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文生长得倒是一般，不过，洒脱的男人，身上总能让人感觉到电闪雷鸣。
整个二瓜中介所，只有赖文生敢和二瓜顶撞，还常把二瓜撞翻。
赖文生很随性，嘴上骂天骂地骂空气，见谁都是一通数落，但熟悉之后，都明白，真的只是玩笑，这人狠起来，不光骂别人，连自己都不放过。
二瓜能给所有伙计都打上鸡血，赖文生能让所有伙计都笑痛肚子。
赖文生有主见，碰上的所有事，总能很快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
既敢做事情，也敢承担后果。
柳美慧做错过些事情，也让二瓜批评过，但与赖文生搭档，从来不需要承担后果。
但凡赖文生参与的事情，队友们可以很放心，不仅干得效率，还有人挡枪不怕出错，非常顺心。
时间长了，这个骂骂咧咧的人，不知不觉中，成了团队的无冕头头。
柳美慧性格豁达开朗，经常受到赖文生照顾，就比如今天，赖文生特意给她好的业务，还不要提成。
二瓜中介所二十多号伙计，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而不是别人，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止一两次了。
虽然知道赖文生是个洒脱的人，平时对同事都很大方，也乐于助人，但柳美慧觉得，赖文生对自己不是普通的好，而是满含爱意。
她想来，赖文生平时架子摆得太大，心里喜欢自己，可又好面子，不好意思直说，憋在心里。
咯噔……
赖文生尴尬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暗恋这妮子，但这妮子……嗨！
他只是觉得柳美慧性子直爽，作为一个漂亮女子，丝毫不矫情，同时有眼力劲，会来事，知道在什么场合做什么事，实在难得。
这种性子的女子，交流起来很让人舒服，开得起玩笑，又不会太敏感，不需要顾忌太多，开朗大方容易讨人喜欢。
赖文生之所以特别照顾柳美慧，真就没往男女的事情上想，但事实上，他喜欢这一类的女子。
很笨，傻呼呼，再让二瓜洗脑，变得呆呆憨憨。
但积极向上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什么错。
奈何，他尚未有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想法，策马奔腾，才是他现在想干的事情。
这一问，赖文生还真有点蒙，说是，赖爷暗恋你，似乎不对，但说不是，赖爷不喜欢你，似乎不走心。
思前想去，便放风筝，开起玩笑道：“姑凉你按摩手法如此娴熟高超，如果以后能多替赖爷服务，赖爷可以假装暗恋你。”
第175章 豁出去（）
“老赖，哇哦！”
“老赖，啧啧啧……”
趁着没人，柳美慧到张灵霜的桌前，翻出业绩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平时觉得二瓜中介所的伙计，那纯属一群混吃等死的主，今天知道自己错了。
自打张虎提出郁金香当铺招募合伙人，以及镖局股权契约存储业务后，伙计们活过来了，业绩蹭蹭蹭往上爬。
“老赖，段三招揽回的存银，差不多近一万贯了。”
“啧啧啧……”
柳美慧看到第一名，竟是只有十六岁，身材矮小，孩子模样的段三。
“老赖，大头也快五千贯了。”
“老赖，小玉三千贯了。”
……
说者无心，奈何听者受伤。
柳美慧只是在陈述一个一个事实。
赖文生要强的心，被扎成了马蜂窝。
一只雌性生物，在一只雄性生物面前，说着另一只雄性生物如何如何厉害。
这对于雄性生物而言，简直是侮辱，其带来的伤害，不亚于被鞭抽，被殴打，被凌迟所受的伤害。
此刻，赖文生正在遭受这样的煎熬。
“天呢，老赖，你居然垫底，一个子都没有找到。”
翻到最下面，柳美慧非常惊讶，平常最懒，但业绩最好的赖文生，这一次，居然什么都没干。
“哇，老赖，都垫底了，你怎么还睡得着。”
“还不赶快出去拉客户。”
柳美慧知道赖文生平时虽然懒，但那只是不屑于做些繁琐用处不大的事罢了。
该出手的时候，赖文生从来不会磨磨唧唧。
这一次很奇怪，张虎布置任务已经一段时间了，赖文生居然什么也没做，太反常了。
赖文生心里也着急，不过越急越要镇定，事情要办得漂亮，就得先想通了。
整个张家岭，里长，大户，都让张虎和二瓜说服了大部分。
剩下的，要么太难搞定，要么就是钉子，要么油水太少。
他道：“跑什么跑，整个张家岭，都让咱们的两位老板跑穿了，跑烂了，除了小鱼小虾，累死，也捞不到大鱼。”
柳美慧对于赖文生这番话不以为然，这货，整天待在家里，怎么会知道外面的情况。
两位掌柜面子挺大，也无法太过于深入的宣传，尤其普通的民众里，还是有很多机会。
她道：“小孩，大头他们，成绩就很不错。”
“老赖，懒就懒，别给自己找借口。”
“天天待在家里，还埋怨这，埋怨那。”
柳美慧摇摇头，继续数落道：“勇敢的踏出第一步。”
“不要找借口，要找突破口。”
“事情都没干，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真正的勇士，要死，也死在冲锋的路上。”
……
赖文生扶额苦笑，柳美慧中两位掌柜的毒太深，但凡抓到机会，金句名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一通连打，带安慰，包含些许鼓励的话，赖文生只感觉自己在犯罪。
当然，理智尚在，赖文生跟柳美慧始终不在一个等级上，他道：“小孩的大伯，卖筐那个，我敢打赌，钱都是从那里来。”
“如果你也有个有钱的大伯，混个中级合伙人，问题也不大，努努力，连带镖局股权契约，我估计，高级合伙人问题也不是很大。”
“如果几千贯的业绩也叫牛的话，赖爷，不要这个牛的头衔。”
在赖文生看来，如果拿不到郁金香当铺高级合伙人的牌照，那都是菜鸡。
柳美慧道：“老赖，你就酸吧。”
“说得那么咯嘣脆，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躲着睡大觉，还数落别人菜，你也是真行。”
“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赖文生被臊得老脸泛红，若是以往，他会用业绩，教柳美慧做人的道理。
可这一次，他真就是拿不出来。
其他伙计的业绩蹭蹭蹭往上涨，他心里挺急，既羡慕，又嫉妒。
自己不行动是事实，菜是事实，然而，张家岭所剩的油水不多，也是事实。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从两位掌柜的夹缝中，找到机会，招揽到属于自己的客户，并且，油水还不能太少。
奈何，根本就没门路。
段三是个特例，老段家有些钱，卖筐的，平常也很低调，因此，才躲过张虎，二瓜的视线。
赖文生思前想去，得出一个答案。
那就是离开张家岭，开辟一块新的市场。
他的目标是云中城，那里民众的财富，要远远比张家岭厚实。
那里的商人，比张家岭基数更庞大，虽然有不少闻到腥味，已经跑来张家岭，但还有更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拖家带口奔来。
因此，这里边就有了机会。
云中城的富人中，最早崛起的那批，已经老了，在安享晚年，他们手中有富余的钱。
综合各种原因。
赖文生觉得，去云中城，机会才更大，舞台才更大。
他要在云中城搞起郁金香当铺，二瓜中介所，张家岭时报的分部。
赖文生要做资产票据化的布道者。
他早就构思完成，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原因也非常简单，身上没钱。
店铺，场地，伙计，吃喝，器材，工具……
拍脑门想主意，拍大腿做决定，都挺容易，难的是去具体执行。
赖文生具体的执行过程也进行缜密的思考，脑海里已经将事情办了一次，包括具体一个事情，怎么办，找谁干，会遇到什么问题，如何解决……
这就是这些天，让他既兴奋，又烦躁的根源。
想到即将开辟一个新市场，赖文生非常兴奋，这件事如果干漂亮咯，那将会是什么样子，他不能想象，那可是一个人口大城，潜力巨大。
但想到要面临的麻烦事，他又烦躁起来，能想到，会遇到一堆破事，要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
钱……
要动起来，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赖文生能想到的人，只有两位掌柜，二瓜肯定不会给他借钱，尤其数额庞大，那么只有张虎了。
上一次，他很不给张虎面子，现在，又要去借钱，心里不是滋味。
不管了。
柳美慧那些奚落的话，赖文生同样感觉不是滋味。
必须要找回雄性生物的骄傲，豁出去了。
第176章 访客（）
“小美，通知一下新伙计，让他们打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你自己也准备一下，打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准备出差，出长差。”
“都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
“赖爷要带你们去发大财。”
赖文生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门外。
柳美慧一脸懵，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赖文生活过来了。
这货，静若懒猪，动若疯狗。
要么不做，要做一定是大手笔。
柳美慧跟赖文生搭档过很多次，不怎么需要动脑子，执行就可以。
扔下手里的业绩表，也往外奔去。
寻找客户的活干得不怎么好，但是通知人这样的跑腿事，很擅长。
票街，从一头到另一头，步行不到半个时辰。
从二瓜中介所到郁金香当铺，连一刻钟都不需要。
但赖文生走得非常慢。
他心里没有底，要去跟张虎要钱，对于他而言，意味着要低头，要谄媚，要奉承。
这事，他最厌恶。
从有能力生存开始，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向人弯腰。
他老爹是黑户，他也是黑户。
其实，黑户也不算什么。
赵国不收自己，还可以去齐国，去楚国，去秦国。
张家岭呆不了，可以去云中城，可以去河风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但举目无亲，这才是最悲剧的事情。
赖文生可以在客户面前，低声下气，阿谀奉承，可是，在地头蛇面前，在强势人物面前，他弯不下腰。
生存环境，给他留下阴影。
跟随父亲流落异乡，干着走街串巷二道贩子的行当，赚到钱的时候还好，吃得饱饭，住得起客栈。
赚不到钱的日子里，需要饿着肚子，露宿旷野。
甚至于，露宿旷野也是一种奢侈。
他们还必须向里长们解释，自己不是坏人，在田间地头落脚，只是为睡个觉，起来立刻走。
奈何，外乡人，在田间地头，那里可有着庄稼。
离村子那么近，会不会偷？会不会抢？小孩子被抱走怎么办？
脾气不好的，直接赶人。
赖文生经历过很多次连露宿旷野，都遭到驱赶的窘境。
每每想起，被那些地头蛇，被那些狠厉的里长，被那些泼皮，像赶害虫一样，驱逐出境，赖文生心里发着狠。
他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决不会再向这些地头蛇低声下气。
他成功了，在二道贩子的行业里，混得温饱，还过得很滋润。
一年五十贯，对于他这种没有高消费的单身汉而言，已经非常安逸。
时常，还能享受一下生活，去昂贵的花楼快活潇洒走一回，去昂贵的酒楼享受山珍海味，去裁剪一身得体衣服装富家公子，撩骚大户千金。
日子挺舒服，赖文生也很享受。
奈何，生活是残酷的，生活是起伏的，生活是失控的。
他的老爹，竟在安逸的生活里，染上了赌瘾，欠下巨额债务。
赖文生不得不窝在二瓜中介所。
他自由惯了，一点也不喜欢坐班的日子。
在他看来，二瓜就是在养一群娃。
这群娃，又蠢，又笨，傻乎乎。
不会做事，不会想办法，没有主见。
赖文生感觉，自己一只潇洒的雄鹰，掉进了鸡窝里。
他知道怎么做事赚钱，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需要督促。
在二瓜中介所，所有人都要听二瓜的。
赖文生不以为然，因此，常常在二瓜给伙计们洗脑，扯鸡汤的时候，发表自己的砒霜看法。
不是针对二瓜，而是表达自己的不甘，表达自己不属于这里，表达自己不畏惧二瓜这个东家。
刺头。
赖文生承认自己就是刺头。
坐班，给人当伙计。
赖文生感觉自己在乞讨，就像儿时，连露宿旷野，都要征得地头蛇的允许一样。
他很愤怒。
时间能磨灭伤口，但烙印永远存在。
他知道，自己要成长，可改变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
赖文生对张虎，二瓜，内心里还是很佩服。
毕竟，成绩摆在那里。
对于自己的刁难，两个掌柜，似乎并不在意，都在容忍放任。
这多少让赖文生感觉到惭愧。
债是自己的老爹欠下的。
当伙计还债也是他选择的。
张虎，二瓜，并没有强迫自己做什么。
赖文生回想这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走在路上，赖文生故意放慢速度，轻轻的给自己的脸上来了一小巴掌。
悔不当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上一回，在招募新伙计的时候，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张虎留。
现在好了，要去跟张虎讨钱，这特么就非常尴尬了。
装得太过头了，没想到有这么一茬。
该成长了。
赖文生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该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世界可能还有另一面，自己活成一个壳。
太不划算。
在现在看来，过去，被那些地头蛇欺负，其实又算得了什么事。
如果，他心宽一些，可能在郁金香当铺会有更大的发展。
他拿大东家张虎，掌柜二瓜，当成地头蛇，硬要对着干，以显示自己的能耐，显然装过头了。
如果软一些，以另一种方式，也许，以他的能力，会干更多的事情。
赖文生来到郁金香当铺，找上前台的接待，报上自己二瓜中介所伙计的身份，直明来意，要找大东家张虎。
此时，张虎正在做，以镖局股权契约为标地，即将推出的镖局股权契约期货合约产品的测试。
“说说，测试中都遇到什么样的问题。”
李文福是负责人，他道：“如果出现上百万份的合约，做多或是做空，会直接将另一方的保证金直接击穿，造成一连串的崩盘。”
镖局股权契约期货合约，使用保证金交易。
客户开一份合约，做多或是做空，那么郁金香当铺，就要替他们，在现货市场买入或是卖出十倍，二十倍的镖局股权契约。
试想，如此之高的杠杆，一张上百万份的合约，只需要交付十万份的保证金，便可以砸盘，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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