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解缙、黄淮等人又行了一礼赶去吃午饭,允觉得时候也不早了,也就留在乾清宫用膳。
中午允又睡了一觉,下午起来将其他奏折都批答完毕、四辅官处置的奏折挑了几件看一看觉得并无错处后,又将从印度来的这封奏折拿出来,详细看起来。
“卡斯蒂利亚国控制了塞浦路斯岛?”允看了一眼身侧的世界地图,按照奏折中描述的位置将塞浦路斯岛标注出来,说道:“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塞浦路斯岛距离埃及比阿拉贡王国控制的西西里岛要近得多,十分适合作为攻打埃及的桥头堡。不过,这个岛屿离着奥斯曼国也太近了些,奥斯曼国恐怕会派兵骚扰。好在卡斯蒂利亚国的水师拂最强,应当能够护住岛屿。”
允又仔细看了看奏折,又看到了其他好消息,比如阿拉贡王国和卡斯蒂利亚国的关系更加紧密,也愿意一同出兵攻打埃及;英格兰国也答应出兵。这让他对夺取埃及又恢复了些信心。
他思量了一会儿,忽然对卢义吩咐道:“你去将朕的皇四子文坤叫来。”
“嗯?”卢义有些疑惑,但既然陛下吩咐了也不敢不听,答应一声急忙退下。
第1722章 文坻()
(因昨日粘错了部分内容,深感歉意,)
他又思量一会儿,忽然对卢义吩咐道:“你去将皇四子文坤,不,不必叫文坤,将皇六子文坻叫来。让他去后殿等着朕。”
“嗯?”卢义有些疑惑,皇六子今年才十三岁,年纪幼小,陛下叫他做什么?但既然陛下吩咐了他也不敢不听,答应一声急忙退下。等他走了,允又看了一眼正在票拟奏折的四辅官,起身前往后殿。
不一会儿,文坻来到乾清宫后殿,略微扫了几眼见殿内只有父亲与两个贴身服侍的宦官,弯腰行礼说道:“儿子见过父亲。”
“哈哈。”允却大笑起来。“你这孩子,真是能不跪就不跪。即使按照先秦的礼节,也要跪拜天地君亲师。为父既是亲又是君,你如何不能跪拜?”
“父亲,可是您亲自教导儿子的,说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随意下跪?更何况一家人其乐融融岂需这些礼仪要约束?有了这些刻板的礼仪反而会让一家人生分了。所以儿子自然是能不跪就不跪了。”文坻神情放松的说道。
允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止住笑声,又出言说道:“你呀。”虽然文坻的话在这个年代有些离经叛道,但允并不以为意。一来,文坻的话确实都是他过去说过的,仍然有着后世观念的允也不觉得这是错的;二来,文坻是李莎儿的儿子,李莎儿可是海盗出身,虽然成为皇妃后已经在努力模仿成为一个贵妇人了,但小时候的生活留下的烙印仍然深深印在她心里。而海盗可是这个年代全世界最自由的一群人,也是最具有平等观念的一群人,虽然他们未必想要自由和平等。但不论怎么说,深受母亲影响的文坻的思想在这个年代极为另类。
“不过,你这样,父亲倒是对你会放心许多。”允又道。
“父亲,您是想说?”虽然做父亲的对儿子说这样的话倒也平常,但文坻却意识到父亲话中有话。
“你对于西方之地理知晓多少?”允反问道。
“西方之地理?”文坻重复一遍,认真想了想说道:“对于西方,儿子恍惚听说有一片广大之土名为拂,不比中原小。拂之地有许多国家,这些国家之人大多信奉十字教。”
“在拂以东、印度以西的天方之地,也有许多国家,这些国家之人都信奉天方教;在拂以南有一片大海,名叫地中海,地中海对面也有陆地,陆地上也有人居住、有国家统治,这些人也大多信奉天方教。”
“信奉天方教的国家似乎更强一些,十多年前有一十分杰出之人建立了一个强国,还曾出兵数十万与大明打仗,不过最后自然是被父亲御驾亲征所败,父亲又命几位儿子的长辈带兵西征,灭亡这一国,占领西域大部。”
“因为他们信奉之神,父亲您很厌恶这些西方国家之人,但又觉得这些国家有些东西值得大明去学习,所以吸纳了不少这些国家的画家,嗯,科学家来大明。在两个市舶司早有天方之商人做生意,最近这些年还有了拂国家的商人出现在了上沪市舶司,不过人数极少。”
“父亲,儿子就知道这些。”文坻最后说道。
可虽然文坻这样说,但允仍然用惊喜的目光看向他。文坻知道的事情比文、文垣和文圻少得多,但他才十三岁。文、文垣和文圻都是十七岁甚至十九岁的人了,年纪大几岁;更何况前三个儿子允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时间比后面的儿子要多得多,文坻能知道这些已经十分不易了。
而且,允据了解得知自己的这个儿子在学堂读书除了武艺课表现不错,其他课程都不好,勉强够格而已,在学堂内垫底。文坻年纪这般小,课程又不好好学,说话还能这样有条理,真是不易。
允不由得有些好奇。“文坻,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爹,”文坻见允的态度高兴,说道:“儿子对于学堂内教的其他什么用兵打仗、文学书法、治国理政都没兴趣,只对有关外番的事情感兴趣,就着重学习这门课程,因此记住了许多有关西方的事情。”
“而且儿子的母亲有时与儿子说起当年在宫外的事情,就会提起什么来自天方的商人,还有从这些天方商人传过来的一些故事。儿子也因此知道了有关天方的事情。”
‘这也遗传么。’听了儿子的话,允忍不住想着。不,不仅是遗传李莎儿的性情喜好,李莎儿,以及李莎儿的大哥李继迁在自己当初刚刚接触到他们的时候也不及文坻,可见除了遗传,可见文坻还十分聪慧。只是,‘这么聪慧为什么对学堂的课程都不敢兴趣呢,岂不是浪费了聪明才智?’
他正想着,文坻侧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大幅地图,凑过去看了几眼,转过头来对允笑道:“爹,儿子说的都没错,西方是有拂,有天方,还有许多国家;拂以南也有地中海,地中海对面也有陆地。不过地中海这么小?儿子一直以为地中海很大。”
“你确实说的没错。”允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允又同儿子说了几句话,忽然正色对他说道:“文坻,你想没想过,将来去西方?”
“父亲要把儿子封到西方?”文坻反问道。
允点头。见到父亲点头,文坻想问什么问题,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说道:“儿子当然喜欢在中原附近,与母亲更近一些。但父亲要把儿子封到西方,儿子也会接受。”
“你既然想要在中原附近,那为何若是父亲将你子封到西方,你也会接受?”允再次好奇的问道。
“父亲,您想听实话?”文坻想了想,说道。
“当然是实话。怎么,有什么话和自己的亲爹还不能说?”
“那儿子就说实话了。娘曾经教导过儿子,说爹爹您加封儿子们到某个地方,都是已经想好了,觉得这个地方适合加封儿子,不是随意加封的。而且若是拒绝了爹爹您的加封,以后也不会再被加封到其他地方。儿子为不长大了只能在京里吃白饭,也得答应。”文坻认真的说道。
允再次大笑起来,而且说道:“没想到莎儿会与你说这样的话,哈哈。”
他笑了一阵,又道:“你即使拒绝了父亲的加封,以后也不会一直在京城吃白饭,只要和父亲把话说清楚了,说清楚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加封,那以后父亲还会把你加封到其他地方的。”
“父亲,那儿子可以冒昧问一个问题么?”文坻说道。
“你问。”允笑道。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儿子很有意思,不由得笑着说道。
“儿子能自请加封到爪哇岛么?”
“这个。”允犹豫起来。加封文坻至爪哇岛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再找何人去西方?
“儿子愿意去西方。”允还在犹豫,文坻忽然又道。
“怎么忽然又愿意去了?”允问道。
“看父亲犹豫,就知道不想把儿子加封到爪哇岛,除了爪哇岛,其他或许加封之地离着京城也都很远,尤其是汉洲大陆。儿子可不愿意去汉洲大陆,还是去西方吧。好歹比汉洲大陆还近些。”文坻回答。
“这个。”听了儿子的话,允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他干脆不再说什么了,直接将这一段略过,带着他走到地图旁,问道:“你自己猜,父亲想要把你加封到哪一处?”
听到父亲的话,文坻在大幅世界地图上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对着许多地方指指点点了一会儿,最后指着两处地方说道:“爹,儿子觉得,应当就是这两个地方之一。”
第1723章 等到夺取埃及后父亲再告诉你()
听到儿子的话,允忙侧头看去,随即愣了一下,问道:“你为何觉得应当是这两处地方之一?”
“儿子以前听父亲说起过,全世界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中原与印度,占了这两处地方,大明就无忧了,无需夺取其他地方。而且南洋还有许多番国仍然独立,若是想要再扩大土地,攻灭南洋这些番国岂不是更加容易,何必再去西方夺取土地?所以儿子以为父亲应当不会在西方占据大片领土。”
“而埃及以西之地,距离大明太过遥远,而且并无海路相连,想要占领十分困难,所以也不会要占地中海以西之地。”
“既然不占大片土地,又占地中海以西之地,所以所占的必定是咽喉要地。儿子所指的这两处地方,一是红海与印度洋相连之处,二是埃及及苏伊士,都是连接东西方的咽喉要地,儿子认为父亲要夺取这两处地方的可能最大。”
听到文坻这番话的一瞬间,允心中甚至生出了他为何不是嫡长子的想法。不过他马上将这股思绪压下去,笑着说道:“文坻,你说的不错,父亲要加封你的地方就是埃及,最要紧必须要占据的,就是苏伊士。”
他正向接着将苏伊士的重要地位说一说,将与卡斯蒂利亚国当初议定的盟约说一说,将奥斯曼国这个强大的地头蛇也想南下夺取埃及说一说,可忽然文坻又道:“父亲,儿子还有一事不解。”
“何事?”允的话被憋在嘴里,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顿了顿才说道。
“儿子适才猜测父亲想要占据这两处,是因为大明占据这两处用处最大。可儿子又认为,即使这两处在西方之地中已是最值得占据之地,但大明占领这两处也是得不偿失。父亲英明神武,应当也看出这一点了,为何还要占据苏伊士?”文坻道。
作为前兼职海盗的儿子,文坻对于商业的了解远超其他皇子,但也因此他觉得大明并无十分必要占领苏伊士。前文说起过,现下是拂、天方国家需要大明的货物,而不是大明需要天方、拂的货物。诚然,从天方、拂进口的毛、呢制品在大明也有许多人买且价格高昂,来自西方金棕头发的男女奴隶也逐渐成为类似于唐代“昆仑奴、新罗婢”的玩意儿,深受富贵之家的喜爱,但毕竟这样的货物极少,仍然是大明出口西方国家的货物多,西方出口大明的货物少。
既然如此,大明根本不需要占领苏伊士。反正不论谁占领苏伊士等地,为了赚钱都不会切断贸易,至多多收一点税,反正西方人都是要买的,多收的税也会转移到他们头上,大明商人不会有损失,为何还要夺取苏伊士?
允想了想,觉得暂且还是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只是说道:“一来,因处于东西方贸易中间,马穆鲁克国可富裕得很,但他们又不需太多货物,这么多钱财放在他们手里实在浪费,不论被大明拿来或是被拂国家拿走都比放在他们手里好。”
“其二,父亲现下还不能与你说,待夺下埃及之后,你从埃及返回时父亲再告诉你。”
“是,父亲。”听到父亲这样说,文坻也不问。
之后允说起与卡斯蒂利亚国议定的盟约,奥斯曼国的意图也提了一下。文坻并未在意奥斯曼国的威胁,只是心中暗想:‘这个地方在夺下后还要交给卡斯蒂利亚国,那为何非要出兵夺取?父亲到底在谋划什么?’
不过他的注意力马上被下一点所夺走了。“父亲,儿子要娶卡斯蒂利亚国的公主为正妻?”文坻表情激动地说道。
看到儿子今天第一次这样失态,允心中想着:‘你这样表现才像是一个少年人。’嘴上说道:“不是卡斯蒂利亚国的公主。卡斯蒂利亚国现在的国君年纪幼小,前任国君又只有他一个孩子并无女儿,无公主能够嫁给你,所以你是要迎娶阿拉贡国的公主。阿拉贡国与卡斯蒂利亚国关系甚好,几乎就是同一个国家,阿拉贡国现下的国君也是卡斯蒂利亚国现下国君的亲叔叔,迎娶阿拉贡国的公主与迎娶卡斯蒂利亚国的公主并无多大差别。”
“还能如此?本国的王族还能去邻国继承王位?既然这两国关系这般好,他们为何不合并为一国?”之前对拂国家只是了解皮毛,初次听到拂国家与大明截然不同继承制度时的文坻惊讶的问道。
“这个,为父也解释不清,待克拉维约从印度归来,让他向你解释。”允道。
文坻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还有更值得纠结的问题:“卡斯蒂利亚国,阿拉贡国的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她今年多大年岁?拂国家的人好像有人是黄头发,也有人是黑头发,还有棕色、灰色的头发,她头发到底什么颜色?”
“她喜好什么?是否是个柔顺的女子?亦或是一个性情暴躁的女人?”
“她会不会说汉话?是否了解大明的习俗?能不能像大明的媳妇一样孝敬公婆,操办家中事情?”文坻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听着儿子的问题,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最后说道:“哈哈,文坻,果然还是少年人,对自己未来媳妇这样紧张。”
“爹,儿子问这些问题有什么不对?您不是一直不愿让我们盲婚哑嫁?二姑父、四姑父都是二姑、四姑喜欢的人,三姑父也被三姑偷偷看过,并非不喜欢才赐婚的。大哥的婚事也不是盲婚哑嫁,大哥之前与大嫂就认识。怎么到了儿子这里又变成了盲婚哑嫁?”文坻说道。
允又笑了一阵,可他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同文坻说道:“你也可以在婚前见到阿拉贡国的公主,拂对女子的礼教比大明轻些。但不论你对阿拉贡国的公主是否满意,你都只能娶她。”
“不仅如此,你也不能纳妾,虽然可以有外室,但不能正式迎进家门做妾。你与外室所生的孩子也不能继承家产,更不能继承王位,所以你必须与正妻至少生下一个孩子。”
“什么?不能纳妾,外室生的孩子不能继承家业?那若是正室没有孩子呢?”文坻惊讶的问道。
“依照拂的规矩,若是你的正室没有孩子,那家业和王位会由你们的兄弟姐妹或侄子、侄女继承。不过你不必担心,若是你的正室无子,就将你外室所生之子记在你的兄弟名下,再作为你的养子继承王位。或者,你将这个正室休弃,再从卡斯蒂利亚国或阿拉贡国迎娶一位年轻的公主,与她生孩子继承王位。”允说道。拂的继承制度虽然表面上很严格,但其实也是有空子可钻的。只不过夫妻双方都是拂贵族,钻这样的空子容易得罪另一方。不过大明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文坻稍稍解了郁闷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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