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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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帆-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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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不远送,咱们明日交易所见。”朱承平拱手送道。

    两人微微回礼,径自离去。

    朱文锦快走几步,与自己的父兄一道回到厅堂之内。

    “徐家……又来做什么?”朱文锦未来得及请安,便忍不住地朝父亲问道。

    朱承平坐到椅子之上,喝口茶道:“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囤的那点粮食……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他们出的价够意思!”

    “什么!父亲真要将那几张契约卖给他们徐家?”朱文锦急道,“他们……他们尽是些朝庭的蠹虫,咱们岂可与他们同流合污?先前我不是说过,徐家之所以四处收购粮食,为的便是抬高粮价,赚取杨大人的银子。如今咱们大宋北伐在即,杨大人奉命宣抚江南,筹集粮草,他们却为了党争、为私利,做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父亲,我等怎可为虎作伥?”

    朱承平呵呵一笑:“这些大道理为父是懂的。可是一来咱们是商人,商人逐利天经地义;二来徐家势大,咱们若是违了他们的意思,之后在生意场上便会处处被打压。唉!咱们如此做法也是迫不得已。”

    “可是……”

    “好了!为父知道你是忧国忧民,可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你还是不懂,之后便不要再掺合这些东西了。”朱承平摆手止住朱文锦道。

    “是啊,文锦!”朱文秀也道,“我知道你们曾经答应过樊楼的李师师姑娘,劝说家人朋友将家中粮食低价卖与神工集团。可是我这几日也听说,师师姑娘已经放弃了此事——这件事情本就是极幼稚的,想来是那杨大人知道之后,将其劝阻了下来。”

    朱文锦闻言忽然想到元宵节之夜,杨帆从诗会带走李师师之时,好像便是说为了这筹粮之事。而之后据闻李师师果然开始闭门谢客,看情况确实如自己的哥哥所言,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无钱无权之人能够解决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父亲能够将粮食卖与那神工集团,听说他们出的价格也不低。”朱文锦仍不死心,想着不管怎样只要将粮食卖与杨帆那边,便算兑现了一些那日的承诺,之后再见了李师师,也好说话。

    朱承平叹道:“这哪儿容得我们选择?文锦你也知道,我们朱家在商场之上无根无基,这也是为父要你考取功名,并且全力支持你与那些士子文人搞好关系的原因所在。所以现在你的任务是努力地进入官场,生意场上的事情,先不要过问太多,这里面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怎么样便能怎么样的,这个道理,你以后会明白的。”

    朱文锦也知道父亲的难处,看看刚才徐家两人略带嚣张的气势,他便明白这点。无奈之下,也只好依着父亲去处置此事。又说了几句话,他便知会父兄要前去西湖参加聚会,然后离开了朱府。

    当日承诺给李师师的事情没有做成,有负佳人所托,朱文锦心中难免有些惭愧和失落。于是,到了西湖的聚会之地,他仍显得兴致不高。

    今日的聚会安排在了一艘画舫之上,照例是请了几个较为出名的歌妓作陪。画舫游弋在湖光山色之中,琴声悠悠,歌女们弹唱着近日几个诗会之中传出的新的词作。

    虽是初春,但江南的绿植已经萌芽,远远望去便如罩着一层淡黄的鹅绒,天气也不错,虽然有点风,但风儿轻柔,反倒给刚刚经历了冬季的游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样的日子游西湖,的确是一种惬意的选择。画舫之上备了酒菜,一众文人士子便上面饮酒作诗、指点江山,好不热闹。

    “朱兄!朱兄!”见朱文锦呆在船弦之处发呆,一名书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今日怎么如此沉静,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朱文锦见是与自己相熟的一名士子,便勉强笑道:“谢董兄关心,在下没什么,只是有些流连这美景罢了!”

    那姓董的士子点头道:“欲将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西湖不管四季如何变化,的确是让人看不够的。”

    朱文锦“呵呵”一声,算是认同。

第二四八章 愤青() 
姓董的士子显然没有看出朱文锦兴致不高,继续道:“这西湖的景好,东坡居士诗词也好。不过听说元宵节之晚,朱兄的和山诗会上出了一首可与东坡之词相媲美的词作,便是近日为人传诵的《青玉案》,朱兄可否将当时情形说与小弟听听?”

    “呵!也没什么,便是那晚杨大人适逢其会,一时兴起,写了这首词作以与我们交流。”有人提起当晚之事,朱文锦不自觉地又想起李师师的请求,情绪更是低落,便随口应付道。

    “杨大人嘛,这个小弟知道。只是外面传言,这杨大人胸无点墨,这词乃是抄袭之作,不知朱兄怎么看?”

    “哈哈!自然是杨大人妙手所作,董兄切莫听信他人谣言!”朱文锦答道。

    姓董的士子点点头又道:“原来如此,不过舫内现在正谈论着这杨大人的事情,这其中也有关于他这首词是否抄袭的猜测,朱兄你是不是应该进去澄清一二?”

    “噢?”朱文锦犹豫道,“也好!”

    两人进入画舫,见里面气氛果然热烈,甚至偶有争吵之举。不过,听话题众人谈论的却不是那首《青玉案》是否抄袭,而是当下杭州的粮食争购战。

    见朱文锦进来,便有人上来搭话,主题自然也是粮食的话题:“朱兄,听闻贵府也有一些粮食储存,不知是要卖与那四大商会,还是卖与神工集团?”

    “这个……在下于商道之事一窍不通,这些事情皆由父兄作主,在下是懒得过问。”

    “朱兄此言差矣!”那搭话之人却劝道。

    “朱兄此言差矣!若在平时,这充满铜臭之气的事情,我等自是不屑参与。可是如今这粮食买卖事关朝庭北伐大局,我等便不能不置之不理了。”那名士子对朱文锦道,“不管如何,在下奉劝朱兄劝劝家中长辈,莫要让他们将粮食卖与那四大商会,赚取不忠不义之财!”

    “闻兄所言极是!”朱文锦敷衍道,“在下回家之后,便找父亲谈谈。”

    对于朱文锦的态度,那士子十分满意,称赞他一通后,便寻找他人搭话。

    而在这时,便听有人突然提高声音,对着众人喊道:“众位,我说咱们不要再谈论要将粮食要卖与谁的问题了!大家想一下,如今的局面是谁造成的?还不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家!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何须咱们要跑来跑去、低三下四地求他们!要知道,朝庭北伐,向民间征收钱粮是天经地义之事,哪里用得着花钱去买?所以,我建议大家,咱们联名上书,请求朝庭将一众奸商法办,抄了他们的家产,充作军费。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不就全解决了?”

    他这一提议立即得到很多人的赞同,更有人大声疾呼,若是朝庭不同意,便效仿京城太学生,前去皇宫之前请愿。

    朱文锦出身商家,听了此人之言,心下难免有些自卑,不过也正因为他出身商家,所以更明白像他们家这种商人的无奈——这囤积粮食、操纵粮价之事,又岂是他们这种无权无势之家能做成的?真正的幕后操控者,还不是朝庭之中的那些大官?若真要用法办人来解决问题的话,那也该先法办了朝庭之中的那些蠹虫。可这点有谁能做得到呢?

    或许是觉得前往京城有些不现实,又或许是觉得真要促成了朝庭严惩奸商会累及自己的亲朋好友,另一部分人便开始反对:“大家冷静些!严惩奸商、抄墨家产?各位有没有想过如过这样的话,会涉及多少人?你们现在想一想,自己的周围但凡有些财力之人,谁不投身于这粮食买卖?所谓罚不责众,你们让朝庭如何去罚他们?难不成真要让江南万家下狱、血流成河?”

    “对!对!对!如今这局面已是死局。若是事情从开始之时便严格控制,哪里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这都怪那杨大人!便是他一直有意纵容此事,出现今天的死局,着实是他自作自受!”

    “唉!从此事看来,那杨大人确实不懂政务。这也难怪,一个只知道研究奇技淫巧、喜欢打打杀杀之人,怎么可能做好施政安民之事?朝庭之上的那些大老爷们不知怎么想的,派这么一个从无治世经验的愣头青来,能成什么事?哼!话说得不好听些,派他,还未必有派朱勔之流来得有效果些!”

    “我看也是!听说这杨大人本身就热衷商事,神工集团便是他一手创立。你想啊,本身就是一个商人,怎么会去做对商人不利的事情?商人何苦为难商人嘛!”

    “哈哈哈!就是这个道理!”

    “哎哎!你们这话过了!这话过了!不管如何,那杨大人终究是尽力的。不是说神工集团已经与四大商会开始谈判了嘛,这杨大人看来是要拼着散尽家财,也要完成朝庭使命!他虽然有些无能,但此心可鉴、此诚可昭,你们就不要说风凉话了!”

    “哼!这道理我也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投机发财之人!这些人若是不除,早晚要乱了我们大宋的纲常。所以,即使此事能够解决,我等也应呼吁朝庭,打压一下那些唯利是图之辈,否则必会国将不国。”

    “此话乃持国之言。众位可知那神工集团与四大商会谈判之时,那四大商会所提的粮价为多少?”

    “噢?”

    “一百五十两一石!”

    “什么!这……这简直是漫天要价……不!应该是……”那士子一时竟想不想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四大商会的要价之高。

    其余士子也皆倒吸一口凉气。

    “大家可以计算一下,一百五十两一石粮食,十万石的朝庭任务得需多少钱?一千五百万两!而在平时,这十万石粮食又能值多少钱?五十万两、一百万两?最多不过二百万两吧!今年经他们这一囤积炒作,这利润便立马涨到了千万两之上。哼!这些投机之徒皆不事生产,专习钻营之能,却能有如此大的收获,这样下去,有谁还肯老老实实地耕地种粮?天下这等人多了,于国于家有百害而无一利!”

    “高兄此话真是鞭辟入里,此事结束之后,我等当呼吁朝庭重农抑商,莫要动了国之根本!”

第二四九章 银行() 
“正当如此!”众人皆点头附和。

    “可是!四大商会要价如此之高,那神工集团就答应了?”此时有人又将谈话拉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当然没有!神工集团又不傻,怎么会就这样就范。不过,看情况他们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罢了。而且,由于四大商会坚持自己所提出的价格,神工集团虽然还在谈判,但也在着手准备购粮资金之事。毕竟不管怎么谈,总得需要千万两之多,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任他神工集团再有钱,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凑齐的。”

    “这倒是,一千多万两啊!我都怀疑这神工集团值不值这一千万。想拿出这么多钱的话,不知它要变卖多少资产才行!依我看啊,这次事情之后,神工集团便要走下坡路了,弄不好还会被人吞个七七八八。”

    “唉!四大商会大约便是打得这个主意罢。不过,这几天神工集团倒是没有用变卖资产的方式来筹资,而是另辟蹊径。要说啊,这杨大人在处理政务方面的确是有些无能,可在想方设法开辟财路方面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噢?什么另辟蹊径,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没听说吗?神工集团的钱庄开业了,好像是叫华商银行。你猜怎么着,他们这钱庄与别的钱庄不同。”

    “噢?能有什么不同?”

    “诸位家中的银钱,可有常存在钱庄之中的?”

    众有皆摇头,有人开口道:“把钱存于钱庄之中要缴不少费用,若非是在外地用钱,从当地兑现起来方便,谁会将钱向钱庄里存?当然,除了那些通过钱庄放贷来赚取利息之人。可这些人皆是钱庄内部的关系户,外人是掺合不进去的。”

    “可是神工集团那华商银行不同,他们的规矩是:只要将钱存进他们的钱庄,他们非但不收取费用,还反过来会支付给存钱之人一定的利息。”

    “什么?那不是纯赔本的买卖么?不对,我明白了,神工集团是想用这种方式筹集购买粮食的资金!”

    “可是,神工集团急需资金,已不是什么秘密,还有谁敢将钱存于他们的钱庄?即便不怕他们最终还不起这些存款,落个血本无归的结果,就是万一有一天家中急需用钱,那什么华商银行能随时给人家兑出现钱来么?”

    “呵呵!据他们的章程规定,那华商银行是随存随兑。而且还分定期和活期,可是不管分什么期,他们承诺一但客户用钱,都会及时兑现。”

    “何谓定期?又何谓活期?”

    “顾名思义,所谓定期就是将钱上一定的时期,这种方式的利息较高,但期间若是取出,便只能按活期计息。呵呵,活期么,不必解释了吧,就是随时可取,利息比定期要少上一些。”

    “这规则确实不错,若是没有此次粮食争购之事的话,这样的操作不失为一种吸引存钱的妙招,可以如今的形势,效果就不好说了。”

    “何止是不好说啊,四大商会岂会给他们这样筹集资金的机会?现在外面恐怕已经造起势来,说神工集团资金紧张,才想出这等骗人的伎俩。”

    “唉!经商不过小道尔,现如今居然也弄得像战场一般。还是那句话,这杨大人于这政事太过无能,以致于养虎为患,被逼到无计可施的步。”

    “的确是怨不得别人!唉,我等虽然皆尽有心,可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杨大人给自己挖的这个坑太大,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众人皆狠狠地点头赞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仿佛是杨帆这个无能的官吏阻断了他们为国效力的途径。

    既然找到了粮价高涨的罪魁祸首,并且判断出自己有心无力,众人也就相约此后只谈风月不谈风云。大约下午三点左右,当湖风变得清冷的时候,他们才尽兴而归。

    当然,若说尽兴也尽然,像朱文锦便觉得今日的游湖简直就是煎熬。散伙的时候,他匆匆地与几个相熟悉之人打了招呼,然后逃也似地上车回到了家。若说之前他兴趣索然,是因为有负李师师所托,心中惭愧,那此时他听完众多士子船上的议论,便是自怜家中商贾的身份,心中悲伤了。

    今日众士子的矛头其实还是指向了那些投机的商家,言语之间的痛恨不耻之情分毫没有因为顾忌他而稍加掩饰。想想若是自家的粮食真的卖给了四大商会之一的徐家,他便觉得以后更加没有颜面去见这些心怀家国的好友。

    “晚上还要再劝劝父亲才行!”他想着。

    ……

    朱府,红红的灯笼已经挂起。此时晚饭已经吃过,正该是这些大门大户陷入安静祥和的时刻。不过今日的朱府似乎有些例外,一些丫鬟杂役隐隐听到家主朱承平的书房之内传来阵阵的争吵之声。

    这争吵的双方自然是朱承平与朱文锦父子。回到府上之后,朱文锦便在晚饭之后找到自己的父亲,试图说服朱承平改变将粮食卖与徐家的主意,哪怕是将这些粮食留在自己手中也好。

    然而,这注定是徒劳的,朱承平依然是以其不懂生意为由,叫其不要插手这些事情。

    如此一来,朱文锦这些日子积聚的郁闷之气终于暴发出来,他竟是不顾自己平日里十分注重的伦理纲常,痛斥起父亲不忠不义起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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