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全军打散。桂军是各派系中最善战的一支,一晚上打光太可惜了。如果这支部队能大部分保全下来,退入南方山林地区和日军打山地战、出兵缅甸打丛林战,甚至是调到太平洋上做狐6战队都是很合适的疡。狐确实有狐6战队,可李孔荣总是感觉他们太过羸弱。技术兵还好,拼血条的6军还是桂系最佳。
坐在床侧的林准当然不清楚李孔荣的谋算,他继续说一些其他要务。
“现在潜艇减为两艘,外派到德国来的军官也减了。国内上周就派了人来:轮机有苏镜湖、陈尔恭、程璟、陈耀屏;航海有高光佑、陈粹昌、林祥光、程法侃;去吕贝克船厂监造的那几个你都熟悉:王致光会过来,还有林惠平、徐振骐,****瑸三个也来。王致光过来负责监造,你出院前他统管留德学员。这么算,咱们在德国,加上你我就有三十三个人了。”
李孔荣中校灵魂消失之后,他留下的记忆开始变得可读。此时的李孔荣当然知道王致光是谁,他和曾国晟、周应聪一样是陈绍宽的亲信,以前曾任陈绍宽的副官,宁海号副舰长狐中,大部分副长都是亲陈绍宽的,而大部分舰长因为限制公费都不喜欢陈绍宽)过王致光不是派来夺权的,当年宁海号在日本建造时,他也是监造官之一。
想着居然有三十三个人,李孔荣嘴角牵笑了一下,他这个狐武官、德国总负责人看来不是假的,手底下还是有一些人的。
“日本人?”笑过之后的李孔荣抓爪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林准看罢有些不明白,他问道:“哪里的日本人?是现在国内的战事吗?”李孔荣听后不眨眼睛,他再问:“德国的日本人?”这下李孔荣眨了眼睛:他此时有些担心趁自己卧床的这段时间,日本人会四处搞破坏。
“日本人那边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天天在宿舍里学德语的林准当然听不到什么动静,好在他下面的话让李孔荣有些放心,“大使馆和武官处都没有什么消息,现在在吕贝克船厂暂时监造的朗鉴澄几个也没有什么消息,船厂依旧天天开工。倒是听程大使说,日本人正处处花钱登报说中日战事是我们挑起来的,还说我们违反协议进攻上海租界什么的”
“屁?哈哈”李孔荣在纸上写了一个‘屁’字,林准看罢当即笑了。他道:“反正现在德国的报纸基本上站在日本那边,指责我们不守信誉、残暴的挑起战事等等。对了,庸之先生从捷克回来了,好像就是今天回来的,他要是听到你醒了,说不定还会来看你。”
孔祥熙既然又溜回来了?李孔荣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孔哈哈要马上回国过的,不想他又转了回来。这个人真是,明明知道常凯申不该在上海开战,偏偏在国外拖拖拉拉,连国都不回,真不知道他到底玩什么玄机。
林准说孔祥熙会来,不想第二天早上他就来了。他这次只带着秘书张平群,也在这家医院治眼睛的孔令仪则不见人影。
很多人都知道自己醒了,所以李孔荣不好在孔祥熙来时就闭目不理;而他的秘书张平群则觉得,孔副院长两次前来医院慰问,已经很看得起李孔荣了。
部里,在李孔荣副官钟前功少尉的招呼下,孔祥熙在病床边坐下,他先是是说了一席慰问的话,而后又把一个信封压在他手里——这是空军误炸李孔荣中校妻子和儿子的慰问金孔荣并不知道信封里装了多少钱,他只隐约记得大世界的炸弹是空军一个叫雷天眷的愤青飞行员故意扔的,据说他是因为仇视帝国主义才狠心往花花租界里扔炸弹,于是当即死伤了两千多人。
李孔荣很想笑:国府一直进行反帝国主义的国耻教育,可最后的结果就是士兵因为仇视帝国主义而残杀本国手无寸铁的平民——往百姓头上扔炸弹;而号召大家反帝国主义的常凯申却为了获得帝国主义的调停,把所有家底都押在上海,然后输了个精光。想兄笑不出来总是憋的很苦,李孔荣身上的伤又开始疼了。
见李孔荣脸上大变,孔祥熙扶了扶眼睛,不得不问钟前功,“这没事吧?”
“报告庸之先生,应该没事。”钟前功看了李孔荣几眼,并未现什么异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孔祥熙干笑了一下。他随即说道:“汉盛伤势未愈,本不该烦劳,只是国势堪忧,我就想知道中日之间是否有转圜的机会?”
孔祥熙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钟前功则把纸笔放在床边孔荣心中叹息了一下,写道:“如能打赢,便有机会。”
“打赢?”孔祥熙见字苦笑,能打赢的话他就不会赖在欧战不回国了,现在国内的情况就是打不赢。开战不到一月,平津就丢了,接下来保定也马上要丢。上海那边劝不浊要开打,说是要‘扫荡全上海张治中语)’,以确暴沪安危。
可现在‘扫’了这么多天就是‘扫’不平但扫不平,日本已经调派援军急赴上海,这等于说华北战事未了,上海又要大打特打,国府将两面作战。前两天还指望英国主持调停,可日本人根本就拒绝调停。这时,孔祥熙才想起李孔荣当初的报告来,局势会展到怎么个情况,报告上说的是一清二楚,他真是后悔没让人把报告送回国。
“如果打不赢怎么办?”孔祥熙不得不硬着头皮再问,哪怕钟前功在场。“放弃上海吗?”
孔祥熙这条线路是完全失败了,李孔荣因此不想向他提供准确信息,因此只在纸上笼统写道:“那就只能以拖待变。坚持到德国开战、日本南下,局势就会有转机。”
这次的回答还算合孔祥熙的意,只是他一直是认为应该与日本和谈的。中日全面开战,就等于将苏联从沃中摘了出去,而中国与苏联签订中苏互不侵犯条约、拿了苏联给的军火,不说国内红党如何,光国际上就会被别人看做是一种****。
“那中德之间会怎么样?”孔祥熙再次提问。“现在我们的军火主要依靠德国,而德国国社党又完全亲日,就担心哪天德国会日本政府说服,切断我国的军火来源。”
“亲华派即国防军,要开战希特勒)必先要制服国防军,勃洛姆堡元帅下台之日就是中德交恶之时。必须要有其他军火来源。”李孔荣艰难的写道,这一行字实在太长,以至写完他脸上就有些泛白,头也晕的厉害。
读到最后一句,孔祥熙一边曳一边叹气,他当然知道‘其他军火来源’是指什么。此时国内常凯申已来电请问他对与苏联签约的看法,他的回电是一口回绝的,认为这只是饮鸩止渴,中苏条约万万不能签——以苏联为后方与日本交战,不管输赢,最后都是苏联胜利。
“汉盛好好休息吧。”心中有事的孔祥熙再见李孔荣脸色不佳,当即起身告辞。
孔祥熙要走,李孔荣立即看向钟前功,钟前功会意拿出一份账册,他道:“庸之先生,长官现在身体不适,此前负责的事情在此先做一个移交吧。”
既然不跟常凯申这个怂包混,李孔荣当即要和孔祥熙划清界限,青霉素项目是要做移交的,沉船他也将申明不管。现在钟前功拿着的就是两个项目的花费和账目。
日理万机的孔祥熙自然不会亲自过问这种新,见他凝神要拒绝,钟前功再道:“庸之先生,长官要好几个月才能出院。再说那时候狐的人都来了,对德交涉事务繁忙,手上的事情还是先做移交为好。”
看了钟前功一眼,又看了李孔荣一眼,孔祥熙终于点头让张平群接下了这些账目,他随即道:“好好养病,不要忧愤太甚了。”
忧愤之语听得李孔荣心中一笑,他已经忧愤过了,现在是要另起炉灶。孔祥熙走后,部里就安静了下来,本该休息的李孔荣却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日期’。
“今天是2o号了。”钟前功把床头的日历取了下来,黑色的阿拉伯数字写的是8月2o日。看着这个日期,李孔荣不由想到了上海,日本第3、第11两个师团很快就要登6小川沙、狮子林了吧,真不到常凯申做了些什么准备!
柏林的李孔荣看着8月2o日的日历呆,身在上海第9集团军司令部的张治中中将也看着8月2o号的日历呆——根据委员长专门送来的密信,日本增援部队很快就要于长江一侧登6,一旦登6那围攻日狐6战队司令部的计划就等于失败管从那个角度说,他对此都是不甘心的,可时间有限,不甘心也得甘心。
想到这里张治中使劲干搓了一把脸,这一个星期他吃不下、睡不着,每天都忧心战事,可委员长却连下几次中止进攻的命令。若真按照他的计划,12日就开始进攻,中间不要停顿,空军和炮兵也跟得上,那日狐6战队司令部早就被己方占领了。
张治中依旧在意淫自己之前的计划,抱怨常凯申老下令中止进攻,还责怪空军和炮兵不配合——他一点也不想想自己早干什么去了?空军、炮兵是说配合就配合的好的吗?去年到现在,不说空地协同作战训练,就连步炮协同训练都没有过,攻坚训练也仅是形式,整个作战计划完全岗表面,根本就未落实过,这些张治中全不细究,他在搓脸之后猛然跳出一个主意,当即道:“我要去找杜光亭!”
第六十七章 休来见我()
晚饭后,身在江湾的杜聿明正在装甲团里巡视。昨日下午装甲团撤下来是极为及时的,522团上去之后就顶雷——日军在黄浦江上的炮舰开始开炮,的炮弹把国。军轰的飞上了天,平凉路到汇山码头仅只有五百米不到,可这五百米就好像是五公里一样,怎么也打不过去。
装甲兵营地里,机械师、车长、驾驶员正在检修坦克——这批坦克太老了,摩托小时(李孔荣语)早就到了,虽然进攻中只损失了四辆,可路上抛锚的就有五辆。坦克兵检修坦克,摩步兵和炮手却不约而同的在唱歌,唱的是那首最近两个月红遍大江南北的曲子: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
它的名字就将长江;
谣言的东方有一条河
它的名字就叫黄河。
虽不曾看见长江美,
梦里常神游长江水;
随不曾听见黄河壮,
澎湃汹涌在梦里
“这什么歌?”在坦克下面钻过的杜聿明摸了一把汗,不想不抹还好,一抹手上的机油沾到了脸上,半边脸都是黑的。
“光亭,”侯腾看着他想笑,看可还是答道,“新出来的歌,叫龙的传人,前月出来的,一出来就火的不得了。内人还去排队买过唱片呢,可就是没买到,只能在收音机里学。”
“不错,”杜聿明接过勤务兵递上的毛巾,他这个音律不通的人听了几句也觉得不错,便道:“不是靡靡之音,唱起来也比三民主义歌好听些。”
待说完,他才感觉这样说不妥,三民主义歌是国歌,一首民间小曲居然被他说成比国歌还好听,妥妥的政治不正确。侯腾到没注意到长官的肆惮,他笑道:“说起来还有件好笑的事情,元良兄看到照片上的姑娘长的漂亮就去租界请这个唱歌的徐佩佩,不想一见人呵呵”
“怎么,很丑么?”杜聿明皱眉,老同学孙元良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
“不是,这徐佩佩已嫁作人妇,还怀了孩子;更想不到的是她还是教会的人,元良的兵在哪都嚣张,可在教堂里对上洋牧师那可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那神父还说他和委员长、委员长夫人是教友。”侯腾还在笑,“他的副官就只有灰溜溜回来复命了。”
杜聿明到当然想不到这徐佩佩就是李孔荣的妻子,他不愿关心孙元良寻花问柳,正要交代侯腾督促各营要好好总结昨天的作战经验时时,大门口一群人走了进来——是司令官张治中中将亲自来了。
“长官,你怎么来了?”看着忽然出现的张治中,杜聿明很是惊讶。“这里很危险啊!”
“哼,危险?身为军人何惧危险?!”张治中很不以为然。他说完又道:“光亭啊,今天晚上36师、98师将再次发动对汇山码头的进攻,你的装甲团要出动了。”
杜聿明是黄埔一期毕业,张治中是第三期才开始入校,所以两人不能说是师生关系,不过杜聿明两次落魄都因张治中提拔而再起——当初常凯申成立第2教导师时,要不是身为师长的张治中任命他为第6团团长,他就没可能获得第二任师长徐瑶庭的赏识,也就不可能称为装甲部队的主官。装甲团虽然派往上海作战,可军令上并未明确装甲部队归为第9集团军指挥,它仅仅是协助第9集团军作战而已。现在张治中要装甲团再次出击,杜聿明神色不由一僵。
“怎么,昨天就被打怕了?”张治中当然知道杜聿明想的是什么,可他故意不说。
“报告长官,没有!”明知道张治中的命令自己很难做到,可杜聿明不得不顺着他的思路答话。
“那就对了。军人生来就是保家卫国的,怎可畏首畏尾!今天晚上36师将再度发起对汇山码头的进攻,你这个装甲团一定是要上。”张治中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报告长官,团里的88炮坏了,其他的炮打不动日军街垒啊。”杜聿明一脸苦相,他随后指着里头正在修的坦克,道:“十六辆坦克,只有六辆是没问题的,其他的都在修。”
“胡说,你那边的不是坦克?”杜聿明说的是坦克第1营,而张治中现在指着的却是坦克第2营——这是维克斯水陆两用坦克,重量只有三点一吨,火力简直悲剧:只有一挺7。9mm机枪,比德国一号坦克还差,那最少还有两挺机枪。
“报告长官,这”杜聿明看着这堆铁家伙就头痛,他道:“这坦克连炮都没有一门,只有一挺机关枪,还不如装甲车。”
“那不行!”张治中大力摇头,“只要能开的动,就得给我上战场。”复又背着手极为严肃的道:“你的坦克不攻入,休来见我!”
张治中说完就走了,进攻的命令则由他的副官交给杜聿明。看着命令书,杜聿明欲哭无泪,其他几人也面面相觑。坦克连炮都没有,还算什么坦克,上去除了做靶子外,唯一的用处就是提升士兵的士气,可问题是最高统帅部的命令是要求装甲团撤退。
“别多想了,马上准备吧。”杜聿明看着无比遗憾的各级军官,下了出击的命令。
*
‘轰轰’、‘哒哒哒哒哒’、‘砰砰砰’,月夜下坦克轰隆隆的往前开,即便被发动机、履带声掩盖,2营长郭恒健少校也还是能听到前线日军舰炮的轰击声、马克沁机关枪点射声、中正式步枪的开火声。声音如此杂乱,黑夜战场上的色彩也极为绚烂:有炮弹爆炸的火光、有机关枪吐出的火链、有炮击后着火的火光。
履带在毫不平坦的路面上前行,路两边正在断垣残壁里休息的36师士兵纷纷站直了身子,夜里郭恒健看不清他们的脸,可单凭他们挥手的姿势、左右相告的表情,也能猜到他们正在说‘咱们的坦克上来了!咱们的坦克上来了!!’
“是郑营长吗?”黑暗中,几个人走了上来,为首一个军官模样的说道。
“不是,郑营长殉国了!”郭恒健的回答让对方错愕,显然他们弄错了人。“我是2营长郭恒健,长官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郭营长,我是216团团长胡家骥上校!”军官说道。他没说完郭恒健就举手敬礼,胡家骥是黄埔五期,他是黄埔十期,而且这胡家骥敢打敢拼、名声在外。胡家骥在师司令部就问过装甲团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