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还未答话,余长宁已将那老巫师重重推了出来,冷笑道:“事情的经过,不如就让这位山神大人给你们说说吧!”
老巫师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自然是出,讲了自己如何装扮山神蒙骗修村村民,以及要求童男童女来喂养蟒蛇的事情。
老村长越听脸色越是阴沉,瘦弱的身板抖得如同秋风中颤抖的落叶,就连白花花的胡须也气得翘了起来。
及至老巫师讲完,修村村民尽皆一片滔天怒火,喧嚣叫骂吵闹之声更是不绝于耳,愤怒的男人们将老巫师围在中间,也不是谁率先动的拳头,大家围上前去竟将他狠狠地一顿暴打。“
见状,余长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朗声道:“常言道国有国法,虽然这巫师有错,但你们岂能动用私刑?还是将他押去见官为上!”
浑浑噩噩地老村长恍然醒悟了过来,急忙制止了村民们过激的举动,走上前来对着余长宁跪地一个大拜,颤声道:“余公子,老朽真后悔不听你昨日之言,险些酿成大错。( 广告)”
余长宁扶起他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村长你又何必如此介怀!这次若非贵村的薛仁贵大哥,我们只怕早已被这条凶恶的蟒蛇给吞了。”
听到余长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赞扬自己,薛仁贵脸膛不由一红,急忙摇手道:“不过是区区小事,比起余公子的舍身涉险,某不过躲在远处搭弓射箭而已,实在微不足道reads;。”
老村长对着余长宁拱了拱手,笑道:“余公子,你乃我们修村的恩人,明日我们设宴好好地感谢你一番,今晚就不走了如何?”
余长宁此刻的心思完全在如何收服薛仁贵的上面,闻言不由大喜,点头道:“好,就听老村长铺排,今晚不走了!”
诸事完结回到老村长家中休憩,余长宁也不急着入睡,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老村长闲话家常起来,聊得没多久,话题自然有意地转到了薛仁贵身上。
“村长,那位薛大哥当真是神勇非凡,区区六箭便将那只可恶的恶蟒杀死,即便是古之李广,只怕也要略逊一筹!”
老村长捋着白花花的胡须笑道:“公子此言不错,仁贵神勇远近闻名,以往吕梁山常有吊睛白虎食人作祟,这两年竟被他一只一只地收拾得干干净净,说起来我们还真的要感谢他。”
“那薛大哥家中还有什么人?”
“仁贵有妻柳氏,原本是龙门县富商之女,三年前跟随仁贵私奔到此,两人虽然勤于耕耘,然而因为仁贵自小饭量巨大,每顿饭都是斗米斗面,所以日子过得也有些艰难,特别是今年干旱无收,他们家中更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唉!”
余长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思已经飘了很远。
早晨,朝霞刚刚穿破云层,秋霜覆盖下的山野田舍一片朦朦胧胧。
余长宁起了一个大早,用罢早饭后便出门而去,顺着那条碎石小径缓步悠悠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村东。
极目望去,山塬一片苍茫枯黄,秋风呼啸而过,吹得落叶满天都是。
余长宁向过路村民问明薛仁贵家中所在后,信步向前慢慢找寻,快到村口时,终于看到一个窑洞依山而建,在秋风中倍显萧瑟荒凉。
余长宁不能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简直没想到大唐未来的名将竟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在他想来,薛仁贵即便出身田舍,家中也应该是青瓦黄墙,别致静怡,怎会料到竟是如此地简陋凄冷。
站在门外踌躇片时,余长宁上前敲了敲那扇有些破旧的房门,只闻里面一阵咚咚脚步声飞快行来,房门也是“吱呀”地一声打开了reads;。
身躯高大的薛仁贵出现在了门口,一身布衣短打,头上束发无冠,望着笑吟吟的余长宁不由恍然一笑,拱手道:“余公子怎么来了,快请进。”
余长宁微微点头,在薛仁贵殷殷的相请下进了窑洞,入目便是一片小小的厅堂,中间一张孤零零的座案,旁边两张做工粗糙的桌椅,黄乎乎的墙上挂着斗笠硬弓,端的是简朴之际。
见余长宁正站在原地四顾打量,薛仁贵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皮讪笑道:“寒舍简陋,到让余公子见笑了,哦,某给你沏茶,你先坐坐”
余长宁摇手一笑,打断了正欲上前张罗忙乎的他,道:“薛大哥,正所谓英雄不论出处,在下佩服你还来不及,怎会笑话!你就不要忙活了。”
“英雄?”薛仁贵挑眉一笑,脸膛不由浮现出一丝自嘲:“呵呵,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何有英雄之说?”
余长宁眼波一闪,陡然正色道:“薛大哥,我见你一身武勇,臂力惊人,正当应该报效朝廷求取一番正道功业,然不知你却为却满足于种田打猎,只做个默默无名的山野村夫?”
薛仁贵脸色突然一沉,皱着眉头问道:“男耕女织快乐桑田,这有什么不对?”
“唉,田舍翁车载斗量,但薛仁贵天下却只有一个,你如此埋没才华,真是太可惜了?”
薛仁贵锐利的目光盯了余长宁良久,嘴角突然扯出了一丝揶揄的笑意,寒声道:“余公子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然而我只想陪着妻子平安到老,追求功业实在不是某心中所想!”
听他语气说不出的生硬,余长宁暗暗叹息了一声,微笑转移话题道:“对了薛大哥,嫂子在何处,为何未见到她?”
薛仁贵淡淡笑道:“银环独自会娘家去了,算时辰恐怕也该今天回来,唉,不说了,我要到村口去等她。”
听到如此明显的逐客之令,余长宁不由大感难办,没想到遇见这个尚在田舍的大唐名将,他却丝毫没有功业之心,反而很满足现在这般的生活,这要如何是好才是?
。。。
第292章 和离之书()
ct;正在余长宁心念电闪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句高亢的问话:“薛仁贵在家吗?”
“谁也?”
薛仁贵沉声一句已是大步向着门口走去,余长宁快步跟上,刚到门口便见一个体态肥胖的家丁正站在院中,望着眼前的窑洞止不住的轻蔑之色reads;。( )
“敢问阁下何事?”薛仁贵不卑不亢地抱拳一躬。
那胖家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捻着下巴短须冷笑道:“你便是薛仁贵?”
“对,你是”
胖家丁冷哼一声打断了薛仁贵的话,拖长声调矜持高声道:“听好了,我乃龙门县柳家的管家,奉小姐之命前来带封信给你薛仁贵!”
薛仁贵闻言一愣,俊脸止不住的惊讶,挑着眉头问道:“银环?她带信给某作甚?莫非今天不回来么?”
“你自己看好了!”胖家丁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随手便扔给了他。
信封打着飞旋击在薛仁贵胸膛之上,他急忙用手接过拆开,刚瞄得一眼,脸膛神色已是大变,拿着信纸的手竟瑟瑟抖动了起来。
余长宁见那家丁态度如此倨傲,心里已是暗道不妙,此刻见薛仁贵的表情,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悄悄探过头一看,信纸上当先“和离书”三个大字刺人双目。
薛仁贵脸色铁青,将信纸紧紧地攥在了手中,颤着嗓音道:“你你这书信是从哪里来的?银环怎会想与我和离?你一定是骗人的!”
胖家丁冷笑开口道:“薛仁贵,我家小姐三年前被你花言巧语所欺骗,不惜跟着你私奔来到修村,老爷和夫人一直对此痛心疾首,今次小姐回家老爷对她晓之大义,所以小姐决心与你和离,请你立即写好放妻书让我带回去,了解这一段孽缘!对了,老爷令我拿二十两黄金给你,有这些钱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妻子,早点将我家小姐忘了吧。”
话音落点,又是一个钱袋向薛仁贵砸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胸口掉落在地,金灿灿的黄金顿时从口袋中露了出来。
薛仁贵全身猛烈地震颤,紧紧咬着牙关,唇间一缕鲜血哧地喷出,惊怒交集地吼道:“不可能,银环不是那种庸俗的女子,你你,竟敢假传我娘子的信件,我杀了你!”
薛仁贵说罢双眉倒竖,双手握紧了拳头凶神恶煞般的走上前来reads;。
那胖家丁脸色大变间正要逃跑,已被薛仁贵抓住衣襟狠狠地提了起来,一双腿兀自乱蹬着,嘴里高叫求饶道:“好汉,你放过小的吧,小的只是来送信的”
“说!这一切都是你胡编乱造的!”薛仁贵骤然一声大喝,宛如霹雳雷火滚过。
胖家丁涨得肥脸通红,边咳嗽边颤声道:“这真是小姐的亲笔书信,小的怎敢欺骗好汉!”
薛仁贵闻言更是愤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狠狠地盯着挣扎不停的家丁却是不放。
余长宁深怕他闹出人命,疾步上前提醒道:“薛大哥,眼下的这一切都是这家丁空口之词,有封书信也不能代表什么,不如你先去找嫂子问清楚为妥!”
薛仁贵恍然醒悟,狠狠地将胖家丁丢在了地上,怒斥道:“滚!某自会前去柳府追问清楚。”
那胖家丁急忙爬了起来,慌不择路地撞倒一个装满青豆的簸箕之后,出院一溜烟地跑了。
薛仁贵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像是打定了注意,突然牵起院角正在卧地歇息的一头黑驴,翻上驴背便要出门。
见这未来的名将竟是骑驴而行,余长宁顿时大感别扭,上前拱手道:“薛大哥,你若前去寻找嫂子,骑这毛驴实在速度太慢,我那里有骏马,就借给你一用吧!”
薛仁贵想想也是,翻下驴背拱抱拳道:“好,那就多谢余公子。”
来到村长家中牵来骏马,薛仁贵致谢之后翻上马背便狂风骤雨般向村外卷去。
余长宁看得大是皱眉,心头一闪对着画眉低声道:“走,我们也跟着他去龙门县瞧瞧。”
画眉瞪大美目惊讶道:“今天午时村长可是要设宴款待咱们,就这么走了?”
“吃饭虽然也很重要,然而比起未来驰骋战场的名将来说,一顿不吃也饿不死,快将你的坐骑牵来。”
画眉依言点头,前去院内牵来自己的坐骑,余长宁翻身上马后,又将她拉了上来,两人紧随薛仁贵而去reads;。
由于余长宁两人共乘一马,速度自然比薛仁贵慢上不少,到得龙门县已是午时末刻。
不顾饥肠辘辘,余长宁拉着一个过路的行人问道:“大哥,你可知城中富商柳氏家住何处?”
行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回答道:“顺着街道一直向西,看到一颗梧桐树便左拐,行得片刻便到。”
余长宁拱手谢过,策动马匹飞快地碾过了长街,又向左拐入了一条稍见狭窄的街道之内。
行得片时,突见一圈人群正围在一座显赫的府邸前,指指点点,议论阵阵,隐隐有喧嚣之声传来。
余长宁勒马驻马,翻下马背挤入了人群之中,拨开人流走至前面一看,薛仁贵正在朱门台阶上与几个家丁模样的年轻男子争论不休。
其中一名家丁见他蛮横硬闯,不由怒声道:“薛仁贵,我家小姐是不会见你的,再不走休怪我们报官了!”
薛仁贵俊脸上写满了愤怒之色,断然高声道:“不会,银环断不会如此无情,这必定是你们使计来骗我,哼,让开!我要见柳老爷!”
那家丁冷笑道:“就你这田舍奴,我们老爷怎会见你?快走!”
薛仁贵见家丁根本不放自己进去,想要硬闯却觉有些不妥,一时间不由无计可施,黑着脸站在门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踌躇之间,随着一声矜持的咳嗽,一名衣衫华丽的老者从府门中走了出来。
那几名家丁立即拱手道:“老爷好。”
老者摆了摆手,老眼盯着薛仁贵却是不放,长叹一声道:“你走吧,银环是不会见你的。”
薛仁贵脸膛愤激得有些发红,语气却是坚定无比:“柳老爷,我与银环好歹也是三年夫妻,即便是想要和离,为何她却不敢来见我一面,我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看是否是你们有意欺骗于我。”
。。。
第293章 出手相助()
ct;柳老爷气得胡须簇簇颤抖,沟壑的脸上满是怒意:“薛仁贵,婚姻大事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岂容你们私奔苟且?你们的婚事在我们眼中一直不作数,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来这里?想见银环,下辈子吧!”
薛仁贵一脸坚定道:“柳老爷,我若是见不到娘子,是不会离开的reads;。( )”
“不离开?好,那你就跪在这里,看银环愿不愿意出来见你!”
薛仁贵喟然一声长叹:“我欠你们柳家两老多矣,而且你们也是我的长辈,要薛仁贵下跪又有何妨?”
说罢他剑眉一挑,撩开衣袍跪坐在朱门台阶之下,目光却是坚定无比。
见他如此模样,柳老爷微微动容,终是冷哼一声拂袖去了。
“薛大哥,你,你这是作甚?”
余长宁见状大惊,疾步上前想要拉起他,不料薛仁贵极是倔强,稳住身子竟是动也不动,满脸坚定道:“我要在这里等银环出来,余公子,你不用管我,牵上你的坐骑走吧!”
“擦,你要等人也不用跪在这里啊,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能如此低贱?”
薛仁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正色道:“薛仁贵并非英雄,只不过是一名快要失去妻子的丈夫,你不会懂的。”
余长宁心头一颤,很难将眼前这个有些痴情的男子与心目中英雄盖世的薛仁贵联系起来,愣怔片时,突然沉声道:“好,既然你来此寻找娘子,那为何跪在此地也不进去,害怕么?”
薛仁贵傲然一笑,肃然开口道:“如果我想进去,只怕千军万马也不能拦住我,然而这可是银环的娘家,岂能乱闯伤人鲁莽行事?我相信银环看到我的一片真心,一定会出现见我!”
见他如此牛顽,余长宁既是大感无奈,也觉哭笑不得,踌躇了一下冷笑道:“哼,什么大唐名将,原来也是一个窝囊虫!那你便在这里跪着,我懒得理你!”
说罢,他怒气冲冲地拔开人群走了出去,画眉急忙跟了上来,问道:“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回修村么?”
余长宁断然摇手道:“不,找个视线好的地方坐下喝茶,我要看看他能跪倒什么时辰!”说完,他目光四顾巡睃一圈,终于在道边发现了一家酒肆,带着画眉大步走了进去reads;。
上得二楼临窗而坐,余长宁吩咐小二上来热茶,盯着薛仁贵跪坐在柳府前的背影却是不放。
见他脸上仍然有些怒色,画眉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我们要在这里坐多久?”
“他跪多久我们便坐多久,一直等着。”
“公子,画眉虽是奴婢,但有一件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余长宁回头看了她一眼,哈哈笑道:“还如鲠在喉呢?画眉怎么突然如此文绉绉的?有话便说吧。”
画眉轻笑点头,神色却是有些奇怪:“公子,你与这薛仁贵昨天才认识,说起来也是交情泛泛,为何要如此大费心思跟着他来龙门县,还要在此守着他?画眉真是不理解!”
余长宁淡淡一笑:“画眉,你可曾听过伯乐和千里马的故事?”
画眉还未开口,余长宁已是自顾自地的说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对于我这个伯乐来说,薛仁贵就好比是一只千里马,在他身上有着很多寻常人不能具备的优点,现在虽未展蹄奔腾,但已可看见凌云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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