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上没有道义,只有生死。
但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却应该拥有顶天立地的骨气,如果是赵云亲手把姜霸天挑落马下,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枪搠穿他的胸膛,但毕竟不是。
姜霸天喘了一口气,惊魂未定的用手中另外一杆枪护住要害,半跪在地上望向赵云:“你竟然没有趁机杀我?”
赵云目光如霜,冷声喝道:“我要杀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一战,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机会稍纵即逝,看到姜霸天落马,数不清的申军纷纷举着长矛围上来护住姜霸天:“霸公子是否无恙?”
“给我狠狠地射那个大汉!”
姜霸天一骨碌爬起来,望着倒在血泊中挣扎的战马,对典韦恨得咬牙切齿,“偷施暗算的鼠辈,算什么好汉?老子早晚宰了他!”
“接戟!”
赵云长枪探出,一下子插进大铁戟的空隙之中,猛地向上一挑,登时从战马的身体中拔了出来,猛地甩向典韦附近。
大铁戟带着斑驳的血渍飞出二十余丈,重重的插进泥土之中,落在距离典韦四五丈的地方。
“谢了!”
典韦拔了铁戟转身就走,对于赵云手下留情的举动有些遗憾,但也能够理解。毕竟作为一个顶级武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
看到申军蜂拥而来,赵云不敢恋战,催马离去,临走前奉劝一句:“原来阁下是申候的公子,赵云在这里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大唐的铁骑不可阻挡,你们申国若能早日归降,唐公定然厚待!”
姜霸天愤然骂道:“少在这里大言不惭,若不是方离今夜跑得快,我早已将他刺于马下。你们唐人也就会暗器伤人罢了,有本事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赵云懒得与他争辩,双腿在坐骑腹部猛地一夹,催马远去。
姜霸天损失了战马,心情郁闷,更加忌惮典韦的飞戟与赵云的银枪,不敢追赶,只能目送赵云离去。
天色大亮之时战事结束,狼烟逐渐消弭。
一万五千周军阵亡了四千余人,剩下的在慌乱中分作两股,五千多人跟着妫览与姬带进了太谷县城,另外的五千人及赵云率领的骑兵跟着方离向东方的大禹山而去。
对于这场失败方离有些意外,在撤退途中不停的反思自己的失误,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过于轻敌,对申国的军事实力认识不足,被姜焕父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导致损兵折将。
“孙子兵法说的好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殆!”
方离深深自责,这次战败除了轻敌之外,自己对申国的军事实力根本一无所知,认为和虢国半斤八两,不堪一击,没想到申国竟然拥有姜霸天这样的悍将。
而且方离对周军也没有足够的认识,没想到周军的军纪竟然如此之差,被申军一冲就阵脚大乱。而那妫览也只是个眼高手低的家伙,要统御没统御,要武力没武力就会抱怨咒骂,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好在战死的都是周军,对于唐国并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就连方离身边的亲兵都没有死几个,这也是让方离感到欣慰的地方。
“唐公,妫将军还被困在太谷县城之中,我们这是去哪里?”忐忑不安的周将殷继在马上询问方离。
方离沉声道:“放心吧,妫将军手里有五千兵马,加上一千县兵,足可守住太谷。寡人带着你们去申军撤退的必经之途设伏,等申军退走之时予以伏击!”
这支队伍军心惶惶,士气低落,再加上妫览与姬带不在军中,殷继只好遵照方离的吩咐,跟着他前往大禹山设伏。
方离并不能断定姜焕一定会撤兵,姜焕除了退回申国之外还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北上进攻洛阳,一个是杀奔荥阳。
但方离相信荥阳有荀彧、陈登、徐盛、祝融率一万兵马驻守,三万申军想要破城绝不是容易的事。那么自己守住申军从太谷撤回宛城的必经之途,就能给周瑜进攻申国争取更多的时间。
就在方离率周军大战姜焕之际,周瑜已经率灌婴、马岱、曹性三将提兵四万进入了申国境内,一举攻克边关汾丘,继而南下连克密县、郏县、杭乡等地,直逼申国重镇鲁阳。
申国境内山川虽多,但险要都集中在国都宛城附近,地理形势相比于之前虞国的池阳、绛关两座关卡逊色了不少。
再加上申国只有三万八千兵马,在姜焕父子几乎倾巢而出的情况下,全国只留下了八千兵马,且都被姜焕的女儿姜翠屏与相邦申熹集中在宛县死守。
周瑜率兵一路南下,除了在汾丘遭到千余人的地方武装抵抗之外,一路兵不血刃,申国的各县官吏俱都望风而逃,因此周瑜才得以长驱直入。
“姜焕竟然没有退兵?”
得知方离在太谷战败之后,周瑜有些惊讶,“据可靠情报,申国总兵力不足四万,在姜焕率三万人出征的情况下宛城的兵力只剩万人左右,姜焕有多大把握能够守住?”
“姜焕有这么大的把握不退兵,应该是自信宛城不会丢失,十有八九向别国求援了。”灌婴双臂抱在胸前,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帅案上摆放着一张崭新的纸质地图,是大军出征之前刘晔特地命冶造局和兵铸局联合制作的,详细标准了申国境内的山川河流,以及周遭的几个诸侯国。
周瑜审视了一圈之后不停地摇头:“陈、许、蔡、邓这些国家要么实力薄弱,要么与申国并无交情。我军毕竟是奉了天子诏书讨贼,想来这些诸侯绝不会自讨麻烦!”
“如果没有援兵,为何姜焕依旧滞留在太谷县附近,还把……主公杀的大败?”马岱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
周瑜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与唐国东部接壤的魏国上,自信满满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姜焕一定向魏斯求援了,以进为退,让魏国出兵攻打我们唐国本土。”
听周瑜提起魏国,整个帅帐中的将校都为之色变,毕竟魏国拥有多达四百万人口,兵力超过二十万,实力仅在五大强国之下,比起燕、鲁、吴这几个国家还要稍微强一些。若是魏国参战,只怕胜负将会出现巨大的变数。
灌婴抬手抚摸着唇角的八字胡,沉吟道:“我们唐国的前身虞与魏接壤多年,一直相安无事,无冤无仇,我想魏国应该不会发难吧?”
“会,一定会!”
周瑜霍然起身,背负双手在帅帐中来回踱步:“此一时彼一时,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之前魏与虞相安无事,只因虞对魏没有威胁,而且魏最大的敌人韩国现在成了我们唐国的盟友,魏就更有理由入侵我们唐国。如今我们大军出征,魏斯十有八九会趁机发难,出兵入侵。”
灌婴、马岱俱都露出紧张之色:“这……魏国实力强大,如果魏军入侵的话,我们东部无险可守,魏军可以长驱直入。若是后方不稳,恐怕将会军心动摇,那咱们还攻不攻宛城?”
“攻!”
周瑜郑重的吐出了一个字,缓缓走到帅帐门前眺望夜幕中的鲁阳城,掷地有声的道:“一拳打得开,免得百拳来。如果我们不能壮大自己,魏国永远都会有入侵的可能。这次姜焕中计出兵,申国国内空虚,我们又奉诏讨伐不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全。如果这次拿不下宛城,灭不了申国,可能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灌婴狠狠地揪下一根胡须,恶狠狠的道:“要不然咱们就赌一把?看看魏军破城快,还是我军攻破宛城更快一些?”
周瑜点头:“不错,现在就是拼的速度!平陆有审配、纪灵、廖化三人驻守,就算魏军以十万来犯,至少也能够支撑半月左右。而魏军到河内或者荥阳尚有一段距离,拿不下平陆未必敢深入境内。所以我军必须力争十天之内攻破宛城,只要破了宛城,就能集结兵力迎战,从此再也不用惧怕魏军!”
一百一十九 胸大无脑()
坚定了拿下宛城的信心之后,周瑜率部直接穿过鲁阳,杀奔申国都城。
只要能攻克宛城,鲁阳势必不战而降,如果拿不下宛城,而背后又遭到魏军进攻的话,拿下鲁阳也得放弃,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忽视鲁阳,把灭亡申国的重心放在宛城。
先锋大将由灌婴担任,率领四千盾兵在前,两千弓兵次之,两千枪兵最后,两千骑兵在侧翼游弋,整齐有序的顺着驿道朝宛城全速进军。
在赵武灵王之前,各国的重型战队都以战车为主,但赵雍统治的赵国深受北方的林胡、楼烦、丽狄等少数民族骚扰,他们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劫掠百姓,赵国边境的居民深受其害。
赵雍也曾经派廉颇、李牧等人轮流率兵前往边境讨伐胡人,但笨重的战车根本无法追上胡人的踪影,这边战车的轱辘声响起,那边早已逃之夭夭,无影无踪。
赵雍绞尽脑汁,苦思对付胡人的良策,决定摒弃笨重的战车,效仿胡人组建骑兵部队。并改革服装,将宽袖长袍改成胡人一样轻便快捷的战服,迅速提高了赵国的军事实力。
自从“胡服骑射”之后赵国军事实力大增,李牧、廉颇都曾经在北方边境大破胡人,俘获了大量的马匹,使得赵国骑兵迅速发展,壮大到四万左右,几乎为天下之冠。
看到赵国的骑兵大出风头,各国纷纷效仿组建骑兵,而战车则因为造价高昂,行动笨拙等劣势逐渐遭到淘汰,各国已经不再重点发展。
而方离组建唐国之后甚至直接放弃了制造战车,只打造一些用来运输辎重的粮车,把其他物资放在制造兵器和甲胄上,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
灌婴率一万骑兵在前,周瑜率三万大军随后,星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杀奔宛城。
次日傍晚,四万唐军抵达了西鄂县境内的淯水北岸,只要渡过淯水,穿过西鄂县城,再有七十里便可以兵临宛县城下。
“禀报灌将军,淯水南岸发现申军踪影!”斥候飞马向灌婴禀报。
此刻已是正月下旬,天气却依旧寒冷,淯水河面上的寒冰依然很厚,足以承载大军渡过宽达百丈的淯水。
“吁……”
灌婴在河边勒马带缰,向对面极目眺望,只见果然有一支大约五六千人的队伍正在淯水南岸严阵以待。
“姜”字大旗迎风猎猎招展,旗下一员女将手提白玉戟,头插两支大红色的朱雀稚翎,身披白银连环甲,外罩大红色披风,在北风中耀武扬威,英姿飒爽。
“呦呵……看来申国真是没人了,竟然派女人上阵?”灌婴身边一名校尉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休要小瞧了女人!”灌婴正色提醒。
前日得知方离在太谷县战败之后,周瑜与众将深入探讨了申国的军事实力,从当地人口中得知姜焕最为依靠的左膀右臂就是他的“一子一女一侄”。
姜焕的长子姜霸天已经展露了身手,足可正面硬撼赵云、典韦;而姜焕的侄子姜夔武力也不在张辽、灌婴之下,由此可知姜焕的女儿姜翠屏也不是浪得虚名。
“就算这姜翠屏巾帼不让须眉,可她只有五六千兵马,就想把我们的大军阻挡在淯水北面么?”
一名叫做廖羿的裨将摇头哂笑,“女人真是胸大无脑啊,若是换做其他季节,淯水滔滔,她或许能够临水列阵。现在河面上冰冻三尺,我军如履平地,她有什么把握挡住我军?”
灌婴亦是有些纳闷,但有方离太谷战败的前车之鉴也不敢大意,吩咐廖羿道:“你先带一千人到河面上佯攻一番,看看这女人耍的什么花招?”
“喏!”
廖羿答应一声,催马提戈,率领五百盾兵五百弩兵跳下河岸,踏着冰面杀向对岸,“我大唐雄师奉诏讨贼,申军还不快快投降?”
姜翠屏立马淯水南岸,手中白玉戟一招,娇叱一声:“全军开弓,听我号令再射!”
“杀啊!”
廖羿纵马当先,率领五百名盾卒在前,五百名弓兵在后,在背后的号角与鼓声助威下杀向对岸。
“噗通”一声,河面上出现裂缝,有两名唐军脚下一沉,陷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在挣扎中呛了几口水,随即被滔滔河水卷走。
“不好,申军破坏了冰层,速撤!”廖羿恍然顿悟,急忙大喝一声。
伴随着千余名唐军向前逼近,河面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到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眼见一块一块摇摇欲坠。
原来申军提前破坏了河面上的寒冰,然后用霜雪做了掩盖,经过一天的冰冻之后有所恢复,在远处看不出来其中的玄机,但坚固性却是大不如前。
“放箭!”
看到唐军中计,姜翠屏长枪一招,喝令申军乱箭齐发。唯一遗憾的是河面上的唐军人数太少,不能予以重创。
一时间淯水南岸的申军万箭齐发,犹如密集的飞蝗一般从天而降,把河面上的千余名唐军笼罩其中。
这些可怜的唐军既要躲避头上的箭雨,又要提防脚下的寒冰破裂,一时间顾头难顾腚,死在乱箭之下,失足落水者不计其数。一千唐兵仅仅退回了两百余人,就连冲在最前面的裨将廖羿也被乱箭射死。
两军还未交锋,便折损了七百多人,这让灌婴暴怒不已,挥军顺着淯水向下游进军:“随本将向下游渡河,我就不信申军能把整个河面都破坏了。等老子过河之后非杀他个片甲不留!”
在灌婴的率领下,九千多唐军顺着淯水向下挺进,而姜翠屏则率领着申军在淯水对岸遥相对应,唐军向前走多远,申军就向前走多远。
两军一边向前走,一边隔着百丈的淯水对骂,并隔河对射,互有伤亡。
“侄女啊,咱们已经占了便宜,唐军主力部队近在咫尺,我看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了。毕竟唐军势大,我军还是火速退回宛城死守,方为上策。”
姜焕的兄弟姜佑望着淯水北岸远处尘土飞扬,极力规劝姜翠屏收兵返回宛城,“你看北面尘土飞扬,应当是周瑜率领的大军已经逼近。”
姜翠屏冷哼一声,俊俏的脸上一副倨傲之色,不以为然的道:“我看唐将都是饭袋酒囊,连个淯水都过不来,等侄女杀他三五千人再撤退不迟!就算歼灭不了这些唐军,也能拖住唐军些许时日,给魏军进攻唐国创造条件。”
见姜翠屏不听劝告,姜佑只好继续跟着队伍和北岸的唐军互射,两军一直向东走了十余里,依旧喋喋不休的互骂。
“哦,这姜翠屏脾气真够火爆的,只可惜胸大无脑啊!”
周瑜接到战报后大笑一声,命斥候通知灌婴继续拖住姜翠屏率领的这支申军。
又命马岱率领四千骑兵顺着淯水向上游进军,寻找没有被破坏的河段渡过淯水,快速赶往姜翠屏撤退的道路上设伏,予以截杀。
“喏!”
马岱答应一声,率四千骑兵顺着淯水北岸向上游挺进,
望着轰隆隆的战马,周瑜叹息一声:“可惜我大唐没有太多的战马,到目前为止全国仅有一万余匹战马,否则何愁不能扫平申国?”
淯水自西面而来,在西鄂县境内拐了个弯向南而去。
马岱率骑兵顺着淯水北岸朝上游走了十余里,确定河面完好无损,便迅速过河,在向导的引领下全力赶往青蛇岭设伏,截杀撤退的申军。
周瑜则与曹性率领剩下的大军尾随着骑兵的马蹄渡过淯水,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杀奔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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