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暹听到了郭太的豪言壮语,也随即发出了肆意的大笑,杨奉、胡才等人也附和着郭太,一齐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主动出击的西凉军,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漂在汾河水上的一具具的无头尸体。
郭太等人在大笑之时,并不知道,汾水对岸确实有一支西凉军已经渡过了汾水。而更远处,还有更多的被甲持兵的士卒在往河边聚集,他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汇聚成了一股洪流。
“兵甲已备,战鼓催人,汾水汤汤,壮我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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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背水一战兵家势()
“报,前方发现贼兵斥候!”
“报,我军斥候发现贼兵主力,正在大批赶来!”
“报,我军各部集结完毕!”
“报,贼兵主力已经抵达,贼酋郭太旗号出现!”
“报,···”
······
“来了!”
戎装在身的阎行骑着良驹白鹤,举起马鞭向不远处的山丘平原方向指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他身边的将士们看到了一股又一股的打着各色旗帜、衣甲不一的白波贼兵,正在成群涌动,往他们所在的河岸方向而来。
虽然白波士卒的旗帜、衣甲不一,但他们人数众多,大股出动的场面还是煞是惊人,眼看着这漫山遍野都是白波军的各色旗帜,阎行军队之中的河东新卒,尽管因为畏惧军法,不敢有轻举妄动,但是眼瞅着密密麻麻的白波军涌来,脸上还是不禁微微变色。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只不过新卒直接表现在脸上,而老兵深深埋藏在心中。
阎行看向前方人山人海的白波军时,脸上倒是波澜不兴,只有看到在山岗上升起的那一面白波渠帅郭太的大旗时,才微微色动。
据军中斥候来报,这一次白波军出动的数量有四万余人,算上继续围困临汾城的万余白波士卒,号称纵横河东、太原的十几万白波军之中的精壮之士,就基本聚集在这汾水西岸了。
而其中由白波渠帅郭太亲率的五千白波精卒,又是这四万白波士卒之中的精锐之师,也是白波军之中的核心主力所在。
阎行这一次来救临汾城,只带了六千兵马,其中还有两千是只经过几个月训练、未曾经历大战的新卒,步卒以徐晃所部、马蔺所部为主,骑兵以翟郝一部、中军亲卫精骑为主。
这样一来,单从数量上看,阎行所部的歩骑人数和白波军相比,可以说是寡众悬殊,以少敌多之下,隐隐有危如累卵之势。
“传令后军,将渡河舟楫一并撑回东岸,全军列阵,背水以待!”
在阎行的军令下达之后,原先用来渡河的舟楫纷纷都摆渡离开了西岸,而尽数登岸的歩骑则严阵以待,结成歩骑大阵,面向白波军涌来的方向,准备背水一战。
山岗上
骑着一匹黄鬃马的郭太手搭凉棚,向在不远处沿着河岸布阵的西凉军望去,看到河岸布阵的西凉军只有区区几千人马之后,他不由轻蔑一笑,口中说道:
“这阎艳人称‘鬼校尉’,号称乃是西凉军中善用兵者,今日亲见其排兵布阵之能,也不过如此嘛!”
身边的韩暹笑了笑,也跟着说道:
“这阎艳不过是边鄙一莽夫而已,先前诱襄陵小帅于轻敌,袭临汾李乐于不备,这方才侥幸连胜我白波兵马,究其所能,也仅是庸人之才,哪里比得上郭帅的英明神武!”
郭太闻言捋了捋颌下浓须,虽不置可否,但脸上得意的表情,显然是对韩暹的话颇为受用。
五日前他看到临汾城中狼烟冲天而起之后,就断定这一水之隔的东岸西凉军定然会渡河,意图和临汾的西凉军汇合,合计围攻临汾城的白波军。
因此他也就当机立断,调转主攻目标,将眼光从临汾城转移到了对岸的西凉军身上,并派出大量斥候警惕哨探汾水沿岸,将在东岸集结的西凉军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之下,准备对企图渡河援救临汾的西凉军进行半渡而击。
不过,对岸的西凉军显然还没有轻易就掉入到了白波军的算计之中,数日里从多处佯攻渡河,分散白波军斥候的注意力之后,到了今日,才全体出动,渡过汾水,往临汾而来。
听闻西凉军已经渡河的消息之后,郭太惊动下,也是立马命令白波大军倾巢而出,除了留下万余兵马戒备临汾城中的西凉士卒外,其他四万余人马,都径直往河岸而来。
如今,虽然没能够实现原先半渡而击的计划,但是却也大军出动及时,没有让这对岸的西凉军和临汾城中的守军汇合,一旦让他们成功汇合,那么不仅临汾城中的守军会因为外有援军,而士气大涨,背靠城墙的西凉援军也会和临汾城的守军成掎角之势,到那个时候,就不好一一解决了。
按照郭太现在的设想,自己先带着四万大军,在河岸这边扑灭渡河来援的西凉军一部,然后再携大胜之威,回攻临汾城,一定能够所向披靡,临汾城也就指日可定。
“传令各方大小渠帅,约束士卒,结阵而进,等中军号令一起,就齐齐发起进攻!”
郭太原本也是河东的豪强,粗知兵略,在率领白波大军,转战河东、太原等地之后,在兵事上的能力也得到了磨砺和锻炼,知道己方人数虽多,但若是散乱无章、一股脑地涌上去,那只会让对面严阵以待的西凉军轻而易举地各个击破。
河岸处
身为军谋史的戏志才也亲历战场,他骑着一匹战马,跟随在阎行的身边,他看到这些倾巢出动的白波大军赶到这里后,并没有仓促着急地发动进攻,而是在各方渠帅的约束下,让那些因为急行军而散乱了队形的白波士卒重新整队,准备整齐队伍之后,再对己方的军队发起进攻。
戏志才转首看向阎行说道:
“校尉,对面的白波贼倒也颇有几分知兵!”
“对面毕竟是郭太亲领的主力,彼辈转战河东、太原多地,可谓是积年老贼,临阵自然不是襄陵、临汾两处的蛾贼可比!”
阎行说着话,神色淡然,而戏志才还是有几分担忧,他又说道:
“观对面的白波贼,锐气依旧未曾大损,我军与之对阵,以少击多之下,只怕取胜不易,校尉还需谨慎用兵!”
戏志才的深意,阎行自然听得明白,他点了点头。
其实,在渡河之前,阎行也顾虑过,临汾城的守军是否已经将这些白波军的主力的锐气磨损得差不多了。
说起来,渡河援救临汾城的时机,是极其考究统帅者捕抓战机的本能嗅觉的。时间拖久了,临汾城必然陷落,时间拖短了,白波军的主力锐气未损,阎行带兵渡河,以少敌多之下,依旧有覆军杀将的危险。
这种古代战场的战争迷雾,很多时候,既要考校敌我双方的情报、两方统帅的睿智头脑,还要凭借那一丝丝令人捉摸不透的运气。
所以,阎行在收到了临汾城头上燃起的狼烟所要传达的信息之后,立马派暗探泅渡过河,去窥探对岸围攻临汾城的白波军大军的情况。
在得知白波军大军原本一贯凌厉的攻势开始疲软之后,阎行就下定决心,要出兵渡河援救临汾城的曹鸢所部。
在阎行看来,白波军一改原本的凌厉攻势,偃旗息鼓,要么就是在谋划下一次大规模进攻,要么就是企图解围撤军而走。前者,曹鸢手中的能够动用的士卒不过三千,面对五万多白波军的进攻,很难再坚持多久。后者,则要担心一旦让这些白波军的主力撤走之后,他们一改攻城略地的风格,转为袭击骚扰,那河东北境的战事将会陷入到了久持不决的境地,这绝不是阎行愿意看到的。
今日,阎行在率军渡河之后,就发现了白波军的兵马也随之紧急调动,陆续大股涌来。阎行索性也就下令所部的将士们也沿着河岸列阵以待,在四角布下鹿角木刺,准备在这里和白波主力决战。
背水一战,是极其冒险的战法,也是以少敌多的情况下,最能够激发将士们殊死奋战的条件。与其在四面平坦的旷野上,也人数近十倍于己的白波大军野战,就不如以逸待劳,在这里,和白波军全力一搏。
汴水之战,虽然阎行所属的西凉军大败曹操为首的讨董联军,但是曹操军的坚韧依然给阎行留下了深刻影响。曹操虽然初战失利,但这无损于他的过人胆气和超群韬略,与此同时,阎行也想和曹操一样,以小搏大,打上这样的一仗。
对面的号角声此起彼伏,阎行一方的将士们无不聚集精神,严阵以待,准备抵达大波白波贼的进攻。
山岗上,杨奉、胡才跃马而至,胡才抢先开口,口中说道:
“郭帅,儿郎们已经整顿结阵完毕,快下令吧,大伙一鼓作气,将这些西凉军尽数赶下河。”
郭太勒了一下缰绳,不管胡才的积极请战,而是继续端详着河岸边上的西凉军军阵。
杨奉看着郭太的脸色,想了想,才沉吟着说道:
“郭帅,西凉军背水一战,战意正韧,只怕不宜立即进攻。”
郭太闻言,赞许地看了看杨奉一眼。的确,他之所以不愿意立即进攻,就是因为看出河岸西凉军背水一战的坚韧和厉害,不过眼下,对方以逸待劳,自己也无法破除对方的军争之势,所以与其贸然全军出击,就不如先派兵试探一番,看看这些西凉军的斗志和战力如何,破绽又在何处。
想到这里,郭太扬鞭一指,大声下令。
“传令,骑兵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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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伏弩飞骑逞神威()
“呜呜——”
随着阵阵号角声,两道烟尘从旷原上喧嚣而起,在飞扬的烟尘中,一匹匹奔腾而至的战马脱颖而出,驮着马背上轻甲携弓的骑士,直奔河岸的军阵而来。
“校尉,你看,白波贼的骑兵出动了!”
戏志才听到山岗上郭太的旗号方向响起了进军的号角声之后,就一直在马背上挺直了身子,密切注意着对面白波军的具体动静。
所以一看到骑兵奔腾所扬起的烟尘时,戏志才立马就转首向阎行说道。
阎行微微颔首,郭太终究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拥有四万余大军,就可以横推一切,将自己这六千兵马不费吹灰之力,就尽数赶入汾水之中。
不过,对面的白波军以众临寡,有泰山压低之势,却依然不敢一鼓作气,直接发动进攻,而是派出骑兵,来试探攻击阎行一方的军阵,可见郭太的用兵之能,也就仅是二三流的水平了。
去岁的阎行亲身经历过一场类似的战事,当时徐荣率歩骑赶到汴水边上的时候,也遇上了以逸待劳、严阵以待的曹操大军,那个时候的徐荣和他的西凉军是如何应付的?
在观清对面的曹军军阵之后,徐荣就大胆下令骑兵部队下马,与其他步卒协同作战,直接进攻曹操所在的大阵。
兵马出动,侵略如火、动如雷霆,一经接战就打得曹军士卒无反手之力,随后更是突破曹军大阵的侧翼,将整个曹军的大阵从侧面凿穿,一举就埋葬了曹军的数万人马。
现下的郭太,虽然手拥大军,却没有一击必破的决心的魄力,而是选择稳妥的战法,想用兵力数量上的优势来击败阎行的军队,这和阎行渡河之前的设想基本一致,阎行对付起郭太的白波军的攻势来,也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传令,牛嵩、杨丰率两百中军铁骑移动到左翼军阵的出击通道旁,前排蹶张士伏于大楯之下,不得虚发箭矢,俟敌骑进逼至五十步后,以魏司马命令为准,齐齐发矢!”
阎行下达完命令之后,把前方的指挥权交给了魏铉,然后就静静观望着战局的发展。
奔驰而来的白波骑兵,虽然都是轻骑,但却与在襄陵、临汾遇上的那些白波军中的普通马兵有着本质区别,白波军中的普通马兵仅仅是人手有一匹坐骑而已,而且都是些驮马还有驽马,勉勉强强只能够用来当作斥候和追击的兵马使用而已。
而郭太亲率的这些骑兵,虽然只有一千轻骑,但坐骑都是来自太原、代郡的良驹,用的皮甲、环刀也都是汉军制式的装备,骑士的来源,更是从白波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这才是一只真正的骑兵部队。
眼下,奔腾驱驰而来的,仅有一半,五百轻骑,但因为背后有己方大军作为依托,加上看见对面的西凉军骑兵人数不多,只能够用来拱卫步卒大阵的两翼而已,所以为首的骑将倒也不惧这些龟缩结阵的西凉军,他大胆地带着自己麾下的轻骑,在西凉军的阵前,来回驱驰,激起团团烟尘,然后以此向西凉军的军阵方向耀武扬威。
那白波军的骑将在阵前驱驰了一阵子后,看到西凉军的将士毫无动静,他就将五百骑分成两股,在射程之外,沿着西凉军的军阵正面,布成一个骑兵的雁行阵,然后亲居其中,大声辱骂西凉将士,想要以此来激怒他们出阵来追击自己。
可惜,如同之前在阵前耀武扬威的挑战一样,面对他们的大声辱骂,西凉军军阵之中的将士们依然无动于衷,仿佛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大山一样,对白波骑兵的放肆挑衅视若无睹。
那名白波骑将心知渠帅郭太派遣自己前来,就是要佯装进攻,试探西凉军的虚实,可眼看这些西凉军面对自己的挑衅无动于衷,连箭矢都不发一支,如果自己就这样退回去,那毫无作为的结果定然是要遭受郭太的责罚的。
想到这些,那名白波骑将就下令,让原先的骑兵雁行阵化成锥形阵,装出要径直进攻西凉军军阵的样子,五百白波轻骑,纷纷催动马匹,往西凉军的阵前渐渐逼近。
进入了八十步之后,白波骑将就变得谨慎起来,让麾下最前面的骑兵纷纷举起皮盾,缓缓上前,结果西凉军的军阵还是不发一矢,任由自己等人逼近窥视阵型。
到了六十步后,白波骑将已经下令,让麾下的轻骑,引弓搭箭,向西凉军的军阵之中发射箭矢,企图扰动西凉军的军阵,可是西凉军以大楯为前排,前方不见军士的影子,只能够看到后排的将士们的身影,面对白波骑兵杂乱的箭矢,依旧不动如山。
“真是见鬼了!”
为首的白波骑将诅咒地啐了一口,虽然西凉军的军阵四角都布设有鹿角和木刺,可那也只能够暂时阻碍白波步卒大军的径直合围,对于他们这些灵活奔击的轻骑而言,很快就能够寻得空隙,突入阵中而去,彻底搅乱他们的阵型。
可是对面的西凉军面对己方轻骑的逼近,就是这样的有恃无恐,阵型纹丝不动,仿佛将己方这些轻骑都当不存在的样子一样。白波骑将在感到受到羞辱的同时,也暗暗心惊,他随即决意,在逼近到五十步内之后,利用马速往西凉军的大楯后抛射一顿箭雨后,就径直往后撤退,也不管这些龟缩不动的西凉军的虚实情况了。
马蹄继续迈动,眼见着大楯后的大片空地,都进入己方轻骑手中的骑弓的射程之后,白波骑将摆了摆手,身边的轻骑也随即会意,弯弓仰起角度,准备快速抛射箭矢。
就在这时候,白波骑将终于看到西凉军的军阵动了!
大楯被瞬间压低,无数个汉军蹶张士装饰的将士从盾牌后冒了出来,他们齐齐一排摆开,弩机上的弩箭瞄准着也是同时举弓的白波轻骑们。
“嘣嘣嘣——”
一阵猛烈的弓弦震动声过后,原本还是锥形阵的白波骑兵的骑阵,刹那之间就陷入了一大块,屏蔽两翼的轻骑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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