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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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潜伏-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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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匪?民间抗日武装?*领导的抗联?

    凭以上三种队伍的装备水平和战术素养,即使人员五比一,也不具备与宪兵队抗衡的能力,况且那一带重兵驻扎,从没听说有大股抗日力量活动,岂不奇怪?

    苏军的突击队?更不可能。

    目前,苏联举国上下都盯着欧洲方向,面对德国与日俱增的压力,无奈的斯大林只好对远东的日军忍而又忍,尽量避免冲突。所以导致关东军少壮派将领狂妄之极,总是不断挑衅。在这样的战略布局下,哪个苏军将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派突击队越境猎杀别列佐夫斯基?无论从陆地来还是从天上空降,都是关东军发动战争的绝佳借口,苏军将领中谁敢承担如此巨大的责任?再说,苏军如果真有如此神出鬼没的能力,别列佐夫斯基哪还有机会叛逃?

    简而言之:

    事发之前,一支来历不明的几十人携带自动武器,突然出现在日军重兵布防的边境腹地,埋伏在松井义雄必须经过的交通节点上;事发之时,这支队伍依靠出色的战术能力和强大的火力,成功击溃松井义雄率领的宪兵队,猎杀别列佐夫斯基;事发之后,这支几十人的队伍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关东军也徒唤奈何。

    天大的笑话。

    这支队伍是谁?从哪里来?如何得到设伏地点等准确消息?又怎么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和机动能力?事后他们去了哪里?

    只有一种可能!

    松井义雄说谎!编造的谎言不但低劣,而且破绽百出,根本不值得推敲。问题是,别列佐夫斯基如此重要,德国人和日本人都视为珍宝,佐佐木石根和松井义雄当然也清楚此人的价值,为什么两人好像都不在乎?骄横跋扈的松井义雄甚至不愿意为谎话多花点心思,居然信口雌黄胡说;而佐佐木石根也不追究,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如果那么容易上当,他也活不到今天,唯一的解释是——老狐狸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松井义雄撒谎却心甘情愿受骗。

    派松井义雄去海拉尔,肯定是佐佐木石根的圈套,目的不得而知,但从他甘心上当可以确定属实。堂堂的研究所总经理、背景豪华的关东军大佐、军刀组出身,松井义雄亲自去迎接一个苏军叛将,无论别列佐夫斯基多么重要,此举都属于杀鸡用牛刀,看起来别扭。可松井义雄为什么也心甘情愿前去呐?

    任务失败之后编造一个漏洞比筛子还多的谎言,堂而皇之端上台面,面不改色气不虚喘,他依仗什么?

    考虑到关东军少壮派强大的影响力,松井义雄的猖狂似乎有迹可循——他得到了来自内部的强大支持,所以才敢肆无忌惮。但别列佐夫斯基可能带来的情报,足以影响日本的国策,如今他本人灰飞烟灭,绝对是巨大损失!松井义雄本该被关东军内部问责,为什么还敢如此嚣张?难道仅仅因为内部争斗?仅仅是猜测,沈春丽没有证据。

    相反,佐佐木石根好像压根不打算追究松井义雄失败责任,态度轻松而且昨晚致电时不但漫不经心:

    “春丽,松井君的海拉尔之行发生了有趣的变化,我们都轻视了别列佐夫斯基。另外总务部帮你定购的书籍,香港方面已经加急邮寄过来。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吧!西村君也在,我们正好谈谈!”

    电话内容早已被沈春丽用心灵录音,凭借超人的天赋和严格的训练,她相信自己任何时候都可在脑海中复制,而且绝对百分之百,包括语调高低、情绪变化、甚至暗藏的心理活动。

    研究所事无巨细,佐佐木石根都亲自过问,而且历来强调工作必须严肃认真,会议室正面墙壁上张贴着他亲笔书写的信条:

    不怕天大灾祸,唯恐一丝不慎。

    然而佐佐木石根昨晚轻佻的语调意味着什么?

第九章 晨曦隐现() 
在沈春丽的记忆中,严苛的佐佐木石根执行纪律时,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铁面无情。研究所不容忍错误,否则家法伺候!松井义雄的海拉尔之行,是一次惊动关东军高层的重大行动,出人意料遭遇重大挫折。被问责理所当然,佐佐木石根作为研究所的最高领导人,本该恼羞成怒、祭起内部惩罚大棒,却平静以对,默许松井义雄胡说,相反却还挺高兴,为什么?

    松井义雄不善于掩饰内心的东西,表面的沮丧是伪装,主动申请担责说明他内心相当轻松,说明他没有把失手当回事。别列佐夫斯基那么重要,他就没考虑后果?即使佐佐木石根奈何不了他,关大军上层难道会放过他?

    面对别列佐夫斯基之死,研究所两大核心表现诡异,令沈春丽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结果?最后她判断,根子应该在佐佐木石根与少壮派军官的分歧上,佐佐木石根从不隐瞒自己对未来的观点。反对挑战苏联,主张日军南下,渴望用别列佐夫斯基的情报,打消少壮派的蠢蠢欲动。

    鉴于此,诚如松井义雄所说别列佐夫斯基已死,唾手可得的情报化为泡影,处心积虑与德国人苦心经营、最后关头却失去挫败少壮派的机会、极端热衷权力的佐佐木石根岂能善罢甘休?沈春丽有把握怀疑,不管别列佐夫斯基死活,老狐狸至少现在还自信能拿到宝贵的情报,所以他才稳坐钓鱼台。至于松井义雄等少壮派,对别列佐夫斯基暗中怀有怎样的小九九,她不甚了了,无法进一步推测。

    情报还在,是不是意味别列佐夫斯基还活着?

    松井义雄会不会玩狸猫换太子?弄个假货当替死鬼,把真的别列佐夫斯基藏匿起来,独吞情报?沈春丽马上否定了这一设想,佐佐木石根绝对不会不防此招,肯定派人盯着,松井义雄所叙述的一切肯定发生了,破绽在与伏击的队伍来历不明!

    真相就是佐佐木石根预判海拉尔之行不会成功,故意派松井义雄前去,而松井义雄却被蒙在鼓里。别列佐夫斯基如此重要,又得到德国人秘密支持,怎么会轻易死去?

    莫非是假的?或许别列佐夫斯基本人玩狡兔三窟,或许德国人故布疑阵,或许佐佐木石根陷害,种种可能都有。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无论如何,老狐狸对策早已心知肚明。

    大胆推测小心求证,唯有如此才能接近真相。短短的一瞬间,沈春丽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她绝不能揭发松井义雄的谎言,因为无法预测所引发的反应;也不能指出佐佐木的阴险之处,那样等于自断退路;更不能装聋作哑,愚蠢不符合她的智慧。

    唯有着眼于德国人才不得罪两个操控狂。别列佐夫斯基牵扯到共产国际,那么始终是个威胁,永远不能低估老狐狸的狡猾与危险。如果能不着痕迹地激发两个操控狂的矛盾,没准儿将来可以利用。

    打定主意后沈春丽故意略带不确定地道:

    “将军阁下反复提醒我们,做情报工作,永远别相信任何人。别列佐夫斯基不是凡人,也有可能故布迷阵,派个替身虚晃一枪;德国人也未必实话实说,得防备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种种可能都有,别列佐夫斯基的情报才是我们和德国人的终极目标。来新京的德国人没走,意味着终极目标没有丢失,盯死他们一定有收获,或者情报,或者别列佐夫斯基,或者鱼与熊掌兼得!”

    抛开海拉尔发生的不予考虑,直指要害,别列佐夫斯基死活无足轻重,他手里的情报才是一系列事件中的焦点!或者说是重中之重,点中此处各方利益者都会有所表现,根据表现就不难推断真相,由此可以发现情报、由此也可以有效保护自己。

    果然,沈春丽话音未落,佐佐木石根看看西村佳彦,脸上现出隐隐的微笑,好像有些得意,也有些欣赏。

    如同一块巨石滚落平静的水面,松井义雄的反应远超沈春丽预期,他脸色剧变!吃惊地瞪大眼睛,眼眶差点瞪裂;恨恨地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上鼓起一条条肌肉!

    作为伪装的颓丧一扫而光,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妥,重新耷拉下脑袋装鳖犊子。可胸膛里已经燃烧起的怒火再也无法熄灭,像火车头般沉重地喘息着。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沈春丽豁然开朗:作为少壮派军官的旗帜,松井义雄或许已经判断出别列佐夫斯基分量,因此不希望佐佐木石根得的阴谋得逞,海拉尔之行失败可谓求之不得,所以他才显得毫不在乎。如今得到沈春丽提醒,才意识到死亡的别列佐夫斯基可能是个冒牌货,自己被耍啦!这叫他如何不气破肚皮?

    而且他马上联想到,肚子里全是阴谋诡计的佐佐木石根,应该早就清楚海拉尔的真相,却一本正经派他去冒险。堂堂研究所二把手居然被耍的晕头转向还自鸣得意,松井义雄一忍再忍、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嚯地一声抬起脑袋张嘴就骂:

    “德国佬,为了一个冒牌货差点害了我性命?巴格牙鲁!”

    哪里是骂德国佬,话说回来即使真骂德国佬也不行。这里不是黑社会论坛,也不是街头流氓说理的地方,更不是所谓的议会辩论。

    满洲国政经研究所!无论对内对外一直比较高大上。

    为了掩饰罪恶勾当才叫研究所,为了欺骗世界才营造温文尔雅的气氛、才打着学术、文化幌子,深谙此道的佐佐木石根严格规定,研究所里每个人都要文质彬彬,他以身作则,上班时一律不准衣衫不整、不准抽烟喝酒、不准高声嚷嚷,即使警卫也包括在内。否则就属于违反内部纪律,会遭到惩罚。

    上下早已养成习惯,每次会议都静悄悄进行。谁也想不到在高级会议上松井义雄会失态,失态到破口大骂,破口大骂的对象是研究所里至高无上、深得黑龙会老大头山满欣赏、与土肥原贤二有交情、关东军少将佐佐木石根——一位功勋卓著的大日本帝国开疆拓土忠臣。

    刹那间所有人都闻到了火药味,除了两位当事人,其他的都不得不低头闭嘴,如果有可能甚至想闭眼,再堵上耳朵。不顾场合抢先发言的西村佳彦尴尬地咧咧嘴,甚至冲沈春丽眨巴眼睛,脸上写满难堪。

    墙上挂狗皮——不像话(画),不像话的厉害!下级冒犯上级侮辱上级,什么罪?两人之间的矛盾并不是秘密,可公然爆发却是第一次。佐佐木石根丝毫没有动怒,目光静静地锁定松井义雄,会议室里的人都感觉到松井义雄的痛苦,被那目光灼烧的痛苦。

    春风又绿江南岸,心理战的最高境界!沈春丽不露痕迹达到自己的目的,效果超过预期。但她却没有丝毫轻松,危险依旧!共产国际不停地出现在研究所日常简报中,肯定代表威胁,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但在佐佐木石根层层防卫之下,确定威胁来源、确定威胁对象、确定威胁程度,都不是容易的事,更遑论摆脱威胁。

    按理,按照组织纪律,按照人的本能,沈春丽此时最应该装聋作哑,蓄势待发以不变应万变,一旦威胁显现立刻动作,以求全身而退。可春节在即,党派来的接头人即将现身,接头后她怎么汇报工作?

    难道两手一摊坦白自己潜伏多年一无所获!如此怎么对得起父亲般的司马俊?如此怎么对得起殷殷期盼的党组织?如此怎么对得起灾难深重的祖国?如此怎么对得起被践踏被奴役被屠杀的同胞?被党培养多年,到现在为止自己没有点滴贡献,如果不是严肃的纪律约束,沈春丽早已提着枪杀向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别列佐夫斯基叛变,她及时被唤醒,意味着党一直在关注她,至少关注了她所在的地区,每想到这里,她都会因自己碌碌无为而羞愧,因自己忍辱偷生而落泪,因自己的每一顿饱饭而椎心泣血。祖国在沦陷,人民在遭受涂炭,她该怎样奋起?

    机会就在眼前就在手边!

第十章 意外() 
敬爱的党组织上已经发出呼唤,说明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碧血丹心的沈春丽反复权衡,一定要不惜代价完成党赋予自己的神圣使命!但杀掉别列佐夫斯基需要机遇,并不是牺牲就能换取。根据她自己的判断,她历来相信自己的判断,或许拿到别列佐夫斯基的情报更容易!

    想拿情报就必须制造混乱,因此她淡淡挑起争论。本来希望松井义雄借此展开长篇大论,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滔滔不绝之间自有信息流出。谁知情况远超预料,场面即时火爆!

    如此不堪的局面,绝对严重伤害佐佐木石根的自尊。向来高傲的老狐狸尽管极为理智,可自以为是已经变成基因,容不得来自外面的丝毫质疑,哪怕关东军上层也不行。今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对来自下属的谩骂、面对来自对立派的嘲讽、面对后辈的蔑视,他能不发作?沈春丽静静地等待机会到来。

    然而,她错啦!

    令所有人都难堪的风暴,并没有丝毫影响到佐佐木石根,他仅仅微笑着,嘴角轻轻吊起,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松井义雄,仿佛狸猫看耗子挣扎、爷爷看孙儿玩泥巴、老神仙看小鬼儿耍魔法。目光宽和、慈祥、略带无所不知的嘲弄。

    作为火药桶,倍感屈辱的松井义雄也是第一次发作。别看他历来强硬得近乎粗鲁,但同样不白给,否则也没资格位居军刀组行列。骂完以后立刻清醒后悔。至少在现在、在研究所、在没拿到雄厚资本以前,他不具备与佐佐木石根一较短长的实力,卖弄口舌只能证明自己是个孬货。短暂失控后他马上冷静起来,罕见地诚恳地甚至谦卑地站起来,先把身体挺直再弯腰:

    “将军阁下,刚才我的发言不当,请内部处罚。”

    从始至终,最高领导人佐佐木石根保持着沉静,既没有否定沈春丽的推断,也没有解释海拉尔事件。即使松井义雄发飙时也不为所动,此刻被严重冒犯的他呵呵笑了几声,挥手示意松井义雄坐下,开口语重心长却扯到了天边,令所有人都茫然: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客观规律是什么?你们信服吗?我信!某种意义上说,这条理论特别适合从事情报工作的。为什么?从事情报工作,首先就要告诉自己,尽人事听天命,天命就是客观规律。”

    作为最老牌、最坚定、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分子,他居然给大家上马克思主义原理课?不要说松井义雄等诧异,连西村佳彦也糊涂啦,唯有沈春丽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即使上帝选择佐佐木石根做对手,若想赢就永远别低估他,永远别相信他,永远别宽恕他。犯了以上错误,天堂毕将血海淹没。

    超级自信的老狐狸没有因为被侮辱而抓狂,他相信自己仍然牢牢掌握着研究所、牢牢掌握着关东军的情报收集权、牢牢掌握着情报的解读权。破例讲述马克思主义原理,无非想警告松井义雄,要清楚研究所的客观规律是谁?

    海拉尔的事,是人事?是天命?彼此心中有数。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又用缓慢的语调分析道:

    “德国方面派来的人叫沃勒尔,公开身份是上海滩一个冒险家,经营贸易公司,他每年都会来满洲采购山货毛皮,跟白俄人打得火热。真实身份谁都明白。沃勒尔在远东经营着一个专门针对苏俄的巨大情报网!我们以前曾经有过合作,当然,做我们这一行,无论同行来自敌方还是友邦,永远是对手!他住在一个白俄商人家里,一直处于宪兵队监视之下,对友邦人士不能来硬的。今晚我在东亚饭店宴请他,酒席上再察言观色。松井君不必气馁,这里是天皇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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