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对金家的处置?如此轻描淡写?”朱芳远生气的说道。“为父知晓你在想什么,但为父这口气一定要出来才甘心!”
“可是,若是重重处罚金家,对儿臣掌控朝堂不利。”朱不得不说道。
“正是因为顾忌到你掌控朝堂,所以为父没有自己下令查抄金家,而是将你叫来与你商量。但为父一定要重重处罚金家涉及此事的人!”
“父王打算如何处置?”
“所有涉及此事的光州金氏族人,金成复及想出这个计策之人‘病逝’,其余人等一辈子不能为官、不能入京,将他们全部驱逐回光州。”朱芳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很想将金家查抄了,将金氏族人全部处死或流放。但考虑到朱掌控朝堂,最后做出这个处置。
朱与他争辩几句,见父亲执意要如此处置金家,只能答应道:“是,父王,儿臣知晓了。”
“你答应就好。”朱芳远说道:“此事是为父最后一次要求你做什么事,之后为父不会再强求你任何一件事。”
第1711章 疯狂的决定()
“什么,要让我去死!”金汉吉惊恐又恼怒的说道。
“汉吉,”金汉明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很委屈,殿下也知道,但上王得知了那件事的真相,恨你与成复入骨,要求你必须‘病逝’,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也知晓这对你极不公平,在宫里与殿下争论了好一会儿。但殿下也不敢违背上王的这句话,不然就不是你与成复‘病逝’,而是派兵查抄咱们家了。为了咱们金家的未来,也只能委屈你了。”
“你放心,你为咱们家立下的功劳所有人都记着,你的儿孙会得到族中最好的待遇。若是你不信我的话,我可以将所有族老都叫来,在祠堂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
“就算你们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我也绝不会去死的。”金汉吉冷笑道:“我还头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获胜之人为了大局,要去死。”
“谁让当今上王与当今大王是父子,而且并未完全撕破脸皮呢。”金汉明说道:“他们父子既然斗而不破,想要完全和好,就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我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去死的!”金汉吉站起来大声说道:“自古以来就是成则王侯败则贼,我的计策既然成功了,那我绝不会答应得到贼的下场!”
“你,你难道不顾家族了不成?”金汉明也站起来说道。
“家族的目的,是为了庇护族人,现下这个家族怎么不庇护族人了?不庇护族人的家族还能叫做家族么?”金汉吉反问道。
他们二人辩论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能将对方说服。金汉明只能说道:“这是家族族老共同的决定,你必须遵从。你若是不遵从,只能让人强行使你‘病逝’了。”
“哈哈!”金汉吉竟然笑道:“你以为你们几个族老在家族内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等着,我要将这件事散布开来,让所有在汉城的族人都知晓,当今大王是如何恢复世子之位、继承王位的。瞧他们是支持你,还是支持我。”
“你!”金汉明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不得不重新坐下,让自己的孙子拍了好一会儿后背,之后才说道:“你怎能将这件事散布开来?家族中人都知晓了,外人也会知晓,这样整个汉城的两班中人都会知道此事。咱们金家的声誉还要不要了!对咱们金家有好处么!”
“反正我没看见坏处。此事让整个汉城的两班中人都知晓了,大王就必须将上王的命令驳回去,维护金家,不然以后还有谁会给他卖命?”‘我的性命也就保住了。’金汉吉又在心里想着。
“你,竟然如此不顾大局!”金汉明也想到了金汉吉的谋算,又斥责道。
“我要是不顾大局,当初在上王想要废除大王世子之位时当做不知道,甚至告病回家岂不是更好?何必费心费力将成复送到大明?”金汉吉反驳道。
听到这话,金汉明气的想要上前抓他;但金汉吉比他年纪轻,也比他身体更好,躲了过去。金汉明想要让下人将他抓住,但这是金汉吉的院子,金汉吉的下人比他带来的下人要多,金汉明的想法也无法实现。
金汉明只能带着孙儿与仆人离开此处。等他走了,金汉吉马上将知晓内情的成均、成复等人叫来。他们听说大王要让金汉吉与成复‘病逝’也都十分愤慨,表示坚决不能答应,而且将内情告诉了所有遇到的族人。很快,每一位在京的金氏族人都知晓了内情。
因落叶归根的想法,年老又不在朝中为官的人大多回了原籍光州不在汉城,汉城的金氏族人以青壮为多。他们都反对听从大王命令让金汉吉与金成复病逝。群情如此,金汉明等人也不敢违逆众人之意,只能上报朱,不愿让他们二人死去。
若仅仅如此还罢了,可事情很快被整个汉城的两班中人知晓。这下子朱根本不能处置金家,至少不能狠狠处置金家。他只得又去与父亲商量。
听闻金家主动将此事告诉其他人,朱芳远心中更加恨金氏一族,虽然不得不收回原本的命令,金汉吉与金成复不必病逝,但他左思右想压不住火气,以自己的名义宣召金汉吉入宫,随后以君前失仪为名打了金汉吉一顿板子。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人人皆知朱芳远为何愤恨金汉吉,他下令打金汉吉一顿板子也不会影响到朝政。可不想,金汉吉虽然比金汉明身体更好些,但毕竟也已经年过五旬,总不能与年轻人相比,被打了一顿板子抬回家后竟然死了。
这下子金氏一族群情汹汹,虽然不敢公开说,但都认为大王应当对金家进行补偿。可先不说朱芳远坚决不许对金家补偿,朱自己觉得现下的朝堂不适宜大动干戈;而且现下金家资历足够的人都十分平庸,不要说提拔到高位,就算担任现在的官职都有些勉强,根本不能提拔。所以朱只答应任命几个小官,不愿提拔金家人,金汉吉死后空缺的官位也只能任命他人。
金家人更加不满。这时又有不知哪里来的人从中挑拨,最终让金成复做出一个极为疯狂的决定。
这一日,他向金汉吉请求,要入祠堂拜祭列祖列宗。金汉明虽然对他这个时候拜祭列祖列宗十分不解,但因他是家族的大功臣,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不仅如此,他还为金成复预备了祭拜用的香案和祭品。
金成复拜谢了金汉明,拿着香案与祭品走进祠堂。但出乎众人预料的是,他虽然以祭拜列祖列宗为名入祠堂,但并未对祖宗过多拜祭,只是跪下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念有词说了什么,然后就站起来,仔细观看起摆放在祠堂内的李成桂、朱芳远、朱三代君王褒奖金家的旨意。不仅如此,他还拿出大明的铅笔与纸张,在纸上画起什么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画完了,再次跪下对列祖列宗磕了几个头,拿着香案与纸笔走出祠堂。
他将香案还给金汉明,回到自己的屋子,拿出适才在祠堂内用的那张纸,又拿出一个萝卜,刻了一会儿,把萝卜在另一个写满字的文书上盖了一盖。
第1712章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
“殿下,王后娘娘想要求见殿下。”在王宫内,一个宦官硬着头皮向正批答奏折的朱说道。
听到这话,朱放下笔叹了口气,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让金墨玉进来。但他顿了顿,最后还是说道:“你对王后说,寡人事物繁忙,现在就不见她了。”
“是,殿下。”这宦官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出去传令。但他才走了两步,侍立在朱身旁的宦官说道:“殿下,还是奴婢去与王后娘娘说吧。”
“你去吧。”朱一想觉得一个小宦官说话王后未必听,就同意了自己的贴身宦官去传令。他答应一声,走出宫殿。过了一会儿这宦官回来,同朱说道:“殿下,王后娘娘已经走了。”
“哎。”朱又叹了口气。自从金汉吉死了以后,王后金墨玉倒是不曾哭闹给金家补偿,也不要求生金家人的官儿,但一直想要朱给金汉吉一个美谥。但对于朱来说,这是比给金家好处更难办到的事情。
金汉吉是怎么死的?是被朱芳远打了一顿后禁受不住死了,若是给他一个美谥,岂不是说朱芳远做错了?虽然朝鲜没有像中原这样‘雷霆雨露皆君恩’的极端想法,但也没有国王承认做错了的道理。朱就算心里也对朱芳远不满意,不,哪怕他不是朱芳远的儿子,也要维护朱芳远的声誉,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可金墨玉也不知怎么想的,旁的什么都不要求,只要给金汉吉一个美谥。朱被她说的烦了,只能拒不见他。
不过,“殿下,恕奴婢多一句嘴,您这样一直躲着王后娘娘也不是办法。”那宦官说道。他从十五年之前被分配到世子宫中,已经服侍朱十五年,情分与旁人不同,还敢说几句话。
“哎,寡人岂能不知你说的对?但是不躲着他,寡人还能怎么做?”朱反问道。
“殿下还是好好与王后娘娘说理,承诺多给金家,尤其是金赞成(以官职称呼金汉吉)之子、之孙。打消了王后娘娘的想法。”宦官道。
“哎,今晚寡人回去和王后说一说吧。”朱只能这样说道。
“还有金家,殿下,金家人也要再行安抚。在汉城的金家人以青壮为多,年轻人大多火气大,现下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有人怒气上涌闹出不可挽回之事就糟了。”那宦官又道。
“你说的也是,那寡人就再次召见金家众人,安抚他们。”朱随即就要吩咐人宣金家几个在同辈中较有威望之人入宫。
可就在这时,几个侍卫十分慌张的跑进殿内。朱正要斥责他们,听到他们说的话,就呆在了原地。因为这几个侍卫先后说道:“殿下,从平安道义州传来消息,大明辽东都司与英藩之兵忽然打起靖难的旗号,越过鸭绿江攻打我国将士。驻守在鸭绿江边的将士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被明军一击而垮,只来得及将消息传出。现下明军多半已经夺取了义州城。”
“殿下,从镜城都护府传来消息,永藩的明军同打出靖难之旗号,越过图们江。图们江之军本就兵少力弱远不及明军,更兼被明军以有备袭无备,全军覆没,就连消息都没来得及传出。还是明军围攻罗先城,守卫罗先城的将士才将消息传过来。但现下罗先城多半已经丢失,明军很可能已经打到清津。”
“殿下,据全罗道奏报,济州岛驻守之明军近日多了许多,明国东海水师大部驻扎于该岛,不知其意图如何,现全罗道已经派人至济州岛询问。”
朱呆了好一会儿,才出言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明国会忽然攻打朝鲜?他们还打出了靖难之旗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语气中掩盖不住的惶恐之色。
“殿下,据镜城都护府传回来的消息,明军将士号称有,有,有,用了大印的文书,号称现下朝鲜局势动荡,请求大明派兵入朝,平定局势。大明是应朝鲜之邀入境。”
“明军有用了大印的文书?是谁送的文书至明国?”朱尖声问道。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无人回答朱的话,而且他们的脸上也不见惶恐之色。朱十分生气,正要出言斥责他们,忽然想到了什么,颓然坐下。
这些侍卫之所以并不害怕,是因为他们怀疑是朱自己写了这封文书派人送至大明。朱当然知道自己没写这封文书,但旁人可不这么看。现在朝鲜的局势确实很乱,因为金家之事两班贵族之间,朱芳远与朱之间都有了大矛盾,而且难以化解。这个时候请外力来干涉,确实是一招妙棋。而且明国现下在东方的信誉很高,就连满者伯夷都没有灭亡,朝鲜国君邀请明军进驻也不必担心自己丢掉王位。
自然,大多数人都认为不是朱自己写的这封文书,但这些人中又有人觉得或许是王后写的文书。毕竟女人比男人更加容易被情绪左右,一时激愤之下写出这份文书有可能。而且大印放在宫内,一般人哪有那个本事将大印拿到手?除了上王、大王,也就只有王后了。既然他们怀疑是王后做下的,那这就是王族的家务事,也轮不到他们置喙,所以也不担心。
‘王后,莫非真的是王后?’就连朱自己也忍不住这样想起来。他比这些侍卫更怀疑王后三分,因为王后是有前科的。当初审问那两个明国锦衣卫暗卫后,朱芳远又顺藤摸瓜的调查,查到了金墨玉在其中起了作用,也告诉了朱。
“快,寡人要去王后的寝殿。”朱忙站起来匆匆向外走。走到宫殿门口,他又想起这几个传信的侍卫,对他们吩咐道:“传令给平安道和镜城都护府,放弃所有在城外的军营,坚守城池。寡人马上会派出使者与大明沟通。让他们记住,万万不可主动起衅,已经丢失的地方没有寡人的命令不得反攻。”说完这句话,朱就匆匆赶去了王后的寝殿。
在路上,朱还想着:‘也不知文书是否为王后所写。若不是,那就应当是有旁的家族想要浑水摸鱼,再细细查询,现下最要紧的是让明军退兵。不过明国的反应也十分奇怪,他们在接到来人不详的文书后竟然不派人至汉城询问,而是直接发兵。朱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
……
十五日之前,大明京城,宫城乾清宫。
“陛下,这是刚刚从朝鲜传回来的东西。”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弯着腰,恭敬的站在允身前,轻声说道。
允从他手中接过一个信封,打开来看了一眼见到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强行按捺住激动之情,将纸张又塞回信封里,同锦衣卫指挥使说道:“不错,做的不错。”
“陛下谬赞了。”锦衣卫指挥使忙说道:“这都是锦衣卫分内之事,不值得陛下夸赞。”
允笑了笑,又夸了他几句,说道:“朕还有事,爱卿退下吧。”锦衣卫指挥使答应一声,转身退下。
允又将几页纸从信封中抽取出来,仔细看了几眼,笑道:“这个东西终于到手了。”又从抽屉里拿出几页纸,对卢义吩咐道:“你马上将这几页纸分别装进木盒里。之后吩咐军驿送到英藩王都、永藩王都、辽东都司与东海水师的母港刘家港,交给英王、永王、辽东都指挥使与东海水师都指挥使。记得六百里加急送过去。”
卢义心中一抖。六百里加急可是最快的一种运送信件的法子,非十分要紧之事不能用,陛下到底要吩咐他们什么差事?
他心里想着,但手上丝毫不停,很快将四份文书分别放进木盒里,又用木契钉死,手里捧着四个木盒对允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出了乾清宫。
等他走了,面对除自己之外空无一人的宫殿,允忍不住又说道:“多年的谋划,终于要实现了。”
允一直想要控制朝鲜,至少要让朝鲜与内藩一样,但朱芳远一直抗拒此事,允又不能违背自己订下的规矩,做事束手束脚,虽然通过派出大儒至朝鲜为王子授课,帮助朝鲜改革科举制,鼓励本国商人与朝鲜人做生意等事情有些进展,但成效不大。
当听闻朱芳远想要更易世子之事后,允意识到,机会来了。嫡长子继承制也不必再多说,朱芳远想要违背这一制度,是公认不对的做法,可以以此为由处置朝鲜。
允本想一举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后来又想了想,违背嫡长子继承制虽然是极大的错误,但以此为由在扶助朱恢复世子之位后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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