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已经身为吴郡兵曹,不管是为了他的仕途,还是为了这些生活在吴郡的百姓,他必须要把这冯刚给杀了才行。可是如今,这冯刚带着人躲到这北固山。以他这点人马,想要攻上去,还真是为难他了。
“四兄,去通知卓子睿,让他率领辅兵在距离这五里处安营扎寨。”高珣想了想道。
“那这逃窜到山中的贼匪与冯刚怎么办?不打了?”高江问道。
“这北固山山地势太险要。贸然攻打,只会让郡兵徒增伤亡。这北固山三面陡峭,这对冯刚来说,即是有利,也有不利。只要我等把守住山下。就可以把他们给困住。”
“好吧,我去通知卓子睿带人过来。”高江见高珣如此说,即使他不心甘冯刚的逃遁,他也不得不执行。
高江刚离开,就有在外围警戒的士卒赶了过来。“禀高兵曹,丹徒县县丞带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是适逢其时?还是特意等待?高珣在来丹徒时,就详细的了解过丹徒的官场人员。而这丹徒县丞是朱逸,字亦明。吴郡吴县之家之人。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来了?”高珣问道。
“其他人看装束打扮,应该是他的掾吏。”士卒也不太确定的道。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什么时候一碰到这些士族之人就开始乱想了。于是向士卒道:“去把他们带过来。”
“诺。”
不到片刻,士卒带着一个年约三旬的男子,以及几个掾属打扮的人来到了高珣的面前。想来此人就是朱逸了。
高珣看着朱逸的打扮,即皱了一下眉头,也惊愕了一下。
此时朱逸头上的高冠已经摇换不定,头发也有点散乱,并且上面还有杂草。他的深色袍服官衣凌乱不堪不说,还有的地方已经破损。
这些士族子弟,一向以风雅而整洁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特别是入仕了人,更是一丝不苟。如今,却弄的如此狼狈与凄惨。不会被打劫了吧!高珣心中很是恶趣味的想到。
朱逸见高珣猛一个劲猛往他身上瞅,顿时脸色一红。立刻整理了一下衣冠,来到高珣身前拢手合礼道:”高兵曹有利了。“
”朱县丞这是?“高珣一时间也忘了朱逸来这目的,反而对他为什么弄成这样敢兴趣。
朱逸尴尬的笑了笑道:“我等刚逃过一场杀身之祸。以至于弄的如此狼狈,让高兵曹见笑了。”
“杀身之祸?”高珣双眼顿时暴睁,震惊看着朱逸道:“君不会要告诉我,丹徒县被人攻破了。”
朱逸见高珣惊呆的模样,顿时知道他没有把话说清楚,于是急忙解析道:”不。不、不是。丹徒县城完好无损。即使贼匪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攻打县城。
因为夏收已过,正是县衙征收赋税的时候。人手不够用,于是我带着掾属出来帮忙。只是没有想到,在一个时辰前,离这十里外,被北固山的贼匪给打劫追杀。在我等蒙头乱串的时候,正好有兵马开了过来,才免了一死。
经过打听,原来是高兵曹带着郡兵到了丹徒,并把另一伙北固山的贼匪给击败了。如果不是高兵曹的人马到来。恐怕我等已经是死尸一具了。所以,特意来感谢高兵曹的救命之恩。“
朱逸说完,向高珣躬身为礼。
”等等。朱县丞。“高珣顿时竖起手掌,见朱逸看了过来后,道:”君凭什么确定,那打劫你的是北固山上的贼匪?“
朱逸见高珣的脸上,全是怀疑。心中顿时有点不悦,我这死里逃生,有必要骗你?不过又很快释然。
如今他们家族与高家冲突不断,特别是暗中,冲突更激烈。他也听说了高珣在曲阿杀了他家族子弟的事。虽然那朱昌是违背了军令,但也未尝不是高珣乘机针对朱家?
所以,他对高珣怀疑他的话,也不感到意外。于是朱逸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那袭击我等的两百来贼匪,刚出现时,是从北固山方向来的。在贼匪见高兵曹大队人马到来后,他们逃回去的方向,也正是北固山。而且,这片地方,只有北固山有贼匪。以前的那些小股贼匪,如今已经都被北固山上的人吞并了。”
高珣见朱逸不像是说谎,心中对这伙贼匪的身份又产生了怀疑,难道这冯刚是兵分两路,一队人马去打劫,另一队人马来攻打他?
如果这朱逸没有说谎,这些贼匪是往北固山逃去的话。高江带着队伍抵达这的时候,会碰上。可是这伙人如今不见踪影。
那也就说明,在通往北固山上,还有路。也就是说,他在五里外修建营寨堵不死这山上的贼匪。
只是这冯刚为什么要兵分两路?是小看了他高珣率领的队伍?还是特意去打劫粮食?
“朱县丞,珣在向君请教一事,这些贼匪打劫丹徒的赋税粮食,是第一次,还是以前就有。”
“在前几日,也打劫过县兵运送的粮食。那次,县兵还死了几个人。”
高珣听后,顿时双眼大亮,心道:这些贼匪如此频繁打劫,而且还是官府的。那只能说明,这些贼匪是缺粮了。既然如此,那北固山的贼匪要对付起来也容易了许多。
”对了,高兵曹,我来的时候,君的手下正在五里外修建营寨。君是打算围困北固山上的贼匪?”
高珣明知故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这恐怕要让高兵曹失望了。”朱逸顿时摇了摇头道。
”为何?“
”君兵马有限,而北固山范围又大。与山上想通的道路,不止一条。君不可能把这北固山堵死。最起码那些打劫我的贼匪,此时是已经绕过了高兵曹的视线,回了北固山了。“
高珣很是认同朱逸的话。他在这北固山人生地不熟,一定是比不上常年在这的活动的贼匪。在开始时,他还是真的是想困死这北固山上的贼匪,为了这,还特意让卓宾曲修建营寨。
如今从朱逸这所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已经是行不通了。于是高珣笑了笑道:“要剿灭他们,也不一定是要围困。”
“哦,不知道高兵曹可有好的计策破贼?”朱逸顿时来了兴趣道。
高珣看了看朱逸,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逸见了高珣的神情,顿时知道高珣的心思。于是严肃道:“高兵曹,我知道君信不过我。说实话,在君出任吴郡兵曹掾史时,家族里也给我来了书信,要我给君制造麻烦。但是,我却不想执行,也不会执行。
如今丹徒贼匪横行,百姓已经怨言不断。更是苦不堪言。君来我丹徒剿匪,这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我朱亦明很是欢迎君的到来。如果有用的到我的地方,还请君明言。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迟。
我是朱家的人不假,此时心中,也很是不满君在曲阿杀我朱家的人。但是,与此同时,我朱亦明还吃着官府的俸禄。对百姓的安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公是公,私是私。还请君告诉我,以安我心。君所谋划的事,出君口,进我耳。如果在我这有泄漏,君大可事后,摘去我的人头。“
高珣顿时愣愣看着朱逸。他没有想到这朱逸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看朱逸如此真诚的神色,这还真不是说谎。不然也没有必要把他朱家要针对高珣的事说出来。他想不到这朱家也有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高珣对这种先公后私的人,还是很敬佩的。也是很认同的。最起码,他本人就是。
而且如果高珣想要把北固山的贼匪清缴干净,那么,就必须要有丹徒县的人配合才行。而这朱逸是个很好的人选。也正好通过这事,来看看这朱逸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
于是道:“抛砖引玉可破贼。”
(本章完)
第95章 丹徒水师()
“何为抛砖引玉?“朱逸很是不解的问道。
高珣顿时愣了愣,这抛砖引玉这成语是出自唐代,现在还没有这词。难怪弄晕了朱逸。于是解析道:”我欲效仿楚伐绞之事。所以,这事如果要成功,还需君为我做两件事。“
”高兵曹请说。“朱逸顿时双眼大亮,他熟读史书,对春秋时期,楚国讨伐绞国之事,还是知道的。楚国采用屈瑕之策,用柴火引诱绞国,使得让绞国签订了城下之盟。
如今高珣想要效仿古人。只是不知道高珣要用什么来来引诱北固山上的贼匪。
”第一件事,从明日起,君让人把从百姓那所征收的粮食运到我营寨来。第一次只需运送一百石。而且运送粮食的路径必须要经过北固山脚。“
朱逸知道,高珣是想用粮食来引诱贼匪。如今贼匪缺少粮食。只要有粮食从他们的山脚下通过,哪有不取之理。即使有高珣的郡兵在一侧。贼匪为了粮食,也不得不出击。
又疑惑道:”虽然这征收的粮食,我可以做主,把粮食运送到营寨。但是高兵曹,这征收的粮食费时间不说,还必须要要经过县君的同意,为何要如此麻烦,直接从县粮仓中运送来粮食不是更好吗?“
高珣笑了笑道:”我就是看上了这要费时间。只有这样,才能让贼匪有准备的时间嘛。“
何况高珣还知道冯刚的身份,以太平道在百姓中的势力,只要丹徒县把征收的粮食运往营寨,那这事一定会被冯刚知道。
朱逸见高珣如此说,顿时点了点头。于是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还请君在在丹徒县兵中,寻一可靠之人,让他带队来运送粮食。如果碰到贼匪抢劫,让他们不要抵抗,直接丢了粮食就走。第二日在继续。不过粮食要多运一些,运送粮食的县兵,也要增加一些。”
“这好办。在丹徒县兵种,有军侯蒋丰者,此人待母致孝闻名丹徒。又素以义气著称,是一个可靠的人选。”朱逸顿时道。
“既然如此,还明日就请君让其开始运送粮食。”高珣顿时道。
高珣见事情告了一段落,又问起朱逸关于其他贼匪的事。
待送走朱逸后,高珣因从朱逸口中了解到,这丹徒以为地处长江边,除了有冯刚这一伙贼匪外,还有一个势力不错的水贼匪。
而高珣所带来的手下,都是一些陆兵,如果想要把水贼剿灭,必须要依靠丹徒的水师。
于是高珣为了了解水师的情况,带着凌操这个懂水战的人,赶往丹徒水寨。
距离北固山不到三十路程的象山。
此地地处大江口。又有一个平缓而宽敞的岸滩。丹徒水寨在此依山而建。
高珣出示兵曹令符后,带着凌操进了水寨。
映入高珣眼前的,不是号角争鸣的水师操练,而是让他有种置身于晒鱼场的错觉。整个水寨,除了营房,与港口停靠的大小不一的战船外,其余的空地,都晒满了各种各样的鱼。还有许多兵卒,正不断的提着渔网,或者打捞回来的鱼,在军营进进出出。
高珣顿时眉头皱起,这还是水师吗?以这些一心都扑在打鱼上的兵卒,去帮他剿灭水贼,恐怕水贼一个冲击,就会让这些人一哄而散。到时水贼没有剿到,反而把他给搭了进去。
高珣来到营房,高珣把军侯罗班与宗柏两人叫了过来。也没有心情与他们两人客套,直接问道:“听闻大江上有一个叫申三的水贼,带着几百人打劫过往的商旅,可有此事?”
“回高兵曹,确有此事。”宗柏顿时低下了头。
“既然有此事,尔等在水寨不操练兵卒,把贼匪剿灭了,反而把军营弄成了晒鱼场。百姓楚粮出钱,难道是要尔等来晒鱼的?”高珣顿时拍着案几站了起来。
“回高兵曹,我等兵力严重不足,而申三势力庞大,我丹徒水师无能为力。”罗班看了眼高珣,眼睛一转,硬着头皮。
“这申三怎样个势力庞大法?”高珣问道。
“申三有水匪大约有六、七百人。朦冲有三艘,冒突六到七艘,最主要的是,这贼匪还有两艘楼船。”宗柏如数家珍的把申三的势力说了出来。显然,宗柏对这伙贼匪了如指掌。
高珣双眼大睁,这申三,哪里像是个贼匪,简直就一支官府舰队。于是问道:“楼船?这申三一个劫掠起家之人,他哪来的工匠打造楼船?还有这艨冲,冒突,都是官船吧,这些他都哪来的?”
楼船啊,这可是从汉代开始,一直用到明代末的大型船只。因船上的甲板面积宽广,又有好几层建筑,可攻可守的大型战船。在古代水军作战,都是以对撞和跳帮肉搏为主。
也正因为其面积大,体型大,可容纳许多士卒。使得楼船成了主要战舰。相当于近代时期的战列舰。
而蒙冲,因为体型狭长,又用生牛皮蒙覆船背,在这船只的两面,还开掣了掉孔。并且左右前后都有驽窗矛穴,敌不得进,矢石不能败。所以专门用来冲突敌船。
冒突,又称“冒突露挠”。因为有完备的防护设施,人在船中,主要也是来袭击敌船。东汉初,岑彭在攻伐公孙述的水战中,这种船只,是主要船型之一。
宗柏看了看高珣,又深深的看了眼罗班道:“一年前,负责水师的吴军侯带兵五百与操船手五百,楼船两艘,朦冲四艘,冒突七艘,前去攻打申三。在途中,被申三打了个伏击。
吴军侯战死在申三的手中。其余的兵卒,不是战死,就是投降。只有罗军侯带着几十人逃了回来。那些吴军侯带去的战船,也全部落入了申三手里。“
高珣顿时看着罗班。他从朱逸那得到一些信息,这人与丹徒县的屈家有关系。也正因为与豪族有关系,使得他在军营肆无忌惮。既吃士兵空饷,也不操练兵卒。在军营中很不得军心。
如今,听到宗柏说,这人一年前,也参加过剿申三的行动,一千多人差不多全军覆没,这人要能力没有能力,要军心没有军心之人,怎么会逃了出来?
高珣深深的看了眼罗班,又向宗柏问道:“水寨里的可用之兵有多少?操船手又有多少?记住,是精壮之辈,不是老弱病残。”
”我手下一曲之人,皆是可战之兵。至于罗军侯。此时已经不足一百。“宗柏也不顾及罗班在身边,也没有给他脸色。他见高珣如此询问申三的情况,以及他们水师的情形。
顿时知道,高珣是奔着申三来的。他对罗班这种仗势欺人的人,很是不满,也不屑一顾。他生怕罗班虚报士卒数目,让高珣做出错误的判断。以至于最后剿申三失败。
这可不是他原意看到的。他对申三在大江山为非作歹,早就看不惯。他也想过去剿。但他也有自知之明,就凭他手下的那一曲兵卒,在申三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如今,高珣带着人马来了丹徒。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军侯手下,不足一百人可出战,罗军侯,你真是让本兵曹刮目相看。”高珣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也就是说,这水师中,可战之兵才两百多人。
而他的人,虽然是吴郡招募的,也大部分熟悉水性。但是却不知水战。如果仓促上阵,那时,他不说去剿申三,而是申三灭他。
“那我方水师的战船呢。有多少可以出战?又有多少操船手可以上船?”高珣在进水寨时,也特意看了一下那些战船,可是有些战船,已经停在那,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能出船的有四百三十人。至于战舰,三艘楼船,已经有两艘开始渗水,需要修补。朦冲五艘,冒突四艘可出战,但是其中也有几艘需要修补一番。”宗柏想也没有想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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