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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的街头依然显得繁忙，不过区别于往日，此时街上忙碌之人却多是在做最后努力准备出城或是被征调带着工具建材前去修缮城防的人们。这中间也间或有太学的学生拿着纸页发放或是高声在做着宣传。
李纲乘车穿过这些街道，一路来到驸马府前。
驸马府里稍显冷清，除了偶尔进出的家仆之外，基本难见有人走动。李纲得了通报之后，一路来到杨帆的客厅。
“驸马爷躲在府里好清闲啊，难道不知金人马上便要兵临城下，外面已经乱作一锅粥了？”李纲见杨帆正在悠闲地喝茶，苦笑着道。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哈！不是有你么，我操什么闲心。嗯，今日陛下应该赐你京城的军权、政权了罢。”
“驸马爷的消息好快！陛下刚刚才下了口谕，中书省的正式旨意还未颁出，你便提前知道。唉！莫不是驸马爷真的能掐会算，早知天下这事？”
“我说本驸马乃神仙下凡，上知千年，下知千年，你会信？”
李纲苦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单凭驸马爷未雨绸缪，几年来便不断出资加修汴京城防来看驸马爷至少可算得上料事如神。现如今金人马上要打到京城，陛下将坚守城池的担子扔给了我，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来向驸马爷请教哈！不瞒驸马爷，我甚至想请你算算，这就城可能守得住？”
杨帆大笑：“你真当我是算命的啊！好吧，本驸马便给你算上一卦。”
杨帆闭上眼睛，作掐指状，片刻之后才道：“守得住！守得住！京城此次当无虞。”
李纲自是不信杨帆会算命，在江南跟随杨帆筹集北伐之资时，他便知道这位驸马爷十步一算，极善推理，此刻他说京城无虞，定是通过一系列的信息推断而出，甚至早已准备好了应对的策略。
“驸马爷的信息渠道广，于时势更是了如执掌，因此断定京城无虞，当是有诸多的事实依据。李纲不才，还请驸马爷详细赐教，在下也好去做相应的准备。”李纲起身肃然施礼道。
杨帆也换上一副正经的面孔，解释道：“据金国那边的消息，还有此次金人出兵的数量来看，他们这次南下主要的目的还是试探大宋的底细，也顺便打点秋风。金人战力虽强，但人数却少，据说吴乞买下了命令，不可为时便不为，不能让金军战损过多。金人这一路来，只要遇到像大名府这样难啃的骨头，便绕道而行，不作强攻，也验证了这一点。”
“此次宗望东路军抵达汴京人数不足三万，咱们京城之中虽然只有不到两万的兵力，可京中却有百万之民，再加上城防工事，金人想攻破城池，也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这肯定不是宗望所希望的，何况不下二十万的勤王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还有，陛下还有那一帮的主和派，应该就要派出使者与宗望进行议和了。哈，虽说这策略很傻很天真，可也让金人达到了试探大宋底细还有捞些好处的目的，这客观上还是减小了京城城防的压力。所以，金人攻还是要攻上一攻的，但肯定不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城池的攻城方式。只要咱们给他一个迎头痛击，让他们看不到短期拿下城池的希望，他们也会急着讨些好处，然后撤兵。”
李纲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兵凶战危，如果朝中众臣还有京中士民皆指望金人会手下留情，那岂不是把命交到对方手里？这可不是万全之策。”
“这是自然，如果没有军事上的实力，谈判就是扯蛋。因此，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你必须保证京城不被金人短期攻破！”
李纲沉声道：“在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是搭上这颗头颅，也绝不能让金人踏入城中半步。”
杨帆笑笑：“没那么严重。其实京中还是有很多资源能用的。今日我向你重点推荐两个人。”
“噢？驸马快讲！”
“一个便是禁军神机营都指挥林冲。我先前在城墙之上加筑的那些堡垒，便是为了发挥火器的作用。不过先皇介意我设计的火器太过凶戾，故也没有装备到城墙之上。但军器监那里应该有一定的存货，在金人到来之前，让林冲装备上便是。”
李纲知道杨帆发迹之因便是自己所献火器之事，他虽未见这些火器的威力，但既然能让赵佶嫌弃太过凶戾，那威力自是非同小可。他欣然答应。
“还有一个人，却是我的家将。来人！去请花教头。”杨帆对外面的仆人令道。
“花教头？”李纲思索着自己脑海之中是否有姓花将领的信息。
“此人名叫花荣，原是禁军教头，但因为押运花石纲时，船在黄河之中沉没，他们几人害怕回京之后受到处罚，便在河北落草为寇。后来他们在剿灭梁山贼人之时立有大功，先皇便免了他们的罪。不过几人对禁军有些失望，便留在了我的庄上做了教头。这花荣外号‘小李广’箭术百步穿杨。”
李纲终是文臣，对花荣这样的小人物并不熟悉。但听说花荣箭术百步穿杨，便知杨帆推荐此人有准备躲杀金人头目的目的。
不多时，一身劲装的花荣来到厅里。一番见礼之后，李纲直言问道：“听闻教头箭术了得，可否在两军对战之时射杀对方的主将？”
花荣看看杨帆，笑道：“弓箭射程有限，对方主将身旁更是防卫严密，恐怕不易射杀。”
李纲略有失望，不过此时花荣却又道：“其实小人现在也不用弓箭了。”
李纲奇道：“噢，那教头用何兵器？”
花荣道：“刚才小人说了，弓箭射程有限，故而在下一年前便弃之不用了。小人现在改用东家设计的狙击枪。不过，兵器变了，不变的却是小人的绝活。无论弓还是枪，小人都能使得出神入化。”
李纲还是有些不甚明白。杨帆笑着解释道：“花教头带了一队人，专门负责击杀对方指挥的将领。你带花教头回去，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至于具体行动，则不必干涉，他们需要随处寻找战机。”
李纲点头道：“那由劳花教头了！”
花荣抱拳还礼后，退了出去。
“还有，我那神工集团的京华时报这几日里也会连日发刊，揭露金人凶残本性、分析敌我双方优劣势，鼓舞京中士民奋起抵抗。哈！这点之前张邦昌差人来打过招呼，是不让发的。如今既然你已执掌京中政事，自是不会阻拦了吧。”
李纲喜道：“如此甚好，我是恨不能如此，哪有阻拦之理？”
杨帆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还有太学中的学生多有慷慨激昂之辈，便如你那个叫陈东的小友，也可让他发动太学学生，做些宣传鼓动之事。”
“这点他们应该在做了，接下来我会再给他们一些支持。”李纲道。
“如此，那咱们便在此静候金军吧。”杨帆摊手道。
李纲被杨帆轻松的态度感染，亦豪气地道：“好！那咱们便会会这些金人，看他们是不是三头六臂、钢筋铁骨的怪物！”
“哈哈哈”两人大笑。
第三六四章 除患于未然（）
正月初二，李纲接管京城军政要务的邸报已经下达到了各衙门。正式接管京城要务之后，李纲第一时间里便发动京中军民，完善城墙城门之处的防务。
这天杨帆也带了几名随从，化装来到城墙之上转了一圈。按照自己的提示，李纲果然令林冲将军器监中的所有火炮安装在了城墙之上，杨帆见神机营将士安排得当之后，才回府休息。
此时已近傍晚，京城大街小巷之中人流不断。在李纲的发动下，城中士民当真是行动起来，出人出物，支持朝庭的京城保卫战。
不过，这其中也难免有混水摸鱼、捞取不义之财者。
回府的途中，杨帆经过城东之时，便见河堤之下的一块广场之上，聚集了大片的百姓。这些百姓时而大声叫好，时而将一些银钱抛向场子中央。
兵祸将来，难道还有人有心思看戏法表演？杨帆纳闷之余，便也拥向前去，想看个究竟。
挤到了前排，只见几个道士打扮之人，正拿着功德箱在收取围观者的钱财。杨帆朝身旁一个苍老男子问道：“此乃何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表演戏法？”
男子不屑地看了杨帆一眼，道：“什么表演戏法！那位道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正乃上天派下帮助咱们大宋的天师。他今日在此设坛作法，化些资财，也是为了要募集人手，练就六甲神兵，好保卫咱们大宋的京城。”
“六甲神兵？”杨帆对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细思之下，才记历史上金人攻破汴京，正是因为这劳什子“六甲神兵”出城迎战，结果溃退之下，让金人趁机占领了城门。
“天师下凡，救我大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一个道士走到杨帆踥，递过功德箱，朝杨帆讨要钱财。
杨帆笑笑，指指场子中央正盘坐养神的道装中年男子道：“不知那位天师名讳为何？有何本领？若真能解此次京城之危，在下愿出黄金万两资助天师。”
那道士一听黄金万两，顿时两眼放光，看看场中的道士，结巴道：“师父他姓郭名京，乃天将转世，修得六甲神功，可施功练成六甲大阵。此阵一出，管他什么金人辽人，皆如纸糊耳。”
“哈！郭京，正是这货。”杨帆心道。
“噢，原来是郭天师。现下天色也已不早，不知可否请天师到我府上一叙。若真能施展出让在下信服的本事，那黄金在下当场奉上。”杨帆笑嘻嘻地道。
小道士点点头，跑到场中央，对着他的师父耳语几句。
片刻之后，郭京睁眼起身，由徒弟引领来到杨帆身前。
“如今金人犯境，我大宋京城危在旦夕。贫道不才，习得六甲神功，若有资财相助，便可练成六甲大阵。此阵定可抵御金人的进攻。施主既然有心助贫道完成这一壮举，贫道自然不惧拿出真本事来让施主信服。只是不知施主是哪个府上的贵人？”郭京朝杨帆施礼道。
杨帆打量他几眼道：“驸马府。你也知道，驸马府京中资产极多，最担心的便是金人破城。如果能多上一道守城的保险，我是不吝惜那点小钱的。”
“原来是驸马爷，失敬失敬。”郭京赶忙谢罪，“贫道这就收拾收拾，随驸马爷回府。”
遇到这样一位金主，郭中自是不会放过，而且他也知道杨帆富甲天下，于情于理，此时他都会想方设法守卫京城。至于方式么，谁没有病急乱投医的毛病？
“好，帮郭天师收拾下东西，随本驸马一道回府。”杨帆朝手下令道。
夕阳西下，天色将晚，围观的百姓见这位“天将”被驸马爷请走，便四散回家。而郭京几人则被杨帆请到驸马府。
趁着天色未黑，郭京便在院子里为杨帆施展起自己的法术。
“刀枪不入”
“胸口碎大石”
“口中喷火”
“大变活人”
杨帆看着郭京一个个的戏法表演完毕。这些东西的法门自然不会瞒过他的眼睛，在林灵素时代，杨帆便大体了解这些道门的障眼之法，而修成光明大法之后，自己更是掌握了大量这样的法门。这个郭京比起林灵素还有自己在这方面的修为实在是差了几个档次，杨帆简直要忍不住斥责起他不学无术、画虎成猫、丢咱们这些“魔术师”的脸来。
“驸马爷，待我募集起七千七百人马，然后施法，可让阵中士卒皆如刚才贫道一般，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水火不惧、来去如影”郭京表演完了之后，朝杨帆吹嘘道。
然而等待他的并非驸马爷的喝彩与打赏。看完表演之后，杨帆冷笑两声，便在郭京话音未落之际，倏然欺到他的身边，然后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从郭京身上取出铁片、磷粉、火镰等道具来。
“驸马爷只要啊——啊——你要做什么？”郭京忙乱倒退，但杨帆如影随行，根本无法摆脱。
将那些骗人的道具扔于地上，杨帆喝道：“来人，将这个骗子给我拿下！”
护卫得令之后一拥而上，将欲要转身而逃的郭京死死按在地上。说来这郭京的武功竟是稀松平常，并没有多少反抗之力。
“说！哪里来的骗子，学了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京城行骗？”将郭京与他几名弟子绑好之后，杨帆审道。
“贫道我我”郭京惊惶失措，不知所言。见到杨帆刚才的出手，已经明白遇上了行家，他断想不到一名养尊处优的驸马爷怎会去学这些法门。
“事关京城安危，若不从实招来，便将你视为金人的内应，就地处决！”杨帆语气冰冷。
“不！不！我不是金人的内应小的本就是这京城人氏啊驸马爷饶命！”这郭京毫无半点硬气。
“京城人氏？那你师傅是谁？怎么容你出来行骗？”杨帆继续追问。
郭京哀求道：“小人本是京营之中的一名士卒，没有师傅，只因懒惰被赶出了军营，没有其他的营生可做，才走上了这条歪路，驸马爷饶命啊。”
“没有师傅？你当本驸马不识得你那骗人的法门？这些法门都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没人教你，你能学得会？我看你是想包庇同犯，罪加一等。”
“驸马爷明鉴，小人说的可都是实话。小人这些骗人的法门，皆是从一本书上学的哦——那书就在小人的箱子之中，大人可以查验。”
杨帆纳闷，这样的秘籍都是各派的镇门之宝，怎会落到这样一个小混混手中？令人从郭京箱子之中取出那本书，杨帆浏览一遍，便见这本名为六甲神功的秘籍果然本高深的武学之书。只是里面的内功功法同自己所学的光明诀一般，需自幼练起方能有所成效，想来这郭京得到秘籍之后，已经身体定型，练不成里面的内功，只好练习些皮毛的功夫。
“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杨帆问道。
“禀驸马爷，小人是从一名明教妖孽的家中搜得。”郭京老实答道。
一听“明教”两字，杨帆心中一紧：“说详细点！”
“是！是！几年之前我还在禁军之中混饭吃，有一天上头突然命我们前去追剿一伙意欲刺杀皇上的明教妖人。我们按照指定的地点，抄了那伙妖人的老窝。之后大家便在那里搜寻这伙妖人的罪证”
“哼！是搜寻他们留下的钱财罢！”
“是——哦，不是，是！小人搜来搜去，也没发现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怒之下便砸了几个花瓶，结果便在花瓶之中发现了这本书。小人心想，这东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证，便没有上缴。之后小人发现这里面有些奇怪的技法，好奇之下，便照着学了起来”
杨帆细细回忆起几年前明教刺杀赵佶之事：自己并未听聂云裳提起丢失秘籍之事，想来这本秘籍便是那仇可道之物；郭京所言与自己所知的细节皆可印证，这郭京应该没有说谎。
“将他们几个送开封府去，值此国家危难之机，却趁机骗财，不好好惩治你们一番，怎么对得起国法公道。”杨帆令道。
郭京扑倒在地求道：“驸马开恩啊，小人再也不敢了，饶过小人这一次吧！”
杨帆摆摆手，护卫拖着几人出门而去。此时杨帆似是觉得还不放心，又叫过一名管事吩咐道：“再多叫几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