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们在揭秘一个个本质上很简单的魔术之后,一次一次的惨遭洗劫,你表演,我揭秘,然后崩盘……这场游戏从金匠搞起金融业务开始,从未停止。
生活中处处都是魔术,你我只不过深陷其中,习以为常或不在意,亦或是无能力去在意罢了。
张灵霜与张三金出身贵族,见多了勾心斗角,权利的博弈。
但是,市井中的闹剧,各种现象,浑浑噩噩之中,作为旁观者,并未全知整个过程。
对于二瓜所诉说的这些骗术,瞠目结舌。
见两人惊讶的表情,二瓜得意道:“这才哪都哪,再给你们吹一吹,牛角村那些年我们的赫赫战绩。”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即便天才,无合适的土壤,阳光,水……被包裹于壳里的天赋,长不出新芽,更遑论成参天大树。
二瓜有幸遇见名师,在牛角村几年的历练中,洗掉身为合格骗子所不应该有的杂质,完成技能的积累。
待大风起兮,便成了那头被吹起的猪,遍地黄金里,要拿也不容易,要么有好运气,误打误撞,刚好拿着盆走出家门,接到大量馅饼。要么有真功夫,从掩埋的山石里刨出黄金。
二瓜亲自参与导师的多场魔术表演,在道的层面虽相去甚远,但在术的层面,已经炉火纯青。
道与术,想去甚远,其中之差异,很难言语表达清楚。
二瓜从过往的事迹进行过思考,倒也总结出些心得,他能表演一个魔术,并能攫取到利益,然而没有攫取更多的利益。
或许,攫取利益的大小,就是术与道的差距。
或许,术靠迷惑眼睛获得利益,道靠蛊惑人心获得利益,视觉与心灵层面的掠夺,就是术与道的差距。
那些坑蒙拐骗的招数,二瓜信手拈来,侃侃而谈,气都不带喘,话到兴奋处,更是手舞足蹈,边扯边比划。
张虎思考二瓜为什么能成顶尖销售,其中重要的原因,便是长期跟着自己,参与策划许多事件,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下,最终成长起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当下,他们两累成狗,究其原因,摊子大,人手不够,劳工招募容易,一抓一大把。
业务型销售人才,不好办,这个世界,教育本就缺失,再加上阶层固化,此类人没有生存的空间,更加缺失此类人才。
培养二瓜,张虎颇费心力,以后也没机会手把手教人怎么做事,所以寻找人才难,培养人才更难,还要提高这两样的效率,更难。
听着二瓜滔滔不绝,张虎想到一个点子,打断二瓜:“行了,瓜爷牛逼!”
“这样,我们最近工作都累,必须找人来分担。”
“找人,就得教,手把手教,太耗费时间与精力,”
“这样,二瓜,你将那些坑蒙拐骗的招数,案例,给灵霜一一讲清楚。”
“灵霜,你负责执笔记录,将那些坑蒙拐骗的案例,编修成册,发给二瓜中介所的伙计。”
张三金苦笑摇头,张虎总带来新鲜事物,听说过写传奇,写诗,甚至写色情书,可真没见过写坑蒙拐骗的。
张灵霜扶额惆怅,这个世界太乱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看的世界,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
“两个流氓,无赖,骗子……”
二瓜本就是市井无赖,听到张虎的注意,拍手叫好。
虽然不会写字,认得的字也不多,但他知道,所有写在纸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张家岭时报就是一个例子,南岭富商强占俏寡妇的事,通过纸张的文字传递,一天就能传遍整个张家岭,这可比村头嚼舌头的大妈们覆盖面都广。
二瓜也被不能办事的手下人,一堆不干不行,干了费神费力的破事纠缠。
有书多好,自己不用费口舌去教,也避免更尴尬的事,万一不是那块料,时间精力就全浪费掉了。
看案例还办不成事,天赋问题,该换人就得换人。
“嘿嘿……虎哥,还是你脑瓜里水多。”
“你说我瓜爷的第一本书,应该取个牛逼的名字吧。”
“瓜爷牛逼,怎么样。”
“瓜爷的那些年。”
“二瓜从农奴到瓜爷的那些事。”
张灵霜彻底崩溃了,这个世道,似乎与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近段时间,张家岭太疯狂了。
众多妖魔鬼怪群魔乱舞,无数流氓无赖一夜暴富,众多富商巨贾血亏破产。
现在,两个字都不认识的流氓无赖,自大到了要写书的程度,而且让自己代笔。
自己堂堂男爵千金,居然给一个滑头草莽打工。
疯了,疯了,礼崩乐坏……
张虎道:“二瓜,你俗不俗气,那些年,那些事……呸!”
张灵霜道:“五十步笑百步,一般人高看自己一等,你们两,高看自己十等。”
“大字不识几个,还有脸叫嚣不取俗名。”
“难不成要上天!”
“嘿嘿……”
二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虎哥说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哎……”张虎对着张灵霜摆摆手,道:“虎爷只是不会写字,不代表虎爷是文盲,虎爷是个有文化的流氓。”
“你看这名字怎么样。”
“厚黑学!”
第121章 坑杀活埋()
“第一个议题,中介所的整改。”
“咱们要干两件事,第一件,为了大家轻松点,在张家岭时报上登出招募帖,招募人才,要求:在某一方面技能,比常人更为优秀即可。”
张虎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劳动量太大,早晚身体要熬出病。
“第二件,二瓜口述销售案例,灵霜负责书写,编修简易教材,对二瓜中介所的伙计们进行培训。”
速度,效率,一个团队必须想尽办法提高。
二瓜与张灵霜点头回应,这事虽然由他们两负责,但干成之后,工作量分配下去给伙计,会轻松很多。
“第二个议题,郁金香当铺的资金还够用多久。”
张三金晾在旁边很久了,揉揉太阳穴,理理思路后道:“当铺已经具备一定造血能力,镖局股权买卖的业务,逐步改善之后,收取的手续费也在提高,这一部分是净利润,可以挪去填补票据质押业务的缺口。”
镖局股权契约戳合交易业务,每成功一笔,收取交易额百分之一的手续费,买方收取一份,卖房收取一份,相当于收取交易额百分之二的手续费。
八千万份镖局股权契约,其中,只有十分之一在交易所频繁换手,郁金香当铺与灵鹤当铺所占的市场相差无几,算五五开。
郁金香当铺日戳合的成交量,火热的时候每天能有一百多万份换手,低迷的时候也有四十万份左右。
按当下每份镖局股权契约800文计算,日交易额得有32万贯——80万贯之间。
收取交易额百分之2的手续费,在票据戳合买卖的业务上,郁金香当铺每日进账6400贯——16000贯之间。
称得上日进斗金。
张虎看着账目,挺满意。
二瓜听傻了,手续费每日平均进账一万贯净利润,看过当铺的账目,一堆大过天的数字,知道不是净利润,只晓得挣钱,但具体不清楚。
得到真实的数字,当真吓一跳,一万贯是什么概念,五口之家,一年的花费折合成现银,仅十一贯铜钱。
当铺一天的收入,就够五口之家一百年的开销。
“啧啧……乖乖,一万贯一天,我的老天爷,这是要发哈!啊不,要富甲一方!”
二瓜流着哈喇子,眼神迷离,满是憧憬。
“虎哥,不累了,跑断腿,也得给当铺筹到足够多的钱。”
张三金白了二瓜一眼表示鄙视,内心里,其实也非常感慨,但作为几十年的老账房,他明白这些数字后面到底是什么。
仅仅是存在男爵那里的八百四十万贯铜钱,通过股权契约超发出来的纸钞,让整个张家岭有更多流通的钱,当然炒高契约价格还是需要些真金白银,水一半,真一半。
没理会二瓜,张三金继续道:“戳合票据买卖的业务,我们完善了一整套体系,碾压灵鹤当铺那帮土鳖。”
“虽然每日进账平均得有一万贯,但是,镖局股权契约质押放贷业务,那就是无底洞,股权契约价格越高,无底洞还会变大。”
张三金拿出另一本账目,递给张虎,道:“质押在我们当铺里的镖局股权契约,200多万份,这个数量还在增长,随着契约价格的飙升,成本也在飙升。”
“每份以800文的价格计算,即便我们用各种加快流通速度的方法,距离当铺产生纯利润,也还需要至少60万贯的成本。”
“目前,我们账上还有八万贯,估摸着,大概还能撑十几日。”
质押借贷业务比戳合买卖业务更加赚钱,但前提得抗住风险,挺过去才能享受胜利的果实。
这个无底洞需要烧钱,还有很高的风险。
张虎早已想好应对之策,道:“老头,卖20万份质押的镖局股权契约,套现填补亏空。”
郁金香当铺,一共质押200多万份镖局股权契约,卖出20万份,就是偷偷挪用准备金。
这样做无疑在本就面临巨大风险的基础上,再添加风险。
若是镖局股权契约价格不断飙升,得亏本,如果大幅度飙升,能玩砸导致无力支付,最终爆仓。
“你确定?”
张三金认为可行,20万份,仅仅挪用十分之一的保证金,风险还不是很大,只是出于严谨,再问问东家的意思。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银行准备金也就百分之十几,100块留13块。
仅仅挪用十分之一的保证金,100块留90块,稳如老狗。
张虎道:“确定。”
“一个月内,分批次再卖出100万份。”
听到这句话,张三金双眼如脱弦的箭,射向张虎。
若是以往,按张三金的性子,早就跳起来,大骂失了智,疯了。
奈何,一向以来,张虎的想法都很疯狂,做法更疯狂,而且最后都搞定一个又一个不可能搞定的任务。
张三金仔细想想,也找不到任何这样做的理由,首先,偷偷挪用十分之一的质押镖局股权契约,已经可以解决半个月的资金问题。
半个月后,如果镖局股权契约价格继续上涨,那么亏损,但不会太大。再继续高价格甩一些货,这样不仅可以摊低做空镖局股权契约的成本,还不至于承受太高的风险。
如果镖局股权契约价格反转下跌,那么盈利了,低价接回来平仓。这时候就很舒服,不用再卖质押物,资金问题便解决了。
除非知道镖局股权契约价格会暴跌。
张虎那么干,才会获取巨额收益,否则,等同于自杀。
张三金知道张虎靠做空粮价起家,但当下,遭巨头们围堵,这帮人发力,足以造成镖局股权契约价格的剧烈波动。
张虎想做空。
那么巨头们一定会拉盘,拉到张虎爆仓。
张虎要做多。
那么巨头们一定会砸盘,砸到张虎爆仓。
“意欲何为!”
遭打脸很多次,张三金已经不敢质疑张虎的决策,清楚这货不会无的放矢,巨头们力量强大,可张虎也滑头奸诈,双方真刀真枪,有得一打。
张三金猜测做空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背后一定藏着阴谋。
可挪用那么多的质押物,杠杆抬高,风险太大,巨头们只要稍稍抬升点股权契约的价格,就足以造成狙杀。
张虎露出狡黠的笑容。
“坑杀惠丰钱庄,活埋钱慧。”
第122章 弱点()
“坑杀惠丰钱庄,活埋钱慧。”
张三金对这句话进行揣测。
在玩钱的领域,张三金很自信,自己足够专业。
他见过很多同事,同行,喝过酒,聊过天,扯过蛋,令其服气的人只有一个。
妖艳贱货张虎,张三金自知比不过,这货每次拿出的套路,太过超前,云中城周边,乃至于整个周帝国,也未曾听过这些套路。
除了张虎,张三金谁都不服。
虽然比起张虎有差距,但张三金自信差距不大,可以跟上节奏。
单一纬度上,比的是长度。
两个纬度上,比的是面积。
三个纬度上,比的是体积。
张三金常常感慨怀才不遇,本是男爵家族的财务大臣,奈何大环境不给施展抱负的机会。
张家日渐式微,男爵大权旁落,财政赤字税收抵押,钱庄银票毫无信用无法流通……
这些,让张三金倍感失落,就算有济世之才,也难翻如此绝境的残局。
张虎的出现,一系列事件,种种手段,雷厉风行,张家岭局面翻天覆地。
张三金感慨,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自己就是秀才。
在单一纬度上,并不逊色于张虎。
但在两个纬度上,在三个纬度上,差距会成几何式拉大。
因此,他才决定在退休之龄,不惜熬油点灯,跟着张虎继续干下去。
他所未实现的抱负,或许这个年轻人能干成,甚至于干得更漂亮。
坑杀惠丰钱庄?
张三金太清楚一个钱庄如何垮台,超发纸币,导致崩溃,遭受挤兑。
太平盛世里,如果不作死,踏实稳步经营,其实很难发生这样的情况。
钱家资金充裕,经验丰富,驾驭钱庄不是什么难事。
他联系上卖出质押物,在没有需要的情况下卖出质押物。
想到这,张三金明白了张虎的意图。
郁金香当铺充斥着各方资本集团的间谍,卖出质押物,这帮人都会得到消息。
这应该是觊觎郁金香当铺的钱慧,最想看到的情况。
能看得出卖当铺质押物是个陷阱,可到这,张三金还是有疑惑,道:“小子,就算让钱慧抬高镖局股权契约价格,但你有能力做空坑杀她嘛?”
多空的资本战场,钱就是兵将,谁兵多将广,谁就会是赢家。
郁金香当铺根本没有钱,还要填补质押放贷业务这个无底洞,自己都差点玩崩,拿不出东西跟别人斗。
张虎明白张三金的意思,但不认同。
打架靠人多,资本搏杀靠钱多。
仅想到这个单一纬度,他毫无胜算。
可古今中外,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案例不少。
兵强马壮,在战争中有优势,也仅此而已。
天时,地利,人和,战术,策略,后勤……
还有很多很多因素,影响着最终的胜败。
张虎做过分析,钱慧高傲,任性,总结起来叫眼里没谁。
而其能力,在张虎看来,充其量也就与张三金一个级别,甚至还差点,一个账房里的秀才罢了。
钱慧看账本,眼睛毒辣,但只有一个纬度上强。
比长度,钱慧优秀,比面积,比体积,算不算优秀,不好说。
惠丰钱庄也没什么能人,吸纳存银,放高利贷,业务中规中矩,可以在张家岭热起来,一半是钱家的名头足够响,另一半还得归功于张虎与二瓜揽到的大笔储蓄。
张虎能肯定,自己抛出诱饵,以钱慧眼里没谁的尿性,一定会上钩,而一个秀才,制裁对手的方法,顶多也就推高镖局股权契约的价格罢了。
镖局股权契约总共八千四百万份,一半由资本财阀掌握,另一半散落在商人,农奴等各阶级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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