郡丞,连到江边都要找个借口,想见张椿一面难度更大。两人正在郡衙商议这事,情报官寻上门来,道:“正好两位大人都在,太守大人吩咐,中午在远水楼设宴,请两位大人同去。”
说句实话,蔡和黄江出身大族,又是皇亲国戚,对于小门小户出身的鲁江有些瞧不上眼。蔡家和黄家世代姻亲,如今黄家得势,蔡家又奉黄承彦为谋主,蔡和黄江是天生的联盟关系,两人联手挤兑鲁江,并非存心如此,而是形势如此,自然而然就形成目前这个局面。蔡黄两人的身份,郡武无人不知,遇到两人与鲁江生争执,自然不会帮助初来乍到的鲁江,鲁江在公议会没有话语权显得理所当然。
蔡正在盘算如何接近张椿,未待深思,道:“你回禀太守大人,我今天公务在身,不能前去赴宴。”
黄江从清晨得到消息,就在盘算如何能到江边,去远水楼饮宴也是一个借口,所以对“远水楼”三字很敏感,蔡话音未落,黄江接过腔来,道:“且慢,太守大人要在远水楼设宴?”
情报官道:“确是如此,说午后迎候太子使者。”
蔡闻言,顿时回过味来,狐疑地问道:“太守大人认识张椿大人?”
情报官知晓蔡和黄江的背景,不好不答,又不能将实情泄露给两人,想了一下,道:“从太守大人的表情分析,应该认识这位使者。”
情报官走后,黄江面色凝重,道:“鲁江上任以后,曾经放出风,说是黄巾系出身,但据我们调查的情况,鲁江之父鲁样是录用的前朝旧官,官职也不高,因此未当回事。难不成这鲁江真的与黄巾系有瓜葛?”
蔡笑笑,道:“这事又不好写信进京询问,再说以鲁江这个级别,宫里人也未必认得他。我们今天赴宴后,若有机会与使者见面,鲁江所言真伪一眼就能看出,若是鲁江真与太子有关连,以后我们还是交好他为好,毕竟都是同系人。”
中午的酒宴人不多,与鲁江在主桌就座的,只有蔡、黄江和门下吏郭给。望着鲁江意气风的模样,蔡与黄江一改往常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众人谈兴很浓,气氛显得很和谐。
酒宴过后,鲁江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道:“张大人的船应该快到了,我们去渡口迎候一下。”
众人来到渡口,渡口吏员望见诸位大佬来了,连忙上前侍候,然后引领众人来到望
客亭等候。过了不久,只见东方江面来了十余条大船,为船上高挑着旗帜,上写几个大字:“太子特使张”。船头上站着二十余名彪形大汉,全身贯甲,持枪佩剑,威风凛凛。
鲁江不由有些感叹,当初认识张椿时,张椿只是部司马,姜靖离开南夷新港时,张椿刚刚升为校尉。张椿调任以前担任美洲水军司马,是正宗的营将,这次调任拟为太子率卫,按照惯例,再放外任就是一军主将了。
鲁江在南夷新港与周树不打不相识,闲暇时就宴请周树等人,与周树、刘开、龚省、黄猛、张椿、王小刀等混得极熟。只是数年时间,周树、龚省、刘开都已是一军主将,黄猛现是太子府要员,张椿和王小刀也已升为营将。鲁江现在只感谓别人,其实他自从认识姜靖以来,也是交了大运,短短时间已从一介平民升为一郡太守,在这竞争十分激烈的官场,他在别人眼中同样也是幸运儿。
鲁江与张椿关系很好,深知张椿文武双全,久后必有一番作为,当初虽是刻意结交,但是俩人确实十分投机。鲁江知道要想在武陵立足,就要借着张椿这颗大树,给自己立威。以前想是想,熟悉的这些人皆有要职在身,谁会闲着没事来武陵给他助威?今天真是巧了,想什么有什么,张椿早不来晚不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来了,他怎能不高呼上天有眼呢?
张椿如今的派头很足,只见后面两艘轻舟上前,下来两什士兵,选好船队泊船处,士兵们立即分散开来,布置防御警戒。继而又有两艘船上来,又下来一队士兵,一边走一边沿路布置护卫,一直到达暂时落脚的江边驿馆。这边查看地形完毕,出信号,主船才泊岸停靠,一标亲卫簇拥着张椿下来,直接前往驿馆。
鲁江本想带人靠上前去,不想被张椿部下阻住,等到解释明白,张椿已经进了驿馆。鲁江今天要借张椿立威,这涉及以后在武陵立足的大事,心中不由大急,紧追一会,来到张椿落脚的驿馆门前,向守门士兵递上名帖。
第552章舞弊案轻轻放下()
守门士兵打开一看,见是当地太守,不敢怠慢,客气地说道:“鲁大人,按说您是一郡太守,我一定要替你通禀。可是,我家将军刚才下话,他刚从美洲回来,在内州地方上也没有熟人,今天谁都不见。”
鲁江着急地说道:“他不知我调任这里,你将名刺送进去再来说这话!”
士兵忙解释道:“大人,您别为难我了,若是你跟我家将军熟,肯定知道将军的脾气,我实在担待不起。”
鲁江火了:“什么什么,你家将军现在脾气大了?连故交好友也不理了?”鲁江一怒之下,不再和那个守门的纠缠,冲着里面喝道:“张椿,你现在混大了,不理朋友了?我是鲁江,你见是不见?”
话音刚落,只见张椿从里面小跑出来,来到鲁江面前,打量一下,道:“哎哟,鱼日江,你啥时候升为太守了?看来干得不错!”
鲁江某次请客,在一家馆舍签字,没几天馆舍派人上门讨账,来人是位半大小子,粗识几个字,来到鲁江府上,道:“鱼少爷在吗?”门房不悦地说道:“这里是鲁府,不是于府。”不一会少年又来到府前,道:“我问了,就是这里,我来找鱼日江鱼老爷。”正好鲁江从门内出来,问是什么事,讨过单子看了看,这才明白为何让人误会成鱼少爷,他签字时鲁字写得较长,还真容易让人读成鱼日。这事很快作为笑谈流传出去,鲁江因此得了鱼日江这个外号。
鲁江笑道:“当年分别时,你还刚升为校尉,没想到短短数年混成将军了。太子可好?”
张椿拍拍鲁江的肩膀,显得十分亲切,道:“我刚从美洲回来,还未进京,半途接到太子命令,让我和小刀去成都办差。”张椿说到这里,对一名亲卫说道:“你让小刀来一趟,说是故友到了。”
鲁江道“木德和悟德现在升了军将,临行前还给我送过行,信阔已有数年未见,听说担任美洲水军主将,过得好吗?”
张椿笑道:“好,周将军、龚将军他们回来得早,去年小刀也调了回来,现在我调回来,当年那帮老朋友,只剩下刘将军留在美洲。”
这时,王小刀从门里出来,上上下下打量鲁江一眼,大笑道:“我说鱼日江,这几年工夫混成大官了?不行,我得寻太子告状去,太子对你也太偏心了,你才入仕几年啊?”
鲁江见王小刀也穿得将衣,笑道:“小刀哥,你不也成了营将了吗?现在你们的级别可都比我高。光忙着述旧了,我给诸位引见一下,这是武陵郡尉蔡,是蔡瑁将军之子。这位是我的搭档,郡丞黄江,是黄家承彦公的亲侄,说起来都是自己人。”
其实蔡、黄江在张椿小跑着出来见鲁江时,就知道鲁江确实是太子系的人,等鲁江与张椿说了会话,听出鲁江不仅认识张椿,还与周树、龚省、刘开这些太子嫡系中的嫡系交好,不由肃然起敬。
众人进屋,驿吏奉上茶来,鲁江望着王小刀,道:“小刀哥,进京以后你就没闲着,现在忙什么?”
王小刀道:“太子殿下让我带着人马剿匪,未曾想现在的匪与以前的匪不一样,就是江湖上说的那些飞贼。这些飞贼的本事大,路子又宽,各个堂口联成一体。我属下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