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陆军的射击水平,远在这支义勇之上。可是攻击者毫无惧意,神态也极从容。活路是拼出来的,生死交给老天爷,这是关中刀客早就明白的道理。
他们没有接近战后一排枪的素质与纪律,远远的就把枪里的子弹打出去,射击效果惨不忍睹。可是,打了这一枪之后,他们低下头,举着枪就向前冲。等接近扶桑陆军时,所有的活人,便将手留弹朝扶桑军阵拼命的扔。
这种挥霍手留弹的炸法,也让扶桑陆军吃足了苦头,更为可怕的是,趁着手留弹爆炸后的烟雾没有散去,这些民军就已经冲过来,展开了白刃搏斗。
扶桑陆军的白刃战水平,远在进攻的民军之上,可是有限的战场宽度,展不开大部队。小部队的白刃撕杀,虽然民军在伤亡上处于劣势,可是一往无前的气势及决心,硬是把扶桑陆军的进攻势头给遏制住了。战场上,出现了短时间的僵持,谁也无法前进。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让扶桑军队也发生了动摇,可是真正导致他们撤退的,则是另一支部队的闯入。与这些素质较差,全靠血勇支撑的民军不同,新到达战场的部队,则是真正意义上的杀神。
全部装备米尼步枪的步兵,不声不响抵达战场,并没有高声呐喊助威。全体成员就像是机械人一样冷静的排好队型,接着就是排枪齐射。只一排枪,就让扶桑陆军付出了惨痛代价。这支援军的射击速度及准确程度,与扶桑第一流陆军相比,不分高低,铃木联队的伤亡瞬间呈直线上升。
他们切入的,正是扶桑册侧翼,担心被围攻的扶桑士兵开始撤退,民军则追投了一阵手留弹之后,也退下来。援兵进入苏部防线,新来的指挥官,则直接去见苏文虎。
民军的头领,只见来人一身呢子军装,宽檐军帽佩上军刀,显的极为威风,不由多看几眼。忽然,发现来人左手有光亮泛起,似乎某根指头上套了一个金甲套。在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断指冠侯?
“大帅!”
苏文虎杀人时显的极为可怕,平时在军中,也是个凶狠的汉子。可此时见到赵冠侯,仿佛被人拆了骨头,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磕头。“卑职该死,卑职无能,如果不是卑职,大帅何至于以身犯险?卑职带着所有人打出去,跟扶桑人一命换一命,大帅您快走!”
山东武装最高指挥微微一笑,拉起苏文虎看了看“既然寒芝姐说认你这个弟弟,那你得喊我姐夫。我其实也喊另一个人姐夫来着,那你岂不就是我的角色?你小子,有前途啊。”
说话之间,赵冠侯拍拍苏文虎的肩膀“你干的不错。以这么点人马,与扶桑人蘑菇了好几天。固然是对方有意放水,你自己的手段也差不到哪去。伤重不重?伤的重,就抓紧去治,千万不能逞强。将来你是要提拔的,总得保住性命,才能当大官不是?”
他打个哈哈,看看所剩不多的残兵,“你们每个人,都很出色。如果没有你们,平度现在已经沦陷了。这个功劳,我为大家记着,只有将来我还是山东大帅,就保你们的付出有所回报。我知道这里很危险,可我是你们的大帅,我的弟兄在冒风险打仗,我这个大帅,没有躲清净的道理。所以,我来给你们殿后,大家可以撤退了。”
几名军官只觉得热血上涌,本地保安营的营长跪倒在地“大帅,您怎么能给小的殿后。您是贵人,不能冒险。小人留下为大家断后,您赶快走。小人的家小,就托付大帅照看,只要别让他们受罪就成。”
“大帅,我来断后”
“我来”
几名军官争先恐后的承担着必死的任务,那名陕军团长出身的男子擦了擦眼睛“输给这样的大帅,不冤枉!”他晃荡着身躯走过去“你们断啥后?咱当团长的时候,你们连兵还没当呢,要断后,让我来。”
“不,我来,就是为你们开路断后的,大家准备转移,断后的事,交给我来做。扶桑人确实厉害,可是要留住你们的大帅,他还未必有这好牙口。”
赵冠侯冷笑两声“扶桑人上岸之后倒行逆施,祸害咱们山东,我这个当大帅的,要是不给他们来点教训,他们就真当咱山东无人了。大家别争,咱有的是时间跟他们周旋。这次他们来,就得付出代价,今后保证不敢,再随意欺负咱们山东。文虎,你先带着人下去,对你姐夫有点信心,我没这么容易死。”
他带来的,并不是平时跟在身边的警卫营,而是第五军的老底子,整整一个骑马步兵营。而在城外,还有两个营准备支援。
山东产良马,又有海外进口以及口外的马源,山东部队的骑乘率极高。这支部队虽然不隶属于孙美瑶的骑兵旅,但是骑术及素质并不在骑兵旅之下。阵前的一次突击,就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相反,连日作战略嫌疲惫的扶桑步兵,对上这支骑兵竟是占不到丝毫便宜。
自平度战役打响以来,增援的部队陆续两营一连,其中也不乏能战之兵,就是是精锐,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就在赵冠侯进城后不久,铃木就从前线得到了详细汇报。前线军官反映,该部队从装备及战斗力看,应属于鲁军王牌,怀疑为鲁军中较有名气的雇佣兵,又或者是那些流亡于此的铁勒步兵。
铃木不屑的哼了一声“白痴。这么一条大鱼,可不是铁勒那些小虾可以比的。通知黑藤阁下,我铃木联队请求其给予必要的指导,再告诉他,这是学长对他的关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捉住这条鱼,只要他被捉住,战争就可以提前结束。游戏停止,该动真的了。”(。)
第六百四十章 新式兵器()
扶桑陆军的攻势,在一度沉寂后,猛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铃木联队下辖炮兵中队,将所有火炮推到阵地前,集中火力向鲁军倾泻弹药。榴弹及榴霰弹不及代价轰击,锥形弹特有的呼啸声不绝于耳。
原被为了邀击支援部队故意留出的口子,开始合拢,不再留出缝隙。同时,一直未参加作战的黑藤联队,也开始行动,向平度县外展开钳形攻势。铃木、黑藤两支联队,合计兵力接近七千人。其之前的战斗里,死亡人数超过六百人,加上伤员,损失接近一千人之数。以六千余人的庞大兵力,解决城内外杂牌拼凑而成的人马,情势直如牛刀杀鸡。
初始进展异常顺利,第一线的防御体系,在扶桑炮兵精准射击面前,很快陷入崩溃。随即扶桑步兵开始发动突击,紧接着,就踩上了地雷。
对于苏文虎这种疯子,用出什么招数,这些扶桑陆军都已经见怪不怪。在自己阵地上埋雷,只能算小把戏,习惯了就好。这些扶桑军人咬着牙,前进的势头丝毫不减,天下并非只有中华有男儿,扶桑军人也不缺少牺牲意志。
在几十声巨响后,扶桑陆军已经冲破前线,进入一直以来被苏部严密控制的居民及仓库区。由于城里所有物资都被他控制在这一带,所以之前的进攻中,扶桑不敢使用大规模炮击,以求保存物资。现在没了这个顾忌,炮弹倾泻之下,没有特种兵支持的步兵,又能坚持多久呢。
一如所想,鲁军的抵抗虚弱无力。房间里虽然射出枪弹,但是开枪的人极少,无法形成威胁。一名扶桑中士抬腿踢开了临街一间矮房的房门,房间里没有动静。那名中士举起手枪走进房间里,发现里面只有一名共合伤兵,身上缠着绷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膛的起伏,看不出这是个活人。
这名中士是懂汉语的,来到伤兵身前,手枪指向他的额头“你们的指挥官在哪?”
伤兵嘀咕了一句什么,中士无奈的猫下腰,但是手指随时处于击发状态“你们的指挥官在哪?”
“在你大爷!”
那名中士蹲下身去,才听见一种异常的声音,嘶嘶做响的燃烧声,加上若有若无的烟味,这是药线?
他的思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下一秒钟,伤兵身下的开矿雷管爆炸,连带这间屋子都被炸上了天。房间里的两人,尸骨无存。
鲁军撤退前,对物资进行过处理,大批的仓库被点燃,进攻部队也不得不停下追击脚步,开始救火。虽然铃木的命令是放弃一切物资,以抓住大鱼要紧。可是到执行层面,就是另一回事。
战功这种东西谁都想要,可是拿到战功,得利的也是大人物。下面的士兵与小军官而言,粮食、弹药乃至钞票,这些东西可以属于个人,吸引力远比大鱼为大。尤其是陆军补给艰难,如果失去物资,后面的日子就难过了。所以士兵开始扑救大火,紧急抢救物资。
一座鲁军的军火仓库被扶桑士兵控制,连日激战,扶桑方面弹药损耗极大,像是手留弹更是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这座仓库初步估计,存有手留弹超过两千枚。除此以外,还有大批来不及转移的炸要以及没来得及布设的地雷。
总算是可以弥补一些损失了。负责进攻的椎名少佐长出一口气,既然是自己的大队负责主攻,这批物资,自然就是自己的家当。有了这些手留弹,接下来的进攻中,自己就能少死一些部下。谁要是想从他手里把物资要走,得先问过他的宝刀。
他先是吩咐了封锁消息,随后立即调动了一个中队的士兵来保护仓库搬运物资,由于畜力紧张,只能先把大队部所有的牲口都牵来。对于这些物资的重视,甚至超过了铃木要求他消灭的那个目标。
“我父亲教过我,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那种大人物,可不是我所能招惹的。说不定活捉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释放,为了这种人损失宝贵的兵力和物资,就是亏本生意。”出身商人家庭的椎名,更像一个小商贩在斤斤计较。
“至于干掉他,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那些大佬的想法,我们永远琢磨不透,总之,不要参与进去就对了。比起虚无缥缈的大鱼,这些手留弹,才是能抓到手里的利益。”
士兵们对于自己长官的毛病都已经熟悉的很,没人去笑话他,而是抓紧时间把成箱的手留弹相外搬。这支部队在椎名打造下,早练就了一手快速搬家的技能,转移物资进行的飞快。
无言的搬运,紧张而有序的进行。守在门口的椎名,望着越摞越高的弹药箱,如同老农看着丰收后的谷仓,脸上满是笑容。所有人都保持静默,仓库里很安静,军靴声、木箱碰撞声以及钟表走动声,听的分外清楚。
钟表走动声?
椎名拦住了两名正在搬箱的士兵“等一下。为什么手留弹的箱子里有闹钟?我听到了钟表走动的声音。该死的鲁军,难道在弹药箱里放了其他东西?”
他来到那片炸药箱体面前,留神倾听着,忽然指向了一口箱子“把它上面的箱子挪开,打开它,我怀疑这里面装的不只是炸药”
箱子里装的当然不只是炸药,还有赵冠侯特意带来的礼物,一枚导致扬基数百人遇难的贺礼:定时炸蛋。
这种武器在当下还是没人见过的新式武器,即使是扬基在沉船发生后,北方邦内部调查时也认为,是有人发动了自毁式袭击,在船只起航后,于锅炉房自爆。没人想到,世界上出现了定时爆炸的装置。
赵冠侯虽然不懂得如何把这个时代的武器改良到他所在时代的高度,但是做工粗陋的定时炸蛋,还是勉强可以做到。以现在的技术,定时只能到半小时,还有一定可能失灵,导致炸蛋不响。于他而言,这也只能算是一手随意手,可有可无。
连赵冠侯自己都没想到,他的炸蛋会造成何等辉煌的战果。伴随着一声轰天巨响,整个炸药仓库连同周边设施都被夷为平地。扶桑陆军遭遇进入山东以来最为惨痛的损失,一个完整建制的中队瞬间失去战斗力,不得不退出战场等待整补,铃木联队第三步兵大队大队长以降,九名军官阵亡。
爆炸声在扶桑陆军进入核心区域之后,接二连三的响起。留在此地的,是一百多名重伤难以移动的伤兵,他们自知,即使被抬出城,也很难活着到达安全后方。在得到大帅厚待家属,发双倍抚恤的承诺后自愿留下,以命换命。赵冠侯此时,则带领自己的亲卫营转移到城门位置,为苏文虎部断后。
扶桑军对于鲁军的突围亦有所戒备,城外开始进行封堵,可是鲁军的攻势之强,远超出扶桑陆军想象。
小部队配合作战,原本是扶桑所长,可是鲁军的表现,竟比扶桑军人更为出色。排枪战、手留弹战加上白刃,转换节奏迅速非常,扶桑士兵竟是难以招架。与此同时,城外负责接应的两个步兵营也开始发动进攻,他们的战斗力丝毫不逊色于进城的一营。三营部队集中于一个点突击,扶桑陆军的兵力,对上作战技巧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对手,包围自然就维持不住。
如墙的刺刀,捅开了扶桑的封锁线,赵冠侯军刀劈处,一名扶桑陆军倒地身亡,他的坐骑则一声长嘶,身后的马队已经冲上来,将扶桑军旗踏个稀烂。
“弟兄们,现在咱们往即墨撤退,接下来还要撤退到潍坊、青岛。到达青岛之后,每人发三个月军饷,保卫平度的部队,将获得格外奖赏。所以,都给我好好活着,咱们的援兵说话就上来,扶桑人这次没有便宜可占。他如果大队人马来,我们就撤,如果就用一个联队跟咱们打,咱就吃掉他!”
赵冠侯的话,并非单纯的鼓舞,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事实。扶桑虽然在山东没有租界,可其情报机构,自金末开始就已经在山东布局,手上有着大批能用的棋子。
即使经过闹拳以及共合变动,以及之前的山东情报战,导致大批情报人员损失,其潜藏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当扶桑决心,启动全部棋子配合扶桑海陆军行动时,造成的影响依旧十分可观。山东地方,短时间内,已经有三名保安团长,以及两个正规军团级干部,带兵叛乱。警查、消防队等预备武装中,也发生数起叛乱事件。
于胶东一带,持观望或是保存实力态度的带兵官不在少数,苏文虎部即使全员战死,也不会再得到援兵。可是这一切,随着赵冠侯的到来,瞬间发生了变化。
军官的太太、勤务兵或者是保镖乃至于亲信部下,转眼就成了索命鬼。一夜之间,部队里的主官发生更换,其他带兵官才知道,部队里,已经有这么多山东风俗调查科的人渗透进来。
这些人的威望未必足以掌握部队,可是当他们喊出“大帅正在赶往平度,我们必须去保卫大帅”的口号时,就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这已经不是社会调查科的权力问题,而是赵冠侯威望之高,足以让基层士兵,愿意为他效死。
以敌人力量强大等借口,按兵不动还可以做到,可是当大帅在平度拼命时,让手下的士兵不去救大帅,谁这么下令,肯定会被自己部下的士兵抓起来干掉。所以,不管心里是否愿意,随着赵冠侯到达平度之时,周边的驻军,实际都已经动了起来。
紧急集合,武装、开拔。不管部队兵力多少,战力如何,千军可失帅旗不倒,所有的部下拼光,只要大帅安全就是值得的。赵冠侯的出现,就如同一块吸铁石,把周围的部队,全都吸引了过来。
就在铃木向黑藤要求援军之后不久,平度周边警戒的扶桑游骑,已经送来了紧急情报。附近鲁军,开始向平度集结,拼凑兵力可能接近三个团。
这差不多是自平度到即墨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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