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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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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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他居然睡着了!”张有才既鄙视又佩服。

    崔腾仰面朝天,呼呼大睡。

    “我去叫崔公子的随从,把他抬回去。”张有才道。

    韩孺子摇摇头,这毕竟是崔小君的亲哥哥,不能以常礼对待,“把他抬到床上去,让他在这儿睡吧。”

    “让他睡我的床。”

    “反正我也睡不着,正要出去转转。”

    韩孺子和张有才一块将崔腾抬到床上,张有才叹道:“夫人那样一位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人物,居然有这样一位哥哥。”

    韩孺子也解释不清,笑道:“去把崔家的随从叫来吧,让他们守着,等他醒了,自会离开。”

    崔腾带来了五名随从,都在帐外守着,听到招唤,马上进来,不停地向倦侯道歉。

    韩孺子出帐,从晁家渔村跟来的泥鳅吁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来打架的呢。看到这帮家伙,我算是知道百姓为什么过得苦了。”

    夜色已深,连勋贵营也安静下来,韩孺子不能随意乱走,于是来到旁边的大帐,想听听东海王有什么好主意对付崔腾,二公子醒来之后肯定还会再闹。

    东海王果然没睡,对进来的韩孺子笑道:“领教崔老二的本事了吧?”

    韩孺子对东海王的兴灾乐祸不在意,对柴悦的在场感到奇怪。

    柴悦原本坐在东海王对面,这时起身道:“怪我一直没说清楚,倦侯还不知道吧,金家兄妹已落入匈奴人之手,危在旦夕。”

    东海王道:“说这个没用,早告诉你了,想让倦侯涉险,你得提供更大的利益才行。”

    “有。”柴悦肯定地说,“我的计策对倦侯大有好处。”

    韩孺子示意两名随从退下,来到两人身边,坐在一张凳子上,看着一桌残羹剩炙,说:“给我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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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后一次机会() 
烧鸡只剩下骨架,熏肉唯余一些碎渣,浊酒微凉,韩孺子饮下一杯,点头赞道:“的确比军营里的酒好一些,是从马邑城买来的吗?”

    东海王笑道:“马邑城可没有如此好酒,这是母亲派人从京城送来的,没剩多少,早让你过来品尝,你却总是推三阻四。”

    自从遭到舅舅的背叛之后,东海王比从前老实多了,但毕竟锦衣玉食惯了,受不得苦,即使在塞外,吃住也要舒舒服服,只比崔腾强一点,没有哭着喊着要回家。

    韩孺子打量斜对面的柴悦,“说服我吧,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没成功,今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柴悦稍显慌乱,双手按在膝盖上,姿态拘谨,想了一会才说:“请允许我从头说起。”

    “嗯。”韩孺子晃晃手中快要见底儿的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这就是给你的时间。”

    柴悦更显慌乱,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又思考一会,坐在主位的东海王微笑着旁观。

    “是这样,我一直在收集匈奴人的情报,发现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金家兄妹三人一个月前进入草原,很快就与匈奴军队取得联系,但是东单于忙着应对楚军,没有见他们。”

    韩孺子将杯中酒喝下去一半。

    柴悦稍稍加快语速,“匈奴的一位王子喜欢上了金家的女儿,向她求亲。”

    东海王饶有兴趣地观察,韩孺子没有任何异常表现,扯下一根鸡骨,啃食上面最后一点残肉。

    “匈奴王族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有贵族提出反对,理由有好几条,比如怀疑金家并非真心归顺,而是楚军派来的奸细……”

    韩孺子将杯中的酒喝光,将壶里最后一点酒倒出来,多半杯,可以分两次喝,也可以一饮而尽。

    柴悦急忙省略无关紧要的事情,“匈奴人盛传,金家的女儿与倦侯有染,已非处子之身,他们很在乎这个。”

    韩孺子举在空中的酒杯停住了,皱眉道:“金家小姐是不是……处子之身,匈奴人自己查不出来吗?再说匈奴人连父亲的妻妾都能继承,还会在乎这种事情?”

    柴悦认真地说:“匈奴人就是这样,他们可以继承、夺取别人的妻妾,但是很在乎未出嫁女子的贞节,倦侯……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我有夫人。”韩孺子想喝酒,未到嘴边又将杯子放下了。

    “嗯,那事情就清楚了,匈奴王子想娶金家的女儿,可是人言可畏,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也可能是觉得金家人受到了羞辱,所以自愿留下,为的就是要找你报仇,他的士兵最多,差不多有三千人,其他匈奴人也都听从他的命令。”

    韩孺子看向东海王,困惑地说:“你能相信吗?居然有人会因为这种事找我报仇。”

    东海王面露沉思,然后点头,“相信,你忘了,柴小侯和崔老二交恶,就是因为金家的这位小姐,结果两人谁也没得着她。所谓红颜祸水,说的就是金家小姐,她可能没做什么,但是跟她有关联的男人都会倒霉,你跟她的关联太深了。”

    东海王在心口处轻拍两下,虽然见过金垂朵,对她的美艳印象极深,暗地里为她投靠草原而感到可惜,可两人从未有过交往,他可以远离祸水。

    “金家人呢?没有辩解吗?”韩孺子向柴悦问道,几乎忘了面前的那杯酒。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以金家在匈奴人中的地位,估计说话也没人听,总之,这位叫札合善的王子公开声称要活捉或是杀死倦侯,为金家的女儿恢复名誉。”

    韩孺子无话可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柴悦急忙道:“所以我希望倦侯去当诱饵,与柴小侯之死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因为倦侯能够吸引札合善王子。”

    韩孺子放下酒杯,“这一切也可能都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只为骗取我的信任。”

    柴悦一脸愕然,“我不会……”

    韩孺子抬手打断柴悦,“我再给你一点时间,说说你的计划吧。”

    “此去西方八百余里有座碎铁城,倦侯知道吧?”

    韩孺子点头,碎铁城在长城以北,距离最近的关口二百多里,是抵挡匈奴人的前方据点之一,据说那里极冷,铁器冻得与冰块一样,一敲就碎,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此城却因此得名。

    一说起军情地势,柴悦自在多了,双手飞快地摆弄桌上的杯盘,介绍道:“碎铁城离神雄关二百一十六里,快马加鞭一日可至,中间山谷众多,可埋伏大量骑兵。东南、西南有观河、流沙两城,三城互为犄角。城外有十二座亭障,深入草原百余里,能够提前预警。”

    韩孺子没开口,东海王先说话了,“你把碎铁城说的这么好,匈奴人就算想报仇,也不会去攻打吧?毕竟这位札合善王子能动用的骑兵最多只有万余人。”

    柴悦解释道:“碎铁、观河、流沙三城孤悬塞北,不易补给,自从匈奴分裂为东西两部之后,三城的驻军逐年减少,如今只有碎铁城还有士兵把守,另外两城和大部分亭障已被放弃。不过放弃的时间不长,稍加修葺就能再用。”

    “假设匈奴人上当,一万骑兵都去进攻碎铁城,楚军需要多少?”韩孺子问。

    “至少三万人,多多益善,只要倦侯点头,我去向大将军要兵。”

    “大将军能听你的?”

    “大将军听的不是我,是军功,三十万大军齐聚塞外,一仗没打,实在很难向朝廷交待,若能歼灭札合善的军队,足够大将军坚持到明年了。”

    韩孺子沉吟不语,柴悦却是个急性子,等了一会,催道:“事不宜迟,离入冬还有两个月,札合善若想攻城报仇,只能在这个两个月内进行,一入冬,草料稀少,匈奴人必须分散驻扎,不要说万人,连千人也很难见到了。冬尽春来,匈奴大军杀回,诱敌之计也就没用了。”

    “好吧,让我考虑一下。”

    柴悦大失所望,可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起身准备告辞,还有点不死心,指着桌面上代表神雄关的酒杯说:“此关的重要,不用我多说吧?”

    韩孺子抬头看着柴悦,一句话也不说,柴家的这位庶公子或许有些真本事,但是的确不太会选场合说话。

    柴悦退出帐篷,东海王指着“神雄关”说:“这里离京城六百里,有道路直通,京内有事,两三天即可回去,快的话,一天也有可能。”

    韩孺子摇头,“指望京内出事,只是万一之想,即使真的有事,由神雄关回京,还需通过两道关卡,任何一关都足以将我挡住。”

    “呵呵,我只是一说而已,真要那么容易,韩星也不会允许你去驻守碎铁城。”

    “你怎么改主意了?天黑之前你还建议我留守马邑城。”

    “此一时彼一时,我是对柴悦感兴趣,原以为他是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家伙,听他说了一阵,觉得他还有些本事,定下的计策很可能成功,反正入冬之前就能完成,到手的军功为什么不要呢?这算是首功,朝廷的封赏足够你养活部曲两三年。”

    韩孺子心中其实早有打算,但还是被这句话所打动,养活一只千余人的军队可不容易,崔小君已经尽其所能提供金钱与补给,可还是捉襟见肘。

    “嗯,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你考虑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跟你去,匈奴王子恨的人不是我,我也不想立功,马邑城挺好的,我还是留在大将军身边混日子吧。”

    韩孺子笑了一声,问道:“崔腾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跟疯了一样。”

    “他就是这个脾气,等明天你去问今天的事情,他肯定一个字也不承认。不过我可听说了,为了能够回京,不少人都向大将军行贿,韩星一个匈奴人没见着,却着实发了一笔大财。”

    “韩星胆子再大,也不敢让崔腾回京,崔腾其实是崔家留在这里的人质。”

    东海王冷笑一声,“是啊,他是崔家的人质。”

    东海王在嫉妒,他与崔家的关系中断,连当人质的资格都没有了。

    韩孺子没有安慰他,指着“神雄关”说:“这一带归北军防守吧?”

    “没错,所以到了碎铁城,你需要提防的不只是匈奴人,还有冠军侯。”

    “你觉得我会去碎铁城?”

    “嘿,我还不了解你?一说起马邑城的安逸生活,你就无精打采,一提起要当围歼匈奴人的诱饵,你的耳朵就开始动,我要是柴悦,根本不来说服你,耐心等着你送上门来。”

    韩孺子笑了,不得不承认东海王的确摸准了自己的心事。

    东海王严肃地问:“你就是想立功,不是想救美人吧?”

    “我若有异心,又何必放金家人回草原呢?”

    “也对。”

    两人沉默了一会,韩孺子在想心事,东海王则在旁边观察,突然心中一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就算韩星同意,我们也不会同意。”

    “我在想什么?”韩孺子笑着问道。

    东海王更确信了,腾地站起来,“你想将勋贵营带去碎铁城,给你当保障。不可能,不可能,韩星不会放人,这么多勋贵子弟,任何一人出事,他都担待不起。”

    韩孺子冷冷地说:“大将军担待不起,我就向朝廷请命,勋贵营的确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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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官上任() 
韩孺子获得了任命,与传言一模一样:担任中护军之职,领勋贵营五百人、清卫营三千人,最重要的职责不是带兵打仗,也不是勘察地势或驻守一方,而是护送大将军的私人物品。

    三千名士兵当中,倒有两千人是马夫与杂役,只有一千人是真正的将士。

    据韩孺子观察,楚军当中这种现象并不罕见,许多将军都变兵为奴,用朝廷的粮饷养自己的部曲,数量不一,大将军地位高,部曲数量也最多,相较之下,南北两军比较正规,就连名声不佳的北军,也极少滥竽充数者。

    韩星将自己的部曲交给倦侯掌管,算是对他的一种信任。

    任命过程极为简单,韩星坐在椅榻上,看上去更加疲惫,冲倦侯勉强笑了笑,挥下手,有人将官印和相关文书捧过来,韩孺子接在手中,转交给两名随从,告辞退下,就算完成了。

    清卫营就在勋贵营旁边,出了中军帐,拐个弯,走不多远就到了。

    中护军有自己的军帐,主簿、军候、校尉等将官早已等在帐中,恭迎新上司。

    楚军即将撤回马邑城,大将军的私人物品一件也不能落下,清卫营任务繁重,正是最为忙碌的时候,交接与安排进行了整整一天,韩孺子基本上只是倾听并交付令牌,具体事情由将官们负责。

    东海王又一次说准了,大将军韩星收到不少贿赂,一些送到了京城的家中,更多的则直接送到大将军面前,务必让他看上一眼,撤军的时候东西一下子多出不少。

    东西虽多,却一点也不能乱,大到帐篷,小至一根绳绦,无不准确地记录在案,有正册、副册,分别由不同的人保管,定期互相查证,搬运时各司其职,一块银子掉在地上,无关者谁也不能触碰,必须由专职者自己拣起来,否则即是触犯军法。

    以军法管理私人物品,万无一失。

    韩孺子中午独自在军帐里吃饭,东海王一个人踅进来,翻了翻厚厚一摞的簿册,说道:“老家伙这是将孙子辈要用的钱都捞足啦。”

    “你不该来这里。”韩孺子说,楚军虽然有不少问题,但营中军法还是很严格的,任何人不得在各营之间随意通行,勋贵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以胡作非为,却也不敢进入其它营地。

    东海王笑道:“谁让我是你弟弟呢,你当上中护军,我就算是你的第一幕僚。”

    韩孺子指着几案上的酒肉,“吃饭了吗?”

    东海王瞥了一眼,不感兴趣,而是问道:“你考虑好了?”

    “没有,现在事情多,到了马邑城再说。”

    “事情多?哈哈,你知道你算什么吗?堂堂倦侯给韩星当管家呢。”

    “嗯……当管家也能学到不少东西,这与运送军中粮草是一样的。”

    “嘿,你看得真开。”东海王和大多数勋贵子弟一样,宁可无所事事,也绝不屈就无权之官,“韩星是个老滑头,任命你当中护军,表面上是信任,也是一种防范,以你的身份,想向朝廷递送奏章千难万难。”

    韩星受贿太多,已到了必须加以掩饰的地步。

    韩孺子听出东海王话中有话,“你觉得我没法向朝廷请命,所以不能带勋贵营去碎铁城?”

    东海王不肯回答,笑道:“勋贵营也归你管,不要厚此薄彼,待会去看看吧,大家也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

    不等韩孺子发问,东海王已经转身离去。

    直到傍晚时分,韩孺子才回到勋贵营,这里也有一座军帐,在一片争奢斗侈的华丽帐篷当中极不起眼,大小将官十几人,却都不管事,交上名册,就退到一边,仔细研究自己的靴子。

    礼物甚至没有送到韩孺子的私人帐篷,直接堆在了军帐里,主簿等人详细记下了清单,许多条目后面还有送礼人自己加注的内容,有人恭喜,有人攀交情,有人直截了当地提要求,大都是想在入冬之前回京过年。

    韩孺子粗略扫了一遍,他接到的礼物当中没有多少真金白银,大都是裘皮、珠宝、字画一类的东西,张有才和泥鳅两个人肯定拿不动。

    韩孺子又看名册,勋贵营里共有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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