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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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孤狼-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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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一旦湾内最狭窄的龙门港有失,出海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舰桥执哨的人警觉,因为没有吊装鱼雷,舱内的人则难得全体放松。有打牌的、有洗澡的、有下棋的,还有唱歌思春的——陈尔恭看着老婆的照片突然哼起了家乡老旧的情歌:

    “日头落山,我妹后生;

    卜食白米,等哥去担;

    卜食海味,黄螺珠蚶;

    卜食果子,红枣榛干;

    卜颂衣衫,绸缎纱衫”

    艇员绝大多数都是福建人,陈尔恭哼着哼着旁人就唱了起来,而后唱的越来越多,等唱完最后一句‘谊女堆山’,从前舱到后舱哄舱大笑。居然所有人都思春,刚刚与李孔荣同桌吃饭的蒋菁跑到前舱把唱歌的人全鄙视了一遍,没人知道这家伙刚刚也在厕所里唱。两年多不见荤,谁不想家想女人?好在这十二枚鱼雷打完大家就可以回马尼拉,这段时间有不少艇员的家人从福建、香港以及云南转移去了马尼拉。情歌唱完,艇内传出叽哩哇啦的骂声笑声让舰桥执哨的刘震无比亲切,他也想女人了。

    “底浓(谁)?”另一侧的陈国荣看着岸上疾奔来的黑影喝了一句,手上的枪端了起来。

    “是”带着女声的回答让人赶到奇怪,直到那个影子跑过栈桥跑上甲板,这才低喘一口气道:“李长官被捉住了。”紧急间,气喘吁吁的杜柏青说的是上海话,脱口觉得不对她又压着粗气用北方官话道:“重庆来的人把李长官抓了,还说要抓你们”

    这次刘震听出来是女声,月光下却看不到面貌,他很疑惑从哪里跑来个女人,更惊异这个女人说长官被抓了,他也用官话问道:“你是谁?到底是谁抓了长官?”

    “军统的人。”杜柏青刚才一直在现场,苏镜湖中枪与李孔荣的诀别之言让她突然落泪,而之前在潜艇上他更清楚李长官是打鬼子的——这两年虽然只在88军,可她看到的、知道的事情不少。一个打鬼子的英雄不但要被重庆来的特务带走,还被打死了一个好兄弟,在徐光英等人协商抓人大计时,她忍不住偷偷跑了出来。

    杜柏青一句军统让刘震信了五成,可他还说问道:“你是谁?何长官呢?”

    “我是何长官的司机,何长官接了电话就和那个姓徐的一起抓人了。”杜柏青腿脚利索,她一边说一边顺着把手爬上舰桥,这时候刘震已经让开了位置,本想按住她搜她的身,可毕竟是女人,他只好悻悻道,“你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去找长官。”

    刘震叮嘱旁人看紧杜柏青便下了舱,一会才把杜柏青叫下去。

    “小姐,你说我们长官被抓了,是亲眼所见吗?”灯光下高光佑看着杜柏青,这才发现她确是刚才登艇人员中的一个,可他很难相信以兄弟相称的侯腾居然不出手相救。

    “是我亲眼所见。”杜柏青打量着高光佑,觉得他没有李长官英俊,更毫无英雄气概。“还有,你们的轮机长也被他们打死了。”

    “什么?!”高光佑闻言就要隔着桌子抓住杜柏青,手伸到一半又想起她是女人,不得不重重捶着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你说清楚!谁把苏长官打死了?”

    “军统的人啊。”杜柏青道,“你们李长官一手拿枪一手抓着那个许老头退到门口,候长官接完电话就让88军的兄弟帮忙下你们李长官的枪了,你们苏长官着急就跑,那个姓徐的怕他跑出来报信,就喊开枪,然后,有人打了两枪,就”

    “你说的是真的?”高光佑还是不敢相信杜柏青所言,可看她一点也不像撒谎,立马有些慌。

    “我亲眼所见。”杜柏青被他怀疑的目光看的很不自在,她委屈道:“你要不信我走好了,让你们被他们骗去一个个抓起来。”

    杜柏青说完起身要走,这些高光佑坐不住了,他一边示意刘震拦着一边道:“小姐不要走,我信你说的,我信你说的。我心里着急啊。我问你,我们长官怎么样了?”

    见高光佑说相信,杜柏青这才转过身:“被那姓徐的打昏了,抬到院子外头的雪佛莱上。姓徐的还要那个老头来骗你们,让你们全去院子里授勋,好占了这艘兵舰还给德国人。”

    “萨伊奶!”一向斯文的高光佑终于暴了句粗口,他转头就对刘震道,“快去把奎光叫来,不,我去广播室。”说罢便去了无线电室。

    “全员注意,长官被重庆的人抓了,老苏被他们打死了。”高光佑满脸铁青,一上来就直言不讳,“他们、他们还要让那个徐处长请我们上岸受勋,好把这艘潜艇占了还给德国人。我命令各舱留一半的人守在这,其他人马上过来。”

    像水入沸油一般,高光佑这通广播让全艇炸了锅,他话还没有说完一些性急的人就跑了过来。军官舱的刘永仁也很快,高光佑一出无线电室他就过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比起手里提着枪、双目尽赤的蒋菁几个,刘永仁算是冷静的,他一把抓着高光佑问道。“这是谁说的消息。”

    “是这位”高光佑指着不远处的杜柏青,杜柏青道:“我姓杜。”

    “是这位杜小姐说的,她是候长官的司机,刚才也上了艇。抓人和开枪都是她亲眼所见,骗我们上岸受勋也是她说的。我们现在要马上把长官救回来,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长官,不要商量了,我们现在就打过去。”蒋菁给手上的勃朗宁装上消音器,这东西从上他的手就一直没有用过,弄的他平时只有打酒瓶。现在长官被抓,轮机长被打死,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岸。

    “胡言什么!”刘永仁对着蒋菁大喝一句,“老苏死了,长官被抓,难道不要问清楚情况再去救人?你打过去就能救人?马上把枪放下!”

    刘永仁说的不无道理,蒋菁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不得不放下了枪。刘永仁再道:“杜小姐,我们长官现在在哪?他们为什么要抓人开枪?”

    “有个姓徐的,开着雪佛莱轿车从南宁跟着我们来,他说他是那个海防处那老头的人,其实不是,他是军统的人。”杜柏青见一般男人全看着自己,心里有点慌,好在她口齿伶俐,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起。“他们骗李长官去签字是要把他带到重庆,本来候长官是帮李长官的,可姓徐的让候长官听了一个电话他就不帮忙了。苏长官见机想跑出院子,姓徐的就叫人开枪。苏长官死了,李长官被绑到雪佛莱轿车上,海防处的老头还要来骗你们,让你去那个院子受勋,然后把兵舰抢了,说要还给德国人”

    “我们的长官、李长官受伤了吗?”被人扶着的林祥光也来了,他听到了全部过程。

    “没有,被姓徐的用打晕了。”杜柏青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还得回去。”

    杜柏青说着就转身想走,刘永仁却道,“杜小姐,如果真是军统的人,你还是在这里安全些。你家是哪里的?江浙的吗?”

    “我,我家是上海的,只是现在回不去了。”说起家杜柏青便神色一黯,两年来她做梦都想回家,也给家里寄过信,可一点回音都没有。“我还要”杜柏青本想说自己要回88军,可现在这形势看来是回不去了——她跑出来是为救人,没想此举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我,我们保证会送你平安回家的,你就在艇长室等等吧。”刘永仁许诺道,他说完又看向高光佑和林祥光:“应该怎么救人?”

    “刚才那个候长官带了不少人来”高光佑说到这里又想起来没有问杜柏青院子里到底有多少兵,他一跺脚又到艇长室去问了。高光佑不在,林祥光不得不道:“先不说救人的事,奎光,你马上派人把前后甲板炮展开,救人也好自保也好都要有炮。”

    “对,对。”一语惊醒梦中人,薛奎光立马下令,带着炮手出舱。

    “我记得长官有消音手枪的,大家马上找找,救人这很有用;还要冲锋枪手榴弹什么的,弹药库钥匙在长官和老苏身上,现在只能破锁了。”林祥光说完又道:“这事情,王国贵?”

    “到。”人群中王国贵大喊了一声。

    “开锁的事就交给你。艇上有四十多个人,最少要三十把冲锋枪。”林祥光道。

    “是,长官。”王国贵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就去了。

    “还是孚民兄说罢,我能想到的就只要这些。”林祥光说完见高光佑来,便让他主持了。

    “院子里有四个军统、二十几个随车押运的88军士兵,全是短枪、少数人有冲锋枪。杜小姐说他们是听命行事,只要侯腾不下令,他们就不会开枪。”

    “那怎么办?”刘永仁问道:“怎么救人?这请杜小姐带路了。”

    “嗯,待会海防处的那个徐处长要来。”高光佑道,“我们押着他过去就行。一定要先把长官就出来。蒋菁呢?”

    “我在。”蒋菁又挥起了枪,他等的就是命令。

    “我们先带上几个人摸过去,消音手枪没声音。杜小姐说长官就在雪佛莱轿车上。”高光佑说到这又道:“好像永仁也有一支,还有老苏也有。”

    “我去找。”刘永仁道。当初在德国,他、苏镜湖、林惠平、李孔荣、蒋菁一人一支,林惠平在美国要还枪,李孔荣却让他留个纪念。

    “不要去找了,这里有。”王国贵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搬着个大木箱子过来,里面是成排的勃朗宁手枪以及消音器:“那里还有手榴弹,冲锋枪、机关枪,还有两门六零迫击炮,就是炮弹不太多”艇长室下面就是个军火库,王国贵几个真是看傻眼了。

    “除了炮手和轮机在这里留守,其他人先拿上枪,都跟我去救人。这里就交给祥光负责。”高光佑咬牙从箱子里拿了一支勃朗宁手枪,又拿起消音器装上,只是紧张的他没拿稳,一个消音器‘当’的一声掉到甲板上,把大家吓了一跳。

    “还是这样吧,永仁、蒋菁,国贵、陈在和,你们四个,再加两个人也行,带着消声手枪让杜小姐先带你们去救人,其他人和海防处的徐处长跟着去。两拨人一前一后,相隔不要太远,前面交火后面要跟上去打。还有”林祥光看了同是六期的廖士斓和欧阳晋一眼,道:“你们两个把电话机接到炮位上,带着电话线一起去,院子里的人如果不投降,直接让奎光这边开炮轰。”

    “我同意。”想到自己有一门105mm甲板炮,拾起消音器的高光佑终于定了定神。“就不知道徐老东西什么时候来。”

    “坏了。”刘永仁想着甲板上正在展开甲板炮的薛奎光,“我们要马上出舱,不然那个徐处长一看到炮位上有人,说不定就回去报信了。走,走。”

    刘永仁抽了一支手枪装上消音器就带着蒋菁几个赶忙出舱,他必须在潜艇外守着,免得徐祖善跑了。

    杜柏青是跑过来了,院子里徐祖善、侯腾与徐光英说了会话,两人除了极力要求厚葬苏镜湖外,还强烈要求不能伤害李孔荣和u…38上任何一人。这其实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找心里安慰,明白他俩心事的徐光英除了答应更发誓绝不再伤一人。得了这样的许诺,徐祖善这才出了院子,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刘永仁已经在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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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退路4() 
重庆曾家岩一百五十一号,忙完公事的戴笠难得早早回家,一直等着的余淑衡知道他临睡前要吃一碗面条,当即就让人下面条去了。正要温纯间,管家秘书王汉光急急赶过来说有一个紧急电话。见戴笠面色不定,他又赶紧说是南宁那边来的,戴笠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刚才在罗家湾军统总部的时候,他就收到南宁站徐光英抓获海军上校李孔荣的报告。

    海军的事情极为棘手,美国的刺杀好在栽赃给了日本人,不然最后无法下台。只是一死一伤依然没有解决海军问题,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早前被忽视的李孔荣。恰巧此人昨天主动联络桂林行营,于是一个草草制定的计划就施行了,没想到还真抓到了人。既然抓到了人,徐光英还打什么电话呢?难道李孔荣被他不小心弄死了?带着这种不安,面色凝重的戴笠快步来到隔壁书房,拿起话筒喂了一句。

    “戴先生”南宁到重庆直线有八百公里,可电话线绝不止八百公里。话筒里除了熟悉的沙沙电噪声,一个陌生男人在电话那边叫了一句,声音稳重响亮,不容质疑的语气。闻声之后戴笠全身立即紧绷,在想是谁打进的这个电话。“我就是,请问您是?”

    “我就是要抓的人!”线路吵杂断续,但戴笠还是听请了,更猜到说话的正是李孔荣。

    “汉盛兄说笑了。”戴笠强笑起来,声音无比亲切,而鼻子则用力喷了几下——他有鼻炎。“兄弟我只是想让徐主任请汉盛兄来一次重庆,有些事情一定要见面谈一谈的。”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戴笠强笑,电话这头的李孔荣却看着被蒋菁用枪指着的徐光英,压抑的愤怒冒了出来。“你养的狗刚才打死了我的兄弟,我就想知道幕后是谁,美国的刺杀也是你派人干的吧?”

    “什么?”徐光英刚才根本没有报告打死了人,而李孔荣直言美国之事是自己所为,饶是戴笠再镇定,他有些有些慌神。“打死了人?!这事情我都不知道啊!汉盛兄,请相信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这样,兄弟请务必在南宁等我,我明天就”

    “不必了,这次我先收点利息。”戴笠在电话里避重就轻,李孔荣最后一丝谈话的兴趣都没有了,他说完便挂了电话,冰冷的目光看向徐光英和谢代生。“带到码头上去!”

    “走!”李孔荣下了命令,蒋菁手上的枪一顶,扭着徐光英就往院子外走,王国贵则押着谢代生,常香圻等人则拿着一堆缴获的手枪冲锋枪——大家救出李孔荣就到院子里抓徐光英,院子里的侯腾本不想交人,可是己方有甲板炮,轰了两记他就妥协了,不但交人,还交了枪。

    “汉盛兄,汉盛兄”侯腾见李孔荣直接把人带着,不由上前劝解。“苏长官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真要杀军统的人和戴笠结仇吗?”

    侯腾说的话李孔荣权当着没听见,只待他说了两三遍他才道:“滚一边去!我不认识你。”

    “汉盛兄,汉盛兄”侯腾忽然抓着李孔荣衣袖不让他走,“你怨我我认了,可你不能就这样杀人偿命啊,这是军统的人,姓戴的报复起来怎么办?你得想想退路啊。”

    “军统的人又怎么样?军统的人又怎么样?!”李孔荣怒极反笑,本不想和他说话也激起疼虐他的念头开始和他说话。“天大地大,兄弟最大。现在我兄弟被人打死,我这个做兄弟的、做长官的不杀人偿命难道还要以怨报德?军统的人有什么了不起,他们的手段太小儿科了,信不信我命令俯冲轰炸机中队带一千公斤炸弹直接在罗家湾十九号俯冲投弹?!

    不要以为这做不到。俯冲轰炸命中率有多高你这个88军副总参谋长会不知道?我知道重庆那边打什么主意、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你可以告诉他们,那是做梦!”

    李孔荣说完就甩开侯腾拉着的手,但侯腾就拉着不放,他现在已经不在乎李孔荣生是否自己的气了,他是担心李孔荣走上邪路。“大哥,他们都是奉命行事啊!你杀了他们,重庆那边如何交代,你以后怎么办?还有的部下、你的兄弟,你就不为大家想想退路?”

    “笑话!就是为他们我才要杀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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