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方离的分析姬叔弼登时为之心动,马上改变了主意:“好,那寡人随你御驾亲征,但你不能让我上前线!”
“呵呵……虢公对我方伯辅有提携之恩,委任我为虢国大将军,臣感激还来不及,岂能让虢公上前线冒险?你只需要随行以壮军威足矣!”
在方离的游说之下,姬叔弼走出太守府,坐进了方离准备好的马车,跟随大军向东前往成皋,陈登与廖化送出十余里,方才回城。
从河内到成皋不过一百多里,队伍全力疾行,一日的时间足可到达。
方离策马扬鞭,催军疾行,恨不得率大军插上翅膀飞到平陆将魏丑率领的晋军驱逐出绛关,收复这座虞国的都城,万一等先轸班师返回,再想收复失地就困难了!
晌午时分,斥候飞马来报:“启禀大将军,刚刚发现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骑兵自前面的驿道向北飞驰而去,不知意欲何为?”
方离面色微动:“骑兵?莫非是虢国的军队?”
斥候答道:“这些骑兵甲胄整齐,战马优良,看起来训练有素,但外面全都包裹了长袍,因此没有看出是哪国的军队。”
方离思忖了片刻,猜测不是虢军就是晋军,四五百人的队伍也掀不起什么浪花,当下也不理会,继续率队伍向东疾行,争取太阳落山之前赶到成皋大营。
纪灵请求道:“大将军,将士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俱都饥肠辘辘,咱们还是就地驻扎,吃饱喝足了再赶路吧?”
“对对对……寡人都快饿死了,方将军赶快下令停止进军,等吃饱了再走不迟!”姬叔弼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央求,“这队伍走的太快了,几乎把寡人的骨架都颠散了!”
方离左右扫了一圈,只见前面四五里有个小村庄,有河流绕村而过,山清水秀,房舍俨然,不由得兴致盎然,大手一挥:“全军就地驻扎,炊事兵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后再继续赶路!”
七十四 兵匪()
随着方离一声令下,五千人马就地驻扎,埋锅造饭,等吃饱喝足之后再继续赶路。
这支人马的成分足够复杂,有虞国士兵也有虢国士兵,更多的是纪灵从申国招募来的山贼;而这些山贼又来自五湖四海,操着不同的口音,再加上许多人穿着收缴的晋军甲胄,因此看上去很是鱼龙混杂。
“我呸……这粗粮简直把牙咯掉了!”
一个脸上长着刀疤,留着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的屯长将嘴里的食物吐在地上,咒骂道,“我堂堂的九头鸟已经连续三天没吃到肉了,早知道我跟着纪灵他娘的来趟这浑水做什么?”
此人乃是纪灵从申国白马山招募的山贼,名唤杜鹏,绰号人称“九头鸟”,前些日子被纪灵说服率领手下的两百多个兄弟前来河内投奔方离。
但负责整编军队的陈登觉得此人身上匪气太重,便把他手下的一百号人分了出去,只封他做了一个屯长,这让杜鹏很是不满,连日来牢骚不断,懊悔自己上了纪灵的贼船。
此刻听了杜鹏的话,他手下十几个心腹登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当初在白马山吃香的喝辣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本想跟着纪灵享几天清福,谁知道日子比在山上过得还苦!”
“老大,要不咱们去前面的村子转转,逮几只草鸡打打馋虫?”
杜鹏的副手张大牛把手里的盛着白菜炖豆腐的陶碗“啪”的一声丢到地上,站起身来朝前面不远处的村子努了努嘴。
只见村子外面的河流里有鸭鹅在寻觅食物,更有许多草鸡在互相追逐,村子里炊烟袅袅,时不时传来几声牛叫,一片安详之色。
杜鹏起身朝远处帅旗所在望了望,猎猎旌旗之下主将方离正在和颜良、纪灵二人商量着什么,当即悄悄招呼一声:“走……去打打秋风!”
五千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漫山遍野的分布开来,密密麻麻,有的人到河边饮马,有的人找地方解手,来来往往,人声鼎沸,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杜鹏等十几个人悄悄进了村子。
“老大,前面这只鸡够肥!”
十余人偷偷摸摸进了村子之后便胆子大起来,一个个捉刀提剑,耀武扬威,把村民吓得赶紧关门,唯恐惹上飞来横祸。
“看我的!”
杜鹏从喽啰手里接过弓箭,拉得弓弦如满月,“咄”的一声,登时将这只无辜的大公鸡射翻。
“汪汪汪……”
外面的嘈杂人声惹得院子里的田园犬窜了出来大声狂吠,面对着十几个大汉毫无惧色。
杜鹏大手一挥,喝道:“光这只鸡不够吃的,把这只恶犬给我宰了,咱们把肉剁开带在身上,等晚上到营外开小灶!”
“上!”
张大牛答应一声,举起手里的长矛和几个山贼扑了上去,一矛将田园犬搠翻在地,死死踩在脚下:“狗崽子,还叫不叫?”
家犬的惨叫惊扰了主人,一个二十岁出头,衣着朴素的少妇端着簸箕走出来查看:“谁啊,怎么和我家狗打架了?”
这少妇生的身材婀娜,皮肤白皙,虽然算不上姿色非凡,倒也有模有样,在山村中算的上极品,杜鹏等人见了登时两眼放光。
“哟……这穷山僻壤的,竟然还有这样的大美人?”杜鹏把弓箭递给身后的喽啰,带着色眯眯的笑容凑了上去。
少妇大惊失色,慌忙转身关门:“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到底是山贼呢还是军队?”
杜鹏一个箭步上前用脚撑住了院门,不让少妇关门,“大爷我既是山贼也是军官,小娘子生的这般姿色,为何要在穷山沟里受苦?跟着大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少妇大惊失色,央求道:“军爷饶命,我只是一介村妇,哪里有什么姿色?我家的鸡犬你要吃就吃吧,求你放过村妇!”
杜鹏一把揽住少妇的腰肢,抱起来扛在肩上,淫笑道:“大爷我已经半月没有碰女人了,现在见到老母猪都两眼放光。大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就陪大爷我乐呵乐呵?”
身后的张大牛等人齐声起哄:“跟我们老大乐呵乐呵,要不然咱们兄弟可都要和你乐呵乐呵咯!”
“放手,放手,救命啊!”
少妇在杜鹏的肩上拳打脚踢,大声挣扎救命,只是在杜鹏魁梧的身躯之下全无作用。
杜鹏丝毫不顾少妇的反抗,院门也不关就扛着少妇进了院子,大步流星的走向茅屋,欲行不轨。
“坏蛋,放开我娘!”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毫无惧色,拿起一根木棍冲了上来。
杜鹏冷哼一声,飞起一脚把孩童踢出一丈开外,登时跌倒在地,不知死活。
“我的儿啊!”
少妇两眼一黑,在杜鹏的肩上晕厥了过去。
杜鹏毫无怜悯之色,扛着女人进屋扔在床上,就要脱衣解裤,做那禽兽之事。
“放开我媳妇!”
就在这时,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农夫扛着锄头返回,看到家门口围了一帮士兵,又听到院子里传来妻子杀猪般的惨叫,当即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杜鹏刚刚脱下裤子,就看到有人冲了进来,不由得勃然大怒,吆喝一声:“张大牛在外面吃屎么?把人给我剁了!”
张大牛挨了一句骂,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挺起长矛冲进院子朝农夫背后刺去:“找死!”
农夫猝不及防,被一矛搠透胸膛,手里的锄头跌落在地,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缓缓倒了下去,嘴里惨叫的:“孩他娘,你醒……”
“大胆狂徒,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你们到底是军队还是山贼!”
就在这时,从村子的另一头走出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身材瘦削,面容清癯,目光坚毅的汉子,只见他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拎着一把三尺的铁剑一瘸一拐的走来。
虽然只身面对十余个恶匪,亦是毫无惧色,视死如归的迈步向前,“姚兄弟、弟妹,我云游至此负伤,这些日子幸亏你们照顾,我今日拼死为你们除贼!”
“大胆,找死是不是?”
张大牛等十余人被青年剑客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的退进院子里,纷纷叫嚷,“老大,来了个管闲事的游侠儿!”
杜鹏刚刚把少妇的衣衫褪去,正在兴头上被打扰,当下连裤子也不穿就冲了出来:“你们一帮人都是饭桶么?”
青年剑客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这才发现男主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与自己玩耍了半个月的孩童也死活不知,给自己做了半个月饭的女主人被剥光衣服倒在床上,犹自昏迷不醒。
“你们这些畜生!”
青年剑客发指眦裂,咬碎钢牙,扔掉拐杖瘸着腿,挥剑扑了上去:“姚兄弟,我今日纵死也要为你们报仇雪恨!”
七十五 以死谢罪()
青年剑客走路的时候看起来一瘸一拐,但厮杀起来却又无比矫健。
只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上半身扭来扭去,出剑如风,眨眼间便将身边的三名匪兵刺倒,俱都是一剑毙命,又快又狠。
“哎呦……遇上狠角色了啊?”
张大牛等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齐刷刷的朝杜鹏大喊:“老大,这家伙厉害,已经死了三个弟兄!”
杜鹏恼怒不已,当即披了长衫,弯腰从地上捡了佩刀冲了出来:“哪里来的不开眼的家伙,敢坏大爷的好事?”
话音未落,杜鹏一个饿虎扑食,操刀扑向青年剑客,一刀力劈华山,来势汹汹。
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青年剑客忽然拐杖在地上一点,身子向前窜了出去,抱剑一个灵猿摘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杜鹏的胯下。
杜鹏还没来得及穿上裤子,只在外面裹了一件长袍,被一剑刺中裆下,登时将那玩意儿削去,瞬间血流如注。
“啊呀……痛死我也!”
杜鹏单手捂住裆部连退数步,另外一只手操刀护住要害,还不忘破口大骂:“张大牛,你们这群猪都给老子上啊,老子被废了啊……我要把你们都骟了!”
“小子休要猖狂!”
张大牛等七八人发一声喊,纷纷挺枪举刀围了上去,一个个色厉内荏,雷声大雨点小,光瞎吆喝咋呼却是谁也不敢向前凑。
青年剑客受制于腿部有伤,当下也不追赶,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子,用剑挑起衣服盖在少妇的身上,接着转身堵住房门,喝道:“哪个胆敢进来,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晕厥过去的少妇这才悠悠醒转过来,发现丈夫倒在血泊之中,儿子生死未卜,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悲伤之下再度昏迷。
巨大的吵闹声很快就吸引了虞军斥候,马上将情况飞报给方离:“禀报大将军,有一个青年剑客与我们的将士在村子里厮杀了起来,已经杀了数名兄弟!”
“青年剑客?”
方离一脸错愕,急忙放下手里的竹简,“这些士兵平白无故的进村子干什么,肯定是没做好事?马上带我前去查看!”
方离翻身上马,在颜良、纪灵的簇拥下,率领百十名亲兵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村子,赶到事发的院子,便看到了血淋淋的一幕。
不用多问,方离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这几个山贼匪性不改,跑到村子里来打秋风,然后见色起意害了少妇的丈夫与儿子,登时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恨不得挨个砍下这伙人的脑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鹏还没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还以为自己是落草为寇的时候,朝屋内的青年剑客一指,哇哇大叫:“大王……大将军,这厮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请将军为我等做主啊!”
方离怒斥一声:“无耻恶贼,给我闭嘴!颜良、纪灵,把这些兵痞恶徒给我拿下!”
“放下武器,统统蹲下!”
颜良与纪灵两大猛将齐声怒喝,声如霹雳,登时吓得张大牛等人扔下武器,跪地求饶:“大将军、纪大哥,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啊!”
杜鹏还想狡辩,被颜良上前飞起一脚踹的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能够清晰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落地之后竟然昏死过去。
“速速召医匠前来救人!”
方离弯腰查看这对父子的伤势,只见农夫已经气绝身亡,而儿童还有微弱的呼吸,或许还能救活。
医匠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又是掐人中,又是针灸,一番忙碌竟然把孩童救醒了过来,倒在方离怀中哇哇大哭。
少妇此刻已经清醒过来,穿了衣服披头散发赤脚跑到院子里,从方离手里抢过孩嚎啕大哭:“我的儿啊!”
方离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对少妇长揖到地:“夫人,我乃虢虞两国大将军方离,是我治军无方,让手下的士兵造下这等大祸,我定要给你一个交代!”
妇人泪落如雨:“我不要交代,你还我男人就行!”
青年剑客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冷哼一声:“这些日子听说虞国出了个了不起的大将,名字叫做方离,现在看来名不副实啊!”
方离抱腕道:“惭愧、惭愧,纵然有一万个理由,也是我失职了。壮士请放心,我方离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方离说着话转身吩咐一声:“把这些肇事者全部押到村子外面,集合三军将士,也请村民出庄做个见证,我会还姚家人一个公道!”
很快,包括杜鹏、张大牛在内的十三名肇事者全部被押到村子外面,跪倒在三军将士面前。三百多口吓坏了的村民不敢违抗命令,也都硬着头皮走出了村子看看这方大将军如何给姚家人一个交代?
“杜鹏、张大牛,你二人偷鸡摸狗,见色起意,滥杀无辜,百死难赎其罪!”
方离面色冰冷,站在大旗之下高声问罪,“论罪当斩!刀斧手何在,给我砍了,一正军纪,二向姚家人与乡亲们谢罪!”
“纪大哥,救命啊!”杜鹏趴在地上杀猪般的向纪灵求饶,“兄弟我是奔着你来的,你可不能害了兄弟啊!”
纪灵脸色铁青,大踏步走上前去,飞脚猛踢杜鹏头部:“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老子召你来是为了让你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是让你来欺负百姓的么?你把老子的脸丢光了!”
纪灵一顿猛踢,片刻便把杜鹏踢的鼻青脸肿,头大如斗,嚎叫声从惨烈变成呻吟,最后再也没了动静,趴在地上再也一动也不动。
“斩!”
随着方离一声令下,张大牛等十二人全部人头落地,百姓拍手称快,三军将士无不凛然。
“诸位乡亲,这些人是我方离新招募的士兵,本想让他们保家卫国,不曾想却祸害乡邻,我方离身负失察之罪,则无旁贷!”
方离说着话忽然拔剑在手,“我治军不严,以至于酿成大祸,害了姚家人,我方离难辞其咎,当以死谢罪!”
颜良、纪灵等人吓了一大跳,齐刷刷上前一个抱腰一个扳住膀子:“大将军,万万使不得,你是三军主将,你是我们虢虞两国的统帅,岂可轻生?”
方离这才叹息一声:“唉……你们说的也是,我方离身负重任,现在还不能死啊!”
姬叔弼躲在远处看热闹:“这厮还挺会演戏的嘛,我看你再怎么演下去?”
方离吩咐颜良、纪灵放开自己,朗声道:“将士们,我方离治军不严,本当以死谢罪,但我身负重任,还需为家国效力。今当割发代首,日后定当严格约束三军,再有此类事情发生,绝不姑息!”
方离手起剑落,割下一缕头发,命令亲兵拿着示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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