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瑶上前,挑衅似的用胸脯撞着赵冠侯的胳膊“进陕西多好,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我这个山东人都知道。到时候,你找几个年轻漂亮的米脂女学生,不是正遂了你的心意。”
由于白狼军以马队闻名,孙美瑶的骑兵,算是这次剿白的主力。她的前哨部队,已经和白狼军的游骑交过手。由于有哥萨克在前,白狼马队并没有放在孙美瑶眼里。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老杆子的水平,还上不了大台面。但是这种游击方式,倒着实让她头疼,是以她的心情始终不好,找到机会,就要刺赵冠侯几句。
赵冠侯也不与她生气,反倒是笑着说道:“米脂的婆姨跟我的骑兵旅长怎么比,有了你这匹胭脂马,谁还惦记那些?我知道,这帮人不咬人恶心人,只跟你玩花招,真要打的时候,他就逃了。逗的你火大,偏又打不到人,这实在是让人气闷的很。但是你放心,他们逃不了多久了。”
“怎么说?汉娜那边有情报?”
“不是情报,是计算。匪兵之所以跑的比官兵快,一是他们不恤马力,二是他们不携带辎重。匪徒身上带两个包裹,一个放金银战利,一个放口粮子药。他们一路上发了横财,钞票带的多了,马力有限,就只能少带口粮。裹粮而行,携粮有限。一路全靠劫夺抄掠,可是河南本身就是穷省,他们自南阳之后,又破禹城,但再没破过其他名都大邑。县城村庄的口粮,供应不上这么多人吃马喂,他的粮食,快出问题了。”
“这几天杀的游骑,身上干粮袋,也是越来越瘪。他的战斗单位太大,沿途征粮,也是入不敷出,陕西比河南还穷。他们的部队这样行动,支持不了太久,我们没必要走的太急,慢慢追,随时准备,跟他们打一次正面战斗。”
孙美瑶大喜道:“早就憋着跟他们明刀明枪见一仗了,光跑不打,算什么好汉!他们如果敢回师,我们就给他个厉害。”
“不能大意。”赵冠侯摇头道:“他们在河南连战连捷,固然地方部队脓包是一方面,他们自己也着实能打。枪弹装备齐全,士气也高,一天行动几百里,部队还能维持住,单这一手,就不是寻常手段。听说白狼很有点头脑,对官军的毛病也熟悉,总是能针对弊端,制定策略。咱的人如果小看他,肯定要吃亏。”
瑞恩斯坦虽然不把白朗放在眼里,却并不反对赵冠侯谨慎的主张。但他的理由,和赵冠侯颇有出入
“我们可以取得胜利,但是也会付出代价。在这种对手面前,如果付出过多的损失,将会让对伟大的瑞恩斯坦伯爵的荣誉蒙受损害,所以我决定多找一些炮灰。”
他向以粗豪面目示人,此时制定起卑鄙的计划,竟也是轻车熟路。“我们需要找来足够多的牺牲品,替我们自己的部队来消耗对方的弹药和力量。在项城,驻扎着整整一万大军,这支部队的存在毫无意义,我建议,把他们纳入我军的管理范围内,接受我军指挥。”
白狼军一度进犯项城,传出要挖掘大总统祖坟的谣言。大总统既为一国之最高首领,祖坟应享受帝陵待遇。于兵微力弱,粮饷两匮之时,以一师精锐固守项城祖坟,任是白狼军侵略如火,友军逃窜如风,这支部队始终不动如山,徐行如林,亦可见护陵之师镇定沉着,大将风范,非其他部队所能比。
瑞恩斯坦的主意,就是打在这支部队身上,准备将这支护陵队进行收编,作为第五师的炮灰。
赵冠侯道:“都拉走不可能,我最多可以争取一个旅,至于能不能争取的到,就要看情况了。总之电报要发,休整要做,在南阳先行整兵三天,吩咐士兵严守纪律,尤其是那四个团。谁敢拿一草一木,非理一个女人,不问军衔立刻砍头!”
现在河南没有督军,只有个出身毅军的赵傥担任护军使,算是临时过度职务。袁慰亭是剿白狼的总指挥,赵冠侯则如同代天巡狩的钦差,是以一到南阳,立刻就找了最好的一处院落做为临时公馆。赵傥又自民间征集美貌少女数十名,作为军需品,其报销目录上,一概以一次型被褥为名,可见用心良苦。
可惜巧眉眼做给瞎子看,那些少女固然被集中起来,由苏寒芝教授读书认字,又热心的给她们介绍男朋友。而正主赵冠侯,则陪着孙美瑶回了房间,随即一把就抱住了自己的骑兵旅长。
孙美瑶挣扎了几下,随即小声骂道:“大帅欺负小旅长,不要脸!明天我还得骑马呢,不许太用劲天天摸,还摸不够啊。”
“摸多久都摸不够,感觉又大了一些,等我好好测一下尺寸。”
孙美瑶被他说的忍不住笑出来,再也绷不住劲,任他拖拽着到了床上。赵冠侯边解着她的军装边道:“我知道你心里急,恨不得一刀砍死白狼,然后回山东去。其实不单你急,我也急。可是越急,越要稳。米脂婆姨绥德汉,有你在,米脂婆姨我是不惦记了。但是既然进了陕西,绥德的汉,我是要惦记一下的。陕西出好兵,南方才子北方将,关中冷娃排两行。我想在关中,招一支部队出来,为我所用。可是越是如此,越是要保持一个好名声,否则很难得到民众支持。官军剿匪,最怕舆情不恰,老百姓袖手旁观,我们处境就会麻烦。要想老百姓帮你,办法只有一个,军纪严明。”
“所以你在河南,就是积攒名声。”
“除了积攒名声,还要整顿纪律。那四个团的兵,不是自己的,如果为非作歹,就把我们的努力都糟践了。要给他们念念紧箍咒,把纪律搞上去,打出官军的威风,如果让百姓认为是匪军打败匪军,这就不是咱们鲁军的作风了。”
赵冠侯这时已经占领了高地,开始侦察地形,又小声道:“这次不光是和土匪打,还要和洋人过招,白狼的部队,为什么踩我们的点踩的这么准。我们来他就逃,仿佛早有默契一样,你想过这是为什么?”
“有内鬼呗。等我查出来,饶不了他!”
“没这么简单,这不是内鬼的事,是有外人的助力,否则单一个白狼,也没有那么好的情报水平。他打家劫舍得的那点财富,支撑不起这么一支部队的开销。最近他采购粮食,用的都是老头票。”
“扶桑人?”孙美瑶眉头一皱“扶桑人不是给大总统当顾问么,怎么还会拆咱的台?”
“当顾问本就是没安好心,拆台就是意料中事。我接到冷荷的消息”
他刚说到这,孙美瑶忽然气呼呼的一推他“想谁,就摸谁的去,我不给别人当替身!”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发出的消息,对我很有用。扶桑人,在做空我们的国债,向下砸价。这是正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美瑶这才有了点好脸色“这还差不多,我警告你啊,以后在我面前少提她,惹急了我哪天在她脸上划几刀,看她还能不能勾你的魂。做空国债,怎么做啊?”
“你当初不是抢过昭信股票么,还记得这事吧,我们就那个时候认识的。当时咱的股票,实际就是国债,抢到手以后,咱们发了笔财。后来我问过三哥,那股票就是卖给了扶桑人,他们拿到手以后,就开始砸价,搞的人心惶惶,都以为股票要吃倒帐,都急着出手,活活把股票的价给砸没了。这次的国债,也是如此,堂堂一国之师,不能制住一个土匪,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国力如此,如何取信于民?老百姓不信你,自然不肯认购国债,这笔债就发行不成功。国债卖不出去,军饷就没有着落,最后,就只能借扶桑人的洋债。到时候大总统为了搞到钱发军饷,扶桑人的条件就只能接受,而列强那里,见我国如此无用,支持的力度就会降低。扶桑人趁机挤进来,咱们国家,就得被他们一国所控制,以洋制洋的办法,就玩不成功了。”
孙美瑶这才醒过味来,一拍大腿“好群兔崽子,真是没一点好心眼!你给那个贱货发电报,必须跟扶桑人打赢这一仗。国债发行必须成功,要不然,咱不是就让扶桑鬼子看不起了。”
“能不能发行成功,不取决于她,取决于我们。仗打的好,老百姓认可,就能发行的成功,反之怎么也不行。所以,单纯急是没有用的,当年僧王的黑龙江马队,也是劲旅。就是急于求成,一天追几百里,被捻子牵着鼻子走,最后回马一枪,把个僧王挑掉了。大金折个僧王,我无所谓,可是我的美瑶太太要是受一点伤,我可是要心疼的。所以,我得仔细再仔细,不能让你受伤。”
此时,孙美瑶的军装已经被脱下来扔到一边,赵冠侯在她身上抚着,尤其到了胸前,他轻轻一捏“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中枪的时候,这就挨过一枪”
“记得永远都记得后来在山上的时候,我自己摸着这,脑子里想的就是你。当时我昏过去了,不知道啥滋味,就想着男人的手摸到这里是啥样的,你当时摸了我,心里又是咋想的。如果如果没有苏氏在,你会不会当时就坏了我的身子,要是那样多好,我带你回山,让你当大寨主,给你生孩子现在,我觉得自己啥都不成,跟在你身边,反倒成了你的拖累。就只能拼命把兵带好,让自己变得有用一些,免得你将来把我一脚踢了。”
“怎么可能?我不许你拼命,更不会放弃你,到了什么时候,你都得在我身边,想走也走不了。”
“我不走哪也不去。也不许你找米脂的婆姨,你说的对,有我这个胭脂马,其他人,你就别想了。”
回忆起往事,孙美瑶的身子一阵轻轻的颤栗,与赵冠侯陷入甜蜜的回忆之中,过不多时,就是一阵欢声交织。(。)
第五百四十章 关中烽火()
荆紫关内。抚汉军的大旗顺风飘扬,虽然第五师及第二混成旅的追兵已经堪堪到了南阳,距离荆紫关咫尺之遥。但是白狼的部队,并没有临阵前的紧张,相反倒是以一种歇斯底里的放纵,作为决战之前的减压手段。
作为三省交汇的荆紫关,乃是水陆要冲,行商坐贾极多,是个极为富庶之地。买卖铺面,秦楼楚馆,鳞次栉比。之前由于大军驻扎荆紫关,带动这一带商业发展,大批的行商乃至游娼,都赶到这里靠大军讨生活。白狼部队一到,这些商人及女子,全都做了阶下囚。
白狼军趁机搜刮,腰包重又变得丰厚起来。肉票抓了数百张,女人也很多,粮食物资,得到了补充,士气重又振奋起来。陕西是穷省,老杆子对进入八百里秦川的黄土高原,颇有些抵触。但是四川有天府之国的美称,前金时代曾协饷四省,是个极富庶的省份。
四川好,四川强,打进四川做新郎,成了白狼军里,振奋士气的口号。本来白狼本部以兵法部勒,纪律严明。可是镇嵩军加入之后,并不遵守白狼定下的军纪,依旧按着过去的风格。攻开城池找女人,抢钱,号房子。大口吃酒,大块吃肉,玩弄占领地的女人。
王天纵号称大侠,江湖作风极重,对于部下视如手足,并不忍心杀伤。有时还要为那些分说,讲他们如何辛苦,又是光棍,找女人是寻常事,何必在意。最多是脾气来了,砍几颗人头,可是纪律依旧糜烂如故。
由于合作的需要,白狼不好代王行罚,所求亦不能过苛,王天纵的部下依旧我行我素。在他们的影响下,白狼本部的军纪也呈下降趋势,一些商人带的女眷,被抓了肉票。
按规矩,这些肉票不该受虐待,更不会受到骚扰。可是现在这些肉票,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陪酒,等到那些人喝的兴起,就把陪酒的女子剥个精光按在身下。原本这些事只有镇嵩军做,可是现在白狼军也开始参与其中,乐此不疲。
抚汉军原本依靠军纪严明所聚敛的人心,在荆紫关,已经荡然无存。只能依靠压倒性的武力,维系其在地方的权威。百姓对于白狼军的援助渐少,消息和物资,获取都不如过去灵便。
最初计划打下荆紫关,立刻开拔的白狼军,先是因为军粮将尽,而不得不就地购粮。可是扶桑人的粮食,比约定的交割日期晚了两天送抵,部队这两天时间里的放纵,这些杆子越发的贪恋荆紫关的富庶安逸,对于舍弃家乡,进入人地两生的秦川,产生颇多畏难情绪。
现在,第五师的追击部队已经到了南阳,两下距离并不算远。第五师的马队,与抚汉军的游骑,时不时就发生冲突。显然这次不能像以前一样,依靠马力把追兵彻底甩在后面吃灰。恐怕怎么也要打几仗,才能走的掉。
连续突破,白朗部队也颇有伤亡,第五师素有能战之名,战力并非保安团或民团所能比,这一战的凶险不问可知。再者,陕西方面,甘陕两省联军,已经抵达商南。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局面甚为凶险。
白朗并不认为扶桑人是单纯的运输困难,不能按时交货。在他看来,扶桑人是先给自己一些甜头,等到自己真的以为扶桑人是朋友时,他却挖了一个坑,给自己来跳。逼迫自己,与第五师一决生死。
硬拼,肯定不是办法,白朗并不糊涂,自己手下的力量,还不足以和第五师这种劲旅硬战。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突破眼前的甘陕联军,把部队带到秦川大地。会合郭剑等部,间道入川,才有可能谋一条生路出来。
可是部队的纪律,实在是糜烂的太快,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带到四川的,只不过是一群顶着义军名号的土匪。客军入境,军纪败坏,不战自亡。看来,自己必须去和王天纵好好谈一谈,为了这个团体,也必须严肃军纪,确保进入四川的是义军不是匪部。
不等他的传令兵派出去,沈鸿宾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手中举着一份情报。“大都督,咱大事成了。”
陕西,商南县城。
白朗军占领荆紫关的消息,几天前就已经在城里传开,城外的士绅地主,想办法向城里逃,城里的人,却还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商南不是大县,所谓的富翁,跟东南膏腴之地的富人是不能比的,自身的财力有限,且大半都是不动产,手头现金也不宽松。携家带口,光是盘缠一项,就是个头疼问题。
再者,现在陕西境内,也很难说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就连督军公署所在的长安,不久前都叫刀客们围困了,若不是其部下将军冯某舍命决战,怕是连省城都被人拿下来。
现在,郭剑的兵攻打大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顺手抄掠商南,路上不太平,又能逃到哪里去。商南县内,城墙不高,守卫兵力也有限,白朗部数万大军席卷而过,弹丸之城不堪一击。
县知事和士绅,都已经没了主张,不知道是该开城迎寇,还是要死守一拼。城内外一日三警,稍见风吹草动,不是说白朗先锋以至,就是说郭剑分兵来取商南。不知深浅的幼童,在街上边跑边唱“不好咧、不好咧,郭剑人马打来咧,穿黄衣,戴黄帽,腰里别着六轮炮,一捏一捏咯咯爆”。为此,不知多少孩子被自己的父母打的屁股开花,鬼哭狼号。
但是,单纯对顽童施加武力,无助于解决大局。虽然县城里公开张贴的标语是决战到底,玉石俱焚。可事实上,是越来越多的人家,已经开始秘密准备白布,裁剪三角小旗。
听说白朗军给前宋皇帝穿孝,全军尚白,打白旗的人家视为自己人不杀害。一个不知何处传来的消息,就让商南城内几家布行全都发了财。
几十名附近乡村的无赖,凑了几匹脚力,拿了几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