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将话题引开,把仇恨从自己身上,挪到一个张家岭人都痛恨的目标身上。
凌雪云,在张家岭的口碑,那是烂到不能在烂,一堆破事人尽皆知。
张家岭的税收,除日常开销,全部流入河风地。
这片土地上的民众,拥护的是张家,不是凌家。
看着自家的领主,受委屈,自己个的劳动成果,让人窃取,心酸。
开路修桥,开渠引水,这本该从税收中拿出银钱来搞。
但十年来,这些事,全由民众自发,众筹来办。
这怨气,仇恨,深深埋在每一个张家岭领民的心里。
“男爵夫人,老子可以忍。”
“但凌志是个什么狗东西。”
“外面都传,张虎,张灵鹤,是最大的空头,每一次的瀑布,都是我们两人搞的,因为我们手里的筹码最多。”
“我本打算抹黑张灵鹤,毕竟竞争对手,但是,老爷我这次不黑他,我们两都是无辜的。”
情绪太重,不是好事,张虎停止对河风地凌家的攻击,转过头,聊聊竞争对手间的事,开开玩笑。
“对天发誓,我,张虎,郁金香当铺的大东家,没有干预过市场的事。”
“如果大伙觉得,我这次亏了260万贯,是干预市场。”
“那我无话可说,甘愿让雷劈死。”
“但是,就算让老天爷用雷劈死,老子也要这么干。”
这一句,张虎怒吼般喊出来,向众人传递着愤怒的情绪。
从段子,引向万人唾骂的男爵夫人,再用众人愤怒的当口,上价值。
“去他娘的,镖局股权契约的价格从600文跌到250文,谁干的。”
“凌志!”
“250文,凌志吸货。”
“800文跌到350文,谁干的。”
“还是凌志!”
“350文,凌志吸货。”
“1000文砸到400文,谁干的。”
“又是凌志!”
“前前后后,你们知道这个凌家奴仆,洗劫了张家岭民众多少铜钱嘛!”
“三百万贯!”
“凌雪云一共在镖局股权契约上投入了一百万贯。”
“净赚两百万贯。”
“这些钱,是从我们身上吸走的血。”
“作为张家岭有骨气的爷们,作为带把的爷们,作为发迹的东家,老子一定要干他!”
“亏点钱算什么!”
“这口气,一定要替即将崛起的张家岭挣!”
“虎爷牛笔!”
“虎爷牛笔!”
……
第189章 主场作战()
忽悠是一门手艺。
张虎是一名手艺人,前世就是,这门手艺太重要了,拉资金,抹黑竞争对手,煽动客户情绪,都需要。
“我老头子不得不服,这犊子太能扯了。”
张三金又一次叹服,外边的人不了解张虎,但他们了解。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也是这样被降服,或利诱,或威逼。
奈何,事实上,张虎也正在朝着给他们所画大饼的方向,飞驰前进。
“二瓜,你是跟着大东家学的忽悠吧。”
苏月也来了,融入一个集体里,需要过程,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
与二瓜走心之后,她的心定了很多,至少对于郁金香当铺有了归属感。
二瓜道:“功力还差得很远呢,我要想很久,才行动。”
“虎哥不用,张嘴就来,让人笑,哭,怒丝毫不费力。”
张灵霜道:“这群人不会就此罢休吧?”
这样的情况,二瓜见多了,道:“大多数人心里已经开始站到我们这边。”
“但不会就此罢休。”
“我敢肯定,那一百多号人里,就有钱家,凌家的人潜伏在里边,等待机会起哄。”
颠倒是非黑白,扭曲事实,难度不高,普通民众不会想太多,容易受人说服。
但对手,一定会混在民众之中,制造各种麻烦和障碍。
这事,张虎也干过,当托呗。
有的人无目的起哄,纯属好这口,不为别的,就是憋着难受,妈卖批一定要讲。
有的人带使命来起哄,麻烦制造成功,获得薪水。
而这一次,起哄的人,身份地位很高。
吼着虎爷牛笔的人消停下来之后,只见一个身材消瘦,个子不高的白面书生站了起来。
“虎爷,刚才那番牛皮,吹出花来了。”
“我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过去看戏,我笑了,我怒了,感动了。
“在场的,都应该买一张门票。”
“门票的价格不能太便宜,起码得一贯,今个,我包场请大伙,两百贯,够义气吧。”
“虎爷,您再给来几段。”
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说完,获得众人集体点赞。
“虎爷,再来几段!”
“再来几段!”
……
“钱慧!”
苏月最拿手的便是易容术,而且,她见过钱慧本人,在云中城的扑克牌赌场,还交手过。
“我的亲娘,这身份的人亲自出来拆台,很给面子呢。”
张三金道。
“和咱们的东家一样滑头,悄无声息给众人提示,这张虎满嘴跑马车,很精彩,同时在胡扯。”
张灵霜道。
“梯子给拆了,大东家要凉。”
苏月也干过忽悠人的活,最怕的就是有明白人故意挑事。
“嗨……苏月,你的功力还不够。”
二瓜很轻松,道:“这就是一个高级的托而已。”
“要知道,咱这大东家,除了嘴皮子溜以外,可还有真功夫。”
“大忽悠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脑子的大滑头。”
作为张虎的金牌御用王者级的托,二瓜太了解自己的大哥,平时虽然喜欢吹牛皮,但这牛皮不普通,打过草稿的,深思熟虑的,换位思考的牛皮。
一个职业忽悠,事先会想到话放出去之后,定有人拆台挪梯,后续应对方案,才能看出职业忽悠水平的高低。
二瓜都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张虎一定也会知道,如果没有应对方案,那是一定不会如此行事。
“什么真功夫呢?”
苏月好奇问道。
来郁金香当铺之后,她确实感觉到自己与二瓜的差距。
忽悠的能力,苏月觉得,其实与二瓜并没有太大悬殊,甚至还略占上风。
无非挑起人的情绪,或利诱,或威逼,只有这两种方法。
再者,就是幽默的段子,粗俗但清新的糙话,形象生动接地气的比喻……
说话的方式有很多,但归根结底的,要让目标大笑,发怒,尴尬。
这些,苏月能办到,虽说以前她并不是这样,但要学,对于自己而言不算难,毕竟方法知道了,剩下的只是练习。
苏月办不到的,只有一点,内核,这也是与张虎,二瓜最根本的差距所在。
她忽悠赌徒,那是纯忽悠,用假象迷惑,以达到骗取钱财的目的。
而张虎,二瓜,以忽悠的方式,去干对目标有实际收益的事情。
总结来说,苏月单纯为骗而忽悠,张虎,二瓜以骗来达成双赢。
忽悠钱是骗子,偷心那是大滑头。
双赢局面,忽悠的最强手段。
当下,苏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在不出钱的前提下,给与众人利益,最终达到双赢。
根本不可能,此时割肉,许诺众人利益,对着大家伙说,你们只要不挤兑,我就给你们很多钱嘛?
这样有人信嘛?
反正苏月不会信。
要知道,赌徒们质押的镖局股权契约,按现在的市价,已经赚了很多,随时可能遭受利润回撤的风险。
违约赎回,然后卖出,变现,是最优的策略。
可镖局股权契约又恰恰是郁金香当铺最缺的东西。
因此,要想双赢,解决这个问题的突破口,只有保证赌徒们的利益不受损。
苏月试图去思考解决的方案,奈何,无解。
二瓜道:“我猜,虎哥一定会把一笔账,转移到另一笔账上,再把两笔账搞混,然后许诺众人未来有好处,最后再威逼,告诉众人只有顺着自己的方案,才合适。”
二瓜清楚方法,解决牛角村刘福事件,他就是这么干的,该谁赔,谁最后得赔,当下搞不定,就卖未来的价值。
几笔账搞来搞去,搞出大家伙需要的利益,最终,让时间来赔付,该谁还得谁,只是完成拖延而已。
金融玩家们,一直都在玩这个套路,张虎也深谙此道。
二瓜比苏月了解得更多,但具体要怎么办,他也想不出来。
钱慧很少抛头露面,认识她的人不多,所以粗糙的易容术,也没人认出来,毕竟谁也没见过高高在上的钱家小姐的真身。
那是老东家。
张虎自然认得出,他苦笑摇头,自己面子很大,骄傲的钱慧,都亲自上前线撸起袖子干仗了。
他知道,钱慧会出招,可惜,赤身肉搏,那不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玩得来的。
今天,主场作战,张虎信心满满。
第190章 权势()
女扮男装,混在赌徒中间的钱慧,不会让张虎轻轻松松的讲个段子,转移仇恨,就解决问题。
她道:“虎爷,别赌了,你的财力,你的赌技,真斗不过那些大鳄。”
“还了我们的镖局股权契约。”
“退出赌场,以后讲段子,讲故事,我们一定会场场买票。”
钱慧将众人的思绪,从仇恨中拉回来,再讲明大伙最初的意图,提醒别被蛊惑了。
这在张虎的意料之中,他也做足了功课。
他道:“谢谢这位兄弟,我本来还想再骂一会,差点把最重要的正事忘了。”
“小兄弟,你的门票钱,不用交了。”
张虎稍稍停顿片刻,理了理脉络,道:“诸位在担心,镖局股权契约的价格血崩,自己所赚取的账面利润,大幅度回撤。”
“对吧?”
场下有人站起身来回应道:“对呀,虎爷,违约赎回这个事,我们不对,但也请您谅解。”
“我也很想支持你干凌志那老王八蛋,可是,我压上了全部身家,赌赢了这一波拉升。”
“不容易呀,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米下锅。”
“我们和你不一样,你家大业大,我们家底薄,经不起折腾。”
这人不是钱慧的托,他说的也是在场赌徒的心里话。
在情绪上,他们被张虎慷慨激昂的话语说动了,男爵夫人,凌志所做的恶行,心知肚明,也很想抗争。
奈何,有什么办法呢!有钱,有权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这是大家都清楚,但不愿提及的伤疤。
不公,无论在盛世,亦或是乱世,永远存在。
你我,只不过苟活其间,在夹缝中尽量活得快乐一点罢了。
又有人站起来走心道:“谁不想酣畅淋漓的干一场,可是难呢,凌志背后是河风地凌家,我们干不赢。”
“虎爷,你牛笔!”
“作为张家岭的老爷们,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爷们除了挣气外,更重要的事对得起家人,我们的钱亏不起呀。”
张虎道:“两位兄弟,放心,郁金香当铺不会让你们的质押物有任何亏损。”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镖局股权契约的价格3000文,这个位置,你们所质押的镖局股权契约,当下,立刻锁住价值。”
“如果因镖局股权契约价格下跌,而引发的利润回撤,将由郁金香当铺承担。”
这话一出,场面又变得吵嚷起来。
众人都能理解字面意思,利润回撤,由郁金香当铺承担。
可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郁金香当铺要这么做?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明显的亏本买卖,为什么要接呢?
一个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张虎已经没钱了,但还要经营下去,只能忽悠,继续拖下去,以赢得时间,喘口气。
“虎爷,你这话几个意思?”
“对呀,几个意思。”
……
都听得懂,又都听得懵。
场面安静下来之后,钱慧再一次站起来,道:“虎爷,您这要么是忽悠我们,要么是拖延时间准备跑路。”
“我看您呢,别折腾了。”
“把郁金香当铺盘出去,让有能力的人接盘,不然我们损失太大了。”
张虎扬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继续道:“各位,别着急,我人在这,跑不了。”
“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您还要违约赎回,我们立刻兑付。”
“如果你们想拿到一份大礼,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份大礼的价值,是你们在郁金香当铺所质押镖局股权契约份数的十分之一。”
“打个比方,您有一百份镖局股权契约质押在郁金香当铺,那我们就送您十份。”
“我知道你们还没听明白,稍安勿躁,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就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不长,赌徒们都等一天了,也不在乎了。
大礼,同样对赌徒们产生了诱惑力,或许礼不重,但没有成本,可以一听。
场面再度安静下来之后。
张虎道:“大家很好奇,为什么郁金香当铺会停业整顿。”
“恰巧又在张虎那王八蛋与凌志那老王八蛋对赌输了之后。”
“那一定是搞不下去了。”
“对呀,我不否认确实如此,但并不是全部。”
“我们正在筹备推出一个新业务。”
“以镖局股权契约为标地的,期货合约服务。”
期货合约!
别说赌徒们不能理解,就算钱慧也愣在当场。
合约,好理解,契约呗。
契约,指双方或多方共同协议订立的有关买卖、抵押、租赁等关系的文书。
镖局股权契约,卖身契,地契,房契,等等各种各样类型都有。
期货!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人出现过这个词。
在二十一世纪地球,它的解释是这样,期货(Futures)与现货完全不同,现货是实实在在可以交易的货(商品),期货主要不是货,而是以某种大众产品如棉花、大豆、石油等及金融资产如股票、债券等为标的标准化可交易合约。因此,这个标的物可以是某种商品(例如黄金、原油、农产品),也可以是金融工具。
张虎解释道:“期货,以镖局股权契约为标地的标准化可交易合约。”
“这样说,太过于书面化,我打个比方,说得接地气一些。”
来回踱两步,酝酿一番之后,张虎道:“大家都知道,我靠做空粮价起家。”
“方法大家也都知道,借了全村人的粮食,以现价600文的价格卖出。”
“待到价格跌到300文的时候,买进还给村民们,空手套白狼,净赚一倍。”
“过程用话说,很简单,两句就够了。”
“但你们知道做起来,难点在什么地方嘛?”
这个问题并不难,喜欢琢磨的人想得出来。
“借粮。”
“借粮。”
……
借,应该是生活里比较难的事情。
对于继续要借的人来说,很着急。
对于借出的人来说,风险大。
张虎道:“对,最难的就是借。”
“我为什么能借到?”
说到这,张虎加重语气。
“因为我是里长之孙!与村民们相比,我有权势!”
“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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