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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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途-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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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韦凛然抱拳:“随时可战!”

    夜幕缓缓降临,昆都城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火把将大营照得如同白昼,除了巡逻的兵卒外所有人都在大帐中沉入了睡眠。

    汾水对岸,韩军的大帐里仍旧灯火通明,暴鸢甲胄齐全,正对着案上的地形图皱眉。

    下首的副将申差忍不住劝道:“将军,夜深了,休息吧。”

    “睡不着啊。”暴鸢从地图中抬起眼,头疼地揉揉额角,“戎狄大举进犯,西陲危若累卵,唐军偏偏此时大军压境,本将如何睡得着。”

    “唐军如今知道我军在此设营,应该是不会冒险夜渡的了。”申差抱拳,“对抗唐军还需要将军做主心骨,您不能在这个时候累倒啊。”

    暴鸢沉默半晌,无奈地挥挥手:“算了,反正也睡不着,你陪本将去营中转转吧。”

    为防止唐军趁夜强渡,暴鸢特地将五万士兵分成了三批轮流休息,探子在河边日夜巡视,一旦发现对岸有动静就会立马来报。

    营中代表韩国的绿色旗帜在黑夜里显得额外显眼,暴鸢按刀走在营中,时不时能看到巡夜的士卒经过。

    “申差啊,现在士气如何?”暴鸢环视着四周寂静的帐篷,头疼道,“唐军来势汹汹,本将就怕军心受到影响啊。”

    申差闻言长叹一声:“不瞒将军,军中不少士卒来自西地,现在戎狄长驱直入,将士们都很担心家人的安危。”

    暴鸢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见营门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叫骂声,上前一看,原来是几个兵卒正按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士兵,在卒长的指挥下正准备行刑,被按住的士兵满脸不忿,声声叫嚷着要面见暴鸢将军申告冤情。

    韩**制,军中分为军、师、旅、卒、两、伍,卒长以上对普通兵卒握有生杀大权,战时无需上报主将便可定人生死,所以暴鸢见到此情此景并不奇怪。

    正准备转身就走,那士兵的叫喊声却隐隐传到了暴鸢的耳中:“卒长,小人只不过想去方便方便,真的没想逃走,更没想叛变唐军,小人冤枉啊!”

    “哼,你冤枉?”卒长打扮的人冷哼一声,“你家家主都已经投靠了唐国,你肯定是想追随主人而去!就别再狡辩了!”

    暴鸢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问身后的申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将军刚来受铎,可能还不太了解。”申差解释道,“韩非叛国之后,主公把很多韩非的家臣族兵都充了军,说是让他们赎罪,这人说不准就是其中之一吧,可能是心里不忿想要逃走,被抓了个正着。”

    “胡闹!”暴鸢暴怒不已,“要杀不能安安静静的杀吗?动静闹得这么大,是成心想乱我军心不成?!”

    果然,说话的功夫,已经有许多守夜的士兵慢慢汇聚起来,帐篷里也探出不少脑袋,显然是在关注事态的发展。

    眼看为那士兵喊冤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行刑的卒长不管不顾就要让人动手,刀锋马上就要从那士兵的喉头劈过,暴鸢大急,连忙抬手高喊道:“住手!”

    主帅出现,众人急忙分散开让暴鸢上前,卒长也半跪在地:“属下惊扰将军,请将军恕罪!”

    暴鸢看也没看那卒长一眼,径自走到被捆在地上的士兵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出身?”

    士兵战战兢兢地低着脑袋,轻声回答:“回将军的话,小人李二,原本是韩非公子家中的护卫,主人叛国,国君对小人等网开一面,发配至受铎充军,这才到了这里。”

    “李二。”暴鸢点点头,“你想逃走?”

    李二闻言猛地一颤,忙不迭地喊道:“小人冤枉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只想着为国杀敌让家人洗清罪名,哪里敢动这种歪心思,小人真的冤枉啊!”

    韩**中的底层士卒来源除了壮丁徭役之外,主要还是犯事的罪人,与获罪充军的韩非家臣族兵并没有太大区别,许多围观士兵听了李二的话,都忍不住暗自低下头,眼中透出愤怒不忍的表情。

    暴鸢皱了皱眉,本来不想管这等小事,但现在事情已经闹大,如果不能秉公执军法的话,军中那些同样被发配充军的士兵恐会心寒,现在敌强我弱,最怕的就是军心不稳。

    想到这里,暴鸢命申差去书记官那里找来兵卒名册,查清楚李二家人的所在,又好言安慰道:“放心,本将一定会查清楚事实,只要你说得是真的,本将保你平安无事!”

    李二闻言大喜,也不顾被绑着行动不便不停地叩头:“小人谢将军,谢将军!”

    血迹很快将李二额下的土地浸染成暗红色,暴鸢沉默不语,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大半,那行刑的卒长跪在一边,已经开始忍不住地颤抖。

    申差很快带着士卒名册前来,一边把名册递给暴鸢一边低声道:“将军,李二没说谎,他确实上有老下有小,老人和孩子都被一起发配到了受铎,李二为人孝顺,每个月的饷银都全给了家里人。”

    临阵脱逃是株连三族的罪名,既然确有家人在城内,除非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出路,否则孝顺的李二绝不可能擅自逃走。

    但受铎城早已经全城戒严,没有暴鸢的手令谁也不可能进出,且四周不是高山就是合流,李二一家都是犯人,被盯得死死的,根本逃不了。

    暴鸢缓和下表情,命人把李二身上的绳子解开,寒声道:“虽然不曾临阵脱逃,但扰乱军纪是确有其罪,本将判你三十军棍,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小人服气!”重获自由的李二喜出望外,膝行到暴鸢的面前不断地磕头,口中高呼,“谢将军不杀之恩!”

    暴鸢满意地点头,正准备命人把李二摁倒行刑,一名探子突然飞马来报:“将军,唐军开始渡河!”

    “什么?”暴鸢一惊,急忙走出营门眺望河面,果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骚动。

    绝不能让唐军成功渡河!

    事到如今,暴鸢也懒得再管什么军棍不军棍的事情,大手一挥道:“李二归队,都随本将列阵迎战!你只要能将功赎罪,本将就免了你的军棍!”

    说完也不看李二和那卒长的反应,一挥袖子喝道:“全军列阵迎敌!”

    营中顿时忙乱起来,李二站起身,战战兢兢挪到也刚刚才站起来的卒长身边,讨好地笑道:“头儿”

    卒长拍拍膝盖上的灰尘,闻言冷笑着瞥过去:“怎么?冤枉了你,想让我给你道歉?”

    “不敢不敢,哪儿能呢。”李二连连摆手,又凑近悄悄嘀咕道,“头儿对小人等一直挺好,是小人晚上乱跑连累了您,哪儿敢记恨呐。”

    “哼,算你小子识相!”那卒长嗤笑一声,带着手下的人找到旅帅所在的地方列阵去了。

    李二也抄起长戈跟上,眼睛却滴溜溜转个不停。

    河面上喊杀声不断,唐军的箭矢比起早上的时候密集了不止一倍,从射程来判断甚至还动用了元戍弩,暴鸢驻马在弓弩手后方,疑惑地嘀咕着:“难道他们真压上了所有兵力,准备连夜强渡?”

    眼看着几方的刀盾兵和弓弩手伤亡不断加大,申差越来越急:“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和唐军比消耗啊。”

    左翼的阵列里,李二持戈站在卒长的后面,听着河面上的动静,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悄悄捅了捅前面卒长的后背:“头儿。”

    那卒长名为赵四,和军中大部分的徭役和罪人不同,赵四是主动从的军,想的就是富贵险中求,此时因为军种不同只能看着弓弩手在前面立功早就急得不行,听到动静没好气地瞪了李二一眼:“闭嘴,想挨军法吗!”

    “小人不是这意思。”李二神神秘秘地凑近赵四的耳朵,这般那般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富贵险中求,头儿,这么好的机会咱不能浪费啊!”

    赵四心下大动,想了又想决定听从李二的建议,又找到旅帅这般那般说了个清楚。

    层层传到申差耳边,虽然觉得下面简直是在瞎胡闹,申差还是秉着知不无言的原则告诉了还在督战的暴鸢。

    “主动请战?”暴鸢讶然道,“这不是瞎闹吗?我军又没有水兵谁提的主意?”

    申差苦笑道:“李二,就刚刚被您救下的那个,他说老家依山傍水,潜入水下凿穿几艘船的本事还是有的末将马上让人申斥于他!”

    “不,等等。”暴鸢抬手阻止了申差的动作,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河面上又都是大雾,让他们去也不至于就是送死了,试试也好。不过告诉他们,一旦有不对劲不要恋战,立刻撤退!”

    命令传到赵四耳边,赵四忍不住大喜过望,狠狠地锤了李二一拳:“好小子,只要哥儿几个这次没死,升官发财少不了你的!”

    李二憨笑两声,眸中一丝精光闪过。

二百三十 夜袭() 
    遮天蔽日的箭雨之中,韩军仅有的几艘战船在大雾的掩护下悄悄驶向河面。

    战船上承载着五百名韩军士卒,为首之人正是赵四,他们的目标是在雾中悄悄靠近唐军,然后潜入水底凿穿唐军赖以渡河的战船,使其被迫撤退。

    暴鸢清楚的知道,唐军有十二万精锐之众,而几方只有五万余人,如果方离下定决心强渡,巨大的兵力差别之下,即使韩军最终能阻止,付出的代价也一定会十分惨重。

    以多敌少,最忌讳的就是陷入消耗战,所以即使知道赵四等人的计划十分冒险,跟送死差不太多,暴鸢也愿意死马当活马医,失败了不过损失五百士卒,成功便能给唐军带来重大死伤,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二正是猜到了暴鸢的心理,才主动提出了这么个找死的计划,并且他知道立功心切的赵四一定会答应。

    当兵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只要这次能成功并且活着回去,不仅能洗清之前动摇军心给暴鸢带来的不好印象,还能借此青云直上,说不定能直接拜为将军呢。

    夜越来越深了,河面上的雾也渐渐变得更浓,几叶小舟在河面上上下漂浮,不远处渐渐能看清唐军巨大战舰的影子,和韩军的战船比起来简直是土包对上高山。

    “好家伙,这船该比山还高了吧?”赵四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凑近李二的耳朵默默嘀咕,“我说兄弟,咱真能把这些大家伙凿沉?”

    不远处箭矢破空声、喊杀声、人体被射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李二根本听不清赵四在嘀咕些什么,眼看马上就要进入唐军弓弩的射程,赶紧一把抓住划桨的士兵:“头儿,不能再靠近了!”

    “啊?哦哦,停下!”赵四猛然回过神,赶紧朝四周的战船比划手势,好在为了防止在大雾中走散,几艘战船彼此都隔得很近,船上的士兵都看清了赵四的比划,缓缓停了下来。

    眼前的黑影如高山般不可撼动,出发前还满口豪言壮志的赵四缩缩脖子:“兄弟,这就下水?这不是去送死嘛。。。”

    李二勉强从赵四的口型中分辨出对方在说些什么,知道这个卒长怕是打了退堂鼓,再看四周的兄弟同袍也都露出畏惧的神色,想了想,突然凑到赵四耳朵边低声喊道:“头儿,小人先下去看看情况,要是成了,弟兄们再随后跟上吧!”

    此时的赵四已经开始忍不住埋怨李二做什么要出这种馊主意了,一听对方主动请战,忙不停地点头:“此法甚好,要是不行的话赶紧回来,最坏也就是挨上几棍子,总比白白送命的好。”

    李二点点头,扎好腰带裤脚,把凿船底用的锥子别在腰间,“噗通”一声就钻进了水里。

    看着李二迅速消失在水面的身影,赵四方才还满是关心的脸蓦地冷漠下来,示意众战船缓缓后撤,直到看不见唐军战舰的巨大黑影之后才停下来,喊来一个士兵叮嘱:“记好时间,一刻钟之后唐军那边没什么动静,咱们就撤。”

    一个士兵畏畏缩缩凑过来:“头儿,这不太好吧?要是李二能逃回来。。。”

    “哼,一刻钟之内能回来算他命大。”赵四冷笑两声,“要不然,你我兄弟都得给那小子陪葬!”

    迷雾中,一艘唐军战舰上,百名弓弩手正在盾兵的掩护下屡屡还击,不断有人中箭栽倒在地,又立刻被人拖下去,由身后的同袍填补空白。

    船舱内,方离和典韦正坐在下面的舱室里,周围是全副武装的百名全部身着韩军军服的踏白军将士,还有另外两百名在另外的战舰中,为保证这次行动的顺利,方离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坚持亲自带领三百踏白军登上了战舰。

    虽然典韦孙策等人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将,但要论起真正的特种作战,只有来自现代的自己有参与过的经验。

    要以三百奇兵于万军从中斩首敌方武将,不亲自带队方离实在是不敢放心。

    典韦从出发起就黑着个脸,对方离的决定显然非常不满,到现在也没放弃劝说:“主公,三百踏白军都是我军精锐中的精锐,有臣统领绝对万无一失,您还是回去坐镇中军吧!”

    “万无一失?”方离看着对面的黑面神有些忍俊不禁,“告诉寡人你准备如何万无一失?夜袭韩军大营,趁乱砍下暴鸢的头颅?”

    典韦憨声憨气地点头:“正是如此!”

    没想到典韦就这么认了,方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准备给典韦普及一下“特种作战”的常识,一名踏白军士兵“噔噔噔”几声跑上来跪倒在方离面前:“主公,内卫的人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二十来岁,身着韩军底层士卒军服的壮小伙子从舱门外闪身而入,见着方离猛地单膝跪地:“臣内卫贾诩将军麾下,驻韩中护军李二见过主公!”

    “好!”方离一把将人扶起,上下打量了李二半晌,笑道,“如果不是文和提起,寡人还真看不出你竟是土生土长的唐人!”

    “主公谬赞。”李二早已没了在赵四和暴鸢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在方离的称赞下挺直腰板,显得有些骄傲,“臣已知晓主公的计划,西北边有五百韩军正虎视眈眈,正好可做主公等的替身!”

    方离点点头,借着夜色带着百名踏白军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叶小舟,留下一人去其他战舰报信后缓缓向韩军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战舰上原本在奋力厮杀的唐军也纷纷跳下船边已经停靠好的小舟,在箭雨中飞快地撤向周围的其他战舰。

    很快船上的人就跑了个精光,方离朝身后递了个眼神,几名踏白军抱拳领命,“噗通”潜入水中,三下两下游到战舰底部,二话不说开始闷头猛凿。

    很快,船底被几人凿出数个大洞,河水开始渗透进船舱之中,战舰缓缓下沉。

    方离没看身后动静,径自开始询问起李二那五百韩军的情况来:“能确定回营后不会被认出来吗?”

    李二肯定地点点头:“此卒五百人中,有不下两百人是从各地新抽来的徭役和罪犯,也有不少向小人一样曾是韩非家臣的人,在韩军中都是生面孔。”

    “那就好。”方离沉思半晌,又问,“那卒长是何人士,会助我大唐吗?”

    李二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主公放心,卒长赵四乃是醉心名利之辈,从军也只是为了升官发财,不管是对韩国还是对军中兄弟都没什么忠心义气可言,臣正是看上这一点,才使计分配到此人属下的。”

    方离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专心观察着前方的动静,再没说话。

    很快,凿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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