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几人的样子,曹女王眉头一挑,就连她身边的赵云也是面有不渝。只听曹女王暴喝一声:“大胆,我家主公身份何等尊崇,尔等白身小民,竟不知跪拜!”
那王进面色一变,随即上前一步,故作洒脱的挥舞衣袖,朗声说道:“我等虽为白身,但尽皆乃是氏族良子,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父母高。丞相虽然尊贵,但也无需跪拜。”
曹女王大怒,正想出声呵斥,陈涛却已经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无妨,涛也不喜跪拜之礼。”陈涛的话一出口,曹女王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狠狠的瞪了那王进一眼。
王进以及那些王氏子弟们,见陈涛“服软”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好似狠狠的赢了一阵,就差击掌相庆。王进更是做好准备,等着陈涛开口相询。可是他却没有想到,陈涛只是看了他一眼,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即无欣赏之意,也无厌恶之情,便将目光转向了王允。
“王司徒,如今贵族老夫人的状况如何?”陈涛细语轻问道。
王允不敢怠慢,立刻拱手说道:“有劳丞相大人挂心,老夫婶婶已由名医治疗,如今虽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却还未清醒。医师曾说,若是三日之内醒来,便无大碍,否则”
陈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原本他最担心的就是那老夫人年老体弱,先是被赤兔吓了一跳,失了心神,随后又不慎跌下马车,换成年轻人也许还好一些,但是如此大的年纪,恐怕会落下病根。若是老夫人能够安然无恙,那么陈涛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也算是给足了王氏面子,想必王氏再怎么不满,也能大事化小。但若是老夫人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么陈涛若不处置小吕布,恐怕到时候那些耍笔杆子的必然是口诛笔伐,又将陈涛及其麾下描绘成横行无忌的董卓之流。
原本陈涛对于自己的名声也不怎么看重,更知道那些文人墨客不过是吐吐口水,实则百无一用。然而,现在的司隶急需稳定的发展时间,若是有人诚心捣鬼,再加上士族不满,借机抵、制新政,必然会影响到陈涛的发展大计,因此他才会如此重视。
略微想了想之后,陈涛开口说道:“涛已经派人去请宫中御医,想必稍后就会抵达,若是王司徒允许,便让御医看看老夫人的病情,如何?”
王允自然是大喜,老夫人在王氏之中身份虽然尊贵,但是在洛阳却不过是诰命罢了,还远远不到能够劳动御医的份上。如今陈涛能够去请来御医,老夫人痊愈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王允哪里会不高兴。正想要行礼道谢时,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
“丞相大人这是不信我家延请的医师?觉得我王氏要以此要挟不成?”那王进身后一名差不多年纪的白衣书生,瞪着陈涛冷冷说道。
听闻此言,不光是王允皱起了眉头,就连陈涛也是微微皱眉,终于将目光转向那名书生,盯着他半晌不说话,直到那书生觉得仿佛置身在大海之中,被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时,陈涛才冷冷的说道:“你是何人?”
陈涛的威势随着言语收回,那书生如蒙大赦,喘息几下,这才开口说道:“士子王成。”
陈涛眯起眼睛来,冰冷的说道:“素问太原王氏书香门第,门中子弟文采飞扬,才高八斗。今日一见大失所望!”话音落下,在场众人尽皆变色。王允是一脸的惶恐,而那些书生们则是满脸的愤怒。
陈涛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自顾自的看着那书生说道:“涛与王司徒言谈,尔等小辈擅开其口,尊卑不分,就是王氏的礼仪?心怀恶意,无凭无据便妄自揣测,这便是王氏的家教?若王氏子弟,人人皆像你一般,那今后几年,朝廷举孝廉时,恐涛看不见王氏一人矣!”
陈涛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些王氏子弟这才如梦初醒,他们来到洛阳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举孝廉,将来能为官一方。然而,若要实现这个目的,陈涛必然是不能得罪的。丞相之位统领百官,没有他点头,谁敢任用王氏子弟?
王允更是满头是汗,一拍桌案,对那书生大喝一声:“王成,还不与老夫滚出去!王氏数百年的名声,真要都败在你手上,你才甘心?”
那王成早已经被陈涛的话给吓住,心神皆失之下,哪里还敢分辨,只能灰溜溜的逃出正厅。
王允见喝退了王成,急忙转身抱拳对陈涛说道:“丞相大人,族中小辈远在太原,平日里相交的都是山野之人,失礼之处还请丞相大人海涵。我王氏人丁兴旺,族中良子甚多,岂会人人如他那般,还请丞相大人明鉴。”
氏族得以延续的一个重大前提就是,族中子弟能够举孝廉而出仕。若是其中有一两人可以身居高位,那么对于整个氏族的发展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情况相反,连续几代子弟都无法出仕任官,那么就算是家财万贯,最多也就是做个地方上的富家地主,这对于氏族的打击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王允之所以会这么紧张,是因为陈涛的年纪实在太轻了。若是没有意外,以他的权势和年纪可以在丞相的位置上稳稳坐上几十年。而如果陈涛作梗,那么别说这一代的王氏子弟,恐怕下一代,甚至下下代的族中良子也别想出人头地。三代无法举孝廉任官,恐怕王氏就真的要从大氏族中除名了。
眼见王允神色紧张,陈涛笑着摆摆手说道:“后辈子弟不懂礼仪,也是常有的事情,我家这小丫头不也是冲撞了贵族老夫人嘛。涛不过是吓一吓他,若是真能让他引以为戒,日后也能成为大汉朝中的栋梁之才,岂不是美哉?”
王允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心中虽然觉得陈涛实在奸猾,竟然立刻将此事和小吕布的事情拉到了一块,甚至还以“吓一吓”来托词,如此一来王允若说不是,岂不是不光要得罪陈涛,还要将整个王氏都陪了上去?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小辈们不懂礼仪,胡乱冲撞总是有的。”王允本就不想把事情闹大,如今见陈涛也想息事宁人,更是打蛇随棍上,忙不迭的说道。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王进忽然插口说道:“族弟王成年幼不知礼仪,又是乡野之人,冲撞丞相大人实乃不该。但吕奉先乃是大汉前将军,又是温候之尊。礼仪规范乃是为官之人的基本仪态,如何可以轻易忘却?如今我家祖奶奶生死不知,难道丞相大人想以一句小辈冲撞便敷衍过去不成?”
王允此刻简直想吃了这王进的心思都有,他好不容易和陈涛默契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不知道进退的后生晚辈,却始终想要把小事化大!别人不知道,王允还会不知道吗?若是真的惹到陈涛动怒,别说是想处罚吕布,就算是把整个王氏连根拔起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王进的话,也终于磨光了陈涛的好脾气。原本陈涛会亲自登门,也是看在王允的面子上。王允这个人虽然功利心重了一些,但是在处理政务上确实有一套,这段时间以来又十分安分守己。按照荀彧的说法,很多新政出、台时,都曾遭受过氏族门阀的抵、制,王允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才能安抚住那些氏族门阀,让新政能够顺利实施。因此,不管是于公于私,陈涛都不想要和王允撕破面皮。然而,陈涛本就是外柔内刚的人,在他看来,小吕布或许有错,但也并未主动攻击王氏老夫人,否则以小吕布的勇武,如今哪里还会让这些人站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他亲自登门本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这些小辈不知进退,那就怪不得他陈涛无礼了。
心中如此思定,陈涛的面色阴沉了下去,不理那些后辈,抱拳对王允说道:“王司徒,本相此来,一是为了探查老夫人的病情,二来则是要弄清楚谁是谁非。文和,你身为延尉,背负大汉刑名之责,此事便交由你处置了。不论是谁,不管官职高低,查明对错之后,必依法严办!”
王允已经惊的话都说不出来,起先看到贾诩和陈涛一起来时,王允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因此言陈涛一直言语温和,再加上摆明了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派,也让他安心不少。然而,现在陈涛一声“本相”出口,又加喊出了京师人称“妖瞳”的贾诩,王允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说完这些之后,陈涛再也不去看王允或是那几名书生,轻轻拿起案几上的茶碗,悠闲的品茶静坐。
贾诩早就已经看那几名王氏子弟不满,此刻见陈涛呼唤,顿时阴冷一笑,从陈涛身后走出,来到那几名书生面前,盯着他们绕着走了一圈,
金银妖瞳的威慑可不是说的,那几名书生除了王进还能勉强保持住站稳的姿态,其他几人已经瑟瑟发抖,显然是被那金银妖瞳给吓住了。
“你等一口咬定,乃是前将军伤了老夫人,本官问你等,前将军乃是如何伤了老夫人?可曾用兵器?”贾诩绕回到众人面前,一双金银妖瞳盯着对方缓缓问道。
似乎早已经料到贾诩有此一问,王进坦然说道:“前将军虽未直接伤害祖奶奶,但正是因其胯下猛兽跃上祖奶奶的马车,这才惊吓到祖奶奶,以致祖奶奶失神跌落下马车。大人明鉴,若是家有恶犬伤人,是否家主之责?”
王进的话,顿时让曹女王等人面色巨变,而陈涛却似乎没听出他口中的意义,依旧静静的品茶,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让王进好生失望。
“说的好!”贾诩双眼寒光一闪,随即说道:“前将军坐骑所惹事端,自然该由前将军负责。只不过,本官不明所以,为何前将军无缘无故会跳上王氏马车?难不成,车上的风光无限美好?”
王进面色一僵,半晌才说道:“王将军身跨猛兽突然出现,随后便跃上了马车,我等也不知其为何如此!”
贾诩冷眼看着王进,言语冰冷的说道:“据本官所知,恐怕非是如此。你王氏车队未进城门之前,前将军便已在城外驰骋,只不过其行路线与尔等车队相交。前将军曾大声呼喊,让尔等闪开通道,尔等不但未听,反而派遣数十护院甲士持械布阵,妄图以武力击伤前将军。前将军乃是军中勇将,自然不会为尔等所困住,一场大战,前将军手下留情,尔等护卫皆无一人身死,只不过最后为了脱离包围,前将军才跃上马车。可有此事?”
“你!”王进面现怒色,正要开口却已被贾诩打断。
“此事其实本官根本无需向你询问,事发只是正是洛阳城门初开,进出城门的百姓甚多,守卫城池的将士也不在少数,皆可证明。你还要狡辩?”
第二百一十六章 胸衣带()
第二百一十六章胸衣带
贾诩的话音落下,不光是王进额头上出现了冷汗,就连王允也是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相反,一直怒气冲冲的曹女王以及有些担心的赵云,此刻面容上却出现了轻松的笑意。看起来,贾诩一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就从谁先动手这点切入,使劲往王氏头上扣屎盆子。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那么诩帮你说。”贾诩的金银妖瞳中寒光闪闪,“前将军身为当朝重臣,身负京畿安危之责,巡视京都郊野本是分内之事。尔等虽为氏族,却不知为国分忧,不但阻挠前将军巡视,甚至以甲士围攻之。前将军念尔等无知,不与尔等计较,仅仅切断尔等手中兵刃,并未伤尔等性命。然而,尔等却不思感激报答,反而要陷前将军于不义。那王老夫人虽是无辜,但王氏阻挠公事在先,武力威胁在后,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罢了。”
“你,你”王进气的脸色发白,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分辨。这个时代等级森严,小吕布别看年纪幼小,但位高权重,若是贾诩抓住王氏意图以武力威胁,甚至诬赖王氏意图刺杀小吕布,那恐怕整个王氏都会为之付出代价。
“延尉大人,老夫这些子侄都来至太原,实在不认得前将军大人,这才”王允满头大汗的急忙上前,还要多说几句,却已经被贾诩打断。
“王司徒,你觉得,若不是想到这些无知之徒不认得前将军,我家主公此刻来此,会不带着京师兵马?”贾诩目光森冷的盯着王允,顿时让这个小老头吓出一声冷汗。确实,若王氏真的是有意攻击吕布,恐怕陈涛得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调集兵马将王氏满门皆斩,就如同当年对付袁氏一样。
眼见王允已经说不出话来,贾诩后退一步,放缓声音说道:“我家主公仁德,先不计较你等犯上之罪,且先问老夫人病情,你等不知道感恩,却还要咄咄相逼。哼,来人呀,将王氏满门,皆带回延尉所严加拷问,必要探知,是谁在幕后指使彼等刺杀前将军!”
王允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贾诩毫不留情的就把刺杀朝廷大员的罪名扣在了王氏的头上。现在,即便是求陛下,只要陈涛咬定王氏意图刺杀吕布,恐怕就连陛下也不好开口。
王允心中念头急转,双眼一阵寒光,猛然冲到那王进的身前,挥起手掌就甩到他的巴掌上。别看小老头身材不高,但手劲却是极大,一巴掌下去,不但将王进打倒在地,还让他突出了两颗牙齿。
噗通。
王允猛然跪在陈涛面前,以头抢地,悲声哭诉道:“丞相大人明鉴,我王氏忠于朝廷日月可鉴,绝无刺杀前将军的意图。原本这就是一场误会,小老儿本想亲往丞相府言明,只因老夫人病危,这才无有时间,却没想到丞相大人已经到来。家中这些小辈目中无人,狂妄浅薄,若是言语冲撞了丞相大人,还望大人大量,放了这些小子。小老儿必然对他们严加管教,再不让他们冒失行事。请丞相大人开恩。”
眼见王允已经跪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贾诩便悄悄退到了陈涛的身后。直到这时,陈涛才放下手中的茶碗,虚扶一把,对着王允说道:“王司徒且先起来说话。后辈顽劣本事寻常之事,正如王司徒所言,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文和习惯秉公办理,言语也是过了一些。想必王氏忠贞,断不会刺杀奉先才是。只不过,老夫人受伤也是事实,若是王氏之中还有人觉得涛处事不公,可来涛府上理论,也可去敲那登闻鼓上达天听,涛断不会阻挠便是了。呵呵,涛在王司徒府上,想来也是不速之客,这便离去。何去何从,王司徒自思量。”
说完这些之后,陈涛起身,也不等那王允再说话,便从他身边走过。至于王进那些人,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自然不会去搭理。
王允直到陈涛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才在管家的扶持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长叹一声之后,怒视王进等人:“你等现在可知,差点为我王氏带来灭顶之灾!”
王进喏喏不敢言语,眼珠却是转的飞快,似乎在想些什么。而那身后的几名书生却不满的嘀咕道:“果然如坊间传闻一样,小人得志,嚣张不可一世!”
“你们你等无知之辈真气煞老夫!”王允气的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在管家的安抚下回过气来,怒气冲冲的说道:“若仅仅是小人得志,可平黄巾?可斩董贼?可扫平西凉?不管你们肯不肯听老夫的话,老夫毕竟还是王氏族长,若是从今以后谁再敢去招惹丞相,别怪老夫翻脸无情,定然逐出王氏永不再入门墙!”说罢,王允一挥衣袖,大步走出了正厅。
另一边,陈涛带着众人离开司徒府之后,与贾诩坐在马车中。
“文和,王允老成持重,看起来并不那么容易入套。”陈涛沉思许久之后,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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