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督军- 第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给个面子,强龙不压地头蛇,光棍不与势力斗。

    即使外来人有些钱,家里有些办法,在这片地面也未必斗的过他。再者,自己也没得罪过这个人,从成本得利的角度出,这个人不管想在津门做什么,也不会跟自己为敌。

    对方来当铺闹闹,自己出面了,接下来,就该是谈判阶段。庞玉堂已经有了个章程,大概是孟思远不甘心吃亏,付出了定代价,请了生意场上某个有本事的伙伴来帮忙。

    自己需要做的,是摸摸对方的底细,然后搬出庞太监这尊大佛,把对方吓回去。但是他也不会把事情做绝,该讲的礼数哪个也不能废,他会先做个姿态,再赔偿笔钱,把五窍珠的事彻底解决掉。

    既然孟思远可以请出这种人,证明他还是有些潜力的,对于有力量的人,庞少爷从来不缺乏尊敬。这个京师来客,自己定要让对方满意而去,孟思远那边,也尽量妥善的安排下,不要结成死仇,只有这个跟自己老子抢女人的混混,是不能放过的。

    按他的想法,自己既然亲自到了,对方也该表达下善意,接下来才好谈判。就算是当年洋人烧了大金天子的园子,两下代表见面,也是要先说几句好话,以显示自己的明和修养。可出乎他的意料,金十和她身边那女子,却像根本没看到他样,连动也没动,正眼也不看眼。

    刘道远自恃是混混的老前辈,也不能主动和他打招呼,赵冠侯干脆从怀里掏出香烟,先让给刘道远只,自己嘴上又叼了只,不等他摸火柴,陪着金十同来的女子,已经从身上拿出火柴划着了火,为他点上。房间里气氛变的有些冷,只有那名掌柜上前,给庞玉堂施礼,喊了声少东家。

    可是他刚刚喊完,庞玉堂已经扬起手,在他脸上狠抽了记“没用的东西,丢光了元丰的脸!居然能弄丢客人的当物,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滚回去收拾铺盖,给我走人!”

    庞玉堂又来到赵冠侯面前,上下打量几眼,脸上挤出丝笑容“你就是小鞋坊的赵冠侯,赵寨主?”

    “你就是元丰当的少东家,庞玉堂?”赵冠侯以个问题回答对方的问题,表现的对庞玉堂很是不尊重,也没有点想谈判的意思。

    庞玉堂又看向金十,后者哼了声,将扇子挡在了面前,与同来者不知道嘀咕什么,名身边的长随则开口道:“我们主子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所以就别打听了,打听了有没用。你们当铺收的是这位赵二爷的手指头,有什么话你们两边说清楚,少跟我们这扯交情。”

    碰了鼻子灰,庞玉堂觉得很有些尴尬,心里认定,来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生意场上的要角。但是看身边几个随从,精明干练,神态也凶悍的很,不是自己家的保镖护院能比,多半是京师里哪个大宅门人家,才能养得起的高手。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大多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利害二字,有时候比起真正当家主事的人更难招惹。

    他咳嗽两声,放弃了和金十接触的念头,侧头看向赵冠侯“赵寨主,您当指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事,是我的手下不懂规矩,你别和他们般见识。当日寨主若是用钱,只管开口,何必弄到切指头的地步,坏了咱之间的交情?这根指头,他们弄丢了,这事我认。你的当票收好,咱们的交情,还用的着这个东西么?庞某也是街面上的人,说话算话,有没有当票都是样。现在事情已经如此,咱们就只好想着怎么赔偿。”

    说到此,庞玉堂忽然向外面的看客施了个礼“各位乡亲。在下是元丰当的少东家庞玉堂,家父就是咱们津门防营的管带。庞家大院不敢说大,好歹也是津门占个字号的人家。我们既开这当铺,就守这行的规矩,丢了当物,照价包赔。列位只管放心,只要是我们元丰搞丢了您的东西,保证最后如数赔偿,不会让您吃半点亏。丢针赔针,丢线赔线,丢了手指,就赔手指。赵寨主,你丢了半截左手尾指,是想要钱,还是想要物。若是要钱,你开个价,庞某替你张罗。若是想要物,也好办,庞某十根指头在此,您看哪根说句,我自己动手,赔给您就是。”

    按照后世的说法,庞玉堂这种行为可以看做危机公关,从公正的角度看,他做的也很出色。这些话虽然粗糙点,还有些以势欺人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却符合这个时代的社会环境。若是只讲道理,百姓没有兴趣听,若是只讲拳头,也起不到效果。

    将道理与力量杂糅在处,既显示出了自己的底蕴,也表示出了足够的善意,百姓们听了之后,也纷纷点头,觉得元丰当倒也在理。赵冠侯这时,却是哼了声,将当票高高举起,大声朗读起来。

第五十二章 得理不饶人(下)() 
“众位老少爷们已经听到了,当票上写的很明白,收的当物是小鞋坊掩骨会会赵冠侯左手小指半截。≯ >> ﹤﹤<。Z。庞大少!就算你把两只手都切下来给我,那也是你的手指,不是我的!你切了,又有什么用?津门大小当铺几百家,我为什么单到你们元丰号来典当?就是你们信誉好,认票不认人,当票上怎么写,就怎么赔,现在你就按当票赔偿我的指头就好了,其他的事,我不想谈,任何赔偿,我概不接受。咱是体面人,只讲道理不讹人,钱放在这,分不少,把我的手指头拿来!”

    围观的人听赵冠侯咬死了要自己的手指,很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对那根手指就死咬着不放,总归是拿不回东西,要点赔偿金才是正经。可很快,就有人举着报纸,在人群里介绍着

    “这元丰当是黑心肝,黑了人家的宝珠,只赔了颗不值钱的烂珠,就是靠着当票上的手脚。当铺里写票时,都会把东西写坏,可是最终赎当时,都是要还你原物的,可着咱们津门,就只有元丰这么不是东西,居然黑客人的当物。这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不知道坑了多少老百姓呢。”

    那人手里举的,是卡佩租界出的公理报,这上面有关孟思远当珠始末事,是用卡佩字书写,在场的众位爷们,怕是没个认识。可却有几个人,不知有什么天授神通,指着报纸上汉语部分道:“没错……确实是这样……怎么可以如此行事,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负责煽动的侯兴虽然不认识卡佩字,但是好歹在当铺学过徒,认识汉字。见那几位爷指的地方,有的是商品广告,还有个指的是“泰西罗刹大马戏团来津演出,罗刹美人真空出场,天体表演票价三角……”

    他虽然不善于冲锋陷阵,但是躲在后面煽阴风的本事是有的,在人群里鼓动唇舌,讲着孟思远如何当珠,又如何被坑的事情。他手上举着报纸,人们就认定那上面说的是真的,也就明白过来,赵冠侯当指,并不是为了自己财,而是为孟家出头撑腰,打抱不平呢。

    燕赵之地,素来有崇尚豪侠的风气,这帮人并不知道小鞋坊与孟家的瓜葛,只当赵冠侯是看不过去庞家横行霸道,出头与对方别苗头,心理上,又转为支持他。侯兴又适时的在人群宣传着赵冠侯在县衙门外卖打,苏家二次折腿,以及当指面不更色等经历。

    这些百姓平时受混混欺负时,对这干人自是没有好看法。可等到听这种事迹时,却又心向往之,还有些人忍不住竖起大指赞道:“好样的,是个爷们,今天这事,有看头了。”

    群情汹汹,舆论逐渐变的对赵冠侯有利,庞玉堂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看来这个混混是铁了心替孟思远出头了。飞刀李四那种狡猾混混,他是不放在眼里的,自己吓吓,对方就知道害怕了。这种初生之犊,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谁的面子都不肯卖,倒是让他觉得有些为难。

    来之前已经给津门县衙门送了片子,按说衙役这时也快到了,既然自己给了路,对方不想走,就只好抓破脸抓人了。

    他向下人使了个眼色,两名下人走出去,庞玉堂则沉着脸看着旁的刘道远“刘老,您今天为赵二爷出头,又是怎么个意思呢?我知道您支笔,连津门县都要让您三分,这事,您是怎么个看法?也是认为我们就得还他半个指头?”

    “庞少爷,您这就屈枉我了,小老儿上次为孟少爷了事,那是人家花红贴子把我请出来的,手托两家,金砖玉瓦,般看待。大家谁的关系都不远,谁也不近。没能了成,那是小老儿无能,绝对没有记恨的意思,更不会为谁出头。今天只是凑巧和赵二爷喝点茶水,说几句闲话的,这事我不管,你们爱怎么了就怎么了,我可是不说句话。”

    “既然如此,您老不说话,那我就冒犯了。赵二爷,这事您要是想这么了,恐怕在这说就不方便了,咱们换个地方,到后院库房里聊聊怎么样?不管您是要手指头,还是要什么,到库房里慢慢找,或许还能找着呢。”

    赵冠侯哼了声,露出丝轻蔑的笑容“庞东家脑子不错,这话说的好。我若是刚出江湖的雏,也许就真和你去了,到时候您就该报明火了吧?咱这刚出个志诚信劫票案,您还想再闹点动静么?”

    他话音未落,门口就有人喊道:“明火?光天化日,谁这么大胆子,敢砸明火?带我看看是谁,咱们到衙门里,好好理论理论。”

    说话间,两名头戴大帽身青衣的衙役,挎着腰刀提着锁链从外面进来。他们早就等在门外,只是没得到庞玉堂的指令,不敢随便动手,等到他的下人出来送了消息,两人就分开人群走进来。

    曾经的衙役是地面上的土霸王,可自从津门开租界以来,衙役威风大减,于地面上基本是大事管不了,大祸躲不开的苦命角色。可是对于混混来说,他们还是有着极大的心理优势,毕竟祖辈相传,混混从来都要讨好衙役,制个小锅伙的头领,总不是什么难事。

    这两人凶眉立目的咬着明火两字不放,名公人道:“太爷有话,让咱们严查地面,现不法之徒,立行拘捕,我方才听说这有人要砸明火?简直是活腻了,跟我们回衙门,好好审审,看看是不是前者砸票号那帮人的同伙?”

    庞玉堂做了个手势,将身子微微闪,就让官差可以出手拿人,监牢之内,自来就是黑不见底的地方,只要人送进去,还怕炮制不了?可是旁举着扇子不与庞玉堂对面的金十,这时忽然将折扇收,对身旁名长随说了句什么,那名长随随后就拦在两名衙役面前。

    “这里没你们的事,巡街去,再往这里掺和,就剥了你们这身皮。”说话间,从腰里解下面令牌,在两名公人面前晃了晃。

    两名衙役不认识字,却认识上面的花押图案,面色变。连忙掸了掸袖口,恭敬的打了个千“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爷的虎驾,您老别怪,咱哥们这就走。”

    又向着庞玉堂打个千“少爷,这事我们哥们可不是不捧您,实在是管不了。您……您还是跟几位好好说说,席头盖的事都有个了,何况是这点事呢?小的们掺和不起,先行步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庞玉堂说话,起身用袖子挡住头向外就走。衙役们这些年流年不利,地位日低,但是在普通百姓面前,总归还是高高在上的群体,这前倨后恭的表现,在身后换来的,就是片嘘声。

    庞玉堂顾不上看那人到底出示了什么东西,居然吓走了衙役,他只知道点,这个不肯和自己搭话的年轻人,恐怕来历当真不小。身边个下人,就能赶走津门县的官差,恐怕自己这次,确实是踢到了铁板。

    在黑掉那颗珠子之前,他对孟家也做过调查,据他所知,孟思远是个很成功的商人,或者可以称做商界奇才,但也只是个商人而已。

    既没有强大的靠山,也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这样的人只是有钱,别的什么都没有,换句话说,就是头大肥羊,随便谁,都能来斩他几刀。是以他吃掉这颗珠子,也是算准了,孟思远是没能力报复的。

    现在看来,多半是自己的情报工作没做到位,没现,他居然还有个极为厉害的朋友。若是知道他认识这种人,自己可能会采取个更稳妥的方式解决,现在却是想退后都来不及了。

    庞金标对儿子的管教很严,尤其现在出了小鞋坊的事之后,他就更不许儿子随便调动防营的官兵,以免闹出大事。庞玉堂也没想到对手那么难缠,只是派人去叫了衙役,现在再想调兵也来不及。若是叫来庞家的打手,有这么个大人物在,再加上个刘道远,也不是个办法。

    他干笑两声,朝着金十抱拳“这位爷,面生的很啊,怎么称呼啊?我家老人在宫里做事,说不定咱们还有些……”

    金十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接过话来“你不就是有个爷爷在宫里当老公么,区区奴才,有什么值得拿出来宣讲的?我对他跟对你都没什么兴趣,你也甭跟本公子攀交情,我没打算认识你。”

    在北方,此时老公还是骂人的话,庞玉堂脸上肌肉抽搐了下,却还是强忍住火,向赵冠侯看过去“赵二爷,看来我说的路,您不乐意走。那我就得问句了,这事,您打算怎么了呢?”

    “这个事好了!我给你两条路。”赵冠侯口烟雾,直接喷到了庞玉堂脸上,随后靠在椅子上,伸出两根手指“,你把珠子交出来。二,你把元丰当交出来,两条道你自己选条吧。”

    庞玉堂听到这里,神情上反倒放松了下来,居然露出了丝冷笑“赵二爷,您就给兄弟我留了这么两条路了?”

    “这就不少了。你这当铺怎么来的,心里有数,当初你给别人留路了么?既然没给别人留,现在轮到自己头上,也要有个心理准备。天道好轮回,老天爷,是很公平的。”

    “好,二爷要是这么说,那我也没别的话说。可是我得说句,您说什么珠子,我不知道,我这是认票不认人,当票怎么写,我就怎么给他,到哪也是这句话。可是谁让这次我不占理了?咱就拿这当铺顶吧。津门共有元丰当二十五家,做银子,几十万两不止,您要是想拿走当铺可以,可是,您得撂下点什么。”

    赵冠侯点点头,将烟头朝自己左手上戳,随后用力碾,将烟彻底熄灭,空气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可是他仿佛浑然不觉。“既然如此,那咱就海底捞金印,庞爷觉得怎么样?”

    两只手,在空碰撞,自争夺牙行之后,消失了多年的海底捞金印,终又重现津门。

第五十三章 失手() 
“这海底捞金印啊,说穿了其实很简单,跟填铡刀、跳海河、滚钉板,都是个道理,大家出死签,个对个,看谁先软了,谁就算输。小≧说≤。Z。只是油锅里,需要放枚龙洋,把龙洋捞出来,才能算分出个高下。这钱越到后面越难捞,到最后,干脆还是比谁死人多。边认怂,那边就完。”

    赵冠侯与庞玉堂两下定好捞金印的日子,随后就离开了当铺,两下是当着老百姓的面定下的捞金印,围观的百姓,大多数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问了身旁的人,才知道是要摆油锅。本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良好心态,听说有这等大事可看,纷纷喝起彩来,还有人称赞着赵冠侯果然是少年英雄,敢接下这种阵势。至于这个时候庞玉堂的脸色,就没人在意了。

    事情到了这步,今天就注定得此为止,两下都要回去召集人手,布置应对,乃至于抽死签,选出送死顺序,都需要时间。两下既然把藏在心里的话都摆在台面上,倒是清楚的知道了彼此的需求,接下来,就是看海底捞金印时,各自的手段本领,决出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