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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沈青自然是想过，只是基于聂山“和稀泥”的态度，才对这些破绽视而不见，此刻听于洪说出这些疑问，他也无言反驳。
杨帆则继续纠缠道：“那于捕头的意思是，凶手不是那武功高强的鬼面人，而是樊楼那位可怜的歌女？”
于洪咬咬牙，拱手道：“小人只是推断，欧阳倩儿嫌疑重大，当然，后来进入屋内探查王大人安危的柳红叶也有可能是凶手。只有她们两人才有机会在不惊动屋外护卫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杀人。”
杨帆冷哼道：“推断？那就是没有证据了？于捕头不会想仅凭你的推断，便将谋害王太宰的罪名推到一个死去的女子身上吧？何况，那女子不也被杀了吗？难道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
“小人不敢！只是王大人树敌颇多，难保不会有死士对他下手。”于洪慢慢地道，“所以还请杨大人允许我等前去樊楼探查这欧阳倩儿的来历还有平日里的生活细节”
“啪！于捕头，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本官指使那歌女暗害王太宰？”杨帆一掌拍在桌上，怒道。
“杨大人息怒！杨大人息怒！”蔡懋见杨帆欲翻脸，忙解释道，“于捕头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为了排除那欧阳倩儿的嫌疑。”
杨帆自然不信这个说法，若是让他们找到欧阳倩儿的破绽，即便他们奈何不了自己，可自己又怎能堵住其他人的悠悠之口呢？不过，他们去樊楼找证据，却也是异想天开，凭霍红凌的精干多谋，岂会给你们留下证据？
至于这个年代各个罪案的证据，其实无非就是“人证”和“物证”两样。“人证”自然是指目击者或参与者，而此案显然没有目击者，而“参与者”欧阳倩儿已经身亡，刑部自然也不能通过审问来取得口供。而物证，无非便是凶手留下的凶器，可是欧阳倩儿那枚极小的刀片，此时已经在她的胃里，在这个不允许解剖尸体的年代，谁又能找得到这“凶器”？
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这就是一个无头案。也正是基于这点，杨帆才同意这样的行动，因为他早已发现，后世那些什么少年包青天、神探狄仁杰之类的古代侦探片，都是骗人的，没有现代化的仪器、没有先进的刑侦技术，那“推理”便只能是“猜测”，算不得证据。
“好吧！本官允许于捕头前去樊楼调查那死去的歌女。不过，此事毕竟敏感，于捕头千万要注意影响。”
蔡懋见杨帆同意刑部前去自己的地盘调查，心中有些失望。他倒是更希望杨帆严词拒绝刑部的要求，那样反倒会生出许多流言，所谓“三人成虎”，说不定哪天流言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便会让杨帆摔上一跤。而此时杨帆如此痛快地允许刑部去查欧阳倩儿，那很可能是杨帆笃定这欧阳倩儿没有问题或是根本不会让人查出问题。
那于洪倒是十分喜悦，说些感谢杨帆的话，便告退离去。
此后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讨论的问题，杨帆几人说上几句不相干的话，便各自回去处理各自的事情。
临别之时，聂山趁蔡懋离去之机，还特意提醒杨帆要提防刑部，莫要让他们给泼上赃水。杨帆笑着谢过，然后道：“此案可是惊天大案，皇上怕是会责令聂兄限时破案，聂兄也要打起精神才是。”
聂山无奈地苦笑道：“这就是一出无头案，哪里能破得了唉，皇上若是下旨让我限期破案，那我也只好从那柳红叶的身上做些文章了”
杨帆知道聂山这是打了找替罪羊的主意，如此正合他意，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便拱手告辞。
第二日的朝会之上，赵佶果然大发脾气，下旨令开封府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而在朝会之后，高俅则是通知杨帆，先前说好的兵马枪炮已为他备好，他可以随时带兵出发。
王黼被杀的事情其实也无须再去费心，一来这案子难破，二来王黼此人树敌极多，官场之中恨其不死者甚众，开封府与刑部便是真想查，过程之中的掣肘也会极多，根本不会有查到杨帆这一层次的可能。
所以这日的下午，杨帆便点齐兵马，准备第二日一早便启程奔赴燕北战场。
第二八九章 燕北的乱局（）
八月初二，便在王黼被刺后的第三天，杨帆率领一千神机营将士兵出京城。
而有关王黼的案子，也有了新的“进展”：王黼的贴身护卫翟欢、柳红叶夫妇拒捕潜逃。这也在情理之中，据说这对夫妇本就是江湖悍匪，后被王黼重金收入府中，才渐渐漂白。
可此时王黼被刺身亡，他们身为护卫本身就有失职之罪，更何况凶手已不见踪影，在开封府要拿柳红叶问话之时，他们便明白自己可能要被当成“替罪羊”。不过，像他们这样的江湖狠人，又岂会束手待毙？在开封府捕快传唤他们的路上，两人突施袭击，打倒四名捕快逃之夭夭。
他们这样一逃，开封府便将罪名直接安在他们的头上。刑部那边在樊楼没有查到丝毫有用线索的情况下，也只好将精力转到柳红叶这条线上。而且，王黼与一名歌女裸死于别苑，这本身就是件丑闻，王黼的家人还有朝庭皆是对外宣扬王黼乃是因病暴毙。开封府与刑部也是极少的人参与调查此事，并且压力极大。杨帆相信过不了多久，这桩案子便会以凶手畏罪潜逃、官府正在全力缉拿为由，搁置调查。
如此一来，杨帆再无后顾之忧，他在陈桥镇与梁山军校的众位学员会合后，便马不停蹄奔赴燕北。
八月的燕云大地，狼烟时起时熄。
自从北辽萧干、耶律大石率军在白沟河一带给了来犯的宋军一个迎头痛击，进而乘胜追击兵围雄州，可惜因新立皇帝耶律淳病逝不得不撤军燕京之后，燕北之地经历了一段短暂时期的对峙局面。这段时期，萧干、耶律大石等人立耶律淳的独子耶律定为新皇，可是耶律定早先已被金人俘虏，如今尚在金国的俘虏营中，又哪里有回来当皇帝的福分。
可是耶律淳除了耶律定之外再无子嗣，按规制这皇帝还不能让别人当，为此，萧干等一众大臣先是册封耶律淳之妻德妃为太后，临时主持朝政，然后派人与阿骨打谈判，希望用金银地盘换回耶律。
这显然是有些痴心妄想了。阿骨打对辽国是恨之入骨，打内心深处是想灭之而后快，哪里会容得再有个什么“北辽”存于世上？
另一方面，萧太后、萧干为了保存实力，赢得喘息之机，也向宋朝讲和，希望两国互不侵犯、和平共处。可此时童贯已经大军压境，虽然出师不利，连吃两场败仗，可大宋的的援军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童贯收复燕云的决心并无半点动摇，所以北辽的这一举动同样也是碰了钉子。
非但如此，童贯眼见耶律淳已死，萧太后主政之后，北辽也有些人心浮动，便以为到了收取燕云的最佳时机。于是他立即再次派杨可世率兵出击。可是北辽此时正处于生死存亡之机，上下其实是同心同力。所谓哀兵必胜，便在宋军刚刚渡过白沟之时，萧干再次率军将对方击溃。
此后一段时间，两军便在这白沟河一带，你退我进，你进我退，零零散散地打起拉锯战。
不过，虽然北辽小朝庭同仇敌忾，取得一两场的胜利，但任谁都看得出，他们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童贯还在不断地增兵，在大宋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他们还能一直这样胜下去？即便你可以阻住大宋的进攻，那金人呢？在金人收拾了耶律延禧之后，阿骨打又怎会容得带有“辽”字的朝庭留存于世上？
予室翘翘，风雨飘摇——北辽的覆灭，其实已经不可避免。
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燕京的北辽中枢依然团结，但依附于燕京的其他州郡却难是铁板一块。
进入八月，宋、金皆是暗中派出使者，招降萧干等人控制之外的州郡。
便在这样的形势下，郭药师悄然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秋风飒爽，燕北的八月其实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如果没有漫天而来的战争阴云笼罩的话。
杨帆一千多人的队伍在八月初十这天抵达了宋军北伐的大本营河间府。此次出征他们这支队伍速度不快，原因还是杨帆下令携带了大量的物资，这些物资除了一部分军饷粮草之外，更多的是大量的武器弹药，其中，有一些还是从硅谷之中匆匆地运来。
来到河间府，杨帆先是去童贯的帅府报了个到。见杨帆带来了一部分军饷，童贯满心地欢喜，言道这几日里上月的军饷未曾发放，军中将士已经怨声载道，然后便大骂王黼贪墨北伐粮饷、误国误民。当然，王黼的死讯已经传到他的耳中，死者为大，童贯骂了几句之后，也就唏嘘感叹一番，说些教杨帆一定要保证军中粮饷的问题。
童贯给杨帆的定位依然是后勤部长的位置，杨帆自然不甘心于躲在后面，看着一群猪队友在前面浪费时间，最后便宜了来去如风的金人。见童贯说起军中粮饷的问题，他便趁机提醒童贯道：“宣帅吩咐，在下自然是极力完成可是，咱们的预算已经大大超支，此战确实不能再拖下去，否则便是把我那神工集团卖了，也买不到足够的粮食来支撑下去。”
童贯点点头，神秘地道：“子航放心，本帅已有破敌之计，不出一月，我军便会占领燕京。燕京一下，伪辽即倒，其他州郡还不望风而降！”
杨帆知道童贯所依仗的定是郭药师的归降，可杨帆也知道，历史之上，即便有了郭药师的帮忙，燕京最终还是落入了金人手中。这点自然不能说与童贯，好在看情形童贯尚在与郭药师谈判中，行动方案定好后，以自己的级别肯定能够得知，那时再参与到其中，然后见机行事不迟。
告别了童贯，杨帆来到河间府的转运使司。虽然他的重心不打算放在后勤这些琐事上，但前段时期整个北伐钱资的转运供应皆由王黼掌控，这其中不知有多少亏空和烂账。他一上任，自然先是抽出时间查账换人，理顺关系。
而别一件重要的事情，则是调动燕北的谍者，掌握当前燕北之地的真实情况。
第二九O章 郭药师（）
自从杨帆宣抚江南之后，枢密院军事调查统计局便交由了宇文虚中主持。【，如果不是统计局的探子一直将几支辽军主力的动向探得清楚，童贯大军恐怕还会遭受几次袭击、吃下几场败仗。
不过囿于此时对谍报工作的认知水平，宇文虚中还是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探查军队动向上面，至于更深层次的情报，他却是没有渠道获得。而杨帆需要的却正是那些不会被人轻易探得的消息。因此，他只能启动自己的谍报系统。
自神工集团的生意在大宋甚至辽国铺开的同时，杨帆也在暗中建立一套地下“交通网”，这套交通网一直由燕青统领着，这次杨帆北上，他也是提前来到燕北之地。
杨帆来到河间府之后，临时设置这儿的两河转运使司立即被他的卫队清理了一遍。如今的这间衙门，已成为杨帆办公和下榻的据点，其防卫严密程度，套用一句老套的话便是“怕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夜幕降临，这间防卫严密的大宅门前，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头戴大大斗笠的汉子。他走到门前之时，未等门口的卫兵伸手阻拦，便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朝两名卫兵一亮。那两名卫兵见了令牌，忙肃立做个“请”的手势，放来人进入府中。
此人自然是燕青。
“燕京方面，刘如是已经成功潜伏到了萧干的身边……”杨帆的书房之内，燕青向他汇报着这段时间以来“间谍”工作的进展。
“嗯……金人那边呢，有没有成功打入他们内部的？”
“有倒是有，可是却无法立即产生作用。”燕青微微摇着头道，“季香君等十几名女谍扮作辽东流民已被金人俘去献与了银可术、术列速等军中将领，可他们只是将咱们的女谍当作奴隶押送到了上京、中京的府第，却无人将这些美人带在身边。”
杨帆叹道：“难怪金人战力这么强，他们的军纪真是严明，便是军中的高级将领也没有特殊的待遇。”
燕青亦有同感，道：“是啊，所以咱们对于金人这边的谍报是少之有少……不过现在至少咱们知道金人已经在打燕云十六州的主意。宋公明那边昨日传来消息，金人的使者已秘密抵达蓟州，对聚义营进行招降，宋公明请示是拒绝还是同意……”
“同意！便让宋江告诉金人，他们本就是大宋的逃犯，是断不会归附宋朝的……”
燕青犹豫道：“那蓟州岂不是落入了金人手中……到最后咱们总不能真的带兵去收取吧……要不要让他们再等等？”
杨帆摇头道：“不必再等，宋金本就有约定，即便蓟州归金，大宋亦可将其赎回……宋江他们本来就是用来对付金人的，这个降金的时机不可错过。而且即便是在蓟州被赎回之时，他们也要继续跟随金人。告诉宋江，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隐蔽精干、深度潜伏、积蓄力量、以等时机。”
“是！”燕青应道，“如此一来，常胜军中可就少了我们的一部分力量，将来用谁去制约郭药师，大人可要早做打算。”
杨帆点点头，他记得历史上这郭药师是先降宋后降金，成为金人攻宋的先锋官和引路人。
“这郭药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属下已派人调查过，只是派过去的卧底还未能打入到他的身边。从零碎的信息来看，这郭药师四十来岁，是个滚刀肉式的军头，可以说是为了自己利益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听说有一次，他手下两个士兵想家脱逃，被他抓了回来，他竟然当着几千士兵的面，将这两人开膛破肚，挖出心肝煮熟，蘸着盐大口大口地吃下。”杨帆皱眉道：“果然是个心肠极狠之人。”
“不过，对于战场之上的立功之人，他也不吝犒赏。听说他的手下只要敢死效力，他的犒赏都是百两起步……所以郭药师部的常胜军，战力不可小觑。”
“这些怨军也是在同金人的战斗之中存活下来的，战力应该在大宋的军队之上。”
“不过前些天萧干迎战杨可世之时，曾令驻守涿州的郭药师带兵参战，可这郭药师却以身染重病为由，没有参战。看来他果然如大人所预料的一般，早有投靠大宋的心思。”
“这种在民族夹缝之中摸滚打爬的枭雄，又哪里有有忠诚可言，今日听童贯的意思，他们之间已经谈妥，郭药师的常胜军正式降宋应该便在这几天。不过，凭他们的力量恐怕还是对付不了萧干，我必须参与进去才行。”
“要属下干什么？”
“暂时不用，你先密切关注着萧干边的动静，还有要盯紧了金人，随时报告他们的动向。”
“是！”
……
中秋节刚过，童贯终于有动作。他整饬五万大军，亲自挂帅，准备进军涿州。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对于这次行动，童贯自然提前知会杨帆，令其准备好一应物资。
杨帆见童贯只带五万兵马，并且亲自指挥，便知此役他有十足的把握。再加上涿州是由郭药师驻防，杨帆便明白：童贯此去根本就是接受郭药师的投诚，攻城战斗的事情多半不会发生，否则以童贯的尿性，是断不会去冒险的。
拿下涿州自然是大功一件，尤其是在之前进军不力，连遭败绩的情况下。对于出兵的内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