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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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帆-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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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应该有一套真正的理论,便如儒家‘天地君亲师’那般,让你的教众信仰它,甚至愿为它献出热血与生命。你们那些迷信做法,虽可极快地吸引弟子,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们是要造反的,是要建国的,咱们姑且不说你们能不能成功,便是成功了,难道要靠它去治理国家?”

    “自然不行!若真是得了天下,需得以儒法治之。我教的目标与儒家大同的理想并不冲突,关键还是看谁来坐这个皇帝。”

    “好吧,比如说你们造反成功,方右使做了皇帝,如果他愿意,你们辅佐他按你们大同的理想去治理国家,情况便会好点。可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他的孙子,还会像他一般听你们的那套理论?纵观历史,每一朝的开国皇帝哪个不英明神武,可过不了几代他们的素质便每况愈下,终究有一个会成亡国之君。所以你们将自己的理想放在皇帝的身上,实在是不明智。”

    “那不靠皇帝来实现我们的理想,靠什么?”

    “靠百姓,真正地做到‘是法平等,无分高下’!”

    “太难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想着怎么造反,而是要创建一套理论——不用皇帝治国的理论,然后让教中弟子信它、支持它。”

    “不用皇帝治国的理论?”

    “嗯!”

    ……

    类似这般的聊天几乎每日里都在这工部堂进行。杨帆倒也没有将后世的一系列理论、实践照搬过来卖与两人。毕竟时代不同,那些成型的东西终究还是有些不切实际的。他只是将一些基本的道理,逻辑清晰地说与两人,从而启发他们去探究符合当下的理论和行动。

    而这其中,杨帆也一直灌输着此时不宜造反的道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五月下旬。

    六月六日光明圣会越来越近,明教一众堂主也忙碌起来,除了准备圣会吃穿住行等一应事宜,他们还需时不时地聚在一起商议圣会之上的主要议题。

    南方的五月,天气已经十分闷热。这日午后,陈凡与吕师囊又去圣殿开会,杨帆一人呆在工部堂,但觉浑身汗漉漉地十分难受。他忽然想到北山南麓的峭壁之上有一道瀑布,这瀑布水流湍急,杨帆曾想在此建一个水力锻机,却至今未有行动。

    这瀑布虽然大部分直流峭壁之下的山涧,但也有一部分会沿着北山的石缝,流入山腰间的一个清潭。

    这样的天气,在那清潭中洗个澡一定很爽!

    下了山坡,穿过阡陌纵横的田地,很快便到了北山南麓。沿着凿开的台阶,杨帆慢慢爬向山腰。

    此时谷中的百姓都在田中劳作,孩童则在教中的学堂读书,所以山路之上安静异常,只能偶尔听到两侧树林中传出啾啾的鸟语或是唧唧的虫鸣。

    爬到山腰,拐入东侧的石坪,一汪清澈的潭水便映入眼帘。

    来到潭边,杨帆四处观察一番,果不见人影。他拣一个僻静的角落,脱了衣服,跃入潭中。

    潭水清凉,汗津津地杨帆顿觉舒爽。在水中来游了两圈,他才回到下水之处的潭角,撩水将身上清洗一遍。完后,他却仍不愿出水,便倚在岸边一块斜斜的山石上,只将头部露出水面,享受着这天然浴缸带来的清爽。

    正惬意间,忽然那那边的山路之上窸窣作响,似是有人向这潭边走来。

    杨帆正欲上岸穿衣,便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细看下,这人白纱胜雪、黑发似瀑,却是聂云裳。

    杨帆来不及上岸,便只好又猫身入水,轻轻躲入石头一侧,也顾不是刚拿到手中的衣服全然浸湿。躲好之后偷望间,就见聂云裳抱了一把瑶琴,四下望望,见附近无人,便向自己这边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杨帆一动不动地贴在石头之侧。

    聂云裳来到距离杨帆这儿不远的地方,将怀中的瑶琴放在一块石头之上,又四下望了几眼,便开始宽衣解带……

    杨帆想要出声提示,却又禁不住地屏住呼吸,犹豫间,便见聂云裳褪去了身上的轻纱、抹胸、衫裤,只留了一件粉红色的肚兜。

    触目所及,但见聂云裳藕臂玉股,凹凸玲珑,欣长窈窕,艳丽无比。看着这副画面,杨帆一时竟是痴了。

    聂云裳又抬头望了两眼,确定无人后,便迅速地解下身上那唯一遮羞的肚兜,扑通一声跳入潭中。

    与杨帆相反,聂云裳先是将自己身子慢慢地洗了一遍,然后见仍未有人来,才开始在水中嬉戏。慢慢地,她游向了杨帆躲避的石头这边。

    眼前聂云裳便要绕过石头,游到自己的这一侧,杨帆赶紧深吸一口气,悄悄地潜入水中。

    杨帆本希望聂云裳游到这里便即再游回去,却不想她似乎也看上了这块石头,游到这里之后,竟是双手扶着石头,将身子浮在水面,练起了游泳的姿势。

    杨帆潜在水下,睁眼向上一望,朦胧中便见自己的侧上方浮了一个妙曼的胴体:**丰臀,纤腰玉腿,无限风光……

    杨帆但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一个换气不及,一口水便呛入鼻中。他本能地窜出水面,大声地咳嗽着。

    猝不及妨地两人对视半晌。聂云裳才“啊”地一声尖叫,面颊绯红,双手惊惶地捂向胸部。然而他忘记了此时是在水中,失措间水性全无,扑通扑通地挣扎着滑向水底。

    杨帆见此情况,赶紧一个猛子游了过去,抱住聂云裳的腰肢,将她拖向岸边。

    待两人在水面及胸的地方站定,聂云裳才发现自己仍然紧紧搂住杨帆脖子。两人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更尴尬的是,杨帆下体不自觉地有了反应。聂云裳感到有什么东西杵在自己的腿间,更是羞恼,一个响亮的耳光毫无意外地抽在了杨帆的脸上。

    两人触电般的分开,聂云裳抓狂道:“我杀了你这无耻混蛋!”可刚一挥手,却发现自己又春光乍泄,只得重新捂住胸部,将身子掩入水中。

    “我可不是故意的!”杨帆赶紧扎入水中,捞起自己的衣服在水中穿上,然后湿淋地爬到岸上。

    见聂云裳仍躲在水中,杨帆回过头去,道:“我不偷看,你快上来穿上衣服罢!”

    “你走远点!”聂云裳叱道。

    杨帆走入岸边的树林之中,便听后面传来几声噼里的水花声和一阵窸窣的穿衣声。

    声音渐悄,杨帆便问道:“圣女穿好了没有,我出来了。”

    没有回答,杨帆慢慢回过头来,却不见聂云裳的身影。约摸她是害怕尴尬已经悄悄回去,杨帆便转身走出树林。

    刚出了树林,突然身后风声来袭,杨帆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觉一股劲力打在背上,竟是将他猛地推起,跌入潭中。

    待重新从潭中露出头来,杨帆便见聂云裳寒着脸站在那儿,黑发披散着,若不是脸蛋极美,倒像及了那索命的白衣女鬼。

    “唉!我都说我不是故意的了。”杨帆站在水里摊摊手无奈地叹道。

    “你早就在这儿,却藏在水里,还说不是故意!”聂云裳气道。

    “是啊,我早就在这儿,可没穿衣服,你又过来,我不藏在水里了还能怎么办?”

    杨帆这话逻辑似是而非,聂云裳正在气头之上,竟是无语反驳。

    两人便这么一个立在岸上,一个站在水里,沉默着望了约半刻钟的时间。见聂云裳脸色稍霁,杨帆才试探着道:“我能上去了吗?”

    聂云裳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寻思着总不能真的将他杀了,但想想刚才自己一丝不挂地被杨帆抱住,心下又有些气苦,无措之下,也只有扭头就走。

    杨帆爬上岸来,趿上鞋子,刚走几步,却见聂云裳的瑶琴仍放在石头之上。他忙抱了那把瑶琴快行几步,喊住聂云裳。

    聂云裳正欲下山,看杨帆抱着自己的瑶琴像是要还自己,便又驻足下来。

    等接过那把瑶琴,刚一转身,杨帆却又道:“稍等,你这般模样回去,人家还以为你……”

    聂云裳瞪了杨帆一眼,走到潭前一看自己的影子,果然风鬟雾鬓,有失仪容。

    理罢云鬓,聂云裳仍觉头上湿漉漉的,便只好坐到朝阳的一块石头之上,拨弄着长发,好使它赶快晾干。

    “今日你们不是议事么,怎么会有时间来这儿洗澡?”场面尴尬,杨帆无话找话地问道。

    聂云裳仍是不答,摆弄了一会自己的头发,却道:“把琴递给我!”

    杨帆将琴递与她,聂云裳便将琴放在一块矮石之上,然后盘坐在地,抚弄起琴来。琴音如缕,传于杨帆耳中的却是那“笑傲江湖”的调子。

    杨帆也拣了一块石头坐下,一边听着聂云裳弹琴,一边将自己身上衣服里的水拧干。

    一曲曲终,似乎是在回答杨帆刚才的问题,又似乎是自言自语,聂云裳道:“我们要造反了。”

第一四一章 又见佛跳墙() 
“嗯,我知道啊!虽然我阻止不了,不过我不看好你们能成功。”杨帆回道。

    聂云裳顿一顿,仍似自语一般地道:“我们起先也不想造反。我们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我们便如那笑傲江湖故事的结局一般生活地自由自在。我们不想与外界有什么瓜葛。可是朝庭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杨帆心道:“莫说你们小小的明教想搞个乌托邦,便是后世自己那强大的社会主义祖国,尚有美帝亡我之心不死。意识形态的争夺,又岂是你想避开就避开的?”

    “率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想动朝庭的蛋糕,他们怎么会允许?只是听你们的意思,好像朝庭害死了你们许多亲人,究竟怎么回事?我在京中不曾听说南方军队有过攻打这儿的事情。”杨帆问道。

    “那时你大概还未到京城罢,这是五年之前的事情了”聂云裳悠悠地道,“那时我们明教尚没有现在这般规模,教中弟子也只在相熟之人中秘密吸收。教中也没有这些堂口,只有家父、八位长老他们来处理教中的事务。当时教中的所有用度便是由这八位长老捐助,大家本以为建立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教中弟子在此男耕女织,即可让他们衣食无忧、安度一生。”

    聂云裳望望天上的云朵回忆着,杨帆插口道:“只是这样与外面隔绝开来,这桃源之内恐怕会越来越穷。”

    “是啊,后来家父他们也发现了这点,为了让教众过上更好的日子,教中的八位长老叔伯,便又回到了各自的家乡,经营原先家业,补贴教中所用。同时又发展了一些像仇左使、方右使、吕堂主他们这样的豪侠与大族,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能解决教中的一些题。事实上这些做法也确实为明教带来了很多财富,教中弟子也急剧地增多,几个分舵随之建立。”

    “这也随之引起了朝庭的注意了吧?”

    “不错,从此之后各地官府便逐渐开始对传教活动进行封禁,继而对教中弟子进行抓捕。我们不得已只能隐秘行事,却不想家父还有八位长老依然被官府暗中杀害。”

    杨帆道:“这样的情况下,你们的确应该造反。不过圣女说得简略,据我推测在是否应该造反方面,你们一直以来应该也分歧很大吧?”

    “其实家父以及各长老一直反对他们造反的提议,对于他们肆意发展教徒的做法也极不赞成。”

    “你说的他们是指仇可道与方腊等人吧?”

    “对!可没想到家父等人虽一味对朝庭避让,最终却仍落个被害的结果!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便反了!”

    “恐怕这里面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杨帆摇摇头道,“仇可道被击毙之后,朝庭查过他的底细,他乃是李唐皇室的后人,加入明教显然有利用明教打击宋庭的目的。而方腊此人,野心亦是不小,依我看圣女现在便无法驾驭得了他了罢!”

    “你——这是什么意思?”聂云裳皱眉道。

    “圣女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算是离间之计么?好像最近吕堂主和陈堂主他们受你蛊惑不小,竟一力地主张造反应当推后几年。”

    “他们两个是真心想把明教发展好的人,圣女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其实我不主张你们造反,估然有担心外族趁虚而入的原因,但也确实是为了你们好。朝庭军队的实力,我比你们清楚,你们现在造反,没有成功的可能。”杨帆诚恳地道,“对于这个朝庭我并没有认同感,相反,对于你们我更感兴趣。哈!如果我是你们教主的话,我相信能够带领你们实现你们的理想。”

    “呸!你想得美!”聂云裳俏脸一红,朝杨帆啐道。

    杨帆一愣,旋即明白:未来的教主便是他的丈夫,自己无意间又占了她的便宜。

    “噢!我忘了,未来的教主应该是那贺运昌,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杨帆道。

    聂云裳脸上忽红忽白,过了片刻才道:“唉!我这不是到这躲清静来了么!”

    杨帆听她这语气,显然对那贺运昌并不感冒,但那贺运昌定是时常纠缠于她,便道:“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了?”

    聂云裳苦笑着摇头道:“父母之命,我怎么拒绝得了?”

    “反正你们都造反了,干脆反得彻底一点,从你们的制度到你们的思想都来一次彻底的革命怎么样?”杨帆挑唆道。

    “革命?”聂云裳不太理解这词的意思。

    “对!就是在你们‘是法平等’的基层上再进一步,革了皇帝的命,革了礼教的命,建一个民主自由的社会。”杨帆简单地解释道。

    “革了皇帝的命?革了礼教的命?”聂云裳对于造反的理解,显然还到不了这一层次。

    “我看你是疯了!”她惊疑地看看杨帆,然后抱起自己的瑶琴摇着头便向山下走去。

    ……

    回到工部堂的时候约是申时末刻左右,陈凡已经议事回来,见到杨帆便急道:“杨兄弟跑哪儿去了?大家正急着找你呢!”

    “噢?我只是去洗了个澡,又没逃跑,干吗急着找我?”杨帆指指自己尚未干的衣服道。

    “哈哈!倒不是怕你逃跑,只是你前些日子要的军器材料,已经到了,大家急着找你去验货呢。”陈凡笑道。

    杨帆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份期待,忙道:“原来这样啊,那咱们走吧!”

    “还是先换了衣服吧,也不急在一时。”陈凡见他十分急切的样子,高兴之余也提醒道。

    二人来到工部堂的作坊,果见院内堆了几堆自己所要的精铁、硝石、硫磺等物资。杨帆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便找到自己那套化学实验仪器——这套试验用具只有神工集团有售。

    拆开木制的箱子,便见厚实的稻草之中,放着一些锅、杯、管、斗之类物件。陈凡狐疑地道:“杨兄弟莫非觉得教中的餐具不合手?”

    “哈!”杨帆笑道,“那些东西要变成火药,总得实验出配比之类的流程,这些东西,便是实验用具,一会让他们给我腾出间房子,用作实验室。”

    陈凡点点头,吩咐几个工匠前去收拾出了一间房子。

    将那些实验用具摆放之时,杨帆细心地留意了上面的每一个细节,果见一个甘锅之上新镌了一组长长的阿拉伯数字编码。

    杨帆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收拾好一切,见天色不早,便交待众人明日再研究这些东西。

    第二日上午,陈凡仍有事情不去作坊,杨帆在去作坊的途中,却是去了教中的学堂,要了一本大宋明经堂通版印刷的《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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