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还能有假?他娘的!你兄弟太倒霉了,遇上了那帮煞星。。。。。。”
“哈哈!”肖掌柜干笑两声,端起酒壶便要给王禄倒酒。此时王禄已经醉得不轻,仅有的一丝清醒支撑着他摆摆手:“不喝了!谢谢肖掌柜的酒,某这便回家。”
“也好!”肖掌柜眼里闪过一道冷芒,“我送你!”
“不用——”王禄摇晃着站起来,话还未完,便觉颈间一紧,身后的肖掌柜单臂死死箍住了他的脖子。
王禄拼命挣扎了片刻,终于渐渐地没有了气息。
肖掌柜将王禄的尸体轻轻放倒在地上,揉揉自己的手臂。这时厅里的隔间内走出一人。
“你都听到了?”
那人点点头:“看样子是真的,明日我便差人带消息给耶律元帅。”
“好!”肖掌柜回道,“另外,金人遣使来宋的消息是真的,现在金使就住在城西的宝相寺内。”
“那么我们见机行事!”
“行!明日我便联系人手。。。。。。。”
。。。。。。
清晨,雨雪停后,天空万里湛蓝。院子里的海棠树,枝条上绒绒的芽苞,经过雨水的浸洗,更加发亮。
杨帆站在院里,一阵微风掠过脸颊:还有些寒意,却更多地是春风的舒爽。杨帆转转头,想感觉一下风向,不过风太小,又有四周院墙的阻隔,却不好辨别。杨帆笑笑,心想:今天这风,是北风压倒南风,还是南风压倒北风呢?
今日的小朝会,将又是一场关于“联金灭辽”问题的撕逼大战。
关于“联金灭辽”之策,朝堂之上自一开始便意见不一。以前这一策略只存在于口头之上,所以大臣之间虽有争执,却不像近几天这样激烈。
睿思殿。
蔡京、童贯、郑居中、王黼、邓洵武、高俅、张邦昌、杨帆等人分列而坐,个个神情肃穆。
“联金灭辽的大计众位爱卿计议已久,如今已经走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现在金使就在京城之内,如何答复,列位爱卿可有什么意见?”
“臣启陛下!”太宰郑居中抢先开口,“臣一向不赞成联金灭辽之策,可惜还是没能将金国使者拒于国门之外,臣为此深感痛心。如今金使既然到来,为了不伤和气,臣以为,应多给他们些礼物,差人送他们回国,并在诏书中明言,因国内灾荒频发,暂时顾不上灭辽之事,请金国郎主妥善解决与辽国之间的争端。不管结局如何,大宋永这金人盟友,保持友好往来即可。”
“马政对臣说,金国郎主要求以后与他们交往,必须以国书相往来。赵良嗣也以为与大金往来,理当用国书,而非诏旨。”张邦昌见郑居中提议仍用诏书回绝金人联合灭辽之意,故而提醒道。
郑居中瞪了张邦昌一眼,厉声道:“赵良嗣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受辽国通缉的一条丧家之犬,一心相借我大宋之力,回过头来狠狠咬它的旧主。煌煌大宋,怎能受他蛊惑,失去与辽国保持百余年的盟约?金国,不过相当于辽国的一个节度使而已,大宋若以国书待之,岂不是和他们平起平坐了?这样做岂不是我大宋的羞耻吗?臣以为,与金人往来,应当坚持使用诏旨,也好让他们明白北方蛮夷的身份。”
在这个场合里,张邦昌地位不高,说话的份量自然不重,被郑居中一顿训斥,便不再说话。这时,坐在上首的蔡京斜睨了郑居中一眼,开始发言。他对郑居中抢在他之前说话很是不悦。
“臣启陛下,郑太宰所言未免过于保守。当初赵良嗣提议立刻联金灭辽,老臣主张此事宜缓不宜急,以至七八年间,再也没有议起此事。今天老臣为什么支持此议呢?因为天下大局变了。如今辽、金之战已成拉锯之势,双方都处于焦灼之中。辽欲灭金,难;金俗灭辽,亦难。我朝自开国以来,一直受辽人盘剥,如今辽国遇到国难,他们自知不可能得到我朝援助,只好拼力自保;而金人以及小族欲灭辽国,如同邹与鲁战,谈何容易?金人与大宋从无仇隙,故而大有联合之可能。俗话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到不行,反受其殃”,现在不趁辽、金两难之局,扶持金人,借机收复燕云之地,那么等到辽国围歼了金人,收复燕云又将成为泡影。那时,辽国更加强大,说不定便会对我朝提出更苛刻的条件。”
郑居中也当仁不让,蔡京话音刚落,他便开口反驳:
“蔡太师身为首台,国之元老,不守宋辽盟约,妄兴事端,实在不能算为庙堂谋。真宗景德年间,辽人举国来寇,真宗用宰相寇准之策亲征,后遣使议和,自此守约,契丹人不复侵边四十年。庆历初,契丹以求关南为名陈兵境上,仁宗用富弼报聘增币,以止兵戈。观真宗、仁宗恐害生灵,坚守誓约,不欲动兵,至今一百一十四年,这一百一十四年,大宋国泰民安、四方无虞。今若引导陛下背弃旧约而收复燕云,只恐天怒夷怨。何况,用兵之道胜负无常,一旦兴兵,府库乏于犒赏,编户困于供输,蠹国害民,莫过此也。还望太师三思,陛下更应该深思熟虑。”
“联金灭辽,的确令朕难以定夺。。。。。。”赵佶点头道。
第九十二章 先知的痛苦()
见赵佶面带犹豫,王黼马上道:
“臣启陛下。古语有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郑太宰说‘一旦兴兵,府库乏于犒赏,编户困于供输’,臣以为此话不然。蔡太师曾对陛下说过,如今乃是‘豫大丰亨’之岁,臣也有同感。毫不夸张地说,陛下在位这十几年里,国家之富庶是百余年来从没有过的,建神霄、扩后宫,花石纲之浩大、万岁山之嵯峨,似乎仅在百镒之中耗其十缗。泱泱大国,莫斯为盛。所以臣还是赞成蔡太师之议,此等时机一过,只怕真是‘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了。”
“臣还是赞成郑太宰之议!”知枢密院事邓洵武立即反驳道,“攻取燕云之事,雍熙之时,便有此举。当时,曹彬兵出河北,潘美兵出河东,齐攻燕云。赵普在南阳听闻此事,上疏谏止,未果,最终曹彬、潘美无功而返。今日在座的谋议之臣谁自信胜过赵普?国中的率兵之将谁敢说强于曹彬、潘美?如今的士兵精练程度那一支能比得过国初?以太宗的神武,赵普的谋略,曹彬、潘美的为将,国初之时,可谓百战百胜,征伐四克,然而独于燕、云,乃至挫衄。当时尚且如此,何况今日?联金攻辽之事,不可轻议。况且,臣恐兵革一动,国中昆虫、草木皆不得休息矣!”
“邓枢密此言差矣!”与邓洵武同掌枢密院且拥有实权的童贯听了此言很是不爽,“我大宋现下的谋臣、兵将是不是比得过国初之时,某不敢妄断。可是辽国的谋臣、兵将大不如前却是事实。金人,蛮夷小族尔,起兵反辽之时不过区区千人,可辽国却对其却无可奈何,护步达岗一役,辽国更是以七十万之众,败于两万金人之手,可见辽军战力糜烂到何等程度。反观我大宋,这几年里收诸羌、遏西夏,军队强盛乃是前所未有。以我军之强盛,攻辽敌之糜烂,如何不能胜之?至于兵革一动,草木不休,虽是事实,但比之收复燕云的不世功业,熟轻熟重,某相信朝野上下都是能分得清的。”
“臣启陛下。。。。。。。”
“启禀陛下。。。。。。”
此次集议,蔡京主战,童贯、王黼和之;郑居中主不战,邓洵武和之。然而,从职位及掌握的权力来说,以蔡京为首的主战方显然占据了巨大的优势。而更关键的是,就赵佶本身而言,他早已飘飘然不甘于做一个继体守成之君了,收复燕云,光耀祖祠,是他的心愿。蔡京、童贯、王黼,也正是看出了他的这点心思,这几年里才不遗余力地推行开边政策,推动联金灭辽之议。
杨帆坐在末首,整个辩论过程,他正襟危坐、一言未发。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两方的论点均有自己的谬误之处,或迂腐保守,或盲目自大,支持谁都救不了大宋。而且,联金辽灭之策注定是会被赵佶采纳的,这点,他改变不了。
有时候做先知是很件很痛苦的事——在世人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的时候,他们欣欣然而又自以为是地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厄运毫无察觉,就像是一群在临宰之时却急着赶往屠宰场争食的猪猡。对于这些人,你明明看到了他们的结局,可你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一定会被人认为是疯子;你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改变他们,否则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在厄运面前无知快乐的活着,而是你要眼睁睁看着它的来临,却无力改变。
“他妈的!怎么就没穿越成一个皇帝呢?”杨帆想着。
集议的结果并没有什么悬念,赵佶采纳了“联金灭辽”的策略,决定在召见金使之后,再与金国商定具体细节。不过,经过郑居中的力争,此次使者所带的将仍是诏旨,而非国书,这也算是全了他的一个面子。
计议已定,郑居中等人神情沮丧,蔡京等人则满面红光、摩拳擦掌,小声议论着接下来的准备事宜。这时,张邦昌又站出来奏道:
“臣还有一事要启奏陛下,便是有关年号之事。臣以为‘重和’固然寓意甚好,可臣查检史书,发现这个年号契丹人曾经用过。我大宋与辽国世为死敌,不久之后即将再次开战,而且辽国乃夷狄之邦,我朝泱泱大国而履其后,实为不详之兆!”
此言一出,在座的大臣都是一惊,有的便开始议论:
“辽国与本朝年代相仿,没记得有‘重和’这个年号啊。”
“我记得契丹曾用过‘重熙’这个年号”
“张右丞应该不会空穴来风的。”
张邦昌接着道:“说得好,问题便出在这‘重熙’二字上,当今辽国皇帝名为耶律延禧,‘熙’与‘禧’谐音,故而他便下旨:今后凡提到‘重熙’这个年号,一律避讳,改为‘重和’。现在,我朝正与金国联合讨伐耶律延禧,岂能再用他改过的年号?”
赵佶听闻此言,有些为难起来。因为‘重和’乃是道教所提议的年号,取天、地、人三重之和的美意,若是改了,岂不是要违背了天意?
赵佶将此意简略一说,张邦昌再次奏道:“臣以为避开契丹之称才是实实在在的选择,至于天意,相信天帝若是知道其中内情,也会谅解陛下的。”
赵佶环视群臣,见没人反对,便道:“张右丞说此年号须改,朕意亦然。今日各位重臣均在,正好广纳贤言。众爱卿,你们可有话说?”
王黼第一个出位道:“臣以为新年号首先要与‘重和’意义相符,那个‘和’字无须改动。大宋从神宗熙宁之后,君臣失和,天人失和,官民失和,才落得国力大减。陛下即位以来,广召和气,以至天地人神无不熙熙而乐,故臣坚持一个‘和’字。”
张邦昌接着道:“臣对王左丞的提议甚为赞成,以为改为‘宣和’可矣。宣和者,宣扬天地人和,比‘重和’所含之义更为广泛。”
“宣和。。。。。。”众人细细思考着这二字的意思,小声交流着。而杨帆听到这两个字,也悚然一惊,心道:末世终于开始倒计时了。他清楚地记得,金国攻宋,是在宣和七年,之后两年,北宋灭亡。。。。。。
“各位爱卿对‘宣和’这个年号有何异议?”赵佶见众人只是议论并无出位反对者,便道。
王黼、张邦昌都是赵佶的信臣,刚才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早有算计,再说改个年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众人并无干系,所以没有谁提出异议。
于是,改元‘宣和’之事,便这么定下来了,众臣纷纷庆贺,唯有老态龙钟的邓洵武一直摇头,轻轻自语道:
“宣和,不祥之兆啊。‘宣’字拆开,乃是‘一旦宋亡’;和字拆开,乃是‘和入他口’,大宋会走到这一步吗?”
只是,他这半仙一般的拆字算命,自己却没有看到它应验的一天。此次小朝会后没过几天,他便一命呜呼。而另一位反对“联金灭辽”之策的重臣郑居中,也心灰意冷,不久之后便上书乞骸,不再过问朝堂政事。
两件事情议定,赵佶伸了个懒腰,见此情形众人不敢再进奏其他事情。赵佶见无人再站出奏事,便下令退朝。
第九十三章 献策()
一众大臣退出睿思殿的时候,约是巳时时分,离午时用餐尚有一段时间,众人便各回府衙办理公事。
枢密院虽号称“西府”,却是在宫城之东,童贯、杨帆在宫门处与其他人告别之后,便径直向东,回到枢密院。今日枢密院共三人参加这次的小朝会,不过邓洵武此时年老体衰,又加心灰意冷,所以散朝之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回家——其实,便是不回家,枢密院的诸多事务,他最多也就是参与意见,真正的决策权还是掌握在童贯手里。
今日“联金灭辽”之策终于正式敲定,进入实质操作阶段,童贯很是高兴。一回到枢密院,他便令人通知几个承旨、知事,去大堂议事,一来通报今日朝会的消息,二来安排接下来“灭辽”的准备事宜。
“子航,今日朝会不曾见你说话,可是对这“联金灭辽”之策有什么意见?”大堂之上,其他中层官员尚未到来,童贯问杨帆道。
“那倒不是。”杨帆摇摇头道,“从眼下的形势看,辽国正趋灭亡,值此时机,若不能收复燕云,那便真如蔡太师所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了。只是,属下担心两点:一是我大宋多年以来并无大的战事,军队尚能战否?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辽国在垂死之时,未必易与,我大宋官兵能否顺利拿下燕云诸州,属下心里没底。二是金国突起,属下担心金人狼子野心,辽亡之后便会与我大宋兵戈相见。前几日听马政、呼延庆言,金人剽悍异常,若是真的与我们为敌,一般的军队怕是难以抵挡。”
“哈哈哈哈!”童贯见杨帆并不反对联金灭辽之策,便放下心来,笑道:“子航所虑甚是!这两点老夫也曾想到。其一,大宋百年承平,河北、京师等地的禁军确实缺少历练,让这些军队去收复燕云,自然不会让人放心。所以,老夫打算,这次攻辽,用西军作为主力。这些年,西军与西夏之间不曾止戈,近几年更是拓疆开边,将西夏打得落花流水。用他们作为主力,便不用担心作战经验不足的问题。而且,子航莫忘了,有你的火炮助战,大宋军队便如虎添翼,介时定能马到成功。呃,对了,如今灭辽之策即定,子航,你那军器监的运作也须加快,莫要误了事情——”
杨帆应诺一声,童贯继续道:“至于第二点,金人剽悍,与之为邻,少不得要被它打些草谷。介时许它些钱粮锦帛便是,不必担心。”
杨帆无奈地点点头,此时其他几个官员陆续进来,杨帆便道:“如此,属下便放心了。关于攻辽的准备事宜,属下也有一点建议,待会再与众同僚共同商议罢。”
童贯赞许地点点头。
不多时,枢密院的中层官职到齐。听说联金灭辽之策正式敲定,他们多数不是兴高采烈,而是倒吸一口冷气——出兵攻辽,收复燕云,不是一场小打小闹的战斗,枢密院各监、各房需要准备的事情不计其数,接下来,怕是有忙、有得累了!
议事开始,童贯先是搬出皇帝,给众人打气一番,然后便让众人就自己掌管的情况事情,提些建议。其实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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