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式的攻击机,八架战斗机四架攻击机,这样价钱就下来了?”
“那这也得不少钱吧。”杨竹庵想着有总比没有好,当即细问。
“也要一百五十万美元。”周应聪看着杨竹庵道,“海军保证这是最顶尖的航空队,绝非中央空军可比。”
‘中央空军’四字让杨竹庵发出会心的微笑。在他看来,闽系和桂系不同,绝对不会是敌人,更何况还是海军,而这,正是他建议龙云见一见周应聪的基础。他笑道:“淑春兄,你们海军真是有能人啊,居然可以白手再起,实在是让杨某佩服不已。”
“还是云南占尽地利之便啊,龙主席更是英明无比,滇缅公路一开,真可谓财源滚滚。”周应聪也恭维道。
“哈哈”周应聪说到滇缅公路正好挠到杨竹庵的痒处,修通滇缅公路其实是整个云南高层的决策,不但利于抗战,还有利于地方。“航空队的事情,我会和主席再做商议。一百五十万美元差不多是两千万滇币了,实在是太贵太贵。”
“竹庵兄此言差矣,滇币和国币的比价现在可不是二比一,这无非是九百万滇币而已。若是分作两年,一年也不过四百五十万。”出国几次,明白国币汇率的周应聪纠正杨竹庵的汇率错误,法币在不断贬值,可滇币却未贬值。
商议生意那般,又费些许时间两人才赴客厅用餐,席间龙云也不再问航空队的事情,只说眼下这抗战形势。显然,龙云也要权衡是否值得花九百万滇币再办一支航空队,并且这支航空队办成每年还要花不少钱养着。而周应聪则在当日就打电报到了纽约——找龙云帮忙是他私下的主意,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旧想问问大家的意见。很快,素来回信缓慢的李孔荣大年初一就回了电报。拿到电报的周应聪无比惊讶,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求见了龙云。
“龙主席,在下发电问过部里,部里的意思是只要云南航空队抗战中能与海军一同作战,战后海军保证云南有一支二十四架作战飞机的航空队。”
“这得花多少钱?”龙云显然被高昂的价格吓倒了,见周应聪此时说的和昨天说的不同,眉毛高扬起来。
“部里的意思云南提供合格人员即可。”周应聪确信自己没看错电报。
“就是说不要我们出钱?”龙云大为惊异,他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是。部里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飞行员和地勤人员要云南自己派,人员务必要合格。还有这支航空队抗战时期务必听从海军命令作战,作战中若有损失,海军将补足,战后则调归云南,不再受海军节制。”周应聪道。“另外部里还有一个提议”
“嗯,请说。”龙云眼镜扶了又扶,他对海军的提议越来愈有兴趣。
“就是,如果龙主席同意,海军可与云南一起保卫滇缅公路。”周应聪道。
“此话怎讲?”龙云真不明白滇缅公路和海军有什么关系,要知道公路并不靠海。
“如今广州已失,对外通道也就只有滇越铁路、滇缅公路以及甘新公路。甘新公路涉及苏俄,变数太大,真正能依靠的只是滇越和滇缅。可滇越离日本人太近,同时法国人禁止此路运输武器,所以真正能守、值得守的也就只有滇缅了。日本想尽办法封锁我国,他们总有一日要下南洋打到南洋来的。海军希望云南能在最坏的情况下主动派兵进入缅甸,保卫仰光。”
周应聪说着电报里的内容,他敢确定这是李孔荣的计划而不是陈季良的。龙云刚刚还因为海军免费帮自己办航空队而喜悦,这番话一说,他又慎重起来,一边的杨竹庵道:“淑春兄,缅甸可是英国人的地盘,英国人同意我们派兵去?”
“缅甸确实是英国人地盘,所以他宁愿缅甸失于日本也不愿交给我们。”周应聪说着电报原文,“他在亚洲丢掉缅甸还有印度,可我们不能失去缅甸,特别是不能失去仰光港。国府碍于国际影响国。军不能擅自进入缅甸,但滇军可以。”
“要是打起来怎么办?”杨竹庵看了龙云一眼,又问道。
“日军肯定是从暹罗打来,此时英军全在暹缅边境布防,就算会交火,也只有零星激战。”周应聪说完看向龙云:“国家存亡之际,海军恳切龙主席能顾全大局,出兵保卫仰光。再说只要滇军守住了仰光,优先获得军备的情况下,军队实力肯定将大幅提升。”
“为抗战出兵缅甸得罪英国我不怕,可事后国府为了给英国交代,一巴掌反打下来怎么办?”龙云终于出声,话说非常实际。说完他又道:“这十几年来,常委员长翻云覆雨,利用一切机会铲除异己,我是已经怕了,你们海军就不怕?”
“海军当然怕,可为了抗日,牺牲再大也是值得。”周应聪说得大义凛然。“日本如果进攻英国,肯定会进攻菲律宾,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国,假如美国参战,将有无数军援物资通过滇缅公路运入我国。滇军如果能守住仰光,再与美国人处好关系,未必不能大举扩张。可若不抓住这个机会,那滇军还是滇军,以后照样对国府没有办法。”
“此事还远着,我们到时候再谈可好?”周应聪说的不无道理,但事情显然还没有到那一步。“淑春兄,航空队之事不是以此为条件吧?”
“这当然不是。”周应聪笑道,“海军只是希望,即便龙主席不出兵,也尽量为保卫仰光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好说,好说。”龙云郑重许诺道:“只要海军需要,龙某将竭尽全力相助。”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应聪松了一口气。他此时才觉得当初李孔荣在纽约说的出兵南洋不是玩玩的,这家伙真的要守住缅甸仰光。只是如果龙云不出兵,海军靠什么打陆战?
*
周应聪在昆明与龙云相谈甚欢,而柏林军事情报局幽暗的办公室内,局长卡纳里斯上将把一份从莫斯科发来的电报摆在李孔荣面前,他面色无比严峻:“李,计划失败了,我们的派去的人都死了。”
“那就是叛逃的留希科夫有问题,他很可能是个死间。”李孔荣扫了那份电报一眼,不动声色。
“死间?”卡纳里斯不明白‘死间谍’的含义。
“就是故意派到敌方,以自己生命为代价误导敌人的间谍。”李孔荣道,“留希科夫来历不明,刺杀计划又是他一个人设计,我们必须靠他才能潜入那处温泉,说不定温泉刺杀行动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他也正好借此脱身。”
“你为何不早说?”卡纳里斯目光复杂的看着李孔荣,说实话他很难明白眼前这个中国人为何知道那么多秘辛,尤其是对苏联那么了解。
“我已经提醒过了,对留希科夫不能完全相信,你们不听,以为只要把其他俄国人换掉就够了,苏联克格勃的手段真不是你们能想象的。”李孔荣辩解道,带着些鄙夷。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卡纳里斯收回了那份电报,刺杀行动的失败似乎让他颇为失望。“我希望下个月能再收到你的情报。”他最后道。
“下个月未必有情报。”李孔荣起身前说道,“很多东西要碰运气。”
“你总得给我些什么,李。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卡纳里斯不在乎李孔荣是不是配合,他有把柄握住自己手里。他如此自信,李孔荣只得苦笑的退出了这间有些幽暗的办公室。当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发现林准正等在积雪的门外。
“过个年也不见你人。”林准关切的道,他不是一个人,一边的蒋菁提着一个包。“这是家里寄来的年货,我随便拿了一些送过来。”
“不是让你没事不要来吗。”李孔荣并不领情,自从答应为德**事情报局提供苏联情报开始,他就搬出了海军宿舍——他不想海军学员和自己一起被德国人监视。
“潜艇马上就要下水舾装了,我们怎么办?”林准谨记李孔荣交代的一些原则,并没有入内谈话,而就在公寓门口报信。
“马上是什么时候?”警觉的看了周围一眼,见没人李孔荣点上支香烟。
“这个月就会下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舾装好。”林准也点着烟,他低声道。“汉盛,德国人会交船吗?”
“绝对不会。”李孔荣深吸了几口烟,“家伙准备的怎么样?”
“五支短的,其他的还在想办法。”公寓门外寒风吹得紧,林准缩着脖子。
“以后不要直接来找我。”又说了几句话,李孔荣把烟蒂扔掉,“还有,让老陈快些想办法弄到家伙,船厂那边这一两个月要盯紧,舾装好马上动手。”
“可英国人不再帮忙怎么办?”动手二字让林准猛然紧张,他结结巴巴又问了一句。
“我们只能靠自己!”李孔荣说完就接过蒋菁手上的包,头也不回的进了门。(。)
第八十九章 暴动()
纵使时间到了1939年,吕贝克郊外的造船厂也还是早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工人并未增加多少,一些小型船坞依旧空旷,各个车间虽然开工但怎么也说不上繁忙,唯有各处车间的锅炉蒸气腾腾,高耸的烟囱每天都喷吐出灰黑的烟雾。中国海军所定制两艘远洋潜艇中的一艘似乎被人遗忘,而另一艘,经过十八多月的建造,已经能看见整个艇身,可舰桥和舰首还未密封,里面的机械、管线历历在目。
一直驻厂的总督造官林惠平中校陪着李孔荣站在船坞边,看着坞内即将完工的潜艇,他如实报告道:“上个周末忽然停工了,船厂解释说是钢板没到,可我们看下来船厂还有钢板。汉盛,你就不能再想些办法吗?”
潜艇从签约到入坞,再从开工到停工再到开工,如此反反复复,期间全靠李孔荣在想办法维系建造,以至一旦停工林惠平便指望李孔荣排忧解难,这一次也不例外。听林惠平如此说,面无表情的李孔荣道:“这次可能真没办法了。”
“可就要完工了啊!”林惠平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李孔荣,又看了看马上就要下水的潜艇,他有些激动的指着潜艇道:“只要封闭艇艏安上舰桥就能下水舾装,再装上船锚、船舵、家具什么的就可以出海了。急的话家具也可以不要,我们回去装,只要有锚舵就行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这是政治问题,不是工程问题,是工程问题的话去年就下水了。”李孔荣不再看即将完工的潜艇,而是转了一个身迎着暖洋洋的太阳。“迪候啊,很多事情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能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
“汉盛,行百里者半九十,去年底两国重新签约,学校又给我们开课了,就不能再想想办法把船造完?”林惠平也转过身面对太阳。他说的是去年十月德国代表弗德于重庆和国府重新达成的协议,除了不再对华销售军火外,德国人愿意与中国保持友好。在新签订的协议中,就包括中国陆海军学员可继续在德学习这一条,可惜的是海军学员依旧不能再进入潜艇基地,只能在德国各个工厂分散学习。
“时间上已经赶不及了。”四月的太阳虽然温暖,直视阳光却让人眼花,李孔荣眨了眨眼睛,说出一个坏消息。“国内来的消息说,这个月国府就会把我们召回国。”
“什么!”林惠平刚刚点着烟,听闻这条消息一下没咬住,香烟在衣服上蹭了一下掉到了地上。“真的假的?国内就不怕海军再次抗议?”
“当然是真的。国府早就失去了耐心,更何况我们海军不老实也不听话,他这次只是召我们回国,不是取消潜艇合同。”李孔荣沉默了一会才道,但他还有一些话没说。
从他去年投身德**事情报局并利用德国政府施压国府拒绝回国后,海军和国府的关系就越来越糟。当时为了反制海军,除孔祥熙来电劝告外,国内还下令召回海军赴德学员并取消潜艇订造合同,然而这件事情做的太过,顿时激起国内海军官兵抗议,在上万名官兵的请愿以及舆论的批评下,军政部长何应钦不得不在常凯申的默许下收回成命。这是去年十月份的事情,拖到现在已有半年,这一次军政部学乖了,他们是以军情紧急为由召海军学员回国。
“那我们怎么办?”林惠平恢复些冷静。“潜艇没有两三个月是没办法交船的。”
“我这边最多能拖到月底,回国路上如果再延误一些时日,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李孔荣万般不愿的细算着时间,他安慰林惠平道:“不过你们督造人员还是要留下的。”
“我们留下有什么用?!”林惠平竭力道。“要是德国不交船,造好了也不是我们的。我马上给国内发电,让国内收回成命。”
“别慌。”李孔荣拦着了他,“消息要下周才发过来,你现在就给国内发电,那不是等于告诉常凯申他身边有海军间谍吗?”
“汉盛,我们来德国就是为了潜艇,努力那么久没有把潜艇开回国,我只能投海明志。”林惠平抓着拳头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就看着太阳不言语了。李孔荣并不劝他,他是在想如何才能督促德方尽早下水舾装。要想说动德国人只能提供苏联情报,可他对苏联毕竟没有德国那么了解,除知道一些武器数据、军事将领、历史事件外,他根本不能给德国人提供什么。就是勉强提供了也没用,比如那个大雷雨计划,那是几年后的东西,他没办法向德国证明这是真实存在的。
李孔荣离开船坞,在船厂又与林惠平、徐振祺、****瑸三人商议了学员回国后船厂这边的安排,这才在回到了柏林。出乎他意料的是,国内召学员回国的电报提早就到了,林准在电话中请他到海军宿舍商议应对之策,考虑到不去海军宿舍,监听电话的德国人会觉的诧异,李孔荣于是在下午赶到了海军宿舍。
两艘潜艇内定的军官都到了,李孔荣这边是高光佑、林祥光以及苏镜湖,林准那边则是陈粹昌、郎鑑澄以及程璟。在确定房间没用监听器后,林准最先发言,他道:“目前包括枪支在内,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造船厂那边说潜艇很快就会下水,我们如果能延缓一两个月回国,即使德国人不交船,我们也能把船开出波罗的海回国抗日”
窃艇只是在小圈子传播,郎鑑澄或许知道,但陈粹昌和程璟却不知道,闻言大吃一惊的陈粹昌道:“弄枪干什么?难道要抢船?”
“潜艇只要下水,我们就能抢船回国。”林准有些激动,李孔荣被监视这段时期一直是他在负责计划。“这事情汉盛和我计划了很久,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如果有人反对,可以不参加窃艇行动先行回国,但千万不要像王致光那样坏事,免得挨自己人枪子。”
陈粹昌本想说抢船会引起国际纠纷,可林准一句话就把他给堵死了,原则很简单:不愿意干的人可以选择回国,但不要坏其他人的事。
“我”陈粹昌还没有说话,林准的轮机长程璟便道:“我想先回国。”他见大家目光都瞪过来,有些颤抖的手夹下嘴上的香烟,道:“有镜湖兄在,我在不在都不要紧。我我是万万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说了就挨枪子天打五雷轰!”
程璟不想参加是因为害怕,不过陈粹昌不想参加的则是另外一个借口。
程璟说完后,陈粹昌掐灭香烟,他很是坦荡的道:“我不同意这样做,现在国府好不容易缓和了与德国的关系,我们这样做是置国家利益、抗战安危于不顾。我希望大家能好好考虑,万不可鲁莽从事!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