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寇犹豫片刻才道:“便在前面二十里处”
“他带了多少人?”杨帆接着问道。
“一百一百多个弟兄。”
杨帆望向李俊,李俊会意道:“应该是实话!这帮海寇害怕被朝庭水师围剿,所以不敢深入内陆,此行二十里也到了他们的极限。至于人数,海鹰帮也不会超过二百人。唉,现在想来,昨日驶入江中的那三艘海船就是海鹰帮的。扮成了商船的模样,骗过了我们。好在童威、童猛兄弟眼尖,及时地发现了他们的猫腻。”
童猛闻言嘿嘿笑道:“大哥过奖,他们这点雕虫小技那能瞒过咱们兄弟的眼睛!这就叫,有句话怎么说着来——叫‘关公面前耍大刀’!”
李俊没好气地道:“大人面前休得放肆!”
童猛恍然似地戛然闭口,杨帆笑着示意两人不必拘谨。
“大人!事不宜迟,那胡天鹰怕也得到了这边失败的消息,属下这便率三艘战舰将其擒来!”李俊请命道。
“有把握吗?”杨帆问道。
李俊笑道:“这海鹰帮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去年之时,属下便想将其灭掉,可惜那胡天鹰狡猾地很,不知躲入了哪个岛屿,这茫茫大海实在难寻,所以便暂时搁下。哼,今日他自动送上门来,属下岂有放过他的道理?”
杨帆点头令道:“去吧!我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李俊道声“得令”,便领了阮氏三雄,登上三艘战舰,转舵调帆,一字摆开,向西驶去。
杨帆这边也不大意,二百卫队围起运粮之船严阵以待,童威、童猛也率手下兄弟架船游弋,以防宵小偷袭。
一个时辰之后,西方的空中传来隆隆的炮声。杨帆知道李俊他们终于找到海鹰帮的船只。至于双方的胜负,那炮声已经给出答案——在这个时代,装备了火炮的战舰便只有李俊他们这三艘,这样的炮舰面对着只能用弓箭或者抛石来对敌的海寇破船,那就如一个五大三粗的大人去欺负一个刚刚学步的孩子一般。
炮声隐隐响了八九次,然后再没动静。杨帆知道,此时那些海寇的船,应该正在缓缓地沉没,只是那胡天鹰不要被淹死了才好。
临近中午之时,李俊他们返航而归。结果比杨帆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胡天鹰还有他手下一百余人,大部分被俘而至。过程倒是与杨帆的判断一致,李俊还未追出预计的二十多里处,便遇到向海上仓皇而逃的海鹰帮船只,黄浦江是新开发的航道,像海鹰帮那样的海船十分显眼,所以任他们怎么伪装,自然不会再次逃过李俊等人的眼睛。
战斗的过程很简单,李俊他们自对方进入射程之后,便开始发炮。而对于毫无应对这种远程攻击的天鹰帮来说,则是一片慌乱,毫无应对之策,只能做起了活靶子。更糟糕的是,他们那三艘破船年月已久,船身之上的木板早已被风雨侵蚀的脆弱不堪。这样的破船只要被实心的炮弹击中,便会咔嚓一声,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
常年行走的海上的人知道,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船破更恐怖的事情。他们一阵慌乱,开始转舵向岸边驶去。不过,对方的炮火不断,那三艘破船很快便船身倾斜,动弹不得。胡天鹰等人见连靠岸弃船而逃的机会都没有,而李俊的三艘战舰已经靠了上来,便只好打出投降的旗子。
不过,胡天鹰与几个海鹰帮的当家,深知自己血案累累、罪大恶极,一但被抓定是难逃一死,所以他们允许手下投降之后,便悄悄地跳入江中,想凭着自己的水性,趁乱潜逃。
可是混江龙、活阎罗他们又岂是吃素的?望远镜里,江面之上的任何动静,尽收他们眼底。见胡天鹰等人要逃,阮氏三雄一时技痒,竟是亲自带人,撑了小船,前去围捕。
小船缀上胡天鹰几人的踪迹之后,阮小七他们便衔了匕首,跳入江中。片刻之后,水面之上波涛骤翻。约有半刻钟的时间,水下的缠斗结束,阮氏三雄一众将奄奄一息的胡天鹰等人抛上了小船。
海鹰帮的三艘海船正在慢慢沉没,投降的海寇纷纷跳入水中,抓住李俊他们船上抛下的绳索,攀向对方的甲板,然后被像串蚂蚱一般,绑起了长长的一队。
返航的时间用时极短,毕竟是顺流而下。到了城堡码头之处,海鹰帮一众海寇被押入了城堡,杨帆连午饭也不吃,便立即开审胡天鹰。
对于雇佣海鹰帮之人,杨帆自然心中明白,只是缺少证据而已。如果有了胡天鹰的证供,坐实对方这桩形同谋反的罪名,那四大商会,便成自己可以随意处置的肥肉,到时还谈什么十两、百两的问题,直接抄家灭门了事。
而审讯更是顺利异常。作为向来重利轻义的海寇胡天鹰,自然没有替客户保守秘密的觉悟——人都要死了,信誉还有什么用?更何况自己此次阴沟翻船,便是对方间接促成,自己凭什么为了他们去忍受酷刑?将他们拉上一同陪葬才是自己的性格。
二七一章 论自杀的方式()
第二七二章 新闻发布会(上)()
经过近一天的急行军,杨帆终于赶到杭州。其实关于控制四大商会行首的命令一早便由信鸽传递给了杭州的统计局密探,不过由于后世的习惯,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杨帆只是命他们将嫌犯监视起来,却没有下达抓捕的命令。他如此急着回到杭州,也是为了尽快让提刑司将案子审定,好实施抓捕行动。
队伍速度不减,很快行到城门之处,看守城门的官兵见是宣抚使大人的车驾,忙驱散进出城门的平民,为杨帆的队伍清出道路。
略一停滞的队伍,刚要继续前行,却听前面的城门楼上有人大声呼号:
“天欲亡我,徒之奈何!天欲亡我,徒之奈何!哈哈哈啊——”
绝望的笑声之后,是一声惨呼,一个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跌下了城门楼。
众卫队成员一阵紧张,见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动静,才放松下来。那边城门的守卫已经朝躺地之人围了上去。鲁智深也急忙向前探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一会儿,他便来到杨帆的车前,丧气道:“曹齐那厮死了!刚才从楼上跳下的便是他!”
杨帆一惊,道:“他们的消息倒快。我去看看!”说罢他跳下马车,在一众护卫的开道下,来到昏死过去的曹齐身前。
曹齐的头部已经流了一小滩的血,杨帆上前探探他的鼻息,不见有活的意思,便朝城门的守卫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城楼之上?”
那守门的小校已经吓得冷汗直流,他只当是曹齐被人谋杀,而放其上楼的是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大人明鉴,是曹老爷自己要上去的,不干小的的事这,这是曹老爷打赏给小的的银子,说是要到城楼之上等一位朋友,没想竟然会被歹人给害了”
看见小校双手举过的银票,杨帆大体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心道:“自己不止一次地同身边的亲信开玩笑,说是四大商会之人早晚要跳楼而死,却不想还真一语成谶。”
此时又有两名脚夫打扮之人,不顾杨帆护卫的阻拦,意欲冲到这边。杨帆看了看他们,摆了摆手,让卫队放其进来。
两人抢到曹齐身前,见其已经无救,便单膝跪倒在杨帆身前道:“大人,属下失职!”
这是标准的军中礼仪,众人知道两人定是杨帆的亲信。
“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杨帆训斥道。
两人不敢辩驳,只是齐声道:“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杨帆挥挥手:“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属下奉命盯住这曹齐已有一天的时间,今日清晨的时候,他差人送走了他的几个妻妾子女,之后便来到这城门之处,登上了城门楼。属下只当他是在等什么人,故而只是远远地看着,谁想他竟是要自杀”
“愚蠢!他送走自己的亲人,却自个了留下,当然是抱了必死的想法不过,从这城门楼上跳下摔死,却的确是让人不曾意料到。算了,他想死,怎么都能死掉,你们也无从去看”
“谢大人!哦,对了,他的家人属下也已派人盯着,要不要把他们抓回来?”
杨帆瞪了两人一眼:“曹齐都死了,抓他的家人有何用处?”
“是!”
“不过还是叫人盯着,确定了他们的落脚地之后,撤回便是!”杨帆又吩咐道。
对于连坐这种刑罚,杨帆从本心里还是排斥的,所以曹齐家人既然能逃走,他也不愿差人将其追回,毕竟那些妇孺是无罪的。
既然确定了曹齐的死亡,杨帆便不在此多做耽搁,一会自有杭州府的捕快前来处理后事,案情在提刑司审讯完胡天鹰后,也会大白于天下。
杨帆什么都没再说,扔下那心中忐忑不安,又听得云里雾里的守军小校,径直进城而去。
曹齐的死一时之间也在杭州城内掀起了短暂的风暴,没有人相信一个富甲一方的巨贾会跑到城门楼上跳楼自杀。第二日的时候,曹家虽然找不到了主事之人,但曹齐的亲戚朋友还是跑到了府衙,要求杭州府查清杀害曹齐的真凶,还曹家一个公道,并把矛头隐隐指向了神工集团。
可是,当日的下午,杭州府便派出一些捕快,将府前要求调查真凶的曹家之人全部收押,随后又兴师动众,调动府兵,将曹家团团围住,不但抓捕了曹家的所有人,还将曹家大院直接贴了封条。
便在人们目瞪口呆、难以理解之际,官府的告示已经四处张贴了出来:曹家勾结海寇,意图劫掠朝庭粮草失败,曹齐畏罪自杀,曹家抄家灭门!
这结果虽然令人震惊,但鉴于曹齐此人的行事风格,还是很多人相信他是会为了利益而做也这类事情的。而一些行内的人更是结合神工集团这一个月来对四大商会异常强硬的态度,猜测出榜文中的那批粮草,应该便是神工集团通过别的途径筹集而来。
仿佛是为了配合这些人的猜测,四月二十九日这天,神工集团放出消息,说是五月初一这天,他们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介时会有重大消息向世人宣布。
新闻发布会是什么东西,多数人并没见过,但他们大至可以从字眼的意思上,知道神工集团五月初一这天,会郑重地告诉他们一个天大的消息,这消息或许便可解开他们与四大商会谈判之谜,甚至还会与曹家勾结海寇之事有关。
便在人们的胃口被吊起,期盼着后日的消息时,四大商会或者说是三大商会,在四月的最后一天,终于紧急启动与神工集团的谈判。
此次谈判并未像之前多次谈判那样,放于众人的视野之中,它悄悄地启动,然后悄悄地结束,甚至人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到下午的时候,有人看到神工集团与三大商会的谈判代表一起走出期货交易所的时候,他们才奔走相告,让众人知道双方又进行了一次谈判。
之后,新一轮的打探消息行动立即开始,但凡有点门路的皆连夜造访人家,以确定今日谈判的结果。
第二七三章 新闻发布会(下)()
这一夜杭州城内气氛怪异,仿如方腊逼近时的一段时间,官府派出大量的人马维持着城内的治安,即便如此,这天夜里杭州城内仍是鬼哭狼嚎,不时有披头散发之人,发疯似地蹿向街头,然后被巡逻的官兵抓进牢房。
而更多不明所以的百姓,则以为今晚是百鬼夜行,吓得关起房门不敢出屋。
事情的真相自然在第二日的时候便解开。这天上午,神工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
发布会的地点便设在华商银行的门口,福缘巷内四月初一那日的情形再次出现。
因为昨日神工集团与三大商会谈判的消息已经传开,很多人已经预料到今日这发布会的内容会与谈判有关。而早已打听到内幕消息之人,则知道今日神工集团这发布会,不但会公布谈判结果,还有许多后续的措施会抛出,这或许是他们更感兴趣或者说更为期盼的一些内容。
上午九点钟的时候,随着一阵喧嚷声传出,神工集团的人从银行内部走出,登上已经搭好的高台。熟悉最近商场之事的人便能认出,台上首先发言的乃是神工集团的年轻副总,名曰杜泽生的。
场面仍显混乱,只见那杜泽生拿了一个铁皮喇叭,冲着下面大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商界同仁,神工集团新闻发布会现在开始……”
那铁皮喇叭虽有扩音效果,但也终究只是有点效果,这满街之人不可能人人听到,真正大面积的消息传递还是要靠人们口口相授。故而,华商银行前面的人群不自觉地安静下来,支起耳朵听着接下来的劲爆消息。
“首先,我们宣布的是,关于神工集团与江南几家商会之间关于粮契购销的谈判结果。”内容不出人们所料,“经过双方友好沟通,我们已于昨日与这几家商会达成协议,神工集团将以十两银子每石的价格,收购对方手中五万石数量的粮食契约……”
杜泽生喊完,人们先是安静,或许是腹稿之内有着“下面可能有议论”的内容,他也暂停一下,让人们消化消化这则信息。
“嗡……”待反应过杜泽生这句话的意思,场面再次陷入混乱,人们相互相确认着他口中的内容,高台附近更是有人大声询问着杜泽生有没有搞错。
“没有搞错!对!就是十两银子一石!”杜泽生待场面稍有平静的间隙,再次举起铁皮喇叭大声音地喊道。
“我知道你们会问这是为什么?”杜泽生开口之后,便不再给下面之人乱哄哄发问的机会,“可是——对不起,这是商业机密,恕在下无可奉告。在这里,在下谨代表神工集团,对江南几家商会顾全大局、无私奉献,低价将粮食卖与神工集团的做法,表示衷心地感谢!”
此处仍然没有掌声,杜泽生喘一口气道:“当然,几家商会,还有不少的散户此次是赔上一些银子,眼下可能资金周转不灵,不过没关系,我们神工集团会帮助他们度过这个难关!我们的华商银行已经开业许多天,在这儿我们承诺,会放贷给为朝庭做也贡献之人。下面,便请银行的王经理,给大家讲讲银行借贷还有存款的流程……”
当杜泽生讲到这儿,福缘巷内的骚乱便如一波波的涟漪,以华商银行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对于大多数没能提前得到消息的人们来说,杜泽生刚才宣布的谈判结果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以至他们或者大悲或者大喜,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听神工集团接下来的“废话”。
早已有所准备的官兵见人群之中有骚乱的迹象,便立即开进巷内维持起秩序,这期间自然又有不少又哭又笑的疯癫之人被强行架了出去。那人们开始明白昨晚街上那怪异的鬼哭之声,当作如是解释。
“唉!还真不是一个宣传的好时机!”
杨帆的声音从清荷居内天字一号的雅间传出,如果这茶楼的掌柜记性好的话,一个月之前订了这房间的客人正是四大商会的行首,可今日坐在里面的,却是他们的对手——神工集团的几个神秘人。已经得到最新消息的茶楼掌柜,禁不住抬头望楼上的房间,感叹着世事的无常、人心的险恶。
“的确不是,在他们看来,这更像是咱们在往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杜百川点头道。
“哈哈哈!我看也像,还有,泽生兄弟那一番感谢之言,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虚伪了?”鲁智深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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