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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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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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此意,只是不知何处风景值得一观。”

    林坤山点点头,往桌上倒了一点酒水,以指蘸酒,写了几个字,嘴里说:“此处最佳。”

    小南山暗香园,等韩孺子看过,林坤山将字迹抹去,起身拱手告辞。

    韩孺子听说过小南山,那里并非知名的踏青之地,暗香园则从未有过耳闻。

    他心中很兴奋。

    午时过后,倦侯一行人回府,韩孺子身上尽是酒气,没有去后宅,就在前厅休息,张有才歪歪斜斜地去叫醒酒汤,杜穿云喝多了更不守礼仪,坐在一张椅子上呼呼大睡。

    韩孺子在厅里来回踱步,思索下一步计划,他不会通知杨奉,那个太监自从去了北军之后就再也没有来信,韩孺子打算得到更多信息之后再说。

    厅里没有其他人,刚刚还在大睡的杜穿云突然跳起来,来到倦侯身边,紧紧握住他一条胳膊,严肃地问:“你怎么会与江湖术士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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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过界() 
杜穿云年纪虽小,却是个真正的老江湖,他穿着侯府仆人的服装,对方没看出他的来历,他却一眼认出林坤山必是江湖术士,当时也不戳穿,直到回家之后才向倦侯言明。

    韩孺子开始还想抵赖,笑着推脱说:“只是随便聊天,就算他是江湖术士也没关系吧。”

    杜穿云脸上红扑扑的,神情却很严肃,“倦侯,我打娘胎里就开始行走江湖,别的不懂,这点小把戏可瞒不过我,你们两人可不是‘随便聊天’。你若是信得过我,就跟我说实话,信不过,我这去找爷爷,收拾包袱走人,不在这儿碍眼,日后府里真出了大事小情,江湖朋友也不会笑话我们杜氏爷孙没本事。”

    韩孺子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也红了,恰好张有才端着醒酒汤进层,他低声道:“待会去书房里说。”

    张有才一脸傻笑,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不醉不归’,我就没醉,不也回来了?”

    “往哪走呢?”杜穿云上前接过托盘,碗里的汤已经撒了一半,他将托盘放在桌上,拉着张有才往外走,“走,我带你找地方吐去。”

    “好吃好喝的一顿酒席,干嘛要吐?”张有才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跟着出去了。

    韩孺子没喝多少酒,这时一下子全都醒了,呆呆地坐了一会,拔腿向书房走去。

    没过多久,杜穿云来了,也不敲门,直接进屋,脸色差不多恢复正常,看不出刚刚醉过,“张有才睡觉去了,嘿,那点酒量,还好意思说他跟我拼过酒。”

    韩孺子起身走到杜穿云面前,恭敬地抱拳行礼。“我得向你道歉,我既然留你当保镖,就不该对你有所隐瞒。”

    杜穿云无所谓地一挥手,“你也不用事事坦白。可那个林坤风明显是骗术门里的人,我怕倦侯上当,万一出点事儿,我们爷俩儿没法向杨奉交待,那个死太监……你知道……”

    杜穿云无奈地摇头。

    韩孺子问道:“你们跟杨奉到底是怎么结识的?你只说欠他一条命。从来没告诉我详情。”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和爷爷常年行走江湖,朋友比较多,有一位交情不错的朋友叫做赵千金,白马县人士,不知怎么跟望气者搅和在一起,杨奉捉拿钦犯的时候,把赵千金给杀了,我们当然得报仇……你脸色怎么变了?”

    “淳于枭!”韩孺子脱口道,不知自己脸色有变化。“原来你也知道望气者!”

    “当然知道,那也是江湖中的一行,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能交得上朋友,可淳于枭他们过界了。”

    “过界?”

    “怎么说呢……”杜穿云皱眉沉思,希望用简单的语言向倦侯说清江湖的规矩,“就说淳于枭吧,他蛊惑齐王造反,我们不在乎,还挺佩服他。朝廷追捕他,我们也不在乎,必要的时候还得收留他、帮助他,可淳于枭自己想造反。那就是过界了,我们不仅不帮他,见面了还得收拾他。”

    韩孺子听糊涂了,“蛊惑齐王造反和他自己造反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蛊惑别人造反,那是生意、是本事。关键是蛊惑,不是造反,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想造反,我顺着你说,赚点钱养家糊口,这有罪吗?是你自己要造反,不是望气者逼你造反。这就像你爱看奇术,我表演踏雪无痕,然后收你点钱,没错吧?”

    韩孺子笑着点头。

    “可我要用轻功跳进你家偷东西,甚至残害人命,那就为江湖所不耻了。望气本来就是三分实七分虚,说得越大越好,你想成仙,他也说‘三年小成、十年飞升’,可淳于枭真的自己要造反,那就跟卖艺不成直接抢钱、白天展示轻功晚上偷东西一样了。”

    “江湖规矩和朝廷律法不太一样。”韩孺子听懂了杜穿云的意思。

    “那是,我们江湖上的规矩更合理。”杜穿云大言不惭。

    韩孺子并不觉得江湖规矩更合理,但他确实开始明白江湖人的行事准则了,“酒楼里的那个林坤山就是淳于枭的人。”

    “你确定?”

    “我听杨奉说过,淳于枭用过许多化名,其中一个叫林乾风,乾对坤、风对山,林坤山就是林乾风。”

    “你是有意等他?”

    韩孺子将疯僧光顶的事讲述一遍,最后说:“我答应要替杨奉找出淳于枭,如果淳于枭真想造反的话,很可能会对我这个废帝感兴趣。”

    “如此说来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杨奉这个死太监,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杜穿云恨恨地说,心里对“死太监”还是很佩服的,“我和爷爷也想抓住淳于枭,弄清楚他是不是真要造反,如果是的话,没啥说的,我们认错了赵千金,从此不再为他报仇,如果不是,就算杨奉对我们有饶命之恩,该报的仇还是得报!”

    杜穿云的话掷地有声,韩孺子笑道:“淳于枭要造反的证据太多了,既然你也是知情者,那太好了,把你爷爷请来,咱们一块商量个对策,然后想办法通知杨奉。”

    “必须告诉他们两人吗?”

    “为什么不?”

    杜穿云不爱坐椅子,跳到旁边的一张凳子上,蹲着对倦侯说:“你想啊,爷爷会说‘这事太危险,你们老实待着,交给我处理’,杨奉会说‘嗯,你们做得很好,放心吧,我已经定好计策’,过两天他又会说‘那不是淳于枭,只是他的一个弟子,希望下次你们的信息能准确一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韩孺子笑了几声,“你学得还真像。”

    “林坤山应该不是淳于枭本人吧?”杜穿云问。

    “年纪和相貌跟传说中的不像。”

    “那不就得了,做事得做实,咱们连淳于枭在哪都不知道,说出去岂不让爷爷和杨奉笑话?”

    “你是说咱们自己找出淳于枭?”韩孺子本来确有此意,被杜穿云一说,反而有点含糊了,这名少年江湖经验丰富,说到出谋画策,比杨奉可差远了。

    “难不成做什么事都要靠长辈?那这一辈子也休想让人瞧得起。”

    这句话打动了韩孺子,皇权在十步以外、千里之内,离他已经很远,如果个人的十步之内也经营不好,皇权只会离得更远。

    “就咱们两个人?”

    “我会找外面的人帮忙。”

    “你宁愿找外面的人,也不找你爷爷和杨奉帮忙?”

    “哎,你们这些公子哥儿……这是主导别人和被人主导的区别,爷爷和杨奉会让咱们让到一边去等着,我找的人自然听我的。”

    “主导别人和被人主导——好吧,告诉我你想找谁,还有具体计划。”

    “干嘛?不相信我吗?”

    “我不想被你主导。”

    杜穿云愣了一会,笑了,从凳子上跳下来,“嗯,有点上道儿了,我差点以为你没希望了。记得铁头胡三儿吗?”

    韩孺子点点头,他记得这个人名,听过声音,却没有见过本人。

    “他在京城有不少朋友,或许能打听到林坤山和那个疯和尚的底细。”

    韩孺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那是当然,你等我消息。”

    “不行,我得和你一块去。”韩孺子牢牢记住了“主导别人和被人主导”的区别。

    杜穿云上下打量倦侯,“看不出来,你还有几分胆量。”

    “这是咱们两人的计划,谁也不能甩开谁。”

    “好,你跟林坤山约过时间吗?”

    “没有,他只写了地点,没写时间。”

    “那就不着急了,明天晚上……”

    张有才敲门进来,睡眼惺忪,看到杜穿云一下子变得精神,“咦,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最讨厌书房吗?”

    “有看书的工夫还不如蹲马步、练套拳。”杜穿云鄙夷地打量房间里的书籍,突然抖了两下,像是突然发现自己落入了敌人的陷阱,急忙往外跑,双手不停在身上拍打,“晦气,真是晦气,竟然在书房里待了这么久……”

    张有才呆呆地说:“不学无术的家伙。”

    韩孺子随手拿起一本书,心里却在琢磨他与杜穿云能做成什么事。

    倦侯夫人崔小君这些天来一直忙着重整后花园,目前已有成效,晚饭的时候她就在说那些花花草草,上床之后仍是意犹未尽,突然说:“你今天怎么不爱说话?”

    “啊?白天喝酒,头有点疼。”

    “你该爱惜身体,这两天不要出门了。”

    “嗯。对了,明晚我要夜练,就在书房休息了。”

    “什么武功,还要夜里练?”

    “吸取……日月精华,也不是每天夜里都要练,偶尔,我不想打扰你。”

    崔小君噗嗤一声笑了,“你是要得道升仙吗?我觉得你最近好像连呼吸都不正常了。”

    “是吗?”韩孺子已经养成一有机会就运行逆呼吸的习惯,虽然没什么用处,可他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以为孟娥某天会突然出现,检查他的内功进展。

    他转过身,看着妻子的身影,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忍不住上前轻轻吻了一下。

    “啊。”崔小君猝不及防,推开丈夫,转身冲向另一边。

    韩孺子轻轻笑了一声,仰面躺好,踏实地入睡。

    崔小君等了一会,发现丈夫的呼吸又变得有些古怪,显然是已经睡着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还有几分失望,在被子下面慢慢移动手臂,握住丈夫的一只手,也睡着了。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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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赌局() 
(感谢读者“因吹斯汀鳗”的飘红打赏。)

    书房里,杜穿云上下打量倦侯,“你穿成这个样子要干嘛?”

    韩孺子里面穿着平时的练功衣,外面裹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头上戴着遮雨的斗笠,“咱们不应该隐蔽一些吗?”

    杜穿云已经换掉仆人的衣裳,穿着短衣长裤,看上去就像是一名刚结束昼间劳作的普通少年,“你这个样子不叫隐蔽,是在警告外人不要干涉你做坏事,你说他们会不会听?尤其是那些巡街的官兵会不会听?”

    杜穿云说话总是很冲,韩孺子习以为常,摘下斗笠,问道:“说吧,我该怎么装扮?”

    杜穿云接过斗笠扔到一边,“不要披风……算了,你的模样一看就是公子哥儿,留着披风吧,不要斗笠,你就是被我带去赌钱的富家子弟,多带银子,备用。”

    韩孺子身上没钱,转向张有才,“把你身上的银子都给我。”

    韩孺子和杜穿云要在夜里出门,瞒得了其他人,瞒不了张有才,而且也需要他的掩护。

    张有才不情愿地解下荷包,“为什么不带我去,我也练了几个月武功……”

    “不行,你得留下,万一有人找我,你得帮我遮掩。”韩孺子接过荷包,也不知里面有多少银子,随手塞进怀里。

    “那你们早点回来,杜穿云,保护好主人,他若是出事,我非……唉,他要是出事,我非死不可,拿你也没办法了。”

    “有我在,能出什么事?”杜穿云生性洒脱,受不得千叮万嘱,转身就走。

    韩孺子和杜穿云从后门离府,张有才在里面关门。约好明天四更左右过来开门。

    侯府后面是条小巷,走出不远就是大街,天刚黑不久,街上的行人还很多。杜穿云在街口雇了一辆骡子车,直奔南城。

    韩孺子第一次坐这种车,觉得很颠簸,双手紧紧抓住车板,对即将开始的冒险多少有一点紧张。问道:“你怎么对爷爷说的?”

    杜穿云盘腿坐在对面,“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我经常夜里出门。”

    “在侯府里也是?”韩孺子压低声音,不想让车夫听见。

    “当然,府里那么无聊,我总得出来透口气,再说江湖上的朋友也得来往。”

    “你在城里认识很多朋友吗?”

    “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京城里豪杰不少,听说过我们爷俩儿的名声。愿意跟我们结交……”杜穿云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偶尔会提及韩孺子听说过的名字,都是他退位第一天前去倦侯府相助的闾巷豪杰。

    到了地点,车夫抱拳对杜穿云说:“这位小哥儿认识的人真不少,没啥说的,这趟我请了,不要车钱。”

    杜穿云抱拳还礼,“无功不受禄,车钱得给。”

    “四海之内皆兄弟,就当是交朋友了。”车夫跳上车。甩鞭驱骡而去。

    韩孺子十分惊讶,“这个赶车的……”

    杜穿云得意洋洋,“他想必也是江湖中人,听我说了这些话。愿意与我结交。”

    “可你们连姓名都没说。”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朋友交往哪能那么势利?我说了许多事情,他总能打听到我是谁,以后我也得找他,一块喝顿酒。别小瞧赶车的。车行里也有英雄豪杰。”

    韩孺子并不小瞧车夫,只是觉得这种交往方式有点拐弯抹角,而且容易泄密,但他没说什么,往四周望了望,二更未到,天已经很黑了,借着月光能看到周围全是低矮的民房,中间镶着一块块空地。

    “那些都是……菜园子吗?”

    “对啊,所以这叫鲜蔬里啊。”

    “我还以为是仙人的仙……现在去哪找铁头胡三儿?”

    “跟我来。”

    杜穿云并非京城人士,对路径却很熟,前面带路,拐进曲折的巷子里,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举手敲门。

    里面有人低声问道:“哪位?”

    “小杜,来找胡三哥。”

    里面没声了,过了一会,院门打开,走出一名大汉来,先看看杜穿云,扭头又看韩孺子,认出来之后不由得一惊,失声道:“是你!”

    “胡三哥认得我?”韩孺子之前没见过铁头胡三儿的样子,这时暗自在心里称赞,只看外表,这人是一条好汉。

    胡三儿人高马大,关上院门,拉着两人走出一段距离,躲在阴影里,对杜穿云低声道:“你疯啦,怎么把他带来了?”

    “是他自己要来。”杜穿云不服气地说。

    “的确是我自己要来见胡三哥。”韩孺子解释道。

    胡三儿大为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倦侯,挠挠头,“这里是赌钱的局子,你……你来干嘛?”

    杜穿云抢先道:“跟三哥打听个人。”

    胡三儿立刻警惕起来,“我又不是京城的土著,跟我打听什么?”

    “可三哥认识的朋友多啊,不找你找谁?再说杨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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