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多少钱了，干成多少事了，你学算账的，难道不知道性价比多低嘛？”
他很不喜欢狼和狗这个比喻。
钱忠心里明白，自己被当成条狗。
但他知道自己是狼，跟着钱慧的老爹，那条有魅力的头狼，一起走到今天。
钱忠服钱宁，可他不喜欢这个小妮子。
这小妮子不是狼，仅是一只自以为很凶的兔子。
毫无魅力可言。
头狼的魅力在于，让队友们看到自己能冲锋陷阵，让队友们知道前方有希望，让队友们充满斗志。
同志们，给我冲呀！
同志们，跟我冲呀！
含着金钥匙的钱慧是前者，打下江山的钱宁是后者。
钱忠之所以跟着钱慧，是忠于自己曾经的大哥。
在曾经属于他们的时代，钱宁只是一个流氓小头目。
钱忠没有高薪，甚至吃不饱饭，还要挨打，随时可能丧命。
他们没有后台，他们的后背，靠伙伴站岗，他们知道，自己的伙伴没有倒下，自己的后背就固如金汤。
兄弟的情义，未来的憧憬。
支撑着他跟随钱宁，一直走下去。
钱忠知道，这些钱慧不能理解。
说话傲慢，不过脑子，没有心计。
这样的东家，怎么可能有魅力可言，怎么可能带出一帮听话的狼。
狗给吃的就行，狼给吃的还不行。
要肉，顿顿是肉，这是利诱。
如果没有肉，那就必须让他们知道，扛下去，顿顿是肉，这是忽悠。
不会利诱，也不会忽悠，这样的东家，只能带一群毫无生气的狗。
钱忠决定，给小主子上上课，也是对大哥负责，道：“你知道张虎比你强在哪里嘛？”
“他能抗刀冲锋陷阵，还能教手下人耍刀。”
“他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将领。”
“另一点，他还不吃独食，还会分蛋糕。”
手下人跟着打江山，画大饼，分大饼，这里边都需要把握着分寸。
“张灵鹤，张虎，他们有肚量，更是分蛋糕的手艺人。”
“这两个草莽，你该学学。”
钱忠也知道难呢，草莽一无所有，空手套白狼，自然能许诺手下人重赏，反正打下来的，都是抢来的，不心疼。
可钱慧拥有的，那是蒙祖上阴德，漏出去半分，都觉得败家，心疼。
“你比他们的优势，仅仅是一个好出身。”
第163章 第163想 改变（）
醉翁楼，六号雅间里。
“诸位，拿好契约，这是郁金香基金的份额。”
“后悔自己没有拿稳张家镖局股权契约，这事已经没救了。”
“请不要再后悔，拿不住郁金香基金。”
“将来，郁金香基金会给你们带来十倍，百倍的利润，相信我。”
二瓜慷慨激昂的做结尾发言。
这一票，干得非常顺利，敲定郁金香当铺合伙人的事，邀请众人将镖局股权契约存入郁金香当铺，还给苏月的郁金香基金募集到资金。
几乎把酒桌上众人的家底，掏了个空。
一张契约，一次忽悠，盘满砵满。
这是跑业务的，最想看到的局面。
“信你个鬼，二瓜，老子要求不高，别把钱弄飞就成。”
“二瓜，要是出了事，你小子完蛋了，我的老婆本都给你忽悠走了。”
“走了，走了。”
“再听二瓜扯淡，姐都想吐了。”
“走了，智商遭到成吨的暴击，我要回去看大夫治脑病。”
开着玩笑，吹着牛，二瓜送走所有的客人。
摊在椅子上。
二瓜与苏月，都长舒一口气。
他们太忙了，天天赶场子，客户一波接一波，此时的心情，痛并快乐着。
搭档以来，二瓜带领，苏月配合，默契谈不上，合拍倒没问题。
苏月进郁金香当铺的时间不长，心里有很多疑惑，想问，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不熟。
她觉得，现在应该合适了，之前的几笔业务，那都是二瓜的功劳。
这场，苏月也展现了能力，证明自己不是吃闲饭的花瓶，跟得上二瓜的节奏，不会拖后腿。
还有更重要的，她重新认识了二瓜，以及整个郁金香当铺。
苏月很喜欢这个团队，有朝气活力，有前景未来，有安全感。
她本来不待见二瓜，可相处下来，不得不承认，这货不仅实力够硬，为人也还不错。
长相猥琐，但做事很帅。
苏月一直都是一个人，除非必要，很少跟人交流沟通，这次主动开口，因为她对二瓜已经不设防线，道：“二瓜，你拿多少薪水？”
在一个集体里，如果刚刚加入，会有各种事想知道，比如，某个人性格怎么样？拿多少薪水？跟大东家关系怎么样？
八卦，人性，根植基因里，谁都一样。
……
二瓜又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姑奶奶，您老终于主动开口了。”
二瓜跟张虎谈过，确诊，苏月孤僻，还是很怪异的孤僻。
这妮子，可以当着一群人的面侃侃而谈，讲技术，纯忽悠，都没问题，是一个合格的业务型人才。
但却从不敞开心扉，走心的聊聊。
二瓜道：“我们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可能世界并不完全是你接触的那样，还有另一面。”
“比如还有兄弟姐妹们，朋友，伙伴。”
“咱们早该走走心了。”
“省得你每天跟防贼似的紧张。”
苏月不知如何回应，自己似乎没那么明显吧。
二瓜这几天很辛苦，倒不是客户难搞定，也不是苏月配合不了，而是两人无法聊上两块钱。
沟通和交流很重要。
但你的搭档，一般都是嗯，哦，好的，知道，明白……
这让人崩溃，更难让人继续下去，时间长了，关系就疏远了。
二瓜回答苏月的问题道：“我也不知道拿多少薪水，没领过，也不知道具体数额是多少。”
二瓜说的是实话，财务大臣张灵霜那里有账，也没发过，也没查过，更没问过。
苏月瞪大眼睛，一脸不至信，还有干活不拿钱的伙计。
“以你的能力，拿钱都不合适，应该有股份吧。”
“二瓜中介所，以你的外号命名，和大东家是什么关系？”
苏月一直搞不明白，郁金香当铺，二瓜中介所，张家岭时报，这三个组织，其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时候，他发现，二瓜在中介所一言九鼎，仿佛主人一般。
但似乎，又在张虎的管辖之下，张灵霜也能插一脚。
这个复杂的组织，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二瓜道：“怎么说呢？”
他自己也头疼，阐述起来很麻烦，毕竟，情谊，用语言很难表达，岁月积累出来的东西，只有身处其间，才有真实感受。
“当初，话是这么说的。”
“郁金香当铺，百分之五十一归我大哥，剩下的，给伙计们一部分，给老头，就是张三金一份，给张灵霜一份，我还有另外两个兄弟一份，还有忽悠来的各种投资算一份。”
“具体份额数，灵霜才知道，我估计大东家自己都不清楚。”
苏月眼睛瞪得更大了，还有东家不知道自己的资产情况？那这张灵霜什么人物？大东家居然如此信任，财政大权完全放任。
“男爵小姐……”
苏月不知道该怎么问。
二瓜道：“灵霜估计不出意外，会成为当铺的老板娘。”
“二瓜中介所是我，还有另外两个兄弟的。”
苏月完全蒙了。
二瓜解释道：“那时，我大哥，带着我们哥三搞买卖。”
“另外两兄弟，一个叫李大牛，一个叫朱茂。”
……
二瓜讲述着过去的事情。
要想与人走心，最好是自己先放下包袱。
二瓜认可了苏月，因此也无需设防，他与张虎也干干净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坦荡磊落，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该做的事，喜欢做的事。
内心强大，方能无惧无畏。
二瓜讲述自己悲惨的身世，自己伙伴的悲惨身世，自己伙伴的幸福家庭，兄弟们一起吹过的牛，干过的蠢事……
讲述着过去煞笔的自己，煞笔的伙伴，一步一步的成长。
而让二瓜感触最深的，便是性格的变化，他道：“以前，我想着只要能搂到钱，我可以出卖灵魂，出卖任何拥有的东西。”
“我还偷偷藏过私房钱，梭哈，买入镖局股权契约。”
“想着有一天能财富自由，能吃香喝辣，娶一窝媳妇……太多，太多。”
二瓜是几兄弟中私心最重的，他嫉妒张虎，出身就是里长之孙，衣食无忧，体体面面，说话带响，能力出众，魅力四射，近乎于一个村子里最完美的青年。
他嫉妒自己的兄弟朱茂，虽无张虎那般耀眼夺目，但家庭和睦，幸福安逸，其乐融融。
他同情与自己一样悲惨的李大牛，寄宿于亲戚家，脑瓜不好使，受到盘剥还不自知，以德报怨。
最终他被情谊改变了。
第164章 聊两文钱（）
苏月第一次听到别人袒露的声，直言不讳，赤裸裸的讲出阴暗的心理，不带任何遮掩，不加任何修饰。
二瓜道：“能遇见我大哥，还有两兄弟，应该是老天给我的补偿吧。”
回想起点点滴滴，二瓜眼圈变红了，内心里，憎恨这个世界，见不得过舒服的人，那些自己欠缺的东西，看在眼里，扎心，像针刺进肉里一样疼。
每每快熬不下去，或缺吃，或缺穿，或受嘲笑，或受欺负的时候，总有人拉一把。
二瓜，走，我家老头弄回头野猪回来，咱偷条腿，去野炊，你放风，猪毛动手，我跟大牛把老头忽悠走。
二瓜，走，跟我拉粮食去，我娘说了，拉几天，给你改件袄子。
二瓜，走，你不行，看牛哥大拳头锤丫的。
……
想着可恨的老爹，再想想兄弟们，二瓜的心里释然下来。
他无数次想干出格的事，正常活着，对于自己而言，太累，太苦，太难。
走到深渊边，他驻足了。
太累，太苦，太难，终究还是能活下去。
为了他人讥讽嘲笑，而不择手段去获取，他做过，也苦，也累，也难。
“我大哥教我，人间不值得，没必要用绳子绑着自己。”
二瓜道：“我最开始跟着大东家，因为他很厉害，又豁达，与其他人不一样，没有嘲笑我。”
“替他办事，给他当托，有饭吃，偶尔还沾点荤腥。”
苏月听着二瓜的故事，想着自己的过往，很羡慕，一样的悲剧，她从没有伙伴的帮助，一切都靠自己。
她道：“那你现在跟着大东家又因为什么？”
艳羡，嫉妒，她与二瓜有着一样的心态，当看到富户千金，光鲜亮丽，受百般照顾，千般呵护，心里也有针扎的感觉。
这一切，她也想拥有。
而最终，她成了一个乞丐，贼，骗子。
心理的落差，也让她有过报复的幻想。
如果将来若是出头了……
二瓜道：“以前是为了活着，现在是活着。”
“这是我跟着大东家，获得最重要的成长。”
豁达，放下曾经，放过自己。
二瓜想过，如果自己与张虎身份互换，会怎么样？
他能如张虎那样，光芒四射，受人尊重，有一群跟着的兄弟嘛？
他知道，一定不会。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计较上，对比上，寻找优越感上。
那一定练不出本领，做不出事情，没人愿意追随这样的人。
如果张虎是自己，那会怎么样？
二瓜知道，张虎一定不会怨天尤人，怨气满腹，怨入骨髓。
而是会寻找，策划，行动，去改变现状，最终还是光芒四射，赢得尊重。
同一副牌，不管强牌，还是弱牌，在不同人的手里，打出来的效果不一样。
性格决定命运。
二瓜道：“为了活着，终究太苦，太累，太难。”
“活着，即便太苦，太累，太难，那也非常过瘾。”
“现在跟着大东家，活的是希望，我也想改变世界，这会很有意思。”
“我们的郁金香当铺，一定能改变世界。”
咯噔……苏月听着二瓜坦白的陈述一堆人生感悟，内心受到强烈的冲击。
难道自己活错了？
她一直认为，内心是坚强的。
可她知道，自己一定不可能做到如二瓜这般，坦荡的描述自己内心的阴暗面。
自己活在以为坚硬的外壳里。
她告诉自己，洞察力一定敏锐，手指一定要灵活，脑子一定要保持清醒。
因此，承受着高压训练的苦，累，难。
她也收获到成功的喜悦，可从未开心过。
她骗过无数人，形形色色，有过一时的喜悦，却始终不能保持这份愉悦。
听完二瓜的瞎扯，苏月感觉似乎不值得。
她那么努力，才勉勉强强维持生计。
可二瓜呢？
随随便便，就忽悠一大群人，上杆子送钱来。
这货有那么苦，那么累，那么难嘛？
似乎没有。
二瓜道：“我以前觉得，像我这样的，钱是跪着挣来的，像钱家小姐那样的，钱是站着挣来的。”
“却忽略了另一种情况，钱可以商量着挣来的。”
苏月接触下来，心里有点不服，同样干的是忽悠的买卖，自己怎么就不能做大，而张虎却能崛起成人物，就连二瓜，也比她强上太多。
张虎不了解，可就二瓜这智商，苏月能秒成渣。
“二瓜，你是怎么忽悠整个张家岭大大小小的里长，大户，甚至是南岭的豪强，北岭的强盗。”
二瓜骗过钱，骗过人，这是第一次窥探别人的内心。
这是大东家的旨意。
二瓜觉得自己的成绩不错，至少，苏月的表情里，已经放松了警惕，话语中，多了询问。
这就锁开了一半。
过去，他被张虎开过心锁，今天依葫芦画瓢，试一次。
一个姑娘，会偷，会赌，还擅长忽悠的伎俩……这太奇怪了。
二瓜回道：“大东家以前就是里长的孙子，管着一批村民，我们干这事有经验。”
“其实，方法你也都知道，核心关键就两个，利诱，威逼。”
……
在帮惠丰钱庄揽存银的时候，他们可没少投入，那会身上的钱加起来，连带借到的，才几万贯。
要筹办当铺，更是捉襟见肘。
去搞定那帮里长们就得办事，办事就得花钱，在手头紧缺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投入大量的钱。
效果也非常显著，存银哗哗流入惠丰钱庄。
二瓜收获也不小，仅半年的功夫，成了张家岭的一号人物。
苏月明白了，张虎，二瓜这两人，坑挖得更深，真去办实事，真去替人解决麻烦，而自己，纯忽悠，一炮就了。
也难怪，能崛起，就这些事，随便拎出一件，就能把自己秒成渣。
二瓜道：“术，简单，容易上手，道，很难，心得放宽，骗一次容易，骗一辈子难。”
“我们只是用忽悠的办法，去完成想要办的事，而不是真忽悠。”
该放的炮，都已经放了，还需要临门一脚。
二瓜道：“苏月，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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