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孙承宗离去后,也已经快到酉时,王宿陪朱由检看完最后一段论语,便立即离去。
等到了第二日,这一日,王宿起的特别早,晨跑自然没有落下,随后,如同以往一般,把该做的事情做了,便起身前往慈宁宫。
揣着希望,揣着梦想,揣着憧憬,王宿一路来到朱由检的寝宫,而这个时候朱由检也早已经起来,在寝宫内等着王宿,王宿一到,二人便起身前往慈宁宫。
在行走之时,王宿心中依旧谨记着规矩二字,紧紧跟在朱由检身后,丝毫不敢僭越半步,纵然他与朱由检私教甚好,但规矩就是规矩,谁动了,谁就要死。
王宿可不想自己大好的青春就埋没在这里。
当王宿与朱由检赶到的时候,偌大的慈宁宫,也只有朱常洛一人等待着,等他看到朱由检与王宿时,暗暗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时间,朱由校也来了,不过他来,也不是一人来,而是带着一人来。
这人一来便让朱常洛脸色变得相当的难看,随后怒斥一声:“哼,由校是谁让你带一个太监进来的!来人把他拖了出去,重重仗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随后,门口的侍卫如同虎狼迅速的涌出来,不顾太监的求饶声,直直的拖了出去。
这一幕,看的朱由校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哼,一个不缺之人,也敢劳什子的陪读,活的不耐烦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本来见到两个儿子都这么早来,朱常洛心里还是很欣慰,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由检竟然如此荒唐,皇子进学,竟然敢把太监带过来一起读书,这似乎也只有当年的武宗皇帝敢做这样打不违的事情,他朱常洛可不想日后到了九泉之下,被祖宗指着鼻子骂。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老者才步履蹒跚的走向这里,等他出现在慈宁宫内的时。
朱由检、朱由校二人连忙喊了一声老师,而王宿则是楞在了那里,朱由检见状,心不由一急,轻轻拉了一下王宿,旋即王宿回过神连忙也随着喊了一声老师。
王宿慢了一拍,这被朱常洛看在眼里,这是失礼,心中本来有些消停的怒火旋即蹭蹭的往上涨。
朱常洛冷哼一声,眼泛杀意,准备给王宿和之前那个太监一样待遇时,在朱由检、王宿二人冷汗直流之际,孙承宗的开口让王宿逃过一劫。
此时,孙承宗见朱常洛要难,于是连忙开口道:“太子殿下,此事怪不得此子,其中的缘由,还容臣回禀。”
闻言,朱常洛压制住心头的怒火,给了孙承宗一个面子,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随即,孙承宗便把当日的事情说清楚,说完后,朱常洛楞了,好久才回过神笑了笑。
王宿见状心头一松,这还真的怪不得他,他怎么知道当日的那个老人就是自己做梦都想见到的孙承宗,如果早就知道是他的话,那日,就已经紧紧的抱住这位牛人的大腿,死也不放开。
刚才见到这位的时候,王宿完全就懵逼了,所以失了礼节,要不然王宿也不敢犯这样的错。
“哈哈,想不到孙大人与此子竟然这般有缘,看来本宫的眼光还算不错。”
原因说明了,朱常洛恢复以往的那种笑脸,这一笑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情舒畅。
“老臣也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额,那由校、由检就交付先生了,本宫还有事,就先行。”
“恭送太子!”
“恭送太子!”
“。。。。。。”
目送朱常洛离去,孙承宗看来一眼三人,神情严肃道:“尔等且随我来。”
在孙承宗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处书房,这里教书的用具应有尽有,尽显奢华之态。
接下来,孙承宗让这三人依次坐下后,面色一肃,语气一冷道:“今日,老夫不教你们读书,先教你们明志。”
随即,孙承宗指着朱由校道:“皇长孙你先说。”
“我要让大明海内晏平,百姓富足安康。”
“额不错,五皇孙你呢?”
“曾听闻习得圣贤书,荡尽不平事,我就要学这等本事。”
“善哉!”
闻言,孙承宗连连点头,对于这个皇孙,他还是相当的满意,前一位回答虽然铿锵有力,但缺少了一种信念,但后者却不同,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坚定的信念并不缺少。
随即,他满怀期待的看向第三者,因为第三人可以说是他最早接触的人,他想要看看他怎么回答。
“王宿,你呢?”
第十六章 鸟藏与林,一飞冲天 上()
闻言,王宿眉头一皱,低着的头,明灭闪烁不定眼眸似乎倾诉着他摇摆不定的想法。
孙承宗在一旁微笑看着王宿等待着他的回答,他对于王宿还是满怀期待的,毕竟清晨一遇,王宿所说的话,让他领悟不少的道理。
至于朱由检则是淡定的注视着这一切,因为他了解他的朋友,所以无论接下来王宿会说什么,他都不会惊讶。
剩下一个朱由校则是百无聊赖的抬头看着屋顶,随后又低头看着地板,似乎这地板和屋顶有美女似得。
深吸一口气,王宿抬起头来,复杂的眼睛变得清澈,微微扬起的笑容,让他更增加了几许自信,几许魅力,随即,只听见他淡然的开口道:“回老师的话,学生不知。”
闻言,孙承宗楞了一下,而朱由校则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在他看来等了这么久,他还以为能从王宿口中听到什么惊人之语。
孙承宗稍稍就回过神,对于王宿的回答,虽然有恼,但更多的却是好奇,他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脑海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随即开口道:“哦?能让老夫知道这是为何?”
孙承宗有自己的认为,他认为,天下下能说出不知的人,只有两种人,要么是一无是处,混着过日子的人,一种则是满怀经纶却不知这身本领用在何处,因此不知。
孙承宗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平静的看着王宿,慈祥的笑容,使得处于紧张状态中的王宿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不知是因为不知,所以才要问孙师。”
闻言,其余二人听的模模糊糊,而孙承宗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满意的看着王宿,抚摸着他的头,随后便开始正式的授课。
孙承宗讲课很有意思,他不会那样一字一眼的去讲,那样很死板,君不见,生性贪玩的皇长孙此时此刻也全神贯注的听着孙承宗的课,此就足以说明孙承宗的课生动!
教了一堂课下来,快要到结束的时候,孙承宗满意的点头,他没有想到顽皮好动的朱由校竟然这般乖乖的听课。
趁着快要离开之际,孙承宗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随之便开口把它付出实际:“老夫问你们三人,论语为政中有一句是这样说着子曰:君子不器,你们作何想法。”
闻言,静坐的三人,眉头都纷纷的皱了起来,若是单纯的从表面意思上理解的话,那就很简单了,孔子这句话不过是说君子不能像器具一般。
综合孔子的一生,他对于君子的理解是君子不是凡夫俗子,君子应该担负起治国安邦的重任,对内他可以妥善的处理政务,对外,他可以从容不迫的应对四方,不辱君命。
因此孔子说,君子应当博学多识,具有多方面才干,不只局限于某个方面,因此,他可以通观全局、领导全局,成为合格的领导者。
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出来了,这样的人物根本就没有,做到德才兼备,可以做到文能安邦,武能治国,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这样的人,不过是孔圣人幻想出来的人罢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就是这个道理。
三人都沉默许久,没有一人想要站起来,而此时的王宿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却不愿说出来,现在抢风头可是找死。
而当他察觉到坐在前面的朱由检想要站起来回答的时候,立即伸手悄悄的拉了他一下。
被王宿这么一拉,心情激动的朱由检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脸微微一白,随之便恢复过来,一脸平静的看着孙承宗。
至于朱由校则是在闷头苦思,眉头紧皱,一脸便秘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王宿与弟弟的小动作。没有等多久,朱由校似乎用了开塞露,神色舒爽,随即起身,面露自信的笑容道:“孙师我的回答是: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闻言,孙承宗眉头一皱,最终紧缩的眉头渐渐的松开,随后满意的点头,没有做多余的评价。
而朱由检与王宿二人对视一眼,则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没有多余的情绪。
这位是什么性格,他们心里可是清楚的很,他所有的聪明才智基本都浪费在了玩上面。
对于这位,王宿心中更清楚,这位日后被人称作木匠皇帝,号称天下第一的木匠,能说出这样的答案来,着实是太过的吓人。
自幼不读书,可以说是文盲一个,但仅仅只是听了一堂课,便能回答出这般契合的答案,只能说朱由校天纵英才也!
朱厚熜这一脉的聪明恐怕看来是隔代遗传,易出妖孽!
孙承宗满意的离去,不过离去的时候,去微微瞥了一眼王宿,王宿捕捉到后,心中就了然。
随后,向朱由检与朱由校二人告辞后,便紧紧追上孙承宗的步伐。
“孙师叫学生有何事?”
追上孙承宗后,王宿神态恭敬,声音轻柔道。
闻言,孙承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年仅十岁的王宿,神色一肃,语气低沉道:“等下你且与老夫回府。”
听闻,王宿脸上露出喜色,但随即喜色藏忧色现,颇有些迟疑道:“可学生家里。。。。。”
“额,听闻你父也在这里当值,老夫且过去一趟,与他说上一二,想来他也不会阻止。”
孙承宗做事极为干脆,从来不会拖拖妈妈的,话音未落便带着王宿前往朱由检的寝宫去见王茂去了。
等他们到了地方后,朱由检还未回来,恐怕是被朱常洛给留住了,问功课的事情。
这一见到孙承宗过来,站在门口的几个侍卫,连忙要行礼,但却被孙承宗挥手阻止,随即只听他开口道:“谁是王茂王侍卫。”
闻言,王茂从几人中站了出来,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孙承宗身边的王宿,随即恭敬道:“下官见过孙大人。”
“额,此子与老夫有缘,今夜不能回去,望王侍卫多多体谅。”
孙承宗这一开口,王茂楞了一下,还以为听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孙承宗,直到孙承宗脸露不悦之色,王茂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这样的好机缘,他平时可是怎么求都求不来的,如今鼎鼎大名的右中允肯教王宿,他谢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额,王宿你且跟老夫来!”
得到答应后,孙承宗冷冷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而在王宿将要离去的时候,王茂再一次瞪了一眼王宿,其意思很明显,敢不好好听孙承宗的话,老子就打死你。
对于王茂的这个警告,王宿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毕竟他可是有靠山的,父亲敢打自己,恐怕还没打,就已经要躺在床上休息好几天。
孙承宗一走,以往和王茂一起当值的那些侍卫便纷纷的上前询问,这让平时老实巴交的王茂平时第一次骄傲的抬头说话。
走出皇宫,坐在马车上,孙承宗看着王宿,王宿则是无惧的看着孙承宗,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终于,孙承宗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你可知老夫找你为何?”
“自然!”
随后,二人又沉默不语,直到到了孙府后,进入孙承宗的书房,孙承宗才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而王宿也随之开口。
第十七章 鸟藏与林,一飞冲天 下()
坐于书房中,孙承宗泡了一杯好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一旁的王宿看的有些傻眼了。
尼玛,这就时当世大儒?这开的不是国际玩笑?没有看到自己坐在这边吗?就算要自己去倒,好歹杯子也要多拿一个,可。。。可这杯子去了那里。。。。
王宿心中那个恨啊,面部微微的抽了抽,低头闭眼,就懒得去看,省的看了心里不自在。
“这茶不错,生津止渴,唇齿留香,不错不错。。。”
神态满意知足的孙承宗放下手中的茶杯,连连点头,而后看来一眼低头闭眼的王宿,抚着有些雪白的胡须微微点头。
“在这里,没有其他人,王宿说说你的看法。”
到了此时,孙承宗也不愿意早去绕什么脑筋急转弯,直接开门见山点明真意。
闻言,王宿沉吟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眼露苦思之色,许久后,才缓缓地开口道:“之前,孙师的问题,其实皇长孙殿下已经回答了很好,对于君子不器,皇长孙交了一份不错的试卷,但这紧紧是为君之道。”
“哦。。。”
起初,孙承宗听还不以为然,但在最后一句的是,孙承宗眼睛亮了,这才是他今日所提的问题的核心。
“孙师这话要反着听,君子不器,但君子器有如何?秉守一个原则的人难道就不是君子了?
君子如若样样都会,那要君主何用!此就目无君父,但话又说回来,若能做这样的人,谁不愿意做。
可世间毕竟没有十全十美之人,无论是事还是人,都不能做到完美二字,那么既然做不到完美,就做到与完美相似即可!
但这样真的好吗?如此真的就是真正的君子?”
说到此处,王宿停顿了一下,见到孙承宗沉默不语,王宿心中大定,此时他说的话,就已经有些大逆不道,但他想要拜孙承宗为师,今日有些话就算是大逆不道,他也要说,见孙承宗没有反对,王宿继续开口道:“譬如千古一相诸葛孔明,做事做人都做到面面俱到,但最终的结果如何?他死后,蜀国就逐渐走向灭亡,难道这一切真的可以全部归咎于刘禅?难道诸葛亮一点错也没有?
诸葛亮当然没错,作为臣子他已经做到完美的地步,但作为臣子,他却僭越了,过于优秀的臣子,让一个君主变得无能了起来,难道刘禅真的傻吗?如若他傻,那如何可以安度晚年。
因此,臣子不能过于强势,也不能过于弱势,中庸即可。
所以皇长孙的话没错,因为帝王之术就是如此,一个朝廷需要一堆类似于君子这样的清官,一个朝廷也许要一堆如同小人这样的贪官,这样才能相互制衡。
正如同世宗皇帝在位时的海笔架一般,他谁也不惧,当得上以为赤城君子,纵然是权势滔天的严嵩父子尚且不愿惹他,至于他最终为何会被世宗皇帝处死,在学生看来这完全是海笔架自找的结果。
世宗可以容得了一个与严嵩打擂台的海笔架,但却容不得一个可以天天指着自己鼻子骂人的海笔架,所以他死了。”
“额,说的不错,那你的如何看待为师的问题。”
在不知不觉中,孙承宗已经换了称谓,而沉溺与思考中的王宿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闻言,王宿眉毛一扬,相当自信的笑道:“学生以为: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随之,便沉默不语,等待着孙承宗的评价,但孙承宗听到这样的答案的时候,先是一愣,过了一会儿,就哈哈大笑起来,神态肆意张狂,眼眸中充斥满意与得意之色。
“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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