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第8部分

　　　　“你看周厅长的眼神，和周厅长看你的眼神。”李彩霞刚刚用余光注视了小井的眼神。

　　　　小井边说话，边在观察廖毅和周昌平的神色变化。

　　　　廖毅听后，后背感觉冷冰冰的，可怕！

　　　　李彩霞猜测小井故意这样露出马脚让人去怀疑她的身份，实际上实在考验自己。

　　　　小井将廖毅和周昌平都排除在了自己的怀疑之外，那么只剩下自己。

　　　　如果自己看穿了小井的言语和眼神的变化，最后再让廖毅明白，那么自己无异于落入她的圈套之中。

　　　　第一次见面，李彩霞已经感觉到了危机重重。

　　　　幸好廖毅是一个聪明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表露太多。

　　　　“大智若愚”，李彩霞逐渐感受到了王秀碧着四个字的分量。

　　　　处处惊心，小心为好！

　　　　……

　　　　半小时后，在警察厅的办公室召开了一场全体大会。

　　　　此次座位的顺序稍有改变，李彩霞的和周昌平的位置未变，左边派头的位置让了出来。

　　　　小井坐在了此处，其余的依照职位的高低依次向后排。

　　　　刚刚那些垂涎于小井美色的男人们此时底下了头，感到一丝紧张。

　　　　才来任职就能坐在厅长旁边的位置，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官职也不会低。

　　　　要么后台很硬，要么能力很强，不管出于哪一种？下面这些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都不敢去招惹。

　　　　“各位，让我们欢迎一下新同志，段锦绣同志！”周昌平率先拍手。

　　　　接下来掌声如雷，小井起身敬礼，到“各位同事，望大家多多照顾！”

　　　　小井没有冗长的发言词，说完便坐下了。

　　　　“关于段锦绣同志的职位问题，下面由李秘书宣读！”

　　　　李彩霞起身打开文件读到“经过南京政府的指示，决定在梁峰市警察厅成立联合行动处，将情报科和行动队一并纳入联合行动处，段锦绣同志任行动处处长，此次重组意在维护梁峰市境内治安安全，一九四零年七月二十日南京电！”

　　　　当李彩霞读完，下面的人眼神呆滞，随即议论纷纷。

　　　　“以后还望各位同事多多包容和支持！”小井再次站起表示尊敬。

　　　　然而下面的人好像不怎么卖账！

　　　　刘铁生已多年的暗战经验告诉自己，梁峰市将天翻地覆。

　　　　“各位，听我说，”下面依然是叽叽喳喳，周昌平严肃的说“各位听我说，有什么意见提出来便是了，安静一点行不行？”言语很重。

　　　　好不容易会议室安静下来，还真有人敢冒这个险，站起来大声质疑道“不知段小姐以前在哪里任职？有什么功记请于告知？”

　　　　此人名叫彭智，名字虽有一“智”，但所为一点也不明智。

　　　　公共场合当面质疑新来的同事，勇气可嘉，身边的一些人还为他叫好。

　　　　他也并非要什么公道，只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冲击。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行动处即将成立，那么自己至少也能混一个副处长。

　　　　突然冒出来一个联合行动处，自己还是一个队长，而且是一个被人捏在手掌的队长。

　　　　自然油生出一股窝囊之气！

　　　　周昌平转头看着小井，小井很从容，淡淡的笑了，站起身直面回答彭智的质疑，道“这位同事你好，我段锦绣有什么能力，明日各位便知！”随即坐了下去。

　　　　周昌平，李彩霞，刘铁生三人表情相似，仿佛知道了这句话的真实意思。

018　立威（）　
段锦绣的回答彻底让彭智闭上了嘴，再有话要说也得憋在嘴里了。

　　　　何况包括厅长在内全都盯着他，而且眼神有异，彭智懂事的坐了下来。

　　　　会议室的气氛略显尴尬，厅里面的人都相互看了两眼。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今天晚上段处长在圣保罗大酒店定了几桌，到时候都去热闹热闹！”周昌平站起来主持大局说道。

　　　　“还望各位同事赏脸，我在此先谢过了！”小井面露笑容说道。

　　　　“散会吧！”

　　　　散会下去后，厅里面对段锦绣的猜测各有高见。

　　　　小井不但没有为此而感到尴尬，反而很满足，只有将警察厅搞得人心惶惶，潜伏者才会沉不住气，一定会露出马脚。

　　　　……

　　　　下午下班后，今天轮到廖毅值夜班，廖毅也想安静。

　　　　少去掺和一点厅里面的事情，这对自己来说反而更安全。

　　　　“廖科长，这次就委屈你了，下次单独请你。”小井出门时对廖毅说。

　　　　厅里面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基本都去了饭店，正当廖毅回到值班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纹丝不动。

　　　　彭智坐在值班室，一脸不悦，把所有的情绪都表露在了脸上。

　　　　廖毅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别人，走到面前坐了下来，问“你还是不肯去吗？”

　　　　“老子不稀罕！”

　　　　语气中能够听出彭智是铁了心想和段锦绣对着干。

　　　　廖毅也无可奈何，只是奉劝了一句“兄弟，活在水火之中，要学会顺从啊，我们没那种命，何必强求了？”

　　　　彭智斜着看了一眼廖毅，两人的观念无法重合，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讲。

　　　　“今晚我留在值班室，你去吃饭吧！”彭智提出为廖毅带班。

　　　　“好吧，有劳你了！”

　　　　廖毅出了警察厅的门，并未去圣保罗大饭店吃饭，那些山珍海味好像不适合自己的胃口。

　　　　主要是家里面还有行动不便的母亲，哥走了，廖毅还得扛起这个家照顾好母亲。

　　　　廖毅直接回了家，伟子也提早手收工主动照顾自己的母亲。

　　　　三兄弟就剩下两人，母亲依然是慈爱的看着两人。

　　　　在两人忙着做饭之时，母亲突然问了一句“毅儿，你哥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廖毅现在最难面对和解答的就是这类问题，关于哥哥的事情。

　　　　伟子没忍住哭出了声，廖毅将他拉了出去，在院子之中嘱咐道“忍住，不要让母亲知道这件事情。”

　　　　“毅哥，我真的……”话还未到嘴边，眼泪就流出来了。

　　　　“你在外面冷静冷静！”

　　　　廖毅走进屋坐到母亲的旁边说“娘，哥他说等挣到了钱就会回来，你放心吧，他说了，到了北平会给我们来信的！”

　　　　廖毅清楚，现在自己说的每一句谎言，今后要用更多的谎言来补。

　　　　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廖毅别无他法。

　　　　……

　　　　天色已黑，圣保罗大饭店依然闪烁着霓虹灯，在寂静的黑夜中，如同一颗光彩照人的明珠矗立在梁峰市内。

　　　　“来，各位，我先敬大家一杯！”

　　　　人到齐了，饭菜也上了桌，小井站起来端着整个饭店最贵的红酒举杯。

　　　　“来，大家一起欢迎我们的新同志！”周昌平为小井撑场面也举杯站了起来。

　　　　包间之中，十几只玻璃杯中的红酒在灯光下晃荡。

　　　　如同鲜血一般！

　　　　用餐中途，包间的门响了，靠门边的男人不耐烦的起身问道“谁啊？”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半醉的状态立马被惊醒，赶紧退到一边弯腰道歉“太君赎罪，太君对不起！”

　　　　“中山将军！”周昌平走出座位主动迎了上去。

　　　　“中山将军！”所有人一下愣住了，赶紧站了起来，这可是梁峰市内的一把手。

　　　　宪兵司令部司令官中山樱田少将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中山直接走到了小井的身边，端起酒杯对众人说“我给大家找的这个处长怎么样啊？”

　　　　“将军高明，慧眼识人！”所有人都阿谀奉承。

　　　　果然没错，李彩霞和刘铁生的想法得到证实，段锦绣这个女人和日本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望各位给我中山一点面子，积极配合段处长！”

　　　　中山是小井特意请来的，要想立威，得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现场除了周昌平一人外，没有人知道段锦绣的真实身份。

　　　　其他的人只是觉得日本人是段锦绣的靠山而已。

　　　　“一定的，一定的！”所有人恭敬的附和着。

　　　　中山对这群傀儡非常满意，喝完酒后便离去了。

　　　　在座的不由得对彭智担心起来，他得罪了段锦绣，相当于得罪了日本人。

　　　　得罪日本人的后果不言而喻！

　　　　饭局的后半段，所有人都忐忑不安，没人敢放肆的喝。

　　　　保持清醒或许能让自己更安全一点。

　　　　深夜，用完餐，在门前道别后，各自坐上了车回家，一刻也不敢逗留。

　　　　小井坐了一段周昌平的顺风车，然后直接去了宪兵司令部。

　　　　对着梳妆台的镜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该暴露的都差不多了，如果警察厅真的有地下党和军统的人，一定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有了怀疑就一定有行动！

　　　　“明早的枪声应该足够惊动他们了吧！”小井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说。

　　　　……

　　　　值班室很安静，彭智听着墙上的钟表声音睡着了。

　　　　第二天，彭智醒得很早，还没到上班时间，轮岗的兄弟也下去眯一会儿了，巡逻队已近出发。

　　　　整个警察厅内，只有门口有几个站岗的，坝子之中几辆公务用车停在那里。

　　　　彭智走了出来，伸伸懒腰。

　　　　廖毅今天来得很早，为了感谢彭智给自己带班，买了一些早点带了过来。

　　　　“早！”廖毅笑着向彭智挥手。

　　　　“早～”彭智打着哈欠，嘴还未闭上。

　　　　“呲！”

　　　　一颗子弹划破清晨稀薄的空气，穿透彭智的脑袋，带出一支血箭溅在地上。

　　　　随即彭智也侧身重重的摔倒在地。

　　　　廖毅顿时感到惊恐，手中的早点掉落在地，环顾四周，寻找狙击手的位置。

　　　　一切皆平静，出了东边冉冉升起的太阳有些刺眼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快来人！”廖毅赶紧喊到。

　　　　门口站岗的几个警察跑了上来，看着地上的尸体，一头雾水，发生过什么？浑然不知。

　　　　廖毅蹲下看着彭智，已经死了，一枪致命。

019　调动（）　
刘铁生来得也很早，骑着脚踏车悠悠的行驶在街上，清早街上的人不多。

　　　　在距离警察厅还有几百米的转弯处，刘铁生猛踩了两脚。

　　　　不料此时钻出来一个人，一不小心差点撞上了这个带帽子的男人。

　　　　刘铁生赶紧调整方向，摇摇晃晃的，身体随着脚踏车一起倒在了地上。

　　　　膝盖被擦伤，刘铁生非常愤怒，大骂道“他娘的，不要命了，看着点路！”

　　　　带着帽子的男人手里面提着三尺多长的木箱子，完全没有理睬刘铁生。

　　　　随即加快了脚步朝着一条小巷道走了进去。

　　　　“真他娘的晦气！”刘铁生没有追上去，一直埋怨着说。

　　　　看来两个轮子的并不比四个轮子的安全，而且舒服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警察厅正好还有几辆闲着的公务用车，刘铁生想着去找周昌平商量商量，看看能否弄一辆到手？

　　　　刘铁生推着脚踏车来到警察厅门前，奇怪的是门前空无一人，站岗的去哪里了？

　　　　走进警察厅后，看着院坝之中兄弟们正围着，停下车，走上前去。

　　　　“刘科长！”

　　　　刘铁生点头回礼，随即步入视野的场景触目惊心。

　　　　彭智的尸体倒在地上，“怎么回事？”刘铁生对蹲在地上的廖毅问。

　　　　“彭智刚刚被狙杀！”

　　　　廖毅的回答让刘铁生瞬间醒悟过来，刚刚看见的那个男人，提着三尺多长木箱的男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箱子中定是一把可狙击枪！

　　　　“有什么发现吗？”刘铁生接着问。

　　　　廖毅摇摇头，毫无头绪，即便现在是曾宪江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况且杀手早已逃之夭夭了，廖毅的思绪还浸泡在对凶手的刻画之中。

　　　　刘铁生则不然，他突然想起昨天开会时，段锦绣和彭智之间的争执。

　　　　“我有什么能力？明日便知！”段锦绣的这句话隐藏的信息太大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一个和自己作对的人，连自己的影子都没让人发觉，这个女人确实可怕。

　　　　刘铁生也有了危机感，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得尽快和重庆方面取得联系，告知现在警察厅的状况，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滴～”

　　　　片刻，周昌平的汽车开了进来，下车后看到彭智被杀，面色没有多大变化。

　　　　“尽快处理了！”周昌平淡淡的说，脸色不悦，捂着鼻子走进了办公厅，对于彭智被杀，周昌平好像并未有多吃惊。

　　　　陆陆续续来上班的警察，包括李彩霞在内，对于彭智的命案只是摇摇头。

　　　　不知好歹！好像表明的就是这个意思。

　　　　廖毅很疑惑，警察厅每个人表现出来的神情大概一致。

　　　　不由得让自己想到昨天刚刚来任职的段锦绣，若是因为会上的一句质疑，就要将彭智干掉。

　　　　那么这个段锦绣的真实面目让人胆寒，和她的外表比起来，相差甚远。

　　　　廖毅不敢往下想了，现在警察厅的每个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子上过日子。

　　　　两个兄弟将彭智的尸体抬走了，将地面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廖毅也顺其自然走进了办公厅。

　　　　很快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各个部门的同事都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彭智的事情。

　　　　廖毅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昨天晚上那场饭局的深度。

　　　　宪兵司令部的中山少将都亲自去为段锦绣接风，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面子有多大。

　　　　廖毅感到很庆幸，庆幸昨天自己没有在段锦绣的面前表现出不必要的情绪，庆幸昨天晚上没有去参加那个饭局。

　　　　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让自己更安全一点，哥哥走了，自己不能再有闪失。

　　　　……

　　　　刘铁生去了厅长办公室，门一打开，周昌平以为刘铁生会提到彭智的事情。

　　　　“有什么事吗？”

　　　　“厅长，你看能不能把厅里面空闲的公务车配给我一辆，上班方便一点！”刘铁生奢求的目光看着周昌平。

　　　　周昌平喜欢这种请求的模样，笑着说“你直接去后勤处找老王办一下便是了！”

　　　　刘铁生出去后，周昌平的表情又有些凝重了，以前在警察厅，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小井的到来无异让自己说话的分量降低了，虽是一个处长但实际权利比自己这个厅长还大。

　　　　而刘铁生在这个时候还有事求于自己，其实是在表明态度。

　　　　“我刘铁生依然是你周昌平的人！”

　　　　警察厅里面还有多少这种忠心的人，周昌平不知道，也不敢妄加猜测。

　　　　……

　　　　小井是最后一个来警察厅的，她对彭智的事情，装作一无所知，和往常一样笑着对待其他人。

　　　　去参加昨晚饭局回来的各部门负责人，对于段锦绣的笑有了另一番解读，也不在表现出饥渴的模样。

　　　　相反，一副狼狈和恭敬的样子，都清楚随时可能步入雷区，小心为好。

　　　　“厅长，听说今天早上，警察厅门口发生了命案，是何人如此猖獗，敢在警察厅里面动手！”小井认真的问。

　　　　“这件事我会派人认真查的！”周昌平面对小井的问话，哭笑不得，但回应的语气还得真恳。

　　　　“厅长，抓住凶手一定让我亲自去审，定要挖出他身后之人，受何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