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陛下这个名字甚好,以后贫道就称之为血清。”张三丰说道。
“这第四招,也或许是第三招的另一半,就是陛下半夜听到的‘刺啦’‘刺啦’,好像利刃划过玻璃的声音。”
“若是仅有陛下听到的声音,贫道还不能断定这到底是何物;但贫道又听陛下的侍卫说起后窗的玻璃上有极淡的划痕,还有很小的印记,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张三丰说道。
“朕是不信这是什么魂魄或者灵体的。若是生魂或者灵体作祟,绝不可能有脚印。以朕看来,这多半是一种生灵。”允熥说道。
“确实如此,这就是一种生灵。虽然贫道并未见到,但多半是一种猴子?”张三丰道。
“猴子?猴子再小能小到哪儿去?朕也看过了那印记,那留下印记的生灵高绝不可能超过三寸。”允熥说道。
“陛下,福建武夷山就有墨猴,这猴子可以住在笔筒里,脚印就和窗户上的抓痕极像。贫道以为,那下咒之人所用的多半就是墨猴。”张三丰说道。
“天下间还有这样小的猴子?朕长见识了。”允熥说道。
第777章 解惑(二)()
“可是张真人,天下间个头小的生灵众多,真人为何认为那一定是猴子呢?”允又问道。
“陛下,人为天下万物之长,但在其他生灵中为首的就是猴子了。猴子接近于人,聪慧,可模仿人的许多动作,易教习,除了不能说话外,并无任何不足之处。”张三丰道。
说到这里,张三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见允并未对此有疑问,继续解释道:“陛下,贫道猜测施咒之人使用这种小猴子,目的有二。”
“其一,法师在其爪牙上涂抹毒药,人若是被其咬伤或抓到就会中毒;这样的法师涂抹的大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除非恰好身边就有懂得解毒之人并且随身携带解毒的药物,否则几乎必死。”
“这猴子体型极小,平时用爪子抓破窗户纸潜入屋内,可杀人于睡梦之中,而旁人还难以发现。”
“可是朕的窗户是用玻璃镶嵌的。此时京城还好,百姓大多见过玻璃窗户了;但外地因为大块的玻璃运转不易,大多只有染上水银后的小块玻璃镜子。这个施咒之人不知朕所在的院子已经镶嵌了玻璃窗户,朕侥幸逃过一劫。”允有些庆幸的说道。
“此乃陛下洪福齐天,有上天护佑。”张三丰拍了一句马匹,接着说道:“不过也不知这施咒之人是出于谨慎还是如何,这第四步还有其余的目的。”
“即使这猴子未能害了陛下,但也能给陛下以暗示,让陛下以为中了咒术。如果贫道所料不错,那天晚上陛下也听到了蝙蝠扑过来之音和小猴以爪牙划玻璃窗户之声,再兼之前惠妃娘娘昏迷不醒之事,足以让陛下中咒。”
“这个给朕下咒之人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朕真的中咒了。若不是张真人恰好在广州,朕多半”允说道。
说到这里,允中咒的经过已经明了:先是施咒之人用心降术给允下咒,但因为允对于心降术不怎么信所以他仅是做噩梦、没精神、浑身无力;于是下咒之人马上另施手段,给熙怡下咒,让允对心降术等法术相信;再之后下咒之人进行第三、第四步,让允中咒。
不过允仍旧有些不解之处。“可是这施咒之人一开始施展法术后,是如何知道朕并未昏睡的?血清又是如何涂抹到窗框上去的?朕最疑惑不解的,那人又是如何知道朕住在哪间屋子?”
允这三个问题直指事情的核心,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允在第一晚有蝙蝠飞撞窗框和猴子爪牙划玻璃的声音后,第二晚可是换了屋子的,但换了之后的屋子本来窗外没有污痕,当晚却出现了污痕!
张三丰没有说话。事情的指向显而易见,但这话他可不敢说。
他只是又说了一句:“陛下,血清可能是小猴子涂抹上去的,只要它能找到陛下所在的屋子,而收用它的法师事前对此有过预备;这种小猴子鼻子很灵,若是知道了陛下的气味,可以顺着气味找到陛下。”
“但是,这猴子是如何知道朕的气味得呢?”允又道。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还是允自己打破了沉默。“张真人,既然你说破了这‘小鬼’的真身,可否能抓到这猴子?”
“陛下,若是那猴子再次前来行宫贫道能将其抓到;若是施咒之人不再派出小猴子,贫道也无能为力。”张三丰说道。
“那请张真人在朕所住的屋子周围布置下捉拿那小猴子的手段。”允说道。
“是,陛下。”张三丰答应道。
“此外,朕还有事情要请张真人去办。张真人应当知道采生折割案。依朕看来,采生折割案与给朕下咒之事脱不开干系。”
“陛下所料不错,行采生折割之事,多半是为施法搜寻所有的‘物品’。”
“既然如此,朕希望张真人帮助广州的警察破解采生折割案,抓到幕后黑手。何况采生折割之事民愤极大,朕也要解开此案向天下的万民交待。”
“陛下,贫道谨遵圣旨。采生折割之事极其残忍,不仅残害人的身体,还让他们的魂魄不得安息,解开此案是莫大的功德,贫道义不容辞。”张三丰道。
允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因为今日天色已晚,所以留他在行宫中住一晚,明日再去协助破获采生折割案,张三丰行礼退下。
等他退下后,允马上将李莎儿、王喜和宋亮叫了进来,和他们简略说了自己被下心降术之事,重点和他们说了自己的几个疑惑。
“陛下,这必然是行宫之中有内鬼。”王喜马上说道:“当时发现窗台上的污痕时奴才就觉得可能有内鬼。果不其然,真的有内鬼。”
“听陛下说,在窗框上涂抹血,血清,可能是那小猴子所为;内鬼所做的,应该是拿出去了一件陛下曾经用过的物品。”李莎儿说道。
“可是能拿到陛下用过的物品的人都是从京城跟随陛下一起过来的。陛下在外院的书房由宫内的宦官打扫,换下来的衣物由宫女清洗,就连陛下吃的菜也都是由带过来的杂役清洗,根本没有有当地人插手的余地。”王喜又道。
事情说到此处,众人只能得出一个惊悚的结论:就是在跟随他们从京城而来的人中有内鬼!
可是所有跟随允前来广州的下人和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应该会出现内鬼。反正在场的李莎儿等人都认为如果真的有内鬼,不可能是自己带来的人。
“可否是在外院服侍的当地人所为?惠妃娘娘中邪那几日,进进出出内院之人很多,臣等也未必能看顾周全。”宋亮说道。
“也有可能。”允思量半晌后吩咐道:“不管如何,你们之后既要探查外院服侍的当地人红是否有内鬼,也要不动声色的探访手下之人是否有内鬼。”
“是,陛下。”他们几个齐声答应道。
第778章 身边人和采生折割案的进展()
吩咐过此事,允熥转换了表情,对他们笑着说道:“不提那些了,朕要说一说你们的功劳。这几日你们守着朕也十分辛苦,朕要赏赐你们。”
“陛下,这都是臣等的本分”他们当然连声推辞。
“即使是本分,朕也要奖赏。”允熥说道:“朕岂是有功不赏的人。”
允熥当然要奖赏他们三个。在他昏睡不醒的时候,是他们三个主持着行宫内外的大小事务,隐瞒着他昏睡不醒的消息,想各种办法叫醒他,对他如此忠心,岂能不赏。
“宋亮,依照皇爷爷当年定下的官制,朕身侧的侍卫最高品级为四品,你现在也为正四品。朕加你三品衔,初授从三品怀远将军阶。”
“臣谢陛下隆恩。”宋亮跪地说道。正四品到从三品是一道坎,不论文武都是一样,宋亮不用打仗就升为从三品已经是很高的奖赏了。
“王喜,你跟随朕已经十多年了,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朕,朕也没有太多可以奖赏于你的,就回京后多给你几天假,让你去陪着亲人。”
奖赏王喜又与奖赏宋亮不同。宋亮是侍卫,是外臣,所以可以使用一般对待外臣的奖赏;王喜是宫内的太监,又服侍允熥十多年,他们之间已经不仅仅是主仆或者君臣的关系,平日里相处有些像亲人,适合用对待亲人的法子奖赏。
不过在王喜谢恩后,允熥却并未马上说出对李莎儿的奖赏,而是说道:“宋卿,王喜,朕之所以在诸事都安排妥当后再对你们进行奖赏,是因为你们都是朕最亲近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儿时候的耽误就胡思乱想,可并非是觉得你们立下的功劳不重要,不重视你们。”
“奴才知道,陛下不必多说。奴才侍奉陛下这些年,哪能不知道陛下行事的习惯。”王喜马上说道,宋亮在一旁也说了几句。他们都是从十年前就开始跟随允熥的,当然知道他的行事方式。
允熥又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刻漏,说道:“竟然已经是亥时初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宋亮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允熥身边的李莎儿,随即很快又低下头去,躬身退下;王喜自始至终目不斜视,问了问今晚安排谁在外间值守,就退了出去。
等他们都退下了,允熥转过头看向李莎儿,看了一会儿忽然紧紧地抱住她说道:“莎儿,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这次真的是多亏了李莎儿了。允熥之前虽然预备过发生意外时的‘预处置方案’,但因为允熥年纪还轻,这次又不是上战场,所以大家并未将那些‘预处置方案’放在心上。这次他昏睡不醒后,若不是第一个知道的李莎儿临危不乱,沉着冷静的安排诸项事宜,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并且,在他昏睡不醒的这几天,她坐到他身边轻轻抚摸他的脸和对他说的话允熥都感觉到、听到了。
“陛下,妾是陛下的人,当然会如此行事。妾”李莎儿说道。
“你不必说了,夫君都明白。”允熥打断道。
“陛下,刚才”她还未说完,再次被允熥打断道:“你在夫君昏睡不醒时候说的话,夫君都听到了。从今日起,你称呼朕为夫君。”
“陛下,夫君。”李莎儿又羞又喜的说道。她当时还以为允熥听不到她说的话,所以不仅在他昏睡不醒当天在、于他床头说过话,之后两天也说过许多,很多都是她在平日里无法出口的,此时得知允熥竟然都听到了,怎能不害羞?可又正是因为这些话,她能够称呼允熥为夫君,又怎能不喜?
允熥大概明白她正在心里想什么,又调笑道:“夫君还想再听你将那些话说一遍。”
“夫君你坏!”李莎儿害羞的伸出手,在允熥后背上敲打了两下。
谁知她这两下敲打,就不小心触碰到了允熥后背一些现在不能触碰的地方。张三丰之前为允熥解开心降术时,曾经先在他身上一些地方按了按,这些地方都是人身上的经脉所在,张三丰先按这些地方刺激允熥的身体,再运用类似催眠术的法子唤醒允熥的意识,这些被按的经脉所在就成了很重要的部位,暂时不能轻易触碰。可刚才李莎儿就触碰到了。
被触碰到这些经脉的允熥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李莎儿马上略有些惊慌的说道:“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夫君自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允熥说道:“并且你怎么又叫我陛下?该叫夫君。”
说完,看着李莎儿美丽的身形,允熥又故意叹道:“夫君本来今日还打算再赏赐你一个孩子,可惜却不能了。”他刚被唤醒不久,身子还有些虚弱,张三丰退下前特意叮嘱他不要行房事。
“哎呀,夫君,刚刚醒过来就想着这事,还是好好休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臣妾服侍夫君休息。等夫君身子将养好了,臣妾什么都随着夫君。”李莎儿有些脸红的说道。
允熥眼前一亮,又调笑了她几句,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允熥起来,用过早饭后就将专职负责采生折割案的官员钱明林叫来,对他说道:“这几日,采生折割案可有任何进展?”
“启禀陛下,臣无能,仍未有任何进展。”他马上请罪道。
“这也怪不得你。采生折割案多少年也未必能见到一次,你对于这样的案子毫无经验,办起来事倍功半也平常。”
“所以朕请武当派张真人前来帮助钱爱卿破解此案。”允熥说道。
“武当派张真人?”钱明林有些惊讶的叫出了声。他当然知道允熥昨晚就已经醒了过来,但并不知道是谁解开的邪术,还以为是广州的哪个僧道,没想到是武当派的张三丰。
“就是武当派张真人,”允熥说道:“张真人乃是天下道行最为高深之人,有他相助,一定能破开此案。”
“若是有张真人相助,当可破案。”钱明林说道。
允熥点点头,对身旁侍立的小宦官说了几句话,让他去请张三丰过来。不一会儿张三丰前来,允熥又好言和他说了几句,张三丰就和钱明林一起去了广州警察总署。
允熥之后将这几日积攒的奏折全部批答完毕,派人送往京城;又派出侍卫去见杨任等人,安抚他们不必急于出来做事,等身子完全静养好了再说;又安排人去请阳栋子给熙怡施展固魂之术,林林总总十几件事,一直到天黑时分才全部处置完毕。
将这些事情全部处置完毕的允熥有些疲惫的前往膳堂用膳。他饭吃到一半,正和李莎儿说着话,忽然一名侍卫跑进来,对允熥说道:“陛下,钱通判与张真人一起前来奏报采生折割案之事。”
“果然,有张真人出马,马上案子就有了进展,也不知问出了什么。”允熥说了一句,赶忙用最快的速度将面前的饭吃完,擦擦嘴去见钱明林和张三丰二人。
可哪知一见面他们二人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陛下,采生折割案,已经问出幕后主使之人了。”钱明林说道。
“这么快?”允熥有些惊讶:就算张三丰对这些道术很精通,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将案子完全破开吧?
“陛下,今日多亏了张真人。若是没有张真人,绝不可能今日就破开此案。”钱明林随即详细说起今日的事情。
今日早上钱明林与张三丰从行宫出来后,先去了存放尸首的地方验看尸首。现在发现这些尸首已经快十天了,尸首不仅气味难闻,还已经腐烂变质。
不过张三丰作为道术的顶级大拿,还是看出了些什么。他对钱明林说道:“这案子十分复杂,他们所行的邪术,所做的事情,也不仅仅是只有一种。”
他随后指着几具尸骨说道:“这些大概就是给陛下和诸位大臣施展邪术所用的‘生材’,这些大概是用来‘合药’所用的尸首,这些大约是改变广州城风水所用的尸首。而最后那些,”
张三丰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是用来破坏大明气运的!”
“破坏大明气运!”钱明林十分惊讶的说道:“他们竟然想要破坏大明气运?”
“就是如此。看来贫道之前的猜测有误。贫道本以为是两广一带的人从南洋请来了一位当地的巫师;可这样看来,分明是有外番之国要对付大明。”
“外番之国对付大明?一定是安南。安南人正要和大明见仗,谋害陛下、破坏大明的气运对安南人最有利。这定然是安南人所为。”钱明林马上斩钉截铁的说道。
张三丰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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