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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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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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城墙西北角处发出一阵阵的声响,傅燮闻声一惊,担心叛军趁虚攻城,急忙往该处赶去。

    当傅燮赶到近处的时候,发现原来不是叛军要攻城。而是有大约两千胡骑正隔着护城河跪拜在地,对着城墙大声呼叫。傅燮心中狐疑,侧耳一听,原来是胡骑在呼喊自己出城,由他们护送,将自己送回北地的家乡。

    傅燮善于抚顺羌胡,自从到任汉阳之后就一直在招降叛军,不少羌胡怀其恩化,纷纷前来降附。傅燮也和颜悦色安抚他们安居下来,并广开屯田,将归顺的人马列置为四十几个营。虽然因为叛军的兵临城下,原来归顺的人马很快再次加入叛军或者逃散各地,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感激傅燮往日的恩德,决意要护送傅燮归家。

    羌胡之人虽然反复叛变,但是生长在北地的傅燮知道,他们也对荣耀、传统、信义有着自己的见解和坚守。如中平元年北宫伯玉、李文侯起兵的时候,凉州遍地狼烟,盖勋时任汉阳长史,叛羌在畜官围困护羌校尉夏育,盖勋和州郡合兵前往救援,中途遭到叛军大部的伏击,盖勋冲锋在前,身被数创,奈何寡不敌众,终究兵败,但是句就种羌的部落大人滇吾佩服盖勋的勇武忠义,认为“盖长史贤人,汝曹杀之者为负天”,战后将重伤的盖勋护送回汉阳。现在这些胡骑也是因为敬佩傅燮的忠勇,想要护送傅燮返乡。

    望着城外衣饰各异的羌、胡之人跪拜在地,高声请求自己弃城归家,傅燮一时间也是内心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傅燮没有回头,这个时候还能站在城头上来去自如的除了自己的几个亲信家人,也没有其他人了。

    来的正是主簿杨会和自家年仅十三岁的儿子傅干,看到城外千人共一呼的声势,傅干稚嫩的脸上不禁变色。等到他反应过来后,连忙看了杨会一眼,发现杨会的眼光已经从城外转向自己,傅干脸颊一红,连忙转向城头上渊渟岳峙的父亲,看着自家父亲那挺直的腰杆,想起父亲那刚烈不屈的性子,他叹了一口气,独自一个人上前几步走到父亲的身边。

    “国家昏乱,遂令大人不容于朝。今天下已叛,而兵不足自守,乡里羌胡先被恩德,欲令弃郡而归,愿必许之。徐至乡里,率厉义徒,见有道而辅之,以济天下——”

    这些天傅干和杨会一直在担心以自家父亲一贯刚直的性子,必定要与冀城共存亡。今天趁着城外的胡骑想要拥护傅燮还乡的机会,傅干心里一直憋着的话再也忍不住了,想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劝谏自家的父亲,自羌乱以来,弃守郡县的官员不可胜数,自家父亲战功赫赫却不得封侯,耿鄙、程球贪功冒进自取其祸,大伙实在是没必要再为这个朝廷死守这座危城。

    可惜话到一半,就被傅燮严词打断了。

    “别成,汝知吾必死邪?”

    傅燮转过身来,面对傅干和杨会,目光炯炯,大义凛然,威严的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盖‘圣达节,次守节’。且殷纣之暴,伯夷不食周粟而死,仲尼称其贤。今朝廷不甚殷纣,吾德亦岂绝伯夷?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禄又欲避其难乎?吾行何之,必死如此!”

    这一番话义正辞严,再加上傅燮已经存了以死报国之心,就连主簿杨会也无从反驳劝说,城头上一时陷入了无语的沉默。傅燮又看了看傅干那稚嫩的脸庞,叹了口气,望着自家还未及冠的孩子,语重心长地说:

    “汝有才智,勉之勉之。主簿杨会,吾之程婴也。”

    程婴和公孙杵臼相传都是拯救赵氏孤儿的晋国义士,将自己的主簿比成程婴,这就是在私底下正式地托孤了。

    傅燮伸出大手,轻轻摩挲着傅干的头发,虎眼含泪,轻声叹道:

    “痴儿,痴儿!”

    傅干、杨会拜倒在地,涕泗横流,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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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行军() 
金城允吾城

    地处西陲的允吾要地,西拒羌人,东接陇西,控扼边邑,襟带河湟,汉帝国曾经在这里进行大力经营。对于帝国而言,这里是适宜耕种安居的边塞乐土和汉帝国羁縻羌胡的军事要地。反之,对于凉州联军而言,这里也是聚集各路人马,挥师东进的必争之地。

    孕育无数汉、胡文明的湟水静静地流淌着,绕过允吾城的北面城墙,一路向东注入大河。而在允吾城的南边,联军兵马云集,羌胡影从,拔营行军的联军人如虎、马如龙,兵势锋锐,连绵不绝地向东方开进。

    这支联军人数有两万多,成分纷杂,成员有金城各家大姓、豪强派出的部曲、义从,有来自湟水河谷各支羌人兵马,还有塞外游荡的杂胡、马贼。在装备上各支部队也是参差不齐,各家部曲相对而言比较好,大部分人都穿戴有皮甲,拥有铁制的兵器,而羌人、杂胡等的兵甲就差得很多,有的人仅仅是披了一件破皮袄,拿着竹枪石矛,有的还没有马匹,跟随后队穿插在步卒里面。

    联军临时首领是金城韩家家主韩遂的侄子韩敞,这也是各方妥协的结果。因为这些临时召集的兵马互不统属,有的部落平日里还是世仇,所以只能够推出当下金城最大的势力韩家来作为号召众人的大旗。而韩敞就算背后代表的是金城韩家这样的庞大势力,但也只能够象征性地约束各军,实质上的军权还是分散在各家、各部落的手里。

    阎行此刻也正带领着阎家的部曲行走在行伍之中,在三天前完成了告祭祖宗、祖道拜神等出征前的仪式后,阎行正式带着三百部曲来到允吾城外的大营汇合,随行的手下除了原来的甘陵、马蔺等人之外,还多了两个阎家的族中子弟,一个叫阎顺、一个叫阎兴。

    定下的这两个族中人选也是颇费阎父的一番心思,阎顺是一个面容憨厚,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虽然年长于阎行,但因为是偏房,在各房子弟中地位偏低。平日里做事稳定可靠,所以阎父这一次将他安排进从军的部曲中,算是一种破格的提拔,就是希望他在辅佐阎行的同时也不威胁到阎行主事的地位。而阎兴年纪和阎行相仿,平日里是族中年轻人和阎行走的比较紧密的,算是阎行在阎家新一代子弟中的心腹,这一次随军也能够辅佐阎行,有所裨益。

    不过阎父这些打算是有些多虑了,阎行为人骁勇善战,加上体恤士卒,他率领部曲自然也是众望所归,就算有一两个不服的,在众人中也成不了气候。

    就像现在,阎行带领部曲行军,并没有像其他各家子弟、部落大人一样鲜衣怒马、招摇大摆。而是和普通部曲一样背着行李,牵马步行。阎家虽然派出三百部曲,但却没有奢侈到为所有人配备战马的地步,所以除去阎行原来的轻侠骑从,只有三四成部曲配备了马匹。而阎行对自己的部曲也制定了严格的军法,下令在行军途中的骑兵在见到敌人之前不准乘马,并且行进中的歩骑必须保持严整的行进队形和阵式,不得随意穿插队伍。

    阎行知道古代的战争可不像自己前世所闻所见的高科技战争那样快速打击,部队乘坐火车、运输机快速部署,短时间之内就能分出胜负。当下的战争往往旷日持久,而且战士们大部分的时间不是花费在战场的厮杀上,而是花费在漫长的煎熬的行军途中。而长途行军的骑兵除非是能够一人配备三匹马以上,确保随时随地能够有充足的马力投入到奔袭和战斗中去,否则马匹是不能够长时间驮着战士、装备、行李行军的,要不然会严重掉膘,丧失了战场冲刺的能力。而让手下的歩骑行进间保持队形,拉开距离也是为了训练士兵们在战阵上的协调配置,让他们养成服从纪律、重视协调的习惯。

    当然这样做也不是没有负面影响的,这样严格的纪律对于非职业战士性质的家兵部曲来说一时间是很难适应的,毕竟其他家的兵马可没这么多规矩。所以针对这种情况,阎行下令除了哨探的斥候和传信的令骑外,甘陵、马蔺、阎兴、阎顺等人包括他本人都要下马和士兵一样牵马步行,在队伍中向所有人强调军纪和阵型的重要性。

    这一番以身作则的做法很得部曲们的心,同时也使得阎家的部曲成为在各路人马中特立独行的一支。

    阎行身着皮甲,身后跟着马匹,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地图走在自家队伍的前头,行军途中一直在观察沿途的山川形势,并在地图上标注相应的符号数字。

    为将者,必须学会判断简单的天文气候和熟识周遭的山川地理,否则不仅在战前无法预判战局、正确部署,在战争中还容易丧失地利,甚至遭到敌军的伏击。可惜阎行虽然一直在收集描绘周边地理的舆图,可是到现在自己的手上也只收集到几块散乱的羊皮地图,手底下也没有制作舆图的匠人,所以也只能够自己亲自动手,将沿途经过的地形特点先标记下来。

    就在阎行仔细端详手中的羊皮地图时,身后响起了一阵缓缓的脚步声。阎行脸上微微一动,随手就将地图收起,然后才看似随意地向后头瞥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手下一般不会来打扰自己,只有可能是外人。

    果不其然,来的是金城赵家的赵鸿。

    阎、赵两家多有联婚,赵家在金城各家中和阎家相对而言也走得更近一些。赵鸿是金城赵家的嫡长孙,年仅十九,比起阎行要小两岁,他长相俊秀,面容白皙,加上自幼精读经书,比起其他人来多了一股淡淡的文雅的书卷气,而且据说他自幼就才华出众,名闻郡县,若不是近几年来金城战乱不安,叛乱不断,怕是早已经被举为孝廉了,准备跻身仕途了。

    这一次赵家出兵,赵鸿也随从出征,阎行心想是赵家的家主想让自家的长孙历练一番,挣点军功吧。

    看着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赵鸿,阎行不由暗自感慨造物主的奇妙,在边塞之地也长有这样的俊秀的翩翩公子。眼见赵鸿已经走近,这两天两人见过好几次面,已经颇为熟悉,开始称兄道弟。阎行哈哈一笑,大声说道:

    “赵贤弟,你怎么来了?”

    “长途行军未免烦闷,弟未经兵事,往日常听闻家中长者称赞兄长勇武过人,今见兄长行军弃马与士卒同行,有古吴起之风,内心顿生仰慕,特来向兄长请益!”

    赵鸿自幼受儒家礼节熏陶,谦逊守礼,先是向阎行拱手行礼后才缓缓开口,言辞之间也恳切谦逊。若是寻常人听到这样一个颇有才名的美男子说出的这番话,就算是不会喜形于色,心里也会窃窃暗喜。可惜阎行明显对这一类的话语免疫,他嘴角微微一勾,说道:

    “贤弟,你这是要折杀为兄了。想那吴起,身经百战,无一败绩,仕魏则魏雄,归楚则楚兴。古人言‘有提七万之众,而天下莫当者谁?吴起也’,这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为兄可远不及其万分之一。倒是贤弟,才华横溢,文武兼资,假以时日定是封侯拜相的人物,还是莫要嘲笑为兄了!”

    阎行显然不想轻易和外人深聊自己的带兵之法,自己纵有千般见解,也要防止交浅言深、木秀于林,引来其他人的忌惮。于是话锋一转变成了往日交往时的互相吹捧,赵鸿自然又是再三自谦,两人就这样又寒暄了一阵。

    阎行有意试探对方,眼珠子转了转,聊起了其他事,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贤弟,不知道你可曾听闻冀城已经被攻下了?”

    听到这句话,脸上还带着稚气的赵鸿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斟酌着字词也低声说道:

    “鸿来之前也确实听到叔父们说起这个消息,据说汉阳太守拒绝臣服,战死阵中了。”

    “嗯,先前已经有了原来的六郡兵马和韩家兵马联合,这些人马是倾全州之力在各郡纠集而来的精锐,冀城孤城一座,内无兵马,外无援兵,陷落是迟早的事。只是不知道攻下了冀城之后,下一步各家的兵马又作何动向?”

    阎行试探性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赵鸿的内心,赵鸿几番张口欲言,却又觉得欠缺妥当,到了最后脸色有些阴沉,陷入沉思。

    显然,攻陷汉阳,割据凉州对于各家来说是好处众多的。汉室已衰,在明眼人的眼里汉帝国已经是摇摇欲坠,金城各家愿意襄助韩家,就是因为韩家许诺了割据凉州之后给予各家各种山川盐铁,人口土地的回报,而各家也能够通过依附强者,在韩家的庇佑下壮大家族,在乱世中求存一方。

    只是如阎行所言,得到凉州之后各方又会有何动作,是否真的韩家和各家就真的能够和平相处,是否联军又要像数年前那样进军三辅,是否一直充当急先锋的羌胡部落当真没存其他心思?

    虽然说治国平天下的道理都在这圣贤书中,但是此刻饱读经书的赵鸿却似乎想得多了,看着波诡云谲的前路,还是终究觉得自己还是看不清。

    阎行没有理会沉思中的赵鸿,自以为知晓历史大势的他当身临其境陷入到一个历史的小漩涡中时,何尝不是一样的惶恐无助。

    不确定得到的利益,足以让各家兴奋得发狂,而不确定的利益失去,同样让每个人心生恐惧。

    叹了一口气,阎行越过了赵鸿再一次独自一人走在队伍前头。远望去,重峦叠嶂,峰峦如聚,大队人马就络绎行走在这山谷间。山上的太阳已经西斜,余晖将各路行军的人马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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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李骈() 
傅燮死了!

    这个和前汉的飞将军李广一样屡立战功却终难封侯的悲情将军坚决拒绝了凉州联军的劝降,在冀城的城门外流尽了身上最后一滴热血。

    而就在十几天后,风尘仆仆的阎行等人也踏上了这一片被傅燮的鲜血染红的土地。

    联军的成员汉、胡混杂,而负责军务的军吏显然对这些汉、胡事务游刃有余,没过多久就将各部兵马驻扎的营地按照部落、家族来源安排好并分配下来,而阎行这些金城各家的人马被统一安排到南边城郊的营地里。

    部曲入驻的事情阎行大手一挥直接交给了阎顺、马蔺等人负责,他带了几名亲信骑从,打马巡视了一圈营地,记住了附近山势、河流位置、走向和邻近的几处小山丘之后,又拍马往冀城跑去。

    冀城的历史悠久,在太史公司马迁的《史记·秦本纪》中已有记载,“(秦武公)十年,伐邽、冀戎,初县之。”

    早在春秋时期,独处西鄙的秦国就征服了此处的戎狄,并开始设立县制来治理这一片新征服的土地。前汉的时候这里属天水郡,到了本朝永平年间将天水郡改名为汉阳郡,治所就设在冀城。

    中平元年北宫伯玉、李文侯叛乱刚起的时候,边章、韩遂等人也曾经带领兵马前来攻打,所幸当时的汉阳长史盖勋守备有方,边、韩等人只能望城兴叹,悻悻离去,转而去攻打金城、陇西各地。

    而这一次的攻守双方实力悬殊,在夺城的过程中除了城门口一处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生激烈的争斗,所以冀城这座城池幸运地逃过了被兵灾波及的灾难。

    走马到了冀城的西门,望着高大巍峨的城楼和林立排列的城垛,阎行别有兴致地停下了马匹。城外的密集草地被踩平了一大片,有些草地被马蹄刨开裸露着地面,留下了人马践踏后的痕迹,城墙、城门上也残留着兵器砍剁、箭矢撞击后留下的痕迹,这一切无不展示着就在不久前这个地方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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