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航空队三並貞三少将,致司令官。本队已于午前四时三十分、五时十五分起飞对归德进行空袭作战,机队到达战场上空时间为午前六时十分、午前六时五十五分,因为飞行距离长,战场上空交战时间极为有限,请司令官注意。完毕,长官。”
“呦西。”土肥原点头。这是来自加贺号航空母舰的电报,本次出动第2航空队就是营造己军将大举进攻归德的假象,进而当支那军集中于归德而让开兰封。
“报告。”又是一个参谋跑了进来,“骑兵已经查明支那军全部往定陶撤退。”
“呦西!!”土肥原贤二当即站了起来。这是他想听到的消息,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站起身大声道:“命令:骑兵联队、战车中队立刻往考城、内黄方向搜索前进,以试探兰封方向支那军动向,如果兰封支那军不敢出击,那就炸毁内黄一带的陇海铁路!”
“阁下?”听闻师团长要炸毁内黄集车站的陇海铁路,参谋长佐野忠义有些担心。内黄在兰封东面十六公里,是陇海路上的一个小站,此地距离更东面的民权也只有十多公里,等于是在兰封和民权之间,炸毁这段铁路,岂不是让支那军警觉?
“不必担心,支那军不敢出战的。”土肥原贤二狂妄道。“如果出战,那就证明兰封绝不是一个杂牌师在防守,应该有中央军。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加贺号上的第2航空队分两拨起飞,直接杀向佯攻目标归德,在南昌机场,趁着天际的微光,中国空军第6大队大队长陈栖霞上校亲自带着第3、第4、第5中队转场。开战之初,中国有空军共九个大队,每个大队下辖三到四个中队,每个中队一般九架飞机,满编则是十二架,可淞沪会战打完,不、不是打完,而是仅仅打了三天,九个大队三百架作战飞机便消耗殆尽,后面就彻底丧失制空权。
‘如果我是这种三秒钟就射的男人,我宁愿挥刀自宫!’——去年年底在上海报纸上大肆评论淞沪会战的‘铁路庄家空两格’就是这般嘲讽中国空军的。当然,陈栖霞读下来只觉得这不是咒骂,而是恨铁不成钢的。他认为中国无法生产飞机,打一架少一架,因此空军只能作为存在性质的战术空军存在,扰乱倭寇飞机即可,唯在最关键时刻出力。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陈栖霞引擎声中推动操纵杆起飞,心中想的到了‘战术空军’这个词。通过半个多月的试飞,第6大队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急降下轰炸机的性能:它不但能精准打击长江上的日军舰船,更能对陆地目标用机腹下的炸弹点名式轰炸,另外它还有一个其他飞机没有的功能,那就是低空掠过敌阵、发动机转速表指示为一千八百转时,飞机的前面将发出一种声波,螺旋桨会像重机枪那样尖叫起来。有一次第5中队的陈尉文低空掠过机场,地勤人员当即被吓的作鸟雀散,大家以为他不小心开了枪。
带着喜悦的陈栖霞驾机飞在最前,身后是排成队列的二十七架飞机(两架故障),与机队同行是的是苏联航空队的伊…15、伊…16两个中队,他们是为整个轰炸机队护航的——急降下轰炸机对地攻击是好(如果能提前接收使用,说不定听出云号就沉了),但与敌机交战它却带有轰炸机固有的顽疾,它只能在歼击机的掩护下战斗。
三千米的高空云层犹如波浪,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排着整齐队列的机群像是北去的大雁,而朝阳正在升起,阳光照在它们身上、金色云层的反光洒在它们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
“出发了吗?”武昌航空委员会内,猛吸着烟的周至柔不似钱大钧那么放心。他知道飞机是易损品,每一次转场都会产生损失、一般在百分之五,但他更担心从南昌到漯河虽然只有五百五十公里,可万一遇到敌机就倒大霉了。
“已经出发了,有两架发生故障,所以只起飞了二十八架。”参谋长晏玉琮道。他说完又问:“是不是要通知开封,说飞机已经”
“不。”周至柔摇头。“飞机还没有到漯河机场就暂时不要说。弹药的情况如何?”他问。
“昨天晚上把命令发出去了,按照安排明天上午能到。就不知道那边能不能等到明天下午。”晏玉琮说着自己的担心。经过一晚上的讨论安排,亨克尔腿短的问题巧妙解决了——这批轰炸机轰炸之后将直接降落在开封机场,这样滞空的时间就延长了。而原本降落在开封的飞机改降落在郑州机场,原本降落在郑州机场的则改降落在许昌或者驻马店机场。这样一个推一个,把作战时间多留给急降下轰击机。当然这样安排也有坏处,那就是急降下轰炸机的两百五十公斤炸弹只能在漯河装弹,如果进行第二次出击,他们只能挂载五十公斤炸弹出战,就不知道这种炸弹威力够不够。
“等下等飞机到了漯河,把两百五十公斤炸弹的问题汇报过去,但不要说原委。”周至柔低语道。之所以会在临开战才让委员长出面急调这批急降下轰炸机参战,自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和什么都懂的人在作祟。周至柔不喜欢背地里说人坏话,所以有此叮嘱。
“明白了。”见周至柔吩咐的这么小心,晏玉琮满脸苦笑。
*
“报告,两个大队的日机正在空袭归德!”兰封城内前敌指挥部,司令部参谋向薛岳、晏勋甫汇报日军最新动向。
“两个大队?呵呵,日本人还真狠心下血本啊。”晏勋甫嘲笑道,不过笑的有些僵硬。本次会战已经定死了在兰封打,日军空袭归德也就空袭归德吧,反正敌变我不变。
“应该系仰攻。”薛岳结合者之前日军派出骑兵的情报猜测道。日军每个师团都有一个骑兵联队,大约四百人左右,他们的作用就是四处侦查敌情、刺探情报。根据侦查,日军的骑兵天没亮就出动了,先是去了定陶,然后又朝兰封考城这个方向来。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伯陵兄,日本的骑兵坦克会不会往北关那边去了啊?”晏勋甫有些担心。他搞不清楚日军是有目的的搜索,还是地毯式的搜索整个战场。
“不可能全部搜索吧。”薛岳被他一说也有些担心,但他还是笑道:“杜光亭做事情还系很扎实的,委员长也系很有眼光,没有把装甲军交给两个狂妄自大的德国草包,而系把交给了杜光亭。不过这杜光亭也真系奇怪哦,说起装甲战术一套一套的,这不可能系许月祥教的,他没那本事,这又是谁教的呢?。”
“听说他是去年在德国的时候学的,装甲师的编制也是哪个时候确定下的,有人说他是被捷克斯柯达找的托给骗了,没想到打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这里面啊,有大门道。”
一个总指挥官、一个总参谋长,大战之前却有说有笑,着实让人羡慕,只是他们心里的苦楚唯有自己知道,昨夜回到开封的常凯申已经用密密麻麻的电话线把整个前敌指挥部架空了,两人从指挥官变成旁观客,不说说笑笑又能做什么。
“两个大队的日本飞机?”在开封指挥部,第一厅厅长刘斐听完参谋的汇报,招招手就让他去了,他随即向常凯申道:“报告委员长,日机袭击归德,想引开我们的视线。”
“是滴,是这样滴。”常凯申一夜未睡,早饭也没心事吃。他肯定刘斐的判断后又道:“为章啊,你说土肥原什么时候会出菏泽城啊?”
“报告委员长,卑职以为应该是后天。”刘斐思索了一下,大声答道。
“哦,说说你的理由。”有些激动的常凯申站了起来,绕着桌子转起了圈圈。
“卑职以为今日为倭寇侦查之日,侦骑四处以试探我军之反应,搜索各处之敌情。若我之情况在倭寇看来并无异常,徐州部队又在西撤,倭人肯定会忍不住急切南下进攻兰封。14师团是机械化部队,炮车、卡车有近千辆之多,且各部之前攻击菏泽时已经展开,要想收拢、准备开拔最少得花一天的时间,这么算下来最快也要到后天。”
刘斐还是分析的很有道理的,常凯申点头时,军政部次长林蔚则道:“委员长,我们是否要通知各部以及后方空军,行动就在后日,让他们一切做好准备。”
“好,很好。你去告诉他们,叫他们切记不要延误战机,畏缩不前者,军法处置!”常凯申挥了一下手,又上无比自信的坐下,他相信,后天就是他的幸运日!(。)
第四十六章 原野5()
日军骑兵94式坦克南下搜索、常凯申亲令各部不可延误战机、又通知总攻时间定于后日,一时间整个豫东兵团各部都进入警备状态,大家就等着后天接到命令一口气杀向敌阵。这不单是88装甲军在此壮了大家的胆,而是黄埔将领要在校长面前表现。不过这个程度很难把握,殉国和立功之间存在着很大的相关性,参加革命已经十余年,见识的多了,什么精神制胜、革命为国之类的鬼话大家早就不信了,身为将官的自己怎能和前线炮灰一起阵亡?
兰封城内27军军部,在收到开封的命令之前军长桂永清已通知36、46、106三个师的师长开会。在前敌总指挥之前的安排中,第46师驻守陈留口、36师驻守兰封、106守罗王店,至于由河南保安团改编用来做做样子的195师,虽然也隶属27军管辖,但桂永清并没有通知该师师长彭进之开会——这种杂牌中的杂牌师长怎能和黄埔生坐在一张桌子上,更何况本次会议谈的是机密事宜。
“诸位,是龙是狗是看这一会了,打得好以后就是天下第二军;打的不好,大家就慢慢熬吧,兴许以后能做个军长什么的。不过我看难,那么多部队,有几支能围歼日本师团的?校长也说了,咱们的内线武藤章中将已经自裁,以后还能有这样准确的情报?”
咬着雪茄的桂永清看着在座的三个师长,46师师长李良荣,106师师长钟彬、136旅旅长马威龙,以及36师师长陈瑞河。前面两人都是黄埔一期,陈瑞河是二期,马威龙则是四期,大家手底下的兵也全都是嫡系中的嫡系,36师不必说,早前的德械师,46师,教导总队,只是,这都是淞沪、南京大战下来的残兵,战斗力自不能和一年前相提并论。就这么泯然下去,大家都是不甘心的,可要违抗命令
“军座,这情报准确吗?88军真在北关镇,一旦总攻,它就将从东面迂回冲击日军侧后?”陈瑞河到底是谨慎的人,他觉得抽出部队在今明两日晚间尽量靠近日军、待日军被装甲师冲散上去捡便宜,怎么想都是冒险的事情。再说,从桂永清透露的情况看,27军明显是堵漏防止日军南下的,特别是防止日军占领陈留口。自己这么冒险前出,万一
“88军的作战计划是邱疯子亲口相告,怎么会有错?”桂永清不悦的看着陈瑞河,只感觉他碍事。可是部队前出强攻又要他同意,毕竟36师就驻守在兰封,他的兵方便。
“干吧!”46师师长李良荣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像以前那样在上海、在南京消耗下去,谁记得我们?将士死了都没地方埋,更别说以后有香火祭奠。与其如此,不如干一票大的,大丈夫死则死矣,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我也干!”106师师长钟彬也表了决心,虽然未必能轮得上他,他的部队在罗王店,离预设战场最远。可机会难得,他也想捞一点功劳,勋章也好、升官也罢,这都是要紧的。
“痛快!”桂永清高兴道。他又看向陈瑞河,话却是不说的,意思是你看着办。
“我同意。”陈瑞河不得不下水,“但是”
“但是什么。”桂永清挥手将他打断,“我昨天晚上已经和参谋长商量了作战计划,你和大家一起听听吧。”在桂永清的示意下,参谋长李树森咳嗽了一声,开始宣读作战计划。
“第46师136旅今夜起即前出至瓜营一带待命。若未遇敌,则在后日拂晓前开至固阳左近待命,若敌遭我装甲军打击,则应趁敌混乱快速突进攻击,消灭当面一切之敌。
第36师108旅今夜起即前出至红庙一带待命,若未遇敌,则在后日拂晓前开至闫楼左近待命,若敌遭我装甲军打击,则应趁敌混乱快速突进攻击,消灭、灭当面一切之敌。
第106师,即日起全师移驻三义寨待命,只留一团兵力固守罗王店,总攻开始后,全师以及46师、36师余部除一团固守现有阵地外,其余皆应快速投入战斗。
为不使敌人侦破我军动向,以上部队在总攻前都应昼伏夜行”
李树森一边说,军部的一个参谋就拿着杆子在墙壁的作战地图上前比划。命令听起来很麻烦,简单说就是各师在这两天晚上努力贴近日军,以求在日军遭受装甲军打击后快速投入战斗,抢得步兵部队的头功。简单介绍完自己的布置后,李树森又道:“日军战斗力确实强于我军,可大家有没有想过,日军到底强在哪里?
兄弟的看法是:他们第一强在头顶有飞机协助作战,我军在飞机压制下只能被动挨打;第二强在有强大的炮兵,我们一个师、哪怕是德械师也只有一个炮兵营,他们呢?都是一个团。炮火的力度也不一样,我们的炮弹是金子,从炮买来的时候就只配一千发炮弹,一场仗打个几十发就了不得了;日军呢?其他不说,淞沪打下来、南京打下来,他们每门炮打的炮弹就不止一千发,最少有两三千发;第三强是日军有组织,官兵训练有素,部队协同默契。
日军是很强,但这一年来大家也能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单纯的一个班、一个排,他们未必能比我们强上多少,我说的是德械师,枪都端不稳抓丁来的农民不算。可到连以上、团以上,日军的战斗力是成倍上涨的,我们则基本在原地打转。
但日军遇到装甲军就不同了!装甲洪流一旦冲起来,日军炮兵就会击毁、日军建制就会混乱,他们将各自为战,最终被我们各个击破,这就是装甲师为何配属摩步师的原因。现在我们等于是88军的摩步师,虽然没有脚踏车,可我们离得近。一旦总攻,我前出之部队即可配合88军作战,彻底围歼日军混乱部队。
另外,装甲2旅的雨庵已经和我们商议好了,他的旅将从靠南的一侧冲击日军,到时候我们可以配合他的坦克作战,他会和底下的人打招呼。”
李树森把计划说的是万无一失,李良荣几个都在摩拳擦掌了,唯独陈瑞河依旧心思沉重。部队前出在他看来太过危险,万一日本人没有被打散怎么办。
“荣光兄还在担心?”李树森介绍作战计划的时候,桂永清一直盯着陈瑞河看,见他毫无喜悦振奋之意于是开口责问。
“兄弟不敢。”都是一期的大哥,陈瑞河不敢多做质疑。“我就担心不遵照此前的命令,校长知道了那可要生气。还有薛司令那边,36师毕竟驻守在兰封城,万一他问36师为何出城,我该怎么说?”
“薛司令!”桂永清低哼了一句,他拿起开封过来的那张电报,笑道:“他的电报有用吗?现在是校长全权指挥,从我们到兰封,他除了下令部队禁止扰民,他还下过其他什么命令?至于校长那边,说句不好听的话,校长身上的压力极大,台儿庄大捷可是李宗仁指挥的,濑谷启也是桂军打死的,那傻缺的坦克旅当时只把62联队冲散了而已,联队长跑了不说,联队旗居然也没有缴获——那个傻缺居然还说什么日军的尸体就是最好的功勋,他都不知道日军战俘有多么精贵,金山卫抓的那些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